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王妃-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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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朗大睁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但他还来不及发出只言片语,生命已经结束。
童百溪受制,反兵也都被制服。我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返回无冶,回去的马车上,大家的心情却是一片沉重。虽然童百溪正式退出了历史舞台,秦月朗被诛,但断尘道和北地已经成为了天下的祸害,若不除去李道,天下难有太平。
晴暖的头靠在我的膝盖上,他已经平静地睡着。我摸了摸他的脸,心中叹了口气,还好,最幸运的是,没有牺牲掉晴暖。
“阿宝,你算过没有,到底有多少人明着或偷偷地爱慕你?”姜卓忽然环住我的腰,大有把我从晴暖脑袋下面拖走的趋势。“卓,别……晴暖的毒还没有荡清……你让他好好睡。”
姜卓低下头来,狠狠地吻住我,也不管泥鳅还坐在一边,撬开我的牙齿,就把舌头伸了进来。我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无力地瘫在他的怀里,本能地缠紧他。“……我只知道……我爱的人是你……”我在他嘴里模糊地说,他满意地舔了舔我的嘴唇,这才松开我。
泥鳅双手支着下巴,露着小虎牙,笑着看我们。看到我们分开,一脸扫兴,“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
“去!”我瞪了他一眼。
围场的事情一解决,兴侯,枫弥知府还有刘玄知,就各自领着儿子返回了。现在四周还很乱,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包括稳定民心,镇压零星的暴动,还天朝一个太平。永昌也传来了好消息,在姜小鱼和应人杰的合力之下,童百溪布下的人马都已被制住,追云王宫的大门在湛锋的领导下,重新打开。
聂明烨也要率兵回国。临走的时候,他邀我见一面,我本来不想去,却被姜卓抱着,直接送到了约定的地点。“不要,我不去嘛!”我抱着他不肯松手,姜卓说,“他不仅仅是你爱过的人,还是教养你十年的人,阿宝,不要太狠心。”
“你就不怕我跟他跑了啊!”我拧他的胳膊,这个男人也太大度了吧。
“你把宝宝还给我,然后你可以跟他走。”他扬了扬眼角,坏笑道。
我佯怒道,“凭什么!宝宝是我生的啊!好啊,你果然就知道宝宝,宝宝生下来以后,你是不是就不爱我了!你说啊你说啊!”我捶他的胸膛,他无奈地摇头,捏了捏我的脸蛋,“阿宝不要不讲理好吗?为夫的心也是肉长的,你说这番话的时候,都没觉得底气不足?”
我鼓着腮帮子,不理他。“亲为夫一下。我在家等你。”他俯下腰来,把脸无赖地凑到我的嘴边。我先轻推了他一下,但还是乖乖地亲了上去。
空气中忽然有了股淡雅的香气,我回过头去。
聂明烨站在逆光的地方,把远方的太阳都挡住了。姜卓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往来时的地方走去。
没有姜卓,心里忽然就空了一块。我目送他的背影,在心中思量,到底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身后的那个人?以前我总盼着见到他,扑到他怀里撒娇,听他叫我萱儿。现在我们有了各自的幸福,却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相处呢?
礼貌些总是没错的吧?于是,我拍了拍脸,尽量笑得很灿烂,转过身叫道,“明皇陛下好啊。”
他先是楞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但还是熟知的那种温柔,“萱儿,你还是可以喊我……”
“湘兰姐好吗?念宣很漂亮呢。长得像你!”我连忙掐断了他的话,有些慌张地说。
他嘴角的苦涩更浓,侧头望着路旁的花儿,不再说话。纵使已经到了百花盛开的季节,满园的花色还是抵不过他的姿容。他永远是最靓丽的那一抹,俊美得不真实,让看的人都不敢走近,生怕是梦。一阵风吹过,他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瘦削的脸庞上,有病态的恹白。我总有一种感觉,他的生命,好像在随着风一点一点地飘散。这个人,既然亲口说不爱了,既然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夜路上,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明皇陛下,你找我到底是有何事?”我尽量礼貌地问。
“这次分开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就是想再看一看你,没有别的意思。”他依然在笑,但口气中的疼痛让我的心微微揪紧,他故作轻松地说,“对了,我让陈伯准备了一些你最喜欢吃的点心,送到你房里去了。你应该好久没吃到丽都的小吃了吧,我让天上来连夜做出来的,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偷懒。顾御医说那对你的身体没有影响,你可以放心地吃,但不能吃太多,你从小就喜欢甜的……”
听着这熟悉的絮叨,我几乎忍不住涌上眼眶的泪水,既然分开了,就要相忘于江湖不是吗。你这样,叫我情何以堪?我忍不住出言打断他,“聂明烨,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曾是我倾心爱过的人,所以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计较?我苦苦等你回复记忆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我们本来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可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我冲到他面前,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他眼中的伤痛更激怒了我,“我在无冶的每一天都想证明给你看,我很棒,我很优秀,我是你教出来的,我一直在想明烨哥哥是不会放弃我的,他还是会来找我的。在那段最难熬过的日子里,是等待的信念一直支撑着我,可等待,换来的是什么……?”
