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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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再有明天半天的行程就到达皿誉,停在驿站休息的时候,清泽突然想起了流云说过的忠诚,起了兴趣便去问她。流云见外边的雨停了傍晚的余辉也斜落下来,先去马棚喂马。其实她也不知道忠诚应该是什么样子,每个人的忠诚并不一样,或许对一个人,或许对一群人,或许对一国人。
莫琼也是明理之人,并不是漠北沙场上大多像得塔那般莽撞彪悍的男人,他最后没有回答就说明他在考虑,考虑他的忠诚究竟是对谁,是对漠北的皇室呢还是对整个漠北国家和漠北的子民。
希望若真有一天易琛易平两兄弟相争他会以漠北整个局势为重主动平息这场内乱,流云幽幽地想着,她抬头看前方的天空,刚才天空中的云已经被风吹得没了踪影,天空豁然开朗。
若真有这么一天,会是什么时候,又会是怎么个情景。
定情
这夏天,天气本来就是变化多端。到了皿誉,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晚上突然就倾盆大雨,这地势高爽之地天气也变幻莫测,好在军营坐落点在坡地上,并用石头砌成高台。地面上汇集的水沿着坡地流下,远出山上雨打树叶的声音都颇为壮观。
白天的时候在清泽的书房里拿了几本书,现在正好闲着翻来看看。玉阳国富足,连军营都比普通的充实优越许多。她已经有几年没呆过军营了竟有些怀念,激动下困意了无,看书到了半夜。
流云看外面的雨停了,裹上外套走了出来。夜色很深,浓郁得让人沉迷,像那人的眼睛。军营里灯火一片,她负手向后走去。
气温降得很低,空气清新透凉,她的身上泛着寒意却又也欣然,难得有这么凉的天。人生还真是难料啊,前些天她还跟着白墨的商队做着白吃白喝小姐,现在又到了玉阳王爷的军营中……还是做着白吃白喝小姐。
呆呆地站了会儿,看远处是黑压压的山,上面是漆黑的夜,周围的空气也是黑的,竟有安心的感觉,一阵凉风吹来,冷得她打颤,却呵呵的笑了。她是有些不一样的感觉,跟以前的安然平静不一样,wrshǚ。сōm却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有些后悔,有些害怕,有些好奇,又有些贪恋。原本没有想到这场战争有这么复杂,但现在心却乱了。
她拿出玉萧轻吹,声音低柔略带伤感。
“落叶飘万里,奈何不归根。流云凝成雨,却作苍天泪。问五州,五州皆潮湿,寻四海,四海起涟漪。孰知草木有情,难动情……”念着一首词,念了一半突然察觉有人在旁边。
“王爷还没睡么?”
“没有。”他的声音沉稳,到了军营后因见的人多了也正经了许多。他走过来,直盯着流云。
流云别开脸,总觉得即使这么黑的夜里还是在他眼中无处可逃。“王爷也出来看夜景?”话问得有些牵强,这夜景除了黑还是黑。
“想着半夜会冷打算给你送件被子就看见你出来了。”
他不是看夜景而是来看她,还不如不问,现在心又跳的不平静。流云只好陪着笑道:“果然挺冷的。”
“冷还不穿厚点,身子这么单薄经不起瞎折腾。”
声音过冷,有些生气。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却也觉得委屈,想来自己是客,他也是关心自己,只好点头说:“下次会留意。”话刚说完,自己的手却被人拉了去。
她想挣脱,无奈扣着自己的大手不放,暖意从手指间蔓延,在全身泛开。
清泽走在前面拉着她回军帐,流云只看见他的背影,呆呆的。
两个人停在流云的房前,“以后不要吹这样的曲子了。”清泽忽然说。
这样的曲子?刚才的曲子?她都不清楚自己方才吹的是什么样的曲子,便随口问道:“为什么?”
“不喜欢。”
流云的思绪再一次跟不上现实,任性的王爷?的确有些任性,她没有见过。
回到房中,一床薄被已经放在了她床上。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脸若红霞,眼波迷离,像极了恋爱中的女子。
躺在床上能感觉到心跳,闭上眼睛就是清泽英气逼人的脸,流云拿着被子蒙住脸,全身燥热。一夜辗转反侧,到了天微亮才缓缓入睡。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流云才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清泽坐在床边,惊得急忙坐了起来,下意识里拉了拉被子,却觉得头晕。
“军医说你长时间奔波,身子本来虚弱,一晚上又受凉,染了风寒也是难免。”清泽解释道,恐怕他再不说话床上惊慌的人就钻到被子下面去了。
“受风寒?”
“恩。”
“我?”
“恩。”
“怎么可……”还没说完的话就被清泽的眼神制止了。“染风寒也没什么大不了,睡一觉就好了。”
“吃药。”
“谁?”
