英雄枪·美人血-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四个锦衣刀卫是从赌坊的后门夺路奔逃的。
他们的刀法不错,轻功也不错,尤其是在逃命的时候,他们的轻功更是快速几分。
赌坊的地形他们当然很熟悉,他们很快就已逃到后门,穿过一条小小的石阶路。
路的尽头,有一辆马车,本是谭老板专用的。
谭老板已死,这辆马车当然就成为了他们逃命的工具。
他们很快上马车了。
马儿嘶鸣,车轮辗动。
但马车只是驶出数十丈、就已停顿下来。
马儿仍然精神焕发、但负责驾车的刀手却已变成了个死人。
他的额上穿了一个洞,鲜血在奔流不息。
车厢内三个锦衣刀卫大惊,其中一人怒喝道:“何方鼠辈横施暗算?”
车顶上响起了一个人冰冷的声音“是我”。
“你是谁?”
“方杀!”
乍闻“方杀”这两个字,这三个锦衣刀卫的脸色已变得有如白雪。
三人分别向西、北及东南飞窜。
但他们的身形刚刚掠起,黑暗中就有三道寒芒,分别向西、北及东南方激射过去。
三人同时惊呼。三人同时倒下。他们直到咽气的一刹那,还不相信世间上竟然有这么快的剑法!
黑暗中又响起了方杀冰冷的笑声。
“谁怕死,谁就先死!”
这是强秦帮的法律。
这是每一个人都必须牢牢记住的。
百里赌坊内固然是一片腥风血雨。在赌坊外的形势也是杀声震天,双方杀个不亦乐乎。
八腿猫拣起两把刀,果然真的向外面冲去。
他刚冲出去,立刻就碰上了两个灰衣武士。
这两个灰衣武士一个手持利斧,另一个用的武器却是又长又沉重的狼牙棒。
利斧立刻向八脚猫迎头砍下。
八腿猫脸色一变,露出了吃惊之色。
他吃惊有一半是真的。
他想不到刚踏出赌坊大门,就有一把斧头向自己打招呼。
但他吃惊的神色,还有一半是装出来的,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对方看轻自己,以为自己是一个脓包。
果然,手持狼牙棒的灰衣武士见八腿猫神色慌张,以为他“材料有限”,相信自己的伙伴已足够解决对方有余,所以他的狼牙棒没有发动攻势。
八腿猫的武功就算不太高,但毕竟胜在轻功和身法俱达第一流境界,就算攻势不够凶狠,闪避腾挪之术总是远胜他人甚多的。
所以,灰衣武士的那一斧,他很轻松的就闪避了开去。
灰衣武士一斧砍下,以为必中无疑,那料这一斧居然砍了个空。
由于力度过猛,这一斧砍在大门的木柱上,“夺”的一声,斧头竟然无法拔得出来。
他的伙伴也是为之一呆。
但就在两人同时发楞的时候,八腿猫的双刀巳分别插在他们的胸腹上!
八腿猫一击得手,神气活现极了。
因为海飘已在这个耐候走出来,她担心八脚猫无法应付敌人,所以急急上前接应。
八腿猫哈哈一笑:“老夫的武功还不太差吧!”
他的年纪本来不大,但由于近日来都以“白发老人的身份出现,惯于自称“老夫”,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口。
别人看来也没有觉得怎样,因为他看来的确已年纪甚老。
但郎如铁和海飘都是知道他年纪有多大的,对于他自称“老夫”,实在只有啼笑皆非之感。
八腿猫连杀两人,信心大增。
他的轻功极高,纵然武功平凡一点,但如果与人展开游斗,却是占了极大便宜。
他直杀出去,转瞬间竟然又有三个灰衣武士,或死或伤的倒在他的刀下!
海飘也跟随着八脚猫往外直闯,但当她看见杜冰鸿的时候,不禁舌头伸出一大半,暗叫糟糕。
“这个老怪物怎么也在这里。”
杜冰鸿老眼尚未昏花,他当然也看见了海飘。
但这时候他也无暇理会海飘,因为他正在与“杀人宰相”程奔展开一场惊险万分的恶斗。
程奔虽然擅用一柄巨斧,但此刻他竟然放下巨斧,与杜冰鸿互拼掌力。
杜冰鸿掌力浑雄,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程奔竟然丝毫不惧,显见他也是有恃无恐。
眼见他们四只手掌快要沾在一起。只要他们双掌一合,就是比拼内力,不到决定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谁也无法松手罢战。但就在这一刹那间,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竹哨声。
(二)
竹哨声尖锐而响亮。
当那些灰衣武士听见竹哨响后,立刻就四下散开,消失在黑暗之中。
程奔当然也听到这一阵竹哨之声,同时,他也知道这是帮主下令撤退的讯号。
但他现在却不能走。
他正与杜冰鸿展开恶斗,无论那一方欲走,立刻就会给对方有机可乘,必然会招致极严重的恶果。
程奔号称‘杀人宰相’,在强秦帮的地位极高,像他这种高手,当然不会不明白这种道理。
所以,他不能走。
在杜冰鸿未曾倒下去之前,他绝不能走!
