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王妃-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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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错了地方,惊慌地想要拉着身边的孙子离开。可孙子似乎看见了什么,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面,乞婆污浊的黄牙张开,乐颠颠地跑了过去。
地上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应该是谁无意遗失的金子。乞婆跑过去想要捡起来,几个眼尖的试子却已经看见了,“你们快看,那儿是不是有金子!别让那个老乞婆抢了先啊!”
一个金子的价值没有人不知道,也许分发给他们的那个银袋里的钱都加起来,也不值这个金子的价钱。
老乞婆惊慌地抬起头,立刻被冲过来的十几个试子推到了一边的地上。她的孙子也被人踩了一脚,痛的哇哇大叫。乞婆绝望地叫了起来,“你们行行好,我们祖孙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可她的声音太微弱,跟抢金子的躁动声比起来,就像是发丝落到了地上。我撩开车帘走下马车,远远地看见那个可怜的乞婆和孙子已经被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扶了起来。
“奶奶您不要紧吧?”晴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乞婆身上的尘土,看了眼手中的银袋,就把它放进了她的手里,“我把我的银子都给您吧。”几个月不见,晴暖长得越发灵秀,被寒风冻得粉扑扑的脸颊,就像初生的婴孩般莹润。
“小鬼,拿着这个,给你奶奶买点好吃的。”一身女装的苏丽秀也把自己手中的银袋塞给了那个孙子。她是今次唯一的一个女试子,今天她特意换上女装,而不是女扮男装,应该就是想堂堂正正地进入太学府吧。她是天朝所有女子的希望,她所表现出的勇敢和才华,让我心为之荡漾。
老乞婆感动地流下泪来,“噗通”一声朝着晴暖他们跪了下来,“好心的公子们啊,求求你们再给点吧。狗蛋他娘生了重病,我们实在是没有钱给他娘请大夫啊……求求你们行行好吧……”
“狗蛋也求求你们了……”那个被叫做狗蛋的少年拼命地朝众人作揖。
学子们纷纷从银袋里面掏出了一点钱递给老乞婆,连原先站在松树下的那个人也走了出来。他长得很出众,狭长的凤眼,丘陵般突出的鼻梁,年龄不过十八九岁,一身的气势贵不可言。他出手很阔绰,手中的银袋外加一个银锭子,看起来,这些钱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有的学子明明锦衣华服,却哼了一声,冷眼旁观,有的走了两步,但又实在是舍不得银子,便只抓牢了银袋站在边上。等到差不多没有人再给钱了以后,老乞婆和她的孙子站了起来,轻轻地俯身向四周各鞠了个躬。试子们起先都不解地看着他们,然后在众人巨大的震惊中,夏夏和欢喜把身上的伪装给卸掉,走到了我的身边。
整个街道霎时鸦雀无声,我顺着风迎着阳光,向呆愣的众人走过去。无数的眼睛,就像无数盏的聚光灯,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我的身上,就像我是一场华丽的戏中最重磅的主角。我俯下身子,嘴角挂上礼节性的笑容,“各位好,很抱歉现在才与大家见面。本官是今次文试的主考官,文部宗正毕守一。”我抬手向正从四面八方走出来的官员,介绍到,“而在你们身后的这些,就是今次文试的副官。”
试子们惊慌地四顾,五颜六色的官服看得他们眼花缭乱。大概他们从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官员竟然像是从天而降的一样。惊诧持续了一会儿,他们才反应过来,连忙齐声跪拜,“学生拜见主考官大人!”
我淡淡地环视了一下全场,踩着阳光投在地上的片段,迈步走到众试子的中间,有的试子忍不住抬起头看我,与我的目光相交的一刹那,脸上染了层绯红。我接过夏夏和欢喜递给我的钱袋,朗声说,“第一场考核已经结束,本官手里拿着的,就是能够进入第二场考试的名单。”说着,我拿着一个碎银子翻了过来,上面赫然印着形形色色的标号。这些标记早在他们领取钱袋的时候就与他们的名字对应在了一起。
“什么?刚才……刚才就是第一场考核?”有试子大声地叫了起来。
“我我……这也算考试!”
