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惊仙-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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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老爷子的说法,那云雾里藏有极厉害的禁制,好像叫做什么‘蜃楼仙境’,倘若莽莽撞撞地闯进去,任人神通广大也难保无事。灭照宫就是仰仗着这座奇门遁甲大阵拱卫,方能在数百年间几经兴衰,始终屹立不倒。”
他又想道:“若在以往,我自可从长计议,设法混入。但此来东昆仑,已耗去我一天一夜的工夫,体内真气鼓荡越发激烈,随时可能焚丹爆精,一命呜呼,可再也等不得了。
“索性趁着今夜潜上雄远峰,救出爹爹。万一被人发现了,再不济就往里硬闯,总好过傻呆呆地站在这里看风景。”
想到稍后定有一场恶战,他勉强平静心绪,在一处背风的山石后坐了下来,盘膝运功将萨般若真气流转全身,三个大周天下来顿感精神奕奕,恢复之快远胜以往。
因雄远峰有蜃楼仙境保护,峰外并无灭照宫守卫往返巡视。杨恒亦不避形迹,御风飞向云团,暗自懊丧道:“上回我来东昆仑时,也曾远远望见过它,可惜一心要找灭照宫,竟未加留神。假如稍稍驻足眺望片刻,定能察觉异常。”
这样想着,身形已到云团之前,一蓬乳白色的雾气,卷荡着峰上寒意扑面而来,仿佛一下子来到了冬天。
杨恒当下默运神功舒展灵觉,往云雾深处探去,果不出其然,这云团里大有古怪,自己的灵觉甫一离开肉躯,便如泥牛入海了无回应。
正这时他心头忽地一动,觉察到数十丈外有道人影从云团里出来,依稀便是老熟人司马阳。
杨恒不禁诧异道:“深更半夜,这家伙鬼鬼祟祟要去哪里?管他呢,正好抓了这家伙给我引路。”
念及于此,他施展出万里云天身法中的一式“浮木诀”,身子放软毫不着力,更不发出丝毫的动静,如轻叶飘于水上,借着风势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至司马阳背后。
司马阳做梦也猜不到有人会在蜃楼仙境外候着自己。待等觉察身后有异,大椎穴一麻已被杨恒点中,顿时浑身酸麻经脉闭塞,再运不出半分魔气。
他还当自己偷偷溜出灭照宫的秘密东窗事发,骇然回首,不意望见的竟是杨恒。
杨恒一把拽住司马阳胳膊,免得这家伙从万仞云空跌了下去,摔成肉泥,口中低笑道:“老兄,这么晚了还出来溜达乘凉?”
司马阳见是杨恒,立知对方来意,哼了声道:“你好大胆!”
自上回被杨恒打得屁滚尿流逃回灭照宫,便惹得杨北楚勃然大怒,接连七日以灭照宫种种残酷刑罚严加惩戒,直令得司马阳死去活来,痛不欲生。伤势稍稍好转,即又发配到百丈悬崖中做了半年扫地打杂的苦力,直到近日方得解禁。
由此之故,他对杨恒可谓恨入骨髓。不见面还好,乍见之下种种新仇旧恨一古脑地翻腾上来,只想将自己所受的各般苦翻倍一一加诸在这小子身上。
杨恒见他目放凶光,暗暗道:“你恨我,我就不恨你吗?咱们彼此彼此,只是现在还不能让你摔死了。”
强按着复仇的沖动,他低声说道:“司马阳,你想死想活?”
司马阳冷笑道:“就算我将你带到百丈悬崖前,你也救不了杨南泰!”
杨恒听他直呼父亲之名好生无礼,手上运劲在他胳膊上一捏,骨节喀喀发出脆响。
司马阳眉头紧皱,硬是忍着不吭一声。杨恒微微收力,喝令道:“带我去百丈崖!”
司马阳嘿然道:“你要找死,我求之不得!”晓得杨恒不会解开自己的禁制,冷冷又道:“但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杨恒奇道:“好啊,不知你有何见教?”