长街冷寂,刚才在赌坊中被吓得魂不附体的赌客也纷纷夺门离去。
郎如铁倒提着英雄枪,他的眼睛仍然那么光亮,那么迷人。
海飘忽然看了他一眼。
不知怎的,她看他一眼之后,心跳忽然加快了一倍。
她以前曾听过“芳心鹿撞”这四个字,但一直都不懂得那是什么意思。
但她现由开始懂了。
她今天开始懂的事,是她过去十八年完全未曾领略过
的。
她觉得这实在是很愉快的一天。
面摊前的恶斗,眼看就快进入比拼内力的凶险阶段。
但杜冰鸿却在这个时候说道:“强秦帮的撤退讯号已经响起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程奔冷笑。
“我若松手,你岂有不乘虚而入之理?程某可不上这个当。”
杜冰鸿道:“现在你已身陷重围,老夫若在这种情况下把你击败,可谓胜之不武,只要你愿罢手。老夫愿放你一马!”
程奔双目一瞪:“此话当真?”
杜冰鸿冷冷说道:“老夫从来不乘人之危,而且与敌人谈判的时候,决不会出此欺诈无耻的伎俩。”
程奔仍然不肯相信。
“除非你首先罢手,否则咱们还是力拚到底,且看鹿死谁手好了。”
杜冰鸿道:“好吧!老夫就首先罢手了!”
他说罢手,果然真的收敛内力,不再与程奔再拚下去。
但程奔目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竟然没有依照双方的约定把内力收敛,反而掌力不断增加!
杜冰鸿登时落了下风。
“你好卑鄙!”
程奔是一言不发,双掌出招更是凶悍凌厉。
掌风疾劲,紧迫杜冰鸿苦缠不放。
杜冰鸿在这种情况之下,唯有一味死守。
但程奔绝不放松,一掌比一掌凶,一招比一招狠,竟然存心要把杜冰鸿当场立毙。
然而,他还是算漏了一件事。
杜冰鸿敢如此大方与程奔谈判,最后更先行让步,完全是因为郎如铁就在一旁之故。
他深信程奔就算不肯依照约定,郎如铁也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杜冰鸿是个很有趣的江湖怪杰,但他的有趣,并非等于幼稚。
他也有老谋深算的一面。
他这样做当然是具有目的的!
杜冰鸿并不愚蠢。
郎如铁也不愚蠢。
他已看出杜冰鸿这样做,完全是要借此把自己拉进这个旋涡里。
程奔是强秦帮中一等一的高手,杜冰鸿全力与对方周旋,尚可拉成平手,一旦放弃全力作战,而对方又存心食言加紧进攻的话,那么杜冰鸿势必险像环生,随时都可能死在程奔掌下。
郎如铁能袖手旁观吗?
当然不!
杜冰鸿用自己的性命作睹注,他肯定郎如铁一定会替自己解围的。
万一郎如铁隔江观火,海飘也会央求他出手的。
杜冰鸿毕竟是海三爷的老朋友,也是海飘的叔伯辈,叔伯被奸徒欺负,海飘焉能不理?
来来去去,左算右算,杜冰鸿都算准郎如铁一定会出手的。
这一次,杜冰鸿很聪明,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确很聪明。
郎如铁终于出手。
程奔这个又汤又热的大山芋,就由郎如铁代为接住。
杜冰鸿松了口气。
但他随即破口大骂:“姓程的,老夫还以为你娘的龟儿子是条好汉。谁知你竟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牲老夫看错了你,他妈的巴拉子,呸你祖宗个屁……”
他一面破口大骂,一面牵着海飘,向北而去。
郎如铁暗暗冷笑:“想不到雪中雄是条狐狸,我在拚命,他要准备把海飘带回海星堡了。”
海飘初时也不明白杜冰鸿的计策,但她到底冰雪聪明,当杜冰鸿拖着她越走越远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嚷了起来:“我知道你要带回海星堡,我不去!”
杜冰鸿大笑道:“你就是那么皮,自从你离开海星堡,海三爷的肚皮差点给气破了,还不快回去,像什么话?”
海飘挣脱开杜冰鸿的手,道:“我偏就是不回去,闷死人啦!”
杜冰鸿道:“什么闷生人闷死人的,简直胡说八道,难道你要跟这个浑小子到处东奔西跑!也不怕别人笑话?”
海飘俏脸一红,道:“谁说我要跟着他了?”
杜冰鸿向站在远处发楞的八腿猫一指,笑道:“难道你喜欢跟着那个老头儿么?”
海飘摇摇头,大声道:“我什么人都不跟随,我要独儿到处走动走动,难道那算是犯法?”
杜冰鸿叹了口气:“你就是那么刁蛮任性,海老三究竟干了什么缺德的事,竟然会养下一个这么样的宝贝女儿。”
海飘咬了咬牙,忍不住道:“我看你是越老越不象话了,求求你,别再缠着我好不好?”
这时候,八腿猫已走过来。
他皱眉道:“郎大侠正在拚命,你们怎么忽然吵了起来?”