“后来我确实把你等来了,你却装作不认识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夜,你亲口说不再爱我了!聂明烨,一个人的心究竟是要多狠,才能对一段十年的感情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我曾经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讨厌你,你都有自己的家了,还来纠缠我做什么!”我狠狠地推了他一下,自己却往后退了两步,要不是他及时拉住,我险些摔到地上去。
“我们不要再见面了,纵使再见面,我也会当做自己不认识你。”我看了一眼他惨白的脸色,几乎是夺路而逃。不要再对我好了,不要再动摇我现在的幸福,我们早就在那年走失了,永远回不到起点。
这是命,我们不得不信。
写情
我小心而又急切地跑回屋子。经过窗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屋子里面的情形。姜卓一手拿着纸笔,一手捏着桌子上的点心,一边吃一边记。他的表情很认真,不时锁着眉头思量,就像在鉴定一件宝物一样。
“好啊,被我抓到了,你这个小偷!”我冲进屋里面,从背后抱住他,他惊了一下,随后拍了拍我抱着他的手,指尖上还留有点心的粉屑。他说,“阿宝的嘴真叼,这么精细的点心,我这个当王的也很少见过。明皇果然很用心。”他意有所指,我却不高兴了,怏怏地放了手,低着头看地面。
“怎么了?”他把纸笔搁在桌子上,伸手抱住我,“谁惹我的阿宝了?”
“都是你……我都说了,不要见他了!那些点心我一样都不要,我一样都不要!”我扯着他的衣服,紧紧地贴在他的怀里。他轻轻地吻我,然后抬起我的下巴,专注而又深情地望着我,“他爱你,那些爱着你的人,都是孤要谢谢的人。没有他们的爱,就没有现在的阿宝,我占了他们所爱的,自然要多担待些。”他狡猾地笑了一下,看了眼桌上的点心,“真不要了?那可都给我了。”
我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拉下他的头,深深地吻了上去。我学他的样子,笨笨地要把舌头伸到他嘴里去,他却欺负我,紧闭着牙关不放行。我跺了一下脚,他闷笑,随即一口含住了我的舌头,慢慢地研磨起来。四下无人,我吞咽着他的气味,像一只喂不饱的小老鼠,一点点地啃着他的嘴角。
“阿宝,别闹了,还要办正事。”他含糊不清的说,手却紧紧地搂着我的腰,呼吸粗重。“我好想你……卓……”我吻着他的脖颈,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紧绷着身体,一下子把我压在了桌子上,喘着气说,“妖精,你信不信我立刻就把你……”他火热的身体欺了上来,可一碰到我的肚子,又马上退开,哑着声说,“等你生下宝宝,等你生下宝宝……”说到最后,他索性闭上眼睛默念,彻底把这句话当成了清心诀。
我知他的“苦衷”,不再逗他。“卓,你刚才在干什么?”我好奇地看向桌子那边,他笑道,“陈大人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几样点心,我就尝一尝,把味道都记下来,回去让膳房做做看,这样以后你这只嘴刁的小鹰在家里就可以吃到了。”他总是习惯把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地方喊做家,而不是王宫,永昌这些大而宽泛的称谓。
我笑着靠在他的怀里,他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我仿佛置身于舒缓的水流之中,流水拍打着我的每一寸肌肤。刚才回来时的辛酸和痛苦都被慢慢地压了下去,周围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唯一清晰的是他起伏的心跳和独有的味道。我想我是困了,一树繁花,满园蝴蝶,都入到梦中来。
夜朝夕告诉我,地经部分应该分发给州府去完成。学院、书院都是极好的编撰地,只要点出负责任的文官,完全可以把文部的重担卸下来。既然是昊天大典,就要把全民参与的意识体现出来,哪怕良莠不齐,也会成就最为广泛的参与。我要他跟我去永昌,他说什么都不肯,我一生气就从他的屋子跑了出来,一头撞上了大块头杨顶天。
“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杨顶天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别扭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顶天,我不编书了。好难,好累,可是夜朝夕要走,他不管我了!”我抬着手装作抹眼泪,因为我知道某个人肯定不放心地跟在后面。
杨顶天挠了挠头,有些急,“大人,你别哭啊,我老杨最怕女娃娃哭鼻子了,我们直接把他打晕了抬去永昌还不成么?”
