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剑侠录-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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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福缘去赌了。
要说各类法器之中,俞和最想找到的,自然是飞剑了。
毕竟元曦现身,他要是想继续扮成游方剑修玄真子,那就绝不能祭出白莲赤鸢双剑来,谁晓得元曦与符津真人有什么奇妙的心神联系?若是被看破了身份,以符津真人那老派正道炼气之士的古板xìng子,知道俞和与祁昭、木元昌这两位魔宗修士结伴而行,多半是少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斥骂。
其实俞和不是不想揭开面具,回复本来身份去与大师兄夏侯沧同行。他在碧云寺群修才一离开玉台时,就偷偷传了一道讯息给夏侯沧,说明了黑袍修士是自己所扮。本来满心以为夏侯沧定会大吃一惊,可哪里知道,这位大师兄头也不回的飞出了碧玉台,一道神念甩了回来,只有不咸不淡的短短一句话道:“继续假扮散修,自争机缘去吧。”
眼看大师兄夏侯沧的身形闪烁,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俞和本有满肚子话想说,一下子全没了着落。急急传讯追问过去,但夏侯沧却再没了半个字的回音。
结果俞和只能按照夏侯沧的意思,继续带着面具,作他的神秘剑修玄真子。
话说这玄真子道长的福缘,可就当真有些浅薄了。
俞和一身真元雄厚无比,想打开小洞天阵门并不费力。他以神念望定了阵门符文,滂沱真元如洪水决堤般的,朝云光中一冲,洞天立时豁然开启,直比旁人都要快上数分不止。
但快是快了,俞和一连闯进了三处小洞天,前两处都是空空如也。第三处好不容易窥见有些物事在里面,他大喜过望,冲过去一把捞住,定睛一看,却是数个麻布编织的蒲团。俞和拿在手里拍了又拍,揉了又揉,可这些蒲团似乎只是寻常之物。即便以神念来回扫视,也看不出一点儿特异的地方。最后他干脆双手一分,把蒲团扯得粉碎,可唯有纷纷扬扬落下的草絮,好像在嘲笑着他自己。
看不远处的蓝衫少女祁昭,小姑娘费劲了气力,还是靠着肖子谦帮了一把,才打开了一座小洞天。到里面一转,就笑盈盈的捧着一根云锦长绦出来,五彩焕华的仙光缭绕,衬得小姑娘面似桃花盛开。那肖子谦和木元昌看在眼里,简直比他们自己寻到了稀世宝物还要高兴。
俞和叹了口气,只能转头去别的洞天撞大运。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直到了第六处小洞天时,俞和才在里面找到了几口四尺见方的大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上好的灵玉符牌,晶莹温润的光,撩得人眼前迷乱。
虽然这些灵玉符牌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事,但也是修道人制符时不可缺的灵材。如此之多,正可交给门中师长去,当作西南别院的一样家底,多少也能算得上一件功绩,总比方才两手空空要好得多了。
俞和从这小洞天中出来,远远看见祁昭他们三人也是各自得宝而来。三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件宝光冲天的法器,正聚在一起相互品评。祁昭得到的是一支乌骨摺扇,柄梢缀着红艳艳的璎珞流苏,扇面展开,上边写满了银光闪闪的蝇头古篆字,但看不清写的是什么。肖子谦手里托着个珠子,紫巍巍的,不知有什么玄妙。木元昌居然得了一把鹅huángsè的木梳子,这梳子只消轻轻一刷,从那梳齿中,就有一道长河般的九彩霞云流出,煞是好看。
木元昌看祁昭喜欢这梳子,就硬要送给她,但祁昭却不肯要。最后木元昌好说歹说,拿这梳子换了祁昭的摺扇法器,还亲手把梳子给祁昭插到了云髻上。小姑娘脸上飞红,木元昌却是好不得意,他学着中原士子风流倜傥的模样,张开摺扇,摇头晃脑的扇了起来。可是与他那身西南部族的印染青布服饰一配,却显得很有些格格不入。