司马阳道:“我可以领你进去,不过今晚之事天知地知,绝不能告诉第三人!”
杨恒心下一笑道:“这小子肯定是偷跑出来的,怕杨北楚晓得了,又得捱板子。”颔首道:“可以!”
司马阳与杨恒相处的时间尽管不多,可也能察觉到这少年一言九鼎,断非口是心非之辈,于是也不迫他立誓,说道:“闭上眼睛,什么也别看,往左飞出三丈。”
杨恒也不怕他耍花样,合目运气携着司马阳朝左轻轻一纵,不多不少刚好三丈。
身子尚未凝定,耳听呼地一声,周围云雾如惊涛般剧烈激荡旋转,身形随之颠簸摇晃,仿似一条被抛在浪尖的孤舟。
司马阳惟恐杨恒生疑,抢先道:“别睁眼,我们正在通过‘紫微海市’。由这条路径上雄远峰,巡山的守卫最少,也最安全。”
说话间周围云涛骤歇,司马阳这才让杨恒睁开眼睛,朝右前方一指道:“那是龙桥,你只管低头走路,不可御风,不可停步。无论看到什么,绝不可出声。”
杨恒顺着司马阳手指方向瞧去,就见紫色的浓雾里有一道红色的光桥,如长虹般高高凌空架起,除此之外一无异样。
他听司马阳说得慎重,倒也不敢怠慢,左手牢牢抓住对方胳膊,飘身上了龙桥。
脚下一踏实,周遭景致立生变化。云雾里浮现起一座座金碧辉煌的亭台楼阁,玉树琼花,仙人天女云裳飘逸往来其间,桥面上铺满火红色的奇异花辦,闪烁着多彩神光,映得人脸忽明忽暗。
司马阳已不敢开口说话,只以眼色示意道:“快走!”
两人低头疾行,身边不时有人穿行而过,忽有曼妙动听的歌声响起,一叶扁舟载着数位秀丽绝俗的仙女轻歌曼舞,从桥下穿过。
其中一名仙女忽然抬起头来,向着两人盈盈一笑,纤手轻扬掷上一朵琼花。
若非司马阳有言在先,杨恒定会闪避又或径直接下,此刻却恍若未见,只管前行。
那琼花眼见要打到他的身上,蓦然化作一蓬花雨纷纷扬扬地洒落,在半空里渐淡渐消。旋即耳边听有人道:“呔,哪里来的黄口小儿!”
杨恒一惊,以为被人发现,在即将抬头的一刹那,猛记起司马阳的警告,强忍着冲动继续往前走,果然又平安无事。
如此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里,两人或遇仙女献酒,或遭煞神喝止,种种状况千奇百怪不一而足,总算有惊无险地过了龙桥。
司马阳长出一口气道:“算你聪明,方才只需稍有异动,便是万劫不复。”
杨恒问道:“每回灭照宫的门人进出蜃楼仙境,都要这般费力?”
“当然不会。”司马阳道:“也有条极为安全简单的通道,平日里专供本宫弟子行走,只是我今晚带着你入山,便不能走那条路了。”
当下两人接着前行,又经阴曹岭、恶业角等诸般险要之处,方始来到雄远峰上。
杨恒回头望去,云海如故,沿途所见万千幻象尽皆不见,直如做了场梦。
再看前方楼宇重重宫殿林立,无数长廊飞桥衔接其间,花树掩映仙禽静憩,飘渺朦胧的五彩云气里,一切都显得如真似幻,不肯是人间胜境。
杨恒触景生情,恨道:“杨老魔在这作威作福,逍遥快活,却将我爹爹关进暗无天日的百丈悬崖,天天用酷刑折磨!”