“还会有谁?”
“我怕苦,很怕。”她很少感冒,真得很少,就算是感冒没人告诉她也就过去了,活了近二十年也没怎么吃过药。
“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流云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相信平时那温和的清泽现在六亲不任的严肃,就算她不是他亲人,好歹也有肌肤之亲……她又想哪去了,果真是染了风寒,脑袋有些不正常。
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最后清泽端起药碗要喂她。
“我自己喝。”终于妥协,声音也变得委屈,她毕竟是客。
清泽执意不走,要看她乖乖喝完。那可怜巴巴的人就一勺一勺慢慢品尝,估计是喝多了又全部吐出来。
“原来你也有怕的事情。”清泽嘴角有些上扬。
“我怕很多。”白了他一眼,满是怨恨。
“这样才像女孩子。”
“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再白他一眼。
清泽的嘴角上扬得更厉害,“军营中没有侍女,本王倒可以考虑照顾你。”
“咳咳……咳咳……”一口没喝好被呛到了,流云咳了半天并用看妖孽般的眼神看着清泽还忙摇着头。
清泽看她眼泪都咳出来了,“若是不想麻烦本王就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过本王倒是闲得很……”
话都没说完流云又忙着摇头了,“不、不用了,我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那就好。”他接过她手中空的药碗,“现在开始睡觉,一会我吩咐厨子做几样清淡的菜送过来。”
“不用麻烦……”看他威胁的眼神又扫过来,立刻闭嘴,识时务者为俊杰。
“桌子上的书我先收了,病好了再看。”
流云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最喜欢的地理游记被无情的带走,玉阳的八王爷冷峻又无情。寄人篱下,寄人篱下。她心中念着口诀,以前都是表姐、白墨他们拿自己没办法,现在终于也体会到了受人压制的感觉。
感觉,很不好。
她躺在床上,却发现自己唇角上翘,伸出手来揉了揉脸,刚才的药苦到她的脸部表情扭曲,少喝药才是对的,她得赶快好起来。
“最近皇莆是不是在躲你?”离原有些奇怪的问,自从她病好后就很少见到踪影。离原喊流云皇莆,他觉得若喊流云过于亲热,喊全名又太正式。
“老大你是不是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扬帆一脸贼笑,然后心有灵犀的跟旁边的飞照开始演戏。“你是我的,身子也是我的。”
飞照双手护胸,一副恐慌的样子,“不要,不要,你是大色魔。”
“哼哼,小妞,你不会现在才知道吧。乖乖脱了衣服,要知道等着本王宠幸的女人多的是,本王看上你是你的服气。”
离原在一旁偷笑,只有扬帆跟飞照敢不怕死的捉弄清泽。
兄弟两个人一边演着饿虎扑羊的情节,一边偷瞄清泽的表情,直到演不下去了对方还没有什么变化。
清泽放下手中的信笺,看着已经移动到地上的两个人,“怎么不继续了?本王正好想起士兵在军营时间太长性向有些问题,看你们这么享受,本王可以帮你们再多找……”
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已经跑得不见了。
清泽的眼光转移到离原身上。
“我什么也没说。”离原急忙撇开关系。
“是吗,我刚才看见你的表情很是妩媚……”
离原眨眼间也消失了。
他们都发现流云在躲他么,躲他,说明她已经开始在意他了。
密达看着对面的人,年纪不大却是四平八稳,举动之中带着威严。他来玉阳军营本就是一招险棋,若是玉阳王爷心胸不够宽大直接把他杀了也有可能。
“玉阳的确对漠北的疆土有兴趣。”清泽也回答的爽快,“不只漠北的疆土,你们的宁安王也是。”
“宁安王?”传言玉阳的八王爷好男色,莫非真有此事?这种事情密达当然不敢多问。
“不错,就是现在正在麟化城外准备收复我国失地的宁安王。”
密达不敢跟他对视,急忙转换话题,“我以前是宁安王的心腹,漠北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知道不少,若贵国愿意合作相信这次战争一定稳胜。”
“合作可以,到时候玉阳自然不会忘记你,本王也承诺给你土地,只是不会有沁弓答应的漠北一半的疆土那么多。”
密达没想到他跟沁弓的契约内容他都清楚,对他更是敬畏。但他也是贪心之人,听说清泽不会给他那么多土地便想着怎么样才能获得的更多。
“族长真的以为沁弓答应给你一半的疆土就会实现诺言么。”
密达一愣,现在连仗还没打沁弓就稳不住脚先撕毁了跟他的契约,估计在他们立契约的时候就没有准备遵守承诺。给他一半疆土,很显然他们不会,是他认人不清,自己精心计划的策略却被他们搅乱。他见玉阳的王爷沉稳冷静,而且自己也没有退路,便确认道:“王爷此话当真?”