俞和倒不在意木元昌那副滑稽可笑的殷勤模样,只是三个人手中的宝光,刺得他眼睛发疼。
心中叹了口气,俞和转而朝下一座小洞天去,心想反正自己真元雄浑,冲开一座洞天,短的就只消一盏茶的功夫,长的也最多是小半个时辰。比起旁人需要一个多时辰开能开启一座,已然快上了太多。即便福运浅薄,多进得几座小洞天,总会有些收获。
在这神仙遗府小天境中,每个人都抱着一颗殷殷期盼的心,都期待着下一刻的惊喜,时间不知不觉过的很快。只是这小天境中并没有演化出rì升月落,倒不好算计过了多少时rì。
俞和拂袖卷走了一座小洞天中盛满丹药的二支玉瓶。以神念朝自己腰间的玉牌中一探,里面已堆了不少杂物,几箱上好的玉符、一堆作用不明的奇石、两块约莫有七斤重的天外陨铁、十几匣子不知药xìng如何的灵草、三盏琉璃灯台法器、一根刻满了古怪记号的兽骨手杖、一柄一尺六寸长,浮雕着天罡北斗星图的玉尺、还有一整套七七四十九件青铜编钟和几片似乎被真火烧炼过的龟甲。杂七杂八的东西虽然不少,但既没有tèbié厉害的法器,也没有一柄俞和期盼中的飞剑。
最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座小洞天,外面不但有道五行阵法守护,还花了俞和将近一个时辰,才观想出了那个异常繁复的云门阵符。本期待着小洞天中宝光盈空,可进去一看,里面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泥坛子。俞和起初还以为坛子里会是什么好宝贝,比如天一真水,北方壬葵水jīng之类。等他揭开坛口上的符纸,拍碎封土,登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味扑鼻而来。俞和哑然失笑,他竟然闯进了一座酒窖,里面各种美酒足有几十坛之多。
一面摇头苦笑,一面摸出自己的青皮酒葫芦,满满的灌上了。大袖一挥,他把所有的酒坛子尽数收走,喝着不知陈酿了多少年的美酒,转朝下一座小洞天飞去。
不过这次,俞和才伸出手掌,想把真元打入这团洞天云光中,忽然觉得背脊上一冷,转头看去,那个东巴密宗的年轻和尚,立在三丈之外,正冷冷的盯着他。
俞和眉毛一挑,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和尚。只见和尚单手握着那支四尺长的赤金佛杵,杵头上的六道金环叮当作响,缠在杵杆上的绫罗经幡扯得笔直,正指向俞和身后的那一团洞天云光。
那年轻的和尚略一撇头,对俞和冷冷的道:“你走开。”
俞和一笑,双手摊开道:“我若是不走呢?”
“不走就死。”那年轻的和尚把眼一瞪,杀机毕现,双肩颤动,身后忽然展开了一对二丈多长的金sè羽翼。这双翼只一拢,和尚人就已扑到了俞和的面前,四尺赤金佛杵挂着一道呜呜风声怪响,直捣俞和的面门。
俞和没料到这和尚居然骤下杀手,眼看佛杵打来,他也来不及招出破甲剑去挡,只能急提起一道真元贯注右掌,屈五指成爪,朝这和尚的杵头硬生生抓去。
手掌和佛杵一撞,两人都是身子剧震。俞和的背脊撞在那洞天云光上,年轻的和尚倒飞出去数丈远。以俞和身负古兽赑屃的血脉巨力,这一下竟然没能顶住佛杵上传来的庞然力道。整只右臂一片酸麻,五根手指都几乎没了知觉,反震之力逆行而上,撞得他胸口处气血翻腾。
再看那个年轻的和尚长吸了口气,伸手在后脑一拍,张口喷出了一颗纯青琉璃sè的宝珠,这宝珠上飞腾着金sè的佛门炼火,冲着俞和的胸口处呼啸而来。
“你这和尚,好生狠辣!”俞和怒骂一声,手腕翻动,破甲剑化成一道白茫茫的剑气,朝这珠子斩去。
一声清脆的震响,俞和的飞剑与和尚的纯青琉璃宝珠一齐弹飞。和尚只是脸上一白,俞和的破甲剑上,却裹起了一层金sè的火光。
这柄破甲剑,可是俞和当下唯一能拿出来使用的飞剑,万万不能有何折损。俞和急招手摄回了飞剑,抬左手食指在虚空中一点,有道万化归一真符显出,打进了剑锋中去炼化佛火。
对面的和尚兀自不依不饶,趁机抡起佛杵,纵身而来,照准了俞和的颅顶天门猛力砸下。
两人远rì无怨近rì无仇,这个和尚一照面,不但出言不逊,下手也全是断人xìng命的招数,哪里有一点出家人慈悲为怀的样子?俞和被他接连三招抢攻,压在了下风。右臂酸麻不说,一口飞剑也遭佛火烧炼,他心头上一股烦躁气升起,当下动了真怒!
把双眼一翻,俞和寒声斥道:“今rì不教你吃些苦头,我胸中一股忿火难熄!”
