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铁匠手札-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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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理解欧阳谦的感觉,但从他微蹙着的眉中,我也察觉到现在才是他卸下那层防备的笑容之后真正的面目。
“只要嬉笑着,不让人察觉到内心的想法,就不会受伤,不是吗?”他说着,嘴角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可我没想到,那个傻瓜居然会为了我去挡箭,在我这么数落她之后。”
“在她那么直白地对我说出那些话后,我真是整个人都慌了,我当你们是朋友,很好的兄弟,那样有一天别离起来就不会痛苦吧,可没想到她却……我当时的反应就是离开,逃得越远越好,和一个人相爱了,就会接踵而来许多麻烦,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可沿路见着那么多为爱而伤的人,我也怕了。”
我插不上嘴,欧阳谦想的东西都是我从未想到过的,我只能在一旁静静地聆听。
“可她为我受伤,那种讨厌的将我的情感卷进了不理智当中的感觉又回来了,我不知该做什么才能减轻她的痛苦,又一次,我真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欧阳谦用风轻云淡的口吻说着,手中把捏着那根稻草。
门的另一边传来一阵低低的呻吟声,我和他很快转头看了眼那扇合起的竹门。
晴奴醒了。
医官说,只要她能够苏醒,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我对欧阳谦咧嘴笑了笑,在后面轻推了他一把。
“试着去爱吧,它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你若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可不是我认识的欧阳谦。”
欧阳谦的媚眼俯视了我一会,什么话也没说,双唇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却很是真诚的微笑,阳光环绕在他的头顶,那袭白衣这样缓缓飘动着,他挥了挥宽大的袖口,就往闭合着的竹门走去。
卑粱城逐渐恢复了战前的样子,随着晴奴伤口的慢慢复原,原本留在卑粱的人马也开始一批批回往金陵。
晴奴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她靠在马车上,一言不发。
她的手冰凉的,紧握住我的手腕,双眉低着看着地面,头偏往另一边。
而在我对面,欧阳谦依旧大刺刺地坐着,发上的白色长带随着马车的抖动而在他的胸膛前一颠一颠。
“看来不过多久就能到了。”他满面春风地笑着,对我们道。
我点点头,晴奴却没有什么反应,冷冷地坐在位置上。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晴奴有勇气为欧阳谦挡去那一箭,现在却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她只是紧紧抓着我的手,一路的沉默,欧阳谦努了努嘴,也不敢上前搭话,于是一路我们就这么静默着,过了山河丛林,终于回了金陵。
那夜摸着黑离开街道时候的情景在我脑中还记得非常清楚,而今日回来,街上仍是一片繁华的景象,火鸿君战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金陵邑,在城门两侧的每一家店门上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与彩旗,更有各色编织成形的玩偶彩带摆在摊位上,每个小贩的脸也被阳光照得光彩照人。
马车在那家熟悉的大门前停住了脚步,我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下了马车。
我现在的心情轻松无比,随口竟哼出了不着调的歌曲,几十名小厮将我们迎了进来,在进入浴池前看着脱下的那身灰得发黑的衣裳,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该好好洗洗身子了。
在从浴池出来前,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换好长裙去见的第一个人是谁。
不是火鸿君,不是雪姬,不是古夫人,而是池凌侯。
“麻烦您跟我去一趟。”狐岚站在我面前,双手互放在他的袖口,那双不容置否的眼睛看着我,他的腰间佩戴着那把我用青石与白虎骨造出的青剑,卑粱一战能获胜多亏了他,火鸿君便将那把剑赐予了这名死士。
我有些纳闷,火鸿君去了王城一事我早就知道,可被俘虏的池凌侯竟还被关押在这座宅邸之内,却让我的心起了一丝寒意。
“为什么他特地提出要见我呢?”一路尾随着狐岚,我问。
狐岚摇摇头,表示他也并不知道。