激动的试子渐渐地向我围拢,大声地抱怨和质疑。我的身边满布了一张张开合的口,他们对我似乎十分不满,谩骂声不绝于耳。站在四周的官员要过来相护,我轻轻地挥了一下衣袖,阻止他们。这些试子的质疑跟文部省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微不足道的小浪花,我气定神闲地站着,等待他们自己安静下来。
身为历经多场考试的试子,所需要的不仅仅是运气,更是脑筋。所以慢慢地,试子们平息了近乎疯狂的情绪,年轻的怒火被恍然大悟的神色替代。我很明白他们这一年的艰辛,也十分清楚走到这神圣王都有多么地不易,但考试从来就是残酷的,不会留给任何人情面,也不会做到对任何人都公平。
“幼时本官诵读诗书,启蒙老师总是提炼许多典故,告诉本官一个道理,那就是明德和仁爱。本官想,众位都是饱读诗书之人,不会不明白这第一试的因由。”我越过抱头痛哭的几个试子,坦然地走到太学府的门口,所有的副官都走过来,跟在我的身后。“大人……”有的官员似乎不忍,我抬手制止他说话。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我所担任的角色,并不是悲天悯人的佛祖,而是为国家挑选人才的主考官,文试,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
文部官一一点出了能够进入第二场考试的试子,并仔细地核对身份名牒,试子们按顺序进入太学府,随着文部官分配考帐。经过刚才诡异的第一场考试,考生们都有点惧惮我,没有人敢擅自说话或议论,全体噤若寒蝉。原来,人是需要一个位置去扮演自己的角色的,如若我是平常的官员,我会像很多人一样不忍,但当我站在主考官的这个位置,心肠就能冷硬得像是公事公办的泥鳅。我现在有点开始理解泥鳅了,他的本性也许不是狠厉的,而是像我们平时看到的那样,是一个可爱的邻家大孩子,但一旦他站在明光殿的文官首席,他就是治国星,他要用他的手去履行他的职责,并保护自己想要珍惜的人或是事。
第二场是策论,第三场是辩答。这是历来文试最常用的两种形式,只不过是换了一下内容而已。
我特别留意那个出手阔绰的青年,因为他嘴角那抹桀骜不驯的笑容,还有他眼睛里面那抹淡淡的光辉,就像是俯瞰尘世的一片云,一颗星。当他跪在众多的试子当中时并不明显,但偶尔抬头的时候,竟敢于直视我的眼睛,并随意牵扯出犹如流水一样透彻的笑容。
叶文莫已经在试子中发现了苏丽秀,苏丽秀一身清雅的女装吸引了众多试子的关注,她是唯一一个参加文试的女试子,还是大宛府的第一名,免不了被所有人注意。苏丽秀也看见了正对着她发呆的叶文莫,但她只是撇了撇嘴,就昂着头走进了自己的考帐。
策论的题目是,论男女平等。
我并不是要他们同意我这个观点,也并不是想在一夕之间真的把女子的地位拔高到与男子同等的地位,可当我们几个考官拿着收上来的策论研判通过人选的时候,除了苏丽秀,几乎所有人都彻底否定了我这个题目。还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刘子谦。这个人写字很奇怪,通观全篇,会觉得他的字有大气磅礴的美,可细研究起每一个字,却无甚特色,异常平凡。
“刘子谦,我是不是听过这个名字?”苏天搏仰着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好像没有想起来。
“啧啧,看来这个沈晴暖,是今次文试状元的大热门啊,你看看这行文,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啊。”一个官员举起一份卷子,叶文莫凑了过去,不住地点头,“这个就是沈晴暖?好小子,经过夜朝夕教导的学生,就是不一样。”
两场考试下来,我已经是头疼欲裂,可我还要强撑着应付第三场的辩答。我扶着额头,喊:“下一个。”文部官便举着名册唤,“刘子谦上前。”
我抬头向走来的人看过去,竟然就是那个青年,他稳稳当当地行完礼,规矩地站在下首,“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进入工部,至于是几阶官,我自然要求最好。理由其实也很简单,我自信天下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工事,而只要给我机会,我就一定会向我所能达到的高度挑战。”
我们几个人一字未问,他自己已经陈述完毕,还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失礼之处。我刚要说话,他再度开口,“无冶的明珠堰让我很是钦佩,只是我的目光会放在更远,我不仅仅要让昊天只出现一个明珠。当我进入工部的那一天,我会用我的所学,超越明珠堰,超越无冶县。”
他自信满满地说完,嘴角又是那抹透彻的笑容。他在很直白地表达心意,可他整个人就像藏在黑暗之地的一个秘密,似乎怎么也看不到他的内心。这样的人,居然会善良地给老乞婆钱,这样的人,居然会如此坦白地陈述他的目的。
晴暖和苏丽秀,几乎是毫无悬念地划归入二十个进士之中,他们两个的表现都可圈可点,至于殿试,已经不是我能力范围,我无须再多担心。
昏昏沉沉地回到家,我随意洗漱了一下,倒在床上便闷头大睡,整整两天,几乎是没合过眼。夏夏燃了安神的香,我睡得很安稳,可到了夜晚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彻底打断了我的美梦。
作者有话要说:刘子谦这个人,烟最晚会在下下章介绍他的来历,天雷滚滚,天雷滚滚,但是……他不是穿来的。这个人跟阿宝也颇有渊源,只是之前的时候没有提到,烟不是有叫大家注意无冶新令吗,卡卡……虽然好像也没什么很大的关联撒……好吧……我错了……往下看吧,下一章出现的人,会引导一个重大转折。果然,烟埋伏笔的技巧很糟糕,老是等到快事发了,才临时抓一个来凑数。
相爱两不疑(五)
起先我在睡觉,周公摆了一局棋。那个周公特别像姜小鱼,只不过是长出白胡子的姜小鱼,就在我以为要险胜姜小鱼一局的时候,忽然有一双手熟稔地拿捏着我的脑袋,束发的发簪被拔掉,绷紧的头皮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我舒服地叹了一声,愈加地靠近那双温厚的手。
“很累了?”有嘴唇贴着我的脸颊讲话,又软又热,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果然看到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正凝望着我,我问,“你怎么来了?不是正在忙殿试的事情,难道事情都办完了?”