杜冰鸿横了他一眼,挥手道:“这里没有你的事,快走。
八腿猫板起了脸孔:“老夫不走!”
“老夫?”杜冰鸿向他上下打量一番,忽然大笑,道:“小子,别再在老夫面前装老扮聋了,老夫才是真真正正的老夫,当老夫在江湖上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恐怕你还在你娘的怀里吃奶数星星!”
八腿猫脚色一变。
他这个“白发老人”显然也被杜冰鸿看出了破绽。
杜冰鸿的笑声渐渐收敛,不再理睬八腿猫,又催促海飘回海星堡。
“你再不回去,杜伯伯可要把你撵回去!”
突然一个人冷冷一笑,道:“海姑娘这么漂亮的,还是由在下把她撵回去比较合适一些!”
声音并不响亮,但却阴阳怪气的,令人听来浑身不自在到极点。
杜冰鸿心头一震。
他看见了一个神情冷漠的白衣人。
这人的年纪并不大。
大的是他的瞳孔。
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却是白多黑少,而且该白的地方又黄又浊,该黑的地方却是灰灰蒙蒙,就像是晒干了的死鱼一样。
他的手中有一把剑,剑已出鞘,剑锋薄而锋利。
人与剑都带着浓厚的杀气。
而人更在杀气之中透着几分邪气。
杜冰鸿冷喝:“你是什么人?”
“方杀。”
“方杀?”
“不错。”
“错!”杜冰鸿冷笑道:“你绝不会是方杀。”
白衣人冷冷道:“你认识方杀?”
杜冰鸿摇头。
“老夫不认识方杀。”
“既然你不认识方杀,又岂知在下并非方杀?”
“老夫虽然从未见过方杀,但江湖上有谁不知,方杀的兵器是一根铁棒?”
白衣人“哦”一声,冷笑着:“你指的是那根要命棒?”
“不错!”杜冰鸿盯着他的剑,续道:“但是阁下现在所用的兵器并不是要命棒,而只是一把剑。”
“只是一把剑?”白衣人突然大笑:“棒可以要别人的命,难道剑就不能?”
杜冰鸿道:“你的棒呢?”
白衣人道:“毁了。”
杜冰鸿道:“是给谁毁掉的?”
白衣人道:“是我自己。”
杜冰鸿道:“方杀居然也会毁掉自己的棒?”
白衣人的脸突然一阵扭曲,他的目光急然变得很可怕,就像只准备择人而噬的饿狼。
杜冰鸿厉声道:“无论你是谁,但你绝不会是方杀,你的说谎只能去骗骗孩子罢了!”
这个有趣的江湖怪杰,他的表情不再有趣,他也象是另一条凶恶的饿狼。
但海飘仍然觉得他很有趣。
就算他的表情再凶恶,杜冰鸿还是杜冰鸿,他的面孔
又怎能令人生畏呢?然而,你若知道杜冰鸿在这三十年来
挖过多少人的心肝,击破过多少些人的脑袋,你就不会觉
得这条凶恶的蚀狼如何有趣了。
但他若不挖掉那些人的心肝,不击破那些人的脑袋,恐
怕将来更会有匣多无辜的人死在恶人的手上。
杜冰鸿怎样也不相信这个白衣人就是方杀。
但在远处正与程奔拼命的郎如铁,却知道这人就是方
杀。
他想告诉杜冰鸿,但这时候他与程奔的恶斗正处于生
死存亡的决胜阶段,他非但不能走过去告诉杜冰鸿。
就算他想开口说话也极为困难。
程奔没有用斧,郎如铁的英雄枪也斜插在腰间,没有
使用。
他们拚的是内力。
他们拚的是双方性命。
无论是谁偶有差错,都一定会死在对方的掌下。
程奔不愧是强秦帮的杀人宰相。
他知道郎如铁以一杆英雄枪纵横江湖,未逢敌手,倘若彼此以兵器交战,自己未必就能占到上风。
所以,他弃斧用掌,就是逼使郎如铁与自己拚掌。
在这一方面,程奔是信心十足的。
他认为郎如铁年纪并不大,枪法也许相当厉害,但论到内力,必然不及自己多年潜修苦练所得的成果。
可是,一经接战之下,他才渐渐发觉自己的判断错了!
(三)
虽然天寒地冻。程奔的额上竟然不断地冒阵阵轻烟。
那就像是蒸气,初时还不怎样觉得,但到了半盏茶时光之后,那些蒸气也许已足够蒸熟一只大螃蟹。
这里没有螃蟹。
大螃蟹小螃蟹都没有。
但程奔忽然发觉自己的脚步移动,竟然不自主的向横伸展,就像只受惊的大螃蟹一样。
他不想移动脚步。但他的双腿竟然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向横踏出去。
程奔心头大震。
他的腿竟然已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像是中了邪毒一样。
郎如铁的脚步也在移动。
他的脚步也是向横伸展的,但他却是出于主动,而不是被动。
程奔横行,就是郎如铁把他牵着的。
郎如铁向左横行,他也向左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