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展记-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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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雅擅乐律、淹通诗书,文比范崞父,武胜赵书霁。
临江令波涛渊停,登山命峰峦岳峙;隐匿时若鱼肠剑安待于污秽之中,而显现时若青龙捧出轮夜明珠。
——李憬《朝花夕拾》很多很多年后,李憬太史令所著的本《朝花夕拾》,成为后世史官们的珍藏。
史学家们致认为,比起皇朝正史的正统无趣和对某些事情的讳莫如深,本书则更翔实详细的描述雍德朝的大小事情。
正如本书的书名,李憬在书中所写的,有关系到朝堂动荡的大事,也有日常的琐事,他专门分出个重要部分来描述他的“狐朋狗友”们,些人莫不在雍德朝的历史上写下重重的笔,而李太史令对他们的称赞也只是轻描淡写。
而唯让李憬用样独无二的华美文赋来赞叹的林子晏,却湮没在历史中。
史官们找不到此人的生平记载,对于他的描述,也仅仅只有《朝花夕拾》中写的些话和些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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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公子们喝酒叙别情,不会儿精致的柳木嵌细碎珐琅的桌子上便已经杯盘狼藉。
众人都有几分酒意,心情也更加亢奋。
小鬟们上前撤下大桌子和残酒剩菜,摆上几张小几,小几上又有盘盘精致的心瓜果,还有些用粉黄小瓷碟装的专门下酒的小菜,再拿上骨牌、麻将、双陆等等玩乐的器具。
添香院的老板冯嬷嬷满脸堆笑,推门走进来:“给公子爷们请安。”
“嬷嬷,公子逛遍条花街,就数添香院冯嬷嬷最知情识趣,怪不得,家的生意虽不是最火的,但客人却最有格调。”倚在旁软榻上的武安侯世子程夏桢举起手里的酒杯,向冯嬷嬷敬敬:“瞧瞧,连酒杯都是上好的薄胎亮玉瓷,嬷嬷,好会做生意啊。”
“程公子您真是太夸奖,小小的个院子能有今日,还不都是诸位贵人看得起。”冯嬷嬷的老脸笑成朵大丽菊花:“公子爷们今儿是来叙别情,方才不敢打扰,怕坏诸位的兴致,所以现在才来请安问好。
公子们要哪些姑娘来陪着?还是叫们来,诸位挑挑看?”
“还挑什么?嬷嬷,请们花魁姑娘来。”嬴太玄拿扇子悠悠的扇风散酒气,不耐烦的插嘴。
“虽然长年不在京里,也曾听人过,添香院的花魁芳韵姑娘的舞是绝,嬷嬷快请来。”李憬在边也兴致勃勃的道。
芳韵?渤海郡王怔,觉得好生熟悉。
再想,才想起是个名字是凤曦宁上封信笺里刚提到过的。
冯嬷嬷的笑容变得有些伤感尴尬:“公子爷,如今们院里的花魁并不是芳韵,是楚韵。
楚韵擅排箫……”
“怎么换人?”李憬讶然。
“回公子的话,芳韵从良嫁人。”冯嬷嬷道,李憬头,也不再追问。
冯嬷嬷接着:“楚韵那儿今晚来位熟客,看看时辰也该走。
去叫理理妆,就来给几位奏排箫。
青芜,先去叫几位姑娘来陪着。”
站在门口的大丫鬟青芜答应声出去,眼睛已经红,冯嬷嬷也是瞧见才让先出去,然后向小阁中众人行礼,退出去。
公子们嫌碍事,便也将小阁里其余的丫鬟们遣出去。
“从良嫁人,那是好事儿,为何老鸨和那丫鬟面上反有悲意?”渤海郡王挑眉问道。
和他对坐在小几两旁的严徽,本来性格淡肃、不苟言笑,此时想起那位薄命的红颜,再想起以往几次来添香院,芳韵袖带香风舞低云裳,不禁也有些感叹:“嫁进前些日子出事儿的钱府,是给钱家的二儿子作妾。”
“是那个谋刺凤曦展的钱府吗?怪不得,和钱府起获罪?”件事闹得甚大,严徽在刑部供职,自然知道。
雍德陛下从严惩处,钱府的五服以内的成年丁处死,其余的眷贬为奴隶,未成年的丁被流放。
严徽摇摇头:“没等到钱府获罪,就被钱二少夫人给治死。
钱二少夫人用自己娘家的势力帮着夫家保住性命,条件是打下肚里的孩子。
钱府答应,用的是虎狼之药,芳韵没熬过去,就么死。”
“可惜——”渤海郡王吐口气。
但样的事情,凤曦宁怎么知道:“个芳韵,和凤府有关系吗?”