“玉阳国向来守信,不然族长便不会考虑跟玉阳合作吧。”清泽说的很给他面子。
“好,那我们就击掌为盟。”密达抓住跟活命草,心情也大好。
“还是写契约吧,这样也有证明。”他很不想跟他击掌。
密达走后,清泽便将契约放在一边,随便翻了翻他送来的资料,也放在了一边。他跟密达结盟,周围的人是否相信他跟密达结盟,是否明白自己的意图。那个心思慎密的女子是否能猜得出来自己这一刻的意图。
他正在思考的的时候流云走了进来,“王爷要跟密达结盟攻打漠北?”
“你终于见我了,最近都忙些什么。”
“王爷不要转移话题。”
“恩?”
流云见他一副你不回答我也不回答的样子,毕竟有求于人,她只能退一步回答,“流云想让自己的心静静,经常去山林里寻些花草调制饭、茶的材料。”
“这么说,本王让你心乱了?”
“是。”
清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流云,想问什么就说吧。”
“王爷为什么要跟密达结盟?”
“有密达内应,对于攻占漠北是个捷径。”
“密达的作风王爷信得过他么?”
“玉阳国不需要他太多,只要他开个头就可以了。”
看来他是要利用密达了,“那王爷答应给他的疆土呢,他还会有立足之地么?”
清泽笑:“那就看本王给不给他了。”
“王爷也要从麟化开始吗?”
“那是最好的地点,不是吗?”
“可宁安王跟沁弓正准备开战。”
“正好蚌鹬相争,渔翁得利。”
“王爷要宁安王死?”
“有什么不可,漠北少一位大将,这样对玉阳的威胁也降低不少。”
好个精明的八王爷,利害算计的到到是处。流云咬牙道:“王爷有没有想过若是这样占领了漠北,那些人民该怎么处置,又该怎么对付?”
“漠北的皇帝寻欢作乐,考虑到民间疾苦了吗。忠诚爱国只不过是统治阶级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而对民众的教化,一个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了的国家何谈要子民对他忠诚?民众只不过需要安乐的生活,漠北的皇帝给不了,但玉阳可以。”
是的,他可以。玉阳跟沁弓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玉阳不只乐衷于开拓土地,他们还乐衷于在疆土上建立国家,真正的国家。
流云握着玉萧在房间中思索,她今天终于见到了玉阳八王爷的气势,就算他说话轻缓她依然感觉到那种魄力。他要易平死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她究竟要怎么办才能阻止他?
要她对玉阳军营的士兵下手她也不忍,要易平跟沁弓先休战也不是长久之计,她做的只能尽她的可能去确保易平的安危。
向来生杀大权都掌握在权贵之人手中,当初她还责怪自己将希望强加在易平身上无视他的意愿,但自己不去左右他易平他就能按照自己理想的那样生活?她看未必,强权总会影响着弱势,像是漠北的城市模仿玉阳的建设,漠北的人民模仿玉阳的生活方式,漠北的街上流行起凤阳的衣饰一样,所有的东西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人被各种各样的关系强制,所谓的自由也是在这样关系下的自由。
她在战争外旁观,如同站在云上俯视,而清泽强行将她拉了进来。流云自己也接受了‘玉阳可以代替漠北建设一个更好的国家’的说法,但如果易平建立的漠北国又会是什么样子?
她现在乱了,心乱了。
到了天亮,清泽一人在流云的房间里品茶,这是流云用在后山采集的花草调制成的,清凉解暑。清淡入口,却又有化不开的浓郁落在心肺,像极了她。
离原正找清泽,在流云的军帐中看见了他。
“她走了?”离原问,真不知道清泽在想什么,好不容易看上个女人还让她走掉,果真江山跟女人只能选其一么,明明知道她在意着漠北宁安王的安危却还这样刺激她,流云不走才怪。
清泽点头,再喝一口茶。
“她若不回来怎么办?”
“她若现在乱了,便不是我认识的皇莆流云。”
“她若不是你认识的皇莆流云呢?”
清泽沉默不语,离原知道自己问的话多了,便拿着刚才收到的密报走开。
若她不是自己认识的皇莆流云,这句话竟压得他的心里沉闷。清泽看她带走了自己的衣服,当初在漠北京城买的衣服都留了下来,低头喝茶时发现杯中的茶已经没了,清泽不想去想,她若不回来怎么办。如果那样,他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军帐中又来了人,待他转身看时,原本深沉的眼神变的热切。
“流云刚碰到了离原,他说王爷在等流云,没想到王爷在流云的房间。”她躲开总让人燥热的眼神,将衣物跟玉萧一并放在桌上。“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