我哽咽着摇头,“不行的,他醒来了还是会走。顶天,昊天大典没有办法继续修了,我现在怀着孩子,朝里又刚刚经历了大事,谁有能力主持修书?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帮我分担!罢了罢了,当之前的心血都白费了好了……”我又抬手抹着眼泪,痛哭了起来。我心里是真的不甘的,哪怕我付出了再多的心血,以我现在的身体,都不得不放弃了。
身后有人长长地出了口气。于是一树梨花,洋洋洒洒地飞落了下来。
“夜公子!”手足无措的杨顶天向我身后喊了一声。
“丫头,你这是威胁我么?”夜朝夕走到我身边,无奈地看着我。
“师傅!”我一转身扑进他的怀里,狠狠地抱住,“土豆需要你,还想把小土豆拜托给你,想要常常看见你,求求你,好不好?”这次,我是真的流泪了。没心没肺的夜朝夕,就算你是一阵风,我也要弄出面墙挡住你。
“一个你就让我头疼了这么多年,你还想要再给我丢个大麻烦?!”夜朝夕夸张地叫了起来,但口气已不再坚决。
站在一旁的杨顶天急了,忙要过来拉我,“使不得使不得,要被陛下知道了,就不得了了!大人你快放开夜公子,快放开呀!”
夜朝夕看他一眼,肤色比梨花更白,“杨顶天,你再喊大声一点,全县衙都该知道了。”
叶文莫和刘子谦依然没有随我们返回永昌,姜卓说他们需要历练,同时这也是考验。兴侯和苏天博随我们返回永昌,兴侯去永昌的原因我多少能猜到一些,他对苏天博和应人杰的婚事并不是很满意。但兴侯这个人,给我的感觉,跟原先听来的那些传闻大为不同,我总觉得他是个性情中人,不会忍心去拆散一对有情人。
夜朝夕在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下,深深地懊恼当初仅仅因为泥鳅的三十页纸就现身的冲动。最后,姜卓亲自找他谈了谈,他终于答应随我们返回永昌,但拒不接受任何的官衔,唯一被他纳入考虑范围的,就是宝宝的师傅。
天都依然像离开的时候一样。姜小鱼率领着百官站在永昌城外迎接。他今天穿得很郑重,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身后庞大的人群和壮观的城楼似乎都成为了他一个人的背景。我忽然就觉得,站在那里的不仅仅只是个少年,还是一条已经初露锋芒的小白龙。“宝宝,以后要当哥哥和爹爹的好帮手,知道了吗?”我拍着肚子轻轻地说。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手脚都有些浮肿,夏夏和阿仕小心地搀扶着我,还是走得很不稳。
姜卓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横抱起了我,大步向城内走去。百官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可无人敢说什么,姜卓经过的时候,他们纷纷匍匐在地面上,虔诚地行礼。
“阿宝,不要这么快决定宝宝的位置。太子之位还空着。”姜卓低头看着我,忽然说。
我连忙抓着他的衣服,急道,“王位不是要传给姜小鱼的吗?!”
姜卓摇头,“王后不止一次的说过,让瑜儿当一个贤王就好,国家于他太过于沉重。”
“可是小鱼很优秀,我的宝宝不一定能比得过他。卓,王后贤德,但并不能就此来决定王储。你答应我,不要偏心,好不好?”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扬起嘴角,太阳的光亮聚集在他的小酒窝里边,“要听实话?”
“恩。”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们在夹道跪拜的百姓中,徐步向追云王宫走去,经历永昌一变,民心丝毫不乱,街道也毫无败弱的模样,我稍稍地一打量,还是秩序井然,商贾云集。宏伟的王宫依然在街道的正北方屹立着,像永昌城楼上飞扬的青龙旗,是王朝不会倒塌的力量。
我有些紧张地揪着他。他这样大张旗鼓地抱着我行走,身后跟着庞大的随行队伍,虽然他们刻意跟我们保持着一段距离,但感觉还是古怪的。明天永昌的街头不知道又该传些什么了。苍王眼里只锦绣?好吧,这红颜祸水我是当定了。
我耐不住又问,“实话是什么,你快说呀。”
他低下头亲了亲我,笑道,“实话就是,我一定非常非常爱这个孩子,也一定会偏心于他,因为他身上流着我最心爱的女人和最敬爱的男人的血,贵不可言。”
我轻轻捶了捶他,“你可别把他宠坏了,慈父多败儿!我可不要我的宝宝给王室拖后腿,会被姜小鱼嫌弃的!”
他不说话,抱着我一直往前走,远方日影偏西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
童百溪被压入狱,姜卓不急着审。童梦蝶被软禁在她的白露宫中,任何人不许探视。我在产前,最后一次参与朝政,是晴暖申请调任到地方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