“怎么知道和凤府有关系?”严徽坐直身子:“芳韵姑娘同凤氏现今的大少夫人情同姊妹,件案子办的时候,曦展亲自找情呢,芳韵痴心片,也算是风尘中的奇子,又被钱家所害,何苦死还落个犯眷的名声。
禀奏陛下,将的名字从刑部的案卷里消去。
芳韵的墓,还是凤府照看着,据大少夫人常去拜祭。”渤海郡王和凤曦展的朋友圈其实重合很大部分,只是两人无论如何都不对盘。
“原来如此。”嬴太玄头:“凤家也是有情有义,不计较芳韵的出身,脱俗得紧。”
“谁不是呢?”范临也插进来,和严徽使个眼色:“曦展他们家,专出妙人。
比如他家的三小姐,梅花宴上玩儿那手,真是太精彩。”
严徽也撑不住笑:“子琮,没看见当时的景象,那个安亲王府的老太妃,眼翻就那么昏过去,也没有平常的刻薄样儿。
被整的那个武公子,脸上突红突白,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怎么也去?不是世家子弟,况且素来不爱些应酬。”嬴太玄有些惊讶,严徽是科考榜眼出身,并不是世家推举的,他为人淡泊严肃,并不擅于在贵族间周旋。
范临大笑,严徽狠狠瞪他眼,不话。
嬴太玄再三追问,他也不吭声,最后是范临原委:“他母亲几个月前上京来住,他陪他母亲去的。”
“呦,严伯母终于上京来?”渤海郡王感叹,严徽是寒门子弟,更是遗腹子,父亲在他还未出生时便死去。
他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养大,最后考取功名,在刑部任职。
严徽有职位之后,要接母亲上京来住,严母留恋家乡人情,不肯上京——当初他们孤儿寡母,若不是众乡亲们帮衬着,早饿死。
“他半年前破刑部件大悬案,陛下龙心大悦,下旨封赏,把他升到正五品。
按例,正五品以上官员的妻、母才能有封诰。
陛下知道他的身世,又恩旨封赏他母亲五品的诰命,圣旨宣到他老家去,自然是光宗耀祖,把老太太给高兴坏。”范临嘴角的微笑很是诡异。
“那和他去梅花宴有什么关系?”嬴太玄不以为然。
“命妇若逢大小节庆是要入宫朝贺的,老人家自然是要上京来。
可是上京,严伯母发现自己疏忽件大事。”范临吃吃的笑,知道内情的公子们也在偷笑。
“什么大事?”
“咱们的正五品刑部郎中严大人,年少有为、事业有成,‘芳龄’二十六,别娶正妻,连个小妾都没有哪!”嬴太玄愣,然后跟着众人起哈哈大笑。
严徽恨得咬牙切齿:“们群没事做的,哪个娶妻?少在里风凉话。”
众人笑好阵子才缓过来,渤海郡王笑嘻嘻道:“高堂在上,虽然得享伦,但终究还是小有瑕疵啊。
子肃,梅花宴相亲没成功,看伯母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自然,严伯母回是卯足劲儿,要找个如花似玉、有德有貌的好媳妇儿。”赵书霁凑过来,笑道。
“听家母,严伯母心里已经有人选。”程夏桢在边轻描淡写道,众公子们都围过去:“快!”程夏桢不紧不慢的喝口酒:“梅花宴完后,严伯母留下来跟家母会子话,言谈中大赞凤家小姐的容貌气质。
凤三姑娘有些淘气,想是年纪还小;但凤二姑娘比妹妹稳重些,又美貌无双,家世也好。
严伯母还想托家母打探打探凤家的消息呢。”
渤海郡王愣住,突然觉得心里极不舒服,有什么在那里绷得紧紧的,把原先还洋溢在胸中的欢快都给赶走。
“,原来是看上曦展的妹子。”范临挑挑眉:“倒是郎才貌。”
严徽在边恼羞成怒:“少给胡!别坏人家姑娘的名声!”
渤海郡王皱皱眉,觉得心里那根弦绷得越发紧。
“来,子肃,趁着今儿大伙儿都在,给们表个态。
看,人也老大不小,人家曦展比还小都成亲。
看,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们给找,凭严大人的品貌德行,往那里站,还有谁能挑剔不成?”李憬掺和着。
“是是,子肃,快。”众人起哄。
“圣人云……”严徽尴尬又羞恼,拿群混世魔王办法都没有。
“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搬出圣人也没用!圣人还云,‘食色性也’呢,快快!”赵书霁不依不饶。
严徽被起哄半,又被强灌大半壶酒下去,人有些晕晕乎乎的:“嗯,柳叶眉、丹凤眼……”
“还有呢?”众人屏息静气。
“削肩膀、身姿修长……”
“嗯嗯,还有还有。”众人都觉得看向自律严肃的严徽个样子非常之有趣可爱,面上都挂着贼贼的笑容,唯有嬴太玄还在那里皱着眉。
“乌黑的头发、头上戴着支盘珠卧凤钗……”众人有些疑惑,即使是想象,也不会连人家戴着什么钗子也想出来吧?
“嗯……手上戴着金丝祖母绿镯子,上臂有个梅花形的胎记……”众人大惊,根本不是想象出来的好不好!原来厮有心上人,而且还知道人家上臂有个胎记,连饰物都描述的么详细,看来严徽对那位佳人,是日思夜想。
渤海郡王心里的那根弦突然松下来,重新笑嘻嘻咧开嘴。
“还有蝴蝶碎金坠脚、碧玺项链儿……”
众人津津有味的听着,口中催促着严徽继续。
渤海郡王心里宽松,兴致也来,跟着起哄,只是严徽下刻口中冒出的词,让嬴太玄差从榻上跌下来。
“太素……”
太素?他没听错吧?
