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剑侠录-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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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团一围,其中有信宁、信凡这两位大高手,只怕整座仙府都要被碧云寺独占了去。
群修们迟疑起来,胡家兄弟脸上已有些发白。峋石真人冲着众人举手一揖道:“诸位不必担心,峋石愿指天道为誓,我碧云寺玄门正宗,绝没有存着半分歹意,也不会仗着人多占尽便宜。与贫道同探仙府的,只有信宁、信凡师叔祖和我三位师弟,加上贫道一共六人,诸位但请宽心。”
众人一听,稍稍松了口气,余下这十几位碧云寺宸字辈修士不下水去,哪怕他们在水面上张开天罗地网,群修只要能冲得出仙府,除了胡家兄弟之外,其他人自然各有办法遁走。
东巴密宗的老和尚合什道:“峋石掌门高风亮节,我等佩服,还请真人前面带路。”
“固所愿尔!”峋石真人一摆袍袖,有层淡淡的云光罩住了身形,他脚尖一点地,身法展开,好似一尾青鲤般,跃入了抚仙湖中。
那五位碧云寺的老道,也各展神通,紧随着自家掌门分水而下。群修更是不甘落后,“噗通”声连响,水花飞溅,一行人追着峋石真人朝水底潜去。
也不知是因为正当初chūn时节,还是滇地水寒,俞和一下到湖水中,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气,直渗过护体罡气,刀子一样在肌肤上来回刮削。暗提起一口先天火元炁行遍周身,这才觉得稍暖。
有了在天涯海眼下潜行的经历,俞和应付水中的暗流,倒也不慌乱。何况这抚仙湖毕竟不是疾旋的海眼涡流,水底下即便也有些湍流,可也就如被大风吹过一般,并不会将人扭成一团,绞碎身骨。偷眼看元曦,她依旧是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孔,有层碧蓝sè的光焰罩着她的身体,分开了水流。
湖水中多的是一种细细小小,黑背白腹的鱼,一群群好似乌云般游来游去。起初百多丈,还能依稀借着透shè下来的阳光视物,到了约莫一百五十丈时,水里已是漆黑一片。
潜下来的众人,各出神通法术照亮。胡家兄弟修为太浅,在堪堪深达二百丈时,就已经吃不消了。大师兄夏侯沧张开了护体的罡气,罩住这瑟瑟发抖的兄弟四人。胡甲山想开口称谢,被夏侯沧一个眼sè撇去,堵住了嘴巴。
到了二百五十丈左右的深水中,再不见游鱼之类的活物,俞和亦渐感真元消耗极剧。看祁昭和木元昌都紧咬着牙关,他运起神霄太平应化白莲法,双手各搭在他两人的肩头,助他们抵御水下的巨力。木元昌感激的一笑,祁昭脸上红了红,轻轻点头。
这时水中已能看见有丝丝缕缕的玄黑sè波纹,那便是峋石真人所说的万年yīn煞。俞和小心游动,不敢冒然去碰,这yīn煞冰寒之极,道行浅薄的修士稍沾上一缕,就能将血肉元炁一齐冻僵。若是摄取得当,倒正是炼制寒属法器的上好灵材。
不过众人此时哪里看得上这些游离的yīn煞,湖底仙府才是真正的福缘所在。只有俞和偷偷放出了万化归一真符,炼化yīn煞为元炁,填补水下消耗的真元。
越往下潜,玄黑sè的yīn煞越密,好似黑水长蛇一般的四处游曳。群修渐渐已经躲不开yīn煞了,便各自放出了护身的法器。碧云寺的修士都是一团红云仙霞罩体,看起来早有准备;大师兄夏侯沧祭出了一道小小的离火玉符牌,层层赤焰裹住了他们五人,宛如一支大火炬;东巴密宗的老和尚抛出一尊银灰sè的六品莲台,一幢佛光罩定他们两人,显得游刃有余;俞和身具先天五方五行火炁,又有万化归一真符,yīn煞撞到他的身上,直接被炼化成jīng纯的元炁,反倒助涨俞和增进修为,即便还兼顾着祁昭和木元昌两人,他也显得从容淡定,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那肖子谦似乎炼的也是火元炁,不见他祭出什么法器,就凭一层护体的真火罡劲,便迫得yīn煞不能近身,他和元曦的护身真火一红一碧,倒是相映成趣。
最后几十丈顶着水底巨力和浓重的yīn煞,众人潜得甚是缓慢。俞和心中估摸着三百丈已过,借着夏侯沧的护身火光向下一看,湖底下面淤积着厚厚的一层yīn煞气,几乎看不到泥石。
前面领路的峋石真人忽然举手一摆,紧接着朝前指了指,这是示意众人不要再向下潜去,转而平平游动。群修知道此时已到了抚仙湖的水底深处,要转而去到大湖zhōng yāng,估计那边就是九彩玉玦出水的方位,当也就是仙府的所在。
又游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平平分水游动自比下潜是快得多,这已然约莫行去了数里路程。