司马阳领他走到一片空寂无人的小竹林中,俯身用竹枝在地上画道:“这里是竹海听潮,往前就是太素阁,然后经左路由凌护法所住的有凤来仪轩、还有家师的神龙在天楼,即可直抵后山……”
他一面说一面画道:“我只能将你领到这里,再往前走难保不被发现。在下受罚事小,耽误了杨兄弟救父大计,岂非罪过?”
杨恒也知再带着司马阳往前走确实多有不便,万一这小子不顾死活地大叫大嚷起来,四周守卫顷刻便会蜂拥而至。自己再厉害,要杀过这么多层宫禁,到了百丈悬崖怕也得给活活累死。
他见司马阳画得极为顺畅流利,料来没有使诈,问道:“这里可会有人经过?”
司马阳不解其意,回答道:“差不多还有两个时辰,会有一队守卫打林内巡逻而过。”
杨恒点点头道:“两个时辰,应也够了!”突然出手,将司马阳点倒在地,连带他的哑穴一并封了,微笑道:“你就在林子里睡会吧,还有,要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兄好自为之。”
司马阳眼珠骨碌碌急转露出怨毒之色,却只能眼睁睁瞧着杨恒飘然远去。
依杨恒的原意,断不能放过这个杨北楚的帮凶,没想司马阳却如此配合,引着他顺顺利利通过蜃楼仙境,登上雄远峰,故此只略加警告,便即离去。
他牢记司马阳画下的地图,暗笑道:“他的经脉没有三个时辰休想解开,到时候那些巡夜的守卫一见地上的图形,再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司马阳啊司马阳,少不得要请你再吃顿杨北楚的板子。”
这么想着,他潜行匿踪,波澜不惊地穿过竹海听潮和太素阁,前方已是有凤来仪轩。整座庭院好似江南园林幽雅静谧,美轮美奂,隐隐有几点灯火游动而过,应是巡夜守卫手提的灯笼。
杨恒轻舒灵觉,功力大进之下,方圆三十丈内的景状无不洞彻若明。别说轩内的明桩暗哨,即便有只蚂蚁从石缝里钻出都难逃他的掌握。
观测须臾,他已选定了行进路线,施动“掩土诀”身形贴地,一如游蛇,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楼台宫宇之间。
忽听一栋小楼里传来话语道:“什么,杨护法去了百丈崖?”
杨恒一凛,听出是凌红颐的声音,急忙顿住身形潜伏到楼外。其实凌红颐的话音极低,屋外之内本无从听见,刚巧杨恒灵觉舒展,耳目敏锐远胜平时,无巧不巧地听个真真切切。
只听一个男子的嗓音恭敬答道:“这是属下亲眼所见。当即记起凌护法对此事早有交代,便赶紧前来禀报。”
凌红颐轻轻道:“他这是趁老宫主不在,要入牢面见杨南泰。上回大魔尊擅入百丈崖,已令老宫主极为恼怒,这次杨护法明知故犯,只怕难逃责罚。”
那男子附和道:“是啊,老宫主的心腹眼线极多,即便远赴楼兰未归,仍可对宫内发生的大小事务了如指掌。杨护法这么做,也太鲁莽了些……”
“他不是鲁莽。”凌红颐走出小楼,对那男子道:“定是有什么事想要杨南泰当面问清,平日慑于老宫主的严令不得其便,一直忍耐到了今晚才行动。唉,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你先回去,以免让人发现。”
那男子躬身一礼,隐入黑夜里。凌红颐眉宇紧锁,也不带仆从,径直往后山行去。
杨恒心潮起伏道:“杨北楚要去见我爹爹!不用问,还是为了聚元珠。不知娘亲的伤势是否痊愈?”强按下改道找寻大魔尊的沖动,远远蹑在凌红颐的身后。
凌红颐走得极快,转眼间出了有凤来仪轩,沿着一条青泥小径抄近道疾行。
杨恒知其修为惊人,不敢跟得太近,一路随行。这般走了里许,已绕过飞龙在天楼,地势渐高,道路也变得曲折蜿蜒,两旁山岩上尽是厚厚的冰霜光滑如镜。
杨恒怕跟丢凌红颐,稍稍加快身速赶了上去。突然目光落在前方一块山岩上,心头一震道:“不好!”急忙侧身闪到一方大石后,却是他的身影几经冰面反射,刚好映在了凌红颐身侧的山岩上。
虽已极淡,可焉能躲过对方的眼睛?