沿路走着,和我想象的不同,没有黑漆漆的洞口与那些热得灼人的火把,眼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狐岚为我挡去一片横在面前的竹叶,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我在这片宅邸住了三年,可居然这些不经意的地方之外往往别有洞天,让我感到很是诧异。
在一片翠绿得像是铺了整块绿色毯子的地面上,矗着一间单层楼阁,虽然不大,但在四周却把守着层层士卒,他们见到狐岚与我,行了个礼,接着又恢复了原先拿兵器的模样。
“池凌侯他,被关押在这个地方?”我不确定地问。
狐岚点点头,我突然想到在齐国时狐岚被关押在那个九曲十八弯而日夜不见光的鬼地方,身上满是锁链不说,还被池凌侯用尽各种方法虐待,可他上挑的双眸却显得很平静,为我开了门之后,便闪身退了出去。
一个高大的背影落入了我的眼中,我看到那个安然地坐在案桌前的人慢慢转了过来,他平直的眉下那双温和的双眼与我对视上,接着嘴角亲切地一勾。
“铁花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池凌侯笑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窗外起了一阵风,一阵竹叶的清香扑鼻而来,而放在案桌旁的那个水壶的盖子被那只手不慌不忙地取下,顿时从那儿起了一股蒸腾而上的烟雾,随着烟雾飘散而现出的,仍旧是池凌侯那平和的笑容。
“铁花姑娘,坐。”他手掌摊开往旁边示意了一下,我就全身起了寒气。
“不对,你既然嫁了火鸿君为妻,那该尊称你为一声夫人。”池凌侯慢悠悠地在一旁的两个杯中沏了茶,将一杯递给我,随即一笑,“我也是在归来的途中才知道原来他娶的人竟然就是你,有失敬之处,夫人莫要怪罪。”
我全身就像是成千只跳蚤在爬动,握了握腰间藏着的这把匕首,我坐到了池凌侯面前,没有去接那杯茶。
池凌侯很顺当地将那杯茶摆回了自己身边,上下打量着我。
“不过你漂亮了许多,要不是先见到一身粗布衣的你,现在这副模样我也认不出来。”
“你说特地要见我,到底有什么事。”我再也按捺不住,问道。
池凌侯依旧平静地看着我,持续着他那平静的语调。
“别着急,我只是想来看一看卑粱之仗令我惨败的那个人,铁夫人,我可是真的佩服你,居然能造出那把这么厉害的剑,早知如此,我那时候再逼你一下,或者杀了你,事情的结果就不会是这样了吧。”他说着,又喝了口茶,自言自语道。
“幸亏他们暂时还不能拿我怎么样,我才能在这儿提些小要求,你也不必担心,外面层层把守了那么多人,我想逃也逃不出去……”
我想到火鸿君跟我说过,池凌侯不能杀,大抵是因为北方动乱一类的东西,可我却记不太清了。
那么这次将他活捉而来,除了能够让齐魏两国的士卒不再轻举妄动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你,见过雪姬了吗?”我说话有些结巴,好像现在被关押在这儿的人是我一样。
池凌侯一愣,举到唇边的杯子停在了半空。
他摇摇头。
“听说火鸿君在去王城前下了命令,在他回来前,不许他姐姐靠近我呢。”
我的手紧握着,警惕地看着池凌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将我卷进他盘算好的阴谋中,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可以为之所动。
“看起来你可是非常紧张。”池凌侯仿佛看穿了我,他双手放在膝上,面容挂笑。
“雪姬她,可曾跟你说过我与她的事?”
“你背信弃义的事,全金陵的人都知道。”我有点赌气地说,这句话让我的手心都开始发热了。
“哦?”他倒是很平静。
“说来听听,大家是怎么传扬我的恶行的?”他说着,又补了一句,“铁夫人,这儿可是你与夫君的地盘,大可不必紧张,我被狐岚灌了种药,现在仅有的力气只能让我来喝喝茶。”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抖了抖袍子,满目柔和。
确实,如果他想要挟持我或者做些什么,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我顿了顿,将之前雪姬对我说的,将池凌侯访楚,他们俩结识,得到雪姬后他又将她断然抛弃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他听。
他不时点着头,似乎在听着一个有趣的故事,待我说完,他不紧不慢道。
“听说她已经病愈了,也不必那么辛苦再装疯下去了吧。”
我一愣,装疯一事我没有提到,可他怎么会明白……
“为了向我证明自己能够丢下骄傲与自尊,更为了让她可怜的弟弟甚至全天下的人都对她表示同情,真是她一贯的做法……”他淡淡地说着,又饮了一口茶。
“难道事情不是这样吗?”我有些气愤。
他儒雅的双眸一抬,浅笑一记。
“我愿意将整件事说给你听,就怕你不愿相信。”
我看着他的眼眸,点点头。
一旁的水壶上方依旧飘散着几缕白烟,伴着窗外淡淡的风声,池凌侯不紧不慢地将他与雪姬的事叙述给我听。
“那一年,我奉了齐王之命出使楚地,意欲两国结为邦交,可以一同抵御其余国家的攻击,楚王设下盛大的宴席来款待我以及一同出使的那些使者,就是在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了雪姬。