“太素?太素是谁?哪位皇亲的宗吗?”赵书霁看看睡死在榻上的严徽,再转头看嬴太玄。
皇室宗般只被称呼封号,闺名少有人知。
“不是。”嬴太玄默然摇摇头。
“那是谁?”众人用眼光催促他,以严徽的条件,娶个皇室远亲的宗也差不多够。
渤海郡王在心里哀叫,看看阁内除他们没有别的人。
“快,别婆婆妈妈的。”程夏桢不耐烦。
“皇姑山阴大长公主。”
“哈?”众人没反应过来。
“,‘太素’是皇姑山阴大长公主的闺名。”嬴太玄完全镇静下来,开始头疼。
众人齐从座上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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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怕……”赵书霁喃喃道。
“同感……”程夏桢头。
“……居然是山阴大长公主殿下……”范临呻吟着。
“……他是怎么知道山阴大长公主的上臂有个梅花形胎记的?”李憬问个恐怖的问题。
众人默,然后不约而同的当没听见,眼光齐刷刷的瞅向旁眉毛揪成团的渤海郡王。
“……难道就是传中的‘不鸣则已,鸣惊人’?”嬴太玄百思不得其解,姑且先不严徽是怎么知道他皇姑的臂上有块胎记的——以严子肃那种正统顽固的性格,绝不可能越雷池步,单是他那威严厉害的皇姑居然会有人暗恋就够让他惊讶的。
他直觉得,严徽理想中的妻子应该是像端阳大长公主那样的,温柔娴淑、敦厚文雅、知书达礼、持家有道。
可是山阴大长公主的性格几乎和端阳大长公主完全相反——怎么可能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办?”
“啊?什么怎么办?”嬴太玄思维被打断,抬起头来。
“个怎么办?”赵书霁指指软榻上睡得死死的严徽。
“……不怎么办。”渤海郡王郁闷的叹口气:“今晚的事儿,大家先谁也别提,等他醒,先探探他的口风再。
他要只是时迷惑……”
“时迷惑?”程夏桢扬扬形状漂亮的剑眉:“觉得以子肃的性格,不大可能是时迷惑吧?”众人都赞同的头。
渤海郡王狠狠瞪他眼:“如果是时迷惑,大伙儿就赶紧劝他打消主意,迅速给他找个才貌双全的闺秀成亲;他如果是非卿不娶,那就糟糕……”想到里,嬴太玄也不禁长叹。
“他要是非卿不娶,那就帮他到底。”赵书霁张娃娃脸上的神色无比认真。
“书霁……”众人吃惊的看着他。
“怎么?家伙从小吃多少苦,们又不是不知道。
当年他上京赶考的时候,替写的文章不知道从老爹的棍子下面救过几次……就冲着个,小爷帮他到底!”赵书霁朝他们翻个大白眼。
“么有趣的事,怎么可以少本公子呢?”程夏桢举举酒杯,英俊的脸上带着笑容。
“既然知道,就不能当作没听见。”范临也坐回座位上:“也算份儿。”
众人纷纷表态。
“怎么也插进来……”看着最老成持重的范临也要帮严徽,嬴太玄不禁揉揉额角。
“子琮,若从婚姻对象的考量上,除家世,子肃比谁差?单论情分,们与山阴大长公主没见过几面,而子肃和咱们是什么交情,心里也清楚。
~奇~那年有人在客栈里密谋诬陷伯父,子肃尚是个举子,不顾自己的前途跑到家报信儿。
~书~就凭他当年份心意,个忙帮。
~网~是山阴公主的亲侄儿,要是觉得子肃和山阴公主不是良配,那大可袖手旁观。
但要是让知道在其中阻挠的话……”范临挑起眉,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众人随着范临起瞪他。
“行行行,算怕们。”嬴太玄自暴自弃的挥挥手:“事儿不管,但还是提醒们句,他要是非卿不娶,那们就用上全部的影响力,赶紧行动吧。
山阴皇姑今年二十,陛下爱惜,要为择佳婿,才没有指婚,但绝不会就么拖延下去……们懂的意思?”
众人头,在座的不是权贵子裔就是朝廷年轻官员、士子,自然明白。
“那就不多。
家伙睡在儿可不行,书霁,和夏桢送他下去,的马车在下面,吩咐跟来的人,叫他们送严大人回府,不可出任何差错,也别让人瞧见。”渤海郡王正容道。
若是让人抓到严徽在青楼留宿,别娶皇姑,就连个不得宠的宗室小郡主他也别想娶到。
“知道。”赵书霁和程夏桢上前扶起睡死的严徽出去。
渤海郡王从小阁的窗子上看见他们把严徽送上渤海郡王府的马车,才松口气。
室中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时几位打扮得花枝招展、各有风姿的姑娘抱着各自擅长的乐器来,众人调笑阵,姑娘们个坐下弹奏绮丽柔靡的小调,个合着琴声轻展歌喉,还有个随着琴声、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