果然,凌红颐倏地回首低喝道:“谁?”
杨恒只盼对方能将自己的影子错当成夜经的飞鸟走兽,蒙混过关。偏巧凌红颐身为女子,再是细心敏感不过,当下目光寻索,全神戒备往回缓行,喝道:“出来!”
杨恒晓得躲不过了,把心一横道:“大不了就一路血战,杀上百丈崖!”迈步行出,应道:“是我!”
凌红颐见到杨恒自是一惊,面露错愕道:“怎会是你?”
杨恒暗运北斗掌力,一步步迫近凌红颐道:“我说过,总有一天会闯上东昆仑!”
凌红颐迅速镇定下来,摇摇头道:“你这孩子恁的胆大妄为。百丈崖有去无回,岂是你能来去自如的地方?我要去见杨北楚,你在这儿藏着,莫要惊动任何人,等我回来,再做计议。”
杨恒哪里会相信她,冷冷道:“少说好听的,要么咱们在这儿拼个你死我活,要么你便带我去见爹爹。两者择其一,全在你一念之间!”
凌红颐早留意到杨恒右掌光雾腾腾,随时可以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她暗自心道:“若只是去见杨南泰,原也不难。可他此来却是要救杨南泰脱困,势必会引发一场血战。无论结局如何,总不免有人伤亡。”
念及于此,凌红颐柔声劝道:“杨恒,你冷静些。即便我将你带进百丈崖,你也无法救出令尊。他的身上绑有盘龙锁,除了老宫主无人能开,你……”
杨恒早将灭照宫上下一体恨之入骨,只当凌红颐推三阻四,难为自己,低声一喝道:“你不愿意,我就闯进去!”北斗神掌震山撼岳,激荡起一蓬雄浑罡风,朝着凌红颐的胸前拍落。
凌红颐在狭长曲折的山道间无法趋避,只得运掌相抗道:“你听……”
“砰!”两掌交击,竟将她震得连退三步,胸口气血翻动,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语。
杨恒吐气扬声,呼呼呼又是一连三掌。凌红颐先机已失,疲于招架,被他的掌力打得节节败退,不由骇然道:“他怎会使北斗七掌?”
不料杨恒压根无心恋战,一待逼得凌红颐闪出通路,虚晃一掌腾身而起,从她头顶疾掠而过,弹指间消失在山道后。
凌红颐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坏了,这孩子当真要硬闯百丈崖!”顾不得调匀内息,拔身疾追。
然而杨恒的万里云天身法之快,当世已少有人及,凌红颐体内真气震荡,此消彼长之下,竟是越追越远。
杨恒听不到凌红颐发啸示警,也自诧异,但他无暇细想,一路风驰电掣越过峰顶直奔后山,以求速战速决,免得陷入无休无止的苦战之中。
可他这样想,也未免太过小觑了灭照宫。刚到后山,前方便有一人从天而降,雄壮的嗓音喝斥道:“什么人,站住!”
杨恒眼光一扫,见是个锦袍中年男子,相貌粗犷颇似胡人,背后斜插着对乌黑发亮的魔钩。他二话不说迎上前去,一式“怒射天狼”呼啸拍出道:“滚开!”
那锦袍男子正是负责镇守灭照宫的“风起云涌天”五方山神之一,汉名鹧鸪天,天生异禀,掌力最是雄浑不过,眼见杨恒一掌打来,正是投其所好,也是运劲鼓气一掌拍出道:“开!”
“砰!”掌劲相激,杨恒的北斗神掌开是开了,可鹧鸪天自己也被打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他黑黝黝的脸庞一红,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