她穿着一身红衣,一步步从那扇竹帘中走出,她出现的那一刹那,与我一同前行的那些公子全都发出了惊叹声,我虽没有饮酒,却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见到了天上的仙女,她端庄地坐在我邻近的酒席上,乌发垂丝,让我隐约着只能看到她半边的脸,还有雪白的脖颈,那个场景,我永远也忘不了。
虽说她很美艳,但在我看来也只是个长得好看一点的女人而已,我没有很在意,席间她与我们轮番谈论了些事,我夸奖着她的美貌,当然,她的谈吐也十分得体,那时我身边那些伙伴目光根本离不开她。
第二天,楚王邀我们一行人在马场游玩,我牵着那匹黑色的马在草地上悠闲着走时,从远方就过来了一个身影。
她穿了一身简单的纱裙,那样不慌不忙地驱赶着她身下的坐骑往这边驰来,风吹得她的长发一直飘扬,而那美丽的脸庞比昨夜更多了一份清灵,她白色的纱衣在白马上飘动着,这样一个美人儿骑着马融在碧水蓝天间,着实是一番美妙的景象。
她的马逐渐在我身边慢下了脚步,而她的红唇微微勾起,起了一抹笑容。
这时我身边的那些本要与我赛马的人不知去了哪儿,偌大的一片场地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她向我伸出了手。
借着夺目的阳光,我却在那瞬间看清了她眼中那股傲然的气焰,但这样一个女人本该有着这种气焰。
我伸出手,本想扶她下来,她的手却顺然地搭在我的肩膀上,几乎是同时的,她裹着白色纱裙的身体落了下来,我忙抱住了她,她的唇就在那下落的一瞬间轻轻蹭到了我的脖间,那一刻,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她的脚一沾地,我很快放了手,她虽还带着笑,脸上却隐隐起了一阵气恼。
她与我比肩而行,我走得并不慢,她却费力地大步跟着我。
那时候我脑子里突然起了一个念头,这样一个骄傲而端庄的,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女子,如果受了挫,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可不愿意成为她的另一个俘虏,相反的,我更乐意看到她脸上闪过的那种慌乱,她那么年轻,那种稳重的无可挑剔的优雅的行为并不适合她。
我们一路走着,她与我交谈着齐楚两国结盟后带来的影响,对邻近的其他国家队造成怎样的压迫,我看着她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间的表情,余光却瞟到了另一头的一个大大的水坑。
那个凹进的水坑有许多积水,但上面盖着一些树叶,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就像个孩子般起了恶作剧的心理,我一边跟她交谈着,尽量让她沉醉在她热衷的那些话题上,另一方面偷偷地往水坑处移动。
于是在她仰着脸开心地跟我谈到某个问题时,双脚一滑,就突然掉进了那个水坑。
我发誓我当时不知道那个水坑的深度已经是差不多是个水塘了。
但我看到了比我预想中要精彩得多的画面。
她的发上沾了树叶,脸颊因为惊讶而泛得通红,双手再也不是端庄地放着,而是大力而本能地上下扑腾,我把她抱了上来,她全身都湿漉漉的,大口喘着气。
“真是不小心,我居然没看到那个水坑,多亏你救了我。”她顺了顺头发后,很快恢复了笑容,这样对我说。
这实在是有趣,因为我看到她落水的一瞬间,双眼分明是已经恶狠狠的,想杀了我一般地瞪了我一眼,这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一定知道我是故意这么做的。
接下去的那天,我谈好正事之后无聊地坐在马场的草坪上,我竟然会看着空无一物的远处发呆,脑中浮现出雪姬的容貌。
骄傲如她,她一定不会就这么放弃。
果然,她带着一贯的笑容又出现在我面前。
我们这样朝夕相处了许久,我开始逐渐发现,出去表面的优雅和美艳,她被我捉弄过后那种详装的镇定却更是可爱,我就这么乐此不疲地捉弄着她,直到有一天的下午突然下了暴雨,我和她两人躲在大树下,另一头拴着我们的两匹马。
成片的雨形成一片的水帘,就垂挂在我们伸手可及的地方,外面虽然都是隆隆的水声,但我们俩却似乎是共有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安静得能听清彼此的心跳。
“你整天这样矜持着,不累吗?”我偏过头,望着她,笑道。
她愣了一下,迷人的眼睛毫不示弱地和我对视着。
“你整天这样假笑着,不累吗?”她很快回答。
我被她这句有趣的话反驳得大笑起来,她那倔强的,却带着些稚气的脸庞让我的心狂乱的跳动,而她的唇就在那样近的地方,我伸过手,揽住了她的肩。”
我认真地听着,眼前似乎出现了两人在树下的情景,池凌侯却突然停了嘴。
“接下来,接下来怎么样了?”我急切地问。
池凌侯温和的双眸看着我,嘴边那丝笑容不曾隐退。
“接下来啊,少儿不宜,你还要听吗?”
野地,暴雨,大树下
我还没来得及做反应,池凌侯已经笑出了声。
“看来你是很想听呢,那我就接着说下去。
我揽过她的肩,她的身子僵直了一会儿,接着便顺从地靠近,她的脑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