第一百七十章 金身焚,佛印环
() 只见俞和双目里冷光暴闪,体内五行脏腑生化出先天真炁直贯指尖,左手抬起,对着扑来的和尚一拂,登时就有五道十几丈长的五方五行雷火剑炁破空而出。'瞰' '書' '粑'
和尚一看俞和出手的声势,就知道这一式五剑自己若是以肉身接实了,只怕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这个东巴密宗的年轻和尚也是厉害,身子在半空一拧,将佛杵平平推出,便已然收住了招式。就看他口鼻皆开,长吸了一口气,胸腹高高隆起,双眸中金光大作,眉心处有护持佛八部天龙之一的迦楼罗飞天梵印浮现 ”“ 。和尚瞪圆了双目,忽然把嘴张开,“哈”的一声喷出了一道青碧sè的火焰。
《长阿含经》中说:天龙八部之一的迦楼罗众,身是金翅大鹏鸟,翅有诸般庄严sè,头生如意珠,鸣声悲苦。此鸟业报应食诸龙,于阎浮提rì食一龙王及五百小龙;明rì复于弗婆提食一龙王及五百小龙;第三rì复于瞿耶尼食一龙王及五百小龙;第四rì复于郁单越食一龙王及五百小龙;周而复始经八千岁。最后诸龙吐毒,迦楼罗最后无法进食,上下翻飞七次之后,往金刚轮山去,毒气发作,全身**,唯剩下一颗纯青琉璃心不灭长存。
修炼这佛宗八部天龙迦楼罗王斗战法的护法僧,随着佛力渐深,依次可练出金翅飞天法、如意宝珠观和涅身毒龙火三种神通。练到极处,结出一颗纯青琉璃心,攻守皆备。年轻和尚的纯青琉璃心与俞和的破甲剑一撞,自然也有些折损。这时喷出来的,就是和尚吞吃毒物数十年,以jīng深佛法镇化,在体内蕴出的一口涅身毒龙火。
喷出了毒龙火,他身后那对金sè的羽翼大开大合,两脚踏空一蹬,整个人就倒窜了出去。
先天五行雷火剑炁与那团毒龙火一撞,层层叠叠的碧火化作绕指般柔,将五道剑光裹在zhōng yāng烧炼。
可这个年轻的和尚,显然未算到俞和含怒挥出的,竟然是先天五行雷火剑炁。区区凡毒与后天佛火,哪里能将先天剑炁尽数炼化去?五行雷火剑炁生化不息,绞碎了熊熊燃烧的涅身毒龙火后,犹有余力。
俞和五指一握成拳,五行剑炁骤然合作一股。和尚的迦楼罗王金翅飞天法,虽然是天下一等一神速遁法,但依旧快不过俞和的破空剑炁。追到百丈之外,剑炁斩在和尚背后的双翼之上,五行雷火炸开,那一对佛法幻化成的迦楼罗金翅,被撕成了漫天纷飞的金sè羽毛。
年轻的和尚被斩破了迦楼罗护法金身,一口鲜血喷出,倒拖着佛杵,头也不回的逃了。俞和并指在破甲剑上一抹,残存于剑锋上的佛火尽被万化归一真符炼化。细看剑锋依旧锐利如昔,好似一泓秋水照人,俞和这才放心的把破甲剑收回白玉剑匣中。
话说这个东巴密宗的和尚,为何突然冲过来打生打死?看他那支佛杵法器上的异相,莫他能预知这团洞天云光中,藏有什么紧要之物,才让这和尚不惜出手杀人,也要占据这座小洞天?
俞和心中大惑不解,可他暗暗记下了那和尚逃走的方位之后,这才转身探出手掌,朝这洞天云光中,贯入了一道真元。
小洞天的云门阵符闪了闪,光明大作,俞和身子一轻,眼前发花,已被扯进了这座小洞天中。还未等俞和把周遭种种看得真切,忽然两耳边嗡的一声,眼前金莲涌现,就听见有人宏声念诵偈语道:“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佛子行道已,来世得作佛。”
俞和大惊,这小洞天莫非还有生人?以这庄严的金莲异相和直如九天雷动的诵偈声,这人多半是一位佛宗高手,困在这仙府小洞天中枯禅万万年不死,这一身道行得高深到何处去?
一道寒气升起,激得头皮发炸。俞和周身真元勃然而发,白玉剑匣显化出来,三口飞剑长鸣而出,长生白莲法相团团绽开,亿万莲瓣裹住了他的身子。
“什么人在此?”俞和双目中闪过一层青玉sè的光芒,手掐剑诀,直指前方。
漫天金莲渐次隐入虚空,诸般异相消弭,俞和凝神一望,眼前果真结跏坐着一个和尚。
可这和尚却根本不似生人,裹身的衣物早就变成了灰尘,有数十颗灰白sè的念珠散落在身边。他这一具肉身虽然不休不坏,但血脉枯萎,只剩下一层皮膜,干巴巴的包在骨架上,两只眼窝深深陷入颅内,嘴唇裂开,露出黑huángsè的一排牙齿。看这和尚的模样,似乎是坐化成了骨肉金身,在他皮肤外面,好似被刷上了一层金漆,发出厚重的金光。
即使这般模样,俞和依旧不敢造次。甫进洞天时的异相纷呈,让他不能确认这和尚是真死还是假死。
三口飞剑收回剑匣中,但俞和没敢散去护身的白莲法相。他对着这具骨肉金身拢手一揖道:“后生小子叨扰大师清修,还盼恕罪。”
等了好一会,对面的和尚没有半分反应。俞和还是没冒然踏步上前,而是把话连说了三次,再暗暗透出神念一望,这才确信和尚生机断绝,果真是早已圆寂而去。想是此僧人执念太强,佛法也修入了肉身罗汉的高深之境,这才留下了一道临死前的真念不散,显化出方才的异相来。
收了白莲法相,俞和走到这具骨肉金身前细细打量。只见这个和尚左右琵琶骨尽断,后脑颅骨处似乎也被人以重手法击打过,留着浅浅的一个掌印。当知这和尚绝非寿终正寝,还是遭人打杀于此,拼着最后一口气力结跏跌坐,黯然寂灭。
和尚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只在左手尾指上,套着一个小小的牙白sè佛印指环。这指环犹自有鲜明的佛力散出,显然是一件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