群修中有人露出了一脸疲态,夏侯沧和肖子谦一路上在接连服食回气的丹丸,碧云寺的修士除了信宁与信凡两位高手,其他人都脸上发白,只有东巴密宗的那个老和尚、俞和与元曦兀自面不改sè。
等峋石真人终于定住了身形,把手一挥,有道明光冲出,照亮了眼前的大片湖底。俞和忽然看清了一片水底奇景。
在这抚仙湖北部的zhōng yāng最深处,居然沉着一座破败不堪的古代石城。
虽然看不清具体的形式规模,但那人工凿石成舍的痕迹却是历历在目。有数不清的残垣断壁,半隐半现的堆在乌黑的yīn煞沉水中,这些散乱不堪的石壁与石柱,在那道明光的照耀下,竟然发出碧莹莹的微光。
再细看在石壁的缝隙处,俞和双肩一震,背脊上有道寒气直冲后脑,头皮发炸,浑身汗毛尽都倒竖起来。
在凌乱的残壁与断柱之间,那万万年淤积不散,冷得能把魂魄冻僵的yīn煞中,赫然影绰绰的站满了灰白sè的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死人阵,洞府开
() 这些面无一丝血sè的人,也不知是生是死。个个紧闭着双眼,胸腹间不见起伏,躯干四肢被灰sè的麻布紧紧裹缠成一条,肩部以上裸露在水中,腰部以下扎在乌黑的yīn煞沉水里。他们并不是直挺挺的站立在湖底,而是身子全朝同一个方向倾斜着站立,随着水流轻轻摇摆,情形十分诡异。
若说这些人并不是肉身,而是以白石之类雕成的,却也绝不可能有如此惟妙惟肖。细细一看,每个人面相进步相同,毛孔与肌肤纹路无一不全,偏偏浑身没有一丝毛发,不易分辨出男女来 ”“ 。
俞和放出神念一探,在这些人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生气,只有万年yīn煞那无法言喻的极寒,刺得灵台隐隐生疼。
如果这些人身早已死去,那在深达三百丈的水底下,尸体断无道理能保存得如此完好,既没有发胀腐烂,也没水下的巨力碾碎,至今犹如生人一般。但若是这些人身还未死,那他们身裹麻布,站在yīn煞沉水中一动不动,却又是为何?
且这抚仙湖水下的古石城有何来历,因何会沉到了如此深邃的湖底处?古石城与这些奇怪的人身,又有什么关联?
种种疑惑难解,可身在水底下,却是言谈不便。俞和看得出来,包括碧云寺中人在内,群修都被眼前这奇怪的古石城和僵立湖底的肉身所震慑,每个人目中皆有奇光浮现,正各自祭出神通,想探明究竟。
众人正疑神疑鬼,不敢轻举妄动时,东巴密宗那个老和尚忽然抬起手掌,对准了下方一拍。就看一道闪烁着淡淡的金光,足能有七尺方圆的罡气手掌,冲开了湖水与yīn煞,朝其中一具人身罩下。这老和尚屈中指与拇指一搭,那罡气手掌便拈住了这具人身的头颅处,好似拔萝卜般的轻轻一提,就把这一具人身从yīn煞沉水中拎了出来。
老和尚出手这一抓当真是有些鲁莽,众人全吓了一跳。可等那具人身被罡气手掌摄到了老和尚面前三尺,倒没见周围有什么异状显出,修士们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转而去看老和尚如何料理这具古怪的灰白sè人身。
那东巴密宗的老和尚,以罡气手掌拿捏着这具人身,来回把玩了几匝。这具人身被他的罡劲笼罩,与冰冷的湖水隔开之后,灰白sè的肌肤上迅速浮现出明显的黑sè斑点,像极了死体败坏之后的尸斑。
从这人身的颜面七窍中,有淡淡的黑烟溢出。只数息之后,整个身子就枯萎了大一圈,自肩胛处往上,裸露出来的皮肤逐渐不再光滑,而是堆起了老树皮一般的皱褶。
老和尚一弹指,有缕劲气直撞在这人身的胸口处,发出如击朽木的“笃”的一声。但以这位老和尚的破空指力,不但没有击穿这具肉身,竟连裹缠肉身的灰麻布也没能撕破一片。
可这当真有些邪门,连那老和尚都不由得呆了一呆。就见他双眉紧皱,另一支手并指成掌刀,对准了这人身隔空斩下,金光大作,数丈长的一弯炁罡刀芒在水底深处一闪而逝。
俞和见那具人身胸腹间窜起一片赤金sè的佛门降魔真火,可这真火只闪烁了一息,就黯然熄灭。人身上从胸口到胯下的麻布被老和尚一掌劈碎,从豁开的腹腔子里面,滚滚流出了大团大团好似墨汁一般的脓水。
一股恶心yù呕的感觉泛起,俞和肚子里面的肠胃,似乎在jùliè的抽搐着。他强忍着不伸手去捂嘴,偷眼朝身边一看,祁昭只是秀眉微微一挑,撇了撇嘴;木元昌喉头抽了几下,转过脸不敢再看;倒是肖子谦脸上一阵发绿,伸手在自己胸口揉了好几下,才缓过气来。
老和尚也是眉头大皱,他双目一瞪,两道赤金sè的佛门炼火从瞳中飞出,烧了好一会儿,才把这具尸身化成了灰烬。这一手虽然冒险,却终是替众人解开了第一道疑惑。原来这些肉身的生机早已断绝,五脏六腑都化成了脓水。恐怕是因为极寒的水底yīn煞,再加上某些难以理解的机巧因由,才能在湖底站立不倒,肉身不朽不坏。
可是为何有如此多的尸身,沉在抚仙湖深达三百丈的水底?这些尸身上为何裹着如此坚固的一层灰麻布?而尸身全都朝同一个方向斜斜的站着,又是藏着什么玄机?残破不堪的古代石城,又有是在什么时代因何而隐没?