“有人告诉我,我的小猫累得不成人样了,我怎么也要溜出来看你一下。”他伸出食指点了点我的鼻子,丝毫没有打算从我的脸上撤离。
我伸手按住他的脸,吼道,“为什么我又变成小猫了?!”
“因为小猫很可爱,也很诱人……”他本来停在我脸颊的嘴唇瞬间移到我的唇上。侵入的舌头像旋风一样,扫过我口中的每一个角落,然后风风火火地逼出了我的舌头,一下子含住。“唔……唔……”我坐起来打他,他收住我的手,把我擒进了怀里。彼此的呼吸在融合的过程中变得炙热和急促,我被引往一个奇异之境,连他的手伸入我的衣领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我只穿着单衣,单衣下面就是蔽体的肚兜,所以他轻而易举地拉开单衣就隔着肚兜抚上了胸前的盈满。
呻吟从喉头挤了出来,他放开我的嘴唇,转而细密地吻着脖颈和我最敏感的耳窝。“好小……”他咬着我的耳垂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的脸马上就红了,“喂……你……”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上一用力,欲出口的话马上变成了呻吟,身体只能无力地瘫软在他的怀里,任他为所欲为。我已经不会去思考自己是谁,已经不会去思考除了我们两个人以外的任何人和任何事,所以当他把我压在床上的时候,我心里没有害怕,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陛下……”言默在门外轻叫了一声,我听到他有些懊恼地回应道,“什么?”
“太师正在逐日宫外求见,说是有紧急的情况。”言默又补充了一句,“陆大人的意思是,请您尽早回去。”
他的脸有点潮红,海蓝色的眼睛布满了懊恼。我捂着嘴偷笑,灼热的体温渐渐恢复到正常。他帮我把褪到腰间的单衣穿好,然后低头亲了亲我的额头,“差点把你吃掉……我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了……童太师真会挑时候。”说完,他起身坐起来,弯腰去穿靴子。
“我帮你!”我跳下床,要帮他的忙,他却拉住我,抱着我坐在他的膝上,“我自己来。你的手比我的脚金贵得多,不敢劳烦你。”
“乱说!你是最尊贵的君王,还有人能比你金贵?”我笑,拍了他的手背一下。
他吻向我的颈窝,笑着问,“小家伙,作为最尊贵的人心中最宝贝的人,你是不是比我金贵,恩?这几天好好休息,不要去上朝了。如果还是头疼得厉害,就叫夏夏告诉湛锋一声,我派个御医来,听到没有?”
“你真的是天下最以权谋私的君王,居然因为这种小事,就给正二阶的官员放假?还连夏夏和湛锋的私人关系都用上了?”我轻轻地笑了起来,心里却有丝甜,倾身向后靠在他的怀里,头刚好枕在他的肩上,“夏夏和湛锋,你准备怎么办?湛锋年纪不小了,夏夏也耽误不得……”
他叹了口气,“若是给湛锋指婚,夏夏的身份就必须揭破,你的身份也就瞒不住了。你做好准备了吗?准备放下过去,放下梦想,到只有我的后宫去?”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在你想好之前,只能委屈他们俩了。但他们毕竟是两情相悦,还是幸福的。”他忽然抬起我的下巴,注视着我,“你呢?只是依赖我,还是已经有些喜欢我了?”
我闪避着他的目光,不想去深究心中的答案。他的眼睛黯淡了一下,默默地把我放回床上,起身出去。
“等一下!”我抓住他的手,拖住他。
他没有回转身,可我知道他在难过。我把脸靠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蹭了蹭,很认真地说,“姜卓,你听我说,我对你不是没有感觉,否则我不会让你亲近我。但是我现在没有办法给你肯定的答案,我的爱情,不能有一点点不确定,不能有一点点三心二意,就像你为我的心意一样。所以……”
“所以我会等。”他转过身,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越是珍惜你,越不想勉强你半分。既然我说过,你可以做你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