这些疑团渐次在俞和的识海中闪过,最后汇集成每个人心中最大的疑问,这许多僵立不朽的尸体和沉在水底深处的古石城,与那神仙洞府,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迷雾重重,群修更是多加了小心戒备。众人靠得很近,徐徐从古石城上数丈高处掠过,朝湖底zhōng yāng而去。
俞和一面紧跟着峋石真人分水前进,一面极力展开神念,仔细观察着下面的古石城和僵立的尸体。这古石城中也有道路,虽不宽阔,但却是笔直的,不难分辨走向。循着这些在yīn煞沉水中半隐半现的道路,发现这座古石城中原本的路,竟然同峋石真人前进的方向完全一致。
而更令俞和毛骨悚然的,是他发现所有的不腐尸体,全都面孔对着同一个方向,僵立的尸身也是朝这个方向明显倾斜过去,似乎是在向那边的某种存在俯身膜拜一般。而这个方向,恰恰也是俞和前进的方向。
前面到底有什么?
这个疑问并没有困扰俞和太久,又前进了差不多一顿饭功夫,忽眼望见前面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影。
峋石真人又抛出一团明光照亮,众人放眼望去,只见湖底处有道百丈来长的地裂缝,丝丝缕缕的地脉清气,正不断的从裂缝中溢出,可这清气被左近徘徊的yīn煞一混,便立时也化作了yīn寒的煞气,覆在湖底的泥石上,朝周围层层叠叠的流散开来。
这裂缝两边,各立着一截断裂的石柱,大约能有十人合抱的粗细。如今还能看得出来,这石柱的样子,应该曾是一座巨石雕人像的双脚。而这尊石像,本该是横跨在地裂缝上站立,可现在已是齐膝而断。足有百丈高下的半截身子,就躺在裂缝不远处。只是整座雕像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和裂痕,根本看不到雕的是如何形貌。方才群修所见横在前面巨大黑影,便是这倒下来的巨石像了。
而在这地裂缝的zhōng yāng,却竖着一块约莫十丈高的四方石碑。石碑的下半截,似乎是个尖锥,深深的嵌进地裂缝中去,而上半截的四面,尽都雕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箓云篆。这座石碑的顶端,琢磨的像是一个祭台,zhōng yāng有一圈明显的圆形凹痕。任谁都看得出来,刚好能把九片玉玦拼起来,放到这个凹痕中去。
俞和注意到,在这四方平顶石碑的中部,一个不怎么起眼的角落里,有个深入石碑差不多有三寸的掌印。
看这样子,似乎是有人推倒了巨石雕人像,然后把这块四方石碑插进了地裂缝中。可又是谁在石碑上打了一掌?
峋石真人见到四方石碑顶上的圆凹痕,脸上露出喜sè。他掏出三片玉玦,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四方石碑,反复查探了周围,这才把玉玦拼进了凹痕中。接着他转身对群修一招手,示意带着玉玦残片的人,也跟他一样,把玉玦放到凹痕中,拼成开启仙府的九彩玉钥。
先过去的是肖子谦,他也不靠近石碑,把手一弹,玉玦就飞shè出去,稳稳的落进了凹痕。那东巴密宗的年轻和尚从怀里取出了玉玦,分水到了石碑边,把玉玦朝凹痕中一按,就转头回到了老和尚身旁。
俞和同祁昭和木元昌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点点头,跟木元昌一样遥遥弹出玉玦,落进石碑凹痕中。大师兄夏侯沧一甩手,竟然是用一道剑气裹着玉符,径直疾shè进了石碑凹痕,他这片玉玦飞得极快,可准头却拿捏得极为jīng妙,九片玉玦齐至,“咔哒”一声轻响,自行合在了一起。
一大片水泡,忽然从地缝中涌出,峋石真人急退开了十几丈,群修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石碑顶上的九彩玉玦。
只见那玉玦上浮起九sè奇光,在水中只一转,便荡起一圈水波散开,把淤积在石碑附近的yīn煞沉水,尽都排开到十几丈之外。
石碑附近的湖底岩土,这才彻底显露出来。湖底下,横七竖八的堆积着一片根根长达数十丈的苍白脊骨,像是某种体型巨大的怪鱼,死后留下的残骸。
群修上眼细看,原来湖底的地上还刻着一道法阵,乍看上去,有点像是八门金锁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