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爱一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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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周子正坐在红木桌旁。我有点拘束，毕竟还从来没有在周子面前穿得如此别扭。
“出来啦？”周子一边说，一边转过头看我，我突然觉得一阵难堪，尴尬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敢抬头，周子不知道为什么，也不说话。空气突然变得十分暧昧，我真是讨厌这样的感觉。
“喂！看够了没有？不好看我回去换！”我有些微愠于周子的失礼。
“哎……不、不，不要！”周子连忙紧张的把我拉到桌旁，“不好意思，我……”
我瞪着他，什么也不说。
不知道是灯光照应还是什么，我发现周子居然脸红了。
“周子扬，你是不是发现自己爱上我了？”
“……”
“喂，你说话！”
周子不看我，只顾着倒酒，点蜡烛，我也懒得自讨没趣了。
“许愿吧！”周子关掉所有的灯，这才对我说了一句话。
“喔……”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愿望，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来一个。碍于周子，只得随便许了个什么捡到一百万之类的，便匆匆把蜡烛吹灭。
吹完蜡烛后，我喝了一杯酒。
这是陆小炎死后的这十年里，我过的唯一一个生日。也许我真的不应该在这样一个时刻说这么扫兴的事情。
我和周子最大的默契就是对过去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我从不问他的过去，他也对我的过去绝口不问，周子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时候冷漠的让我感动。
“浅，你很好看。”
“嗯。”
“生日快乐！”
“谢谢。”
沉默。
我想周子一定猜出我现在在想什么，所以才在这样的时刻心照不宣的陪着我沉默。
周子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我看着他握着酒杯的动作，那么优雅迷人。我没有阻止他，任凭他喝下去。
我的头脑里一片空白。
桌上的蛋糕还没有动，我看见上面的一行清晰的字母：carelesslove，浅爱。
我笑了，笑这个男人的傻。
周子再没有看我，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任由我天马行空，他只是充当一个沉默的陪伴者而已。
……
第二节
时间过去很久很久，周子已经有些微醉了，我没有喝太多酒，还是清醒的。
“浅，听我说个故事吧。”周子还是打破了这样的沉默，我看着他，一脸茫然。
周子笑了笑，伸过手来，摸了摸我的头。
“我曾经有过一个女人，和她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家。”
不知道是我还没有回过神来，还是我的思想已被镂空，总之这一刻，我听到周子吐出这样一个事实，居然没有一点点吃惊。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周子还有很多很多话要对我说。
“我那时候太年轻气盛，不懂什么是感情，太纵情。”周子不停地说话，不停地往杯子里添酒。
“但我真的不曾爱她，浅，你是不是能够理解，和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一起生活了五年。”
“我们有一个孩子，是男孩，四岁。我发过誓，要好好和她在一起，我原本想，人这一辈子，除了爱情，还有很多是必须不能舍弃的。就像我的儿子，他才四岁，而他的妈妈，从17岁跟了我，我不能负了他们。”
“我想过要和她好好过日子，浅，我真的想过……她很爱我，很顺从我。我却一直在折磨她，对她处处挑剔，因为我不爱她。”周子的眼泪落在我浅绿色的裙子上，晕出一朵花来。
“其实我不想那么做的，我真的有想过和她好好过日子……我真的努力了……”周子已经醉了，不断的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在黑暗里，我用手摸了摸周子的脸，全是泪水。
男人的眼泪有时候不像女人，男人的眼泪是心里的血，挣扎着，克制着，还是忍不住要喷涌而出。而女人的眼泪只是水，她们本来就存在，只是不断的漫上来、漫上来。
我抱住周子，这一刻我什么也没有想，只想抱抱他，我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
“周子，她离开了你。”周子的头埋在我的胸前，没有说话。我轻拍他的背，感觉眼前的周子，脆弱的像一只受了重伤的狼。
从坚忍，到坚忍，最后只有崩溃。
当悲伤溃不成军的时候，一个人还有什么骄傲可言。
“她死了。”这是周子在我的怀抱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周子沉沉的睡去，像个孩子。我抱着熟睡的周子，不敢动弹。
第三节
我扶周子上床睡觉的时候，周子尚未酒醒。夜里的空气有点凉，我的手脚冰凉。我扶着周子，很吃力的把他丢进他的大床里，周子却抱着我，紧紧地不肯松手，两只有力的胳膊，把我圈得死死的，我动弹不得，顺势跌倒在他的大床上。
周子用满是酒味的嘴吻我的唇，我皱着眉，但没有挣扎。
也许是从第一眼见到周子，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震撼了我；也许是周子那一句“你不要害怕”让我感动；也许是这两年里的朝夕相处，周子的一言一行，周子的冷漠，周子的执着……总之，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我躺在他的大床上，缓缓地闭上眼睛，任凭周子在我的身体里胡作非为。
周子醉了，但我是清醒的，我很疼。
周子这匹受伤的狼，恢复了狼性，变得凶猛，霸道，强大。
他的吻遍布我全身的每一寸皮肤，，滚烫的。周子迷醉的双眼一直是半合的，没有睁开看我一眼。我闭上眼，泪却止不住从眼角滴落，不断地、不断地……
我很疼，疼得用双手不断地抓周子的肩，胳膊，周子的背，抓到指骨发白，指尖冰凉。
周子还是没有停下来，我咬住被角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宿命，我注定要落在这个男人手里。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挣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周子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在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身体像是撕裂一般疼痛。我不知道周子对我做了什么，但我真的很疼。从身体深处暴发的情绪冲上脑海，我不禁大哭起来。是那种放声的、纵情的哭泣，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在这样的空气里变得冻结。
四周一片静谧，只有我的哭泣声，不断地在周子不大的房间里横冲直撞，周子的动作仍在继续。
我的身体仍然在疼，无休止的疼。像是被千万只刀子扯开了一道道的口子，血液顺着伤口横流一地，教人眩晕。
周子就像一直野兽。
我已经哭不出来，只有泪水，不断地流出来，湿了我苍白的脸。
我的发丝里，全部都是汗水，我能感觉他们在我的发丝间张牙舞爪，恣意妄为。
周子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双手停留在我的脸颊，触到了眼角湿湿的泪，周子猛的离开我的身体，坐了起来。
他坐在床边，拿来打火机，替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在烟火的忽明忽暗下，我摸索着，穿好了衣服。一句话也没有说，离开了他的家。
留下周子一个人，望着纯白床单上鲜红的那一片。
她就像，盛开在雪地里的一株野莲花，红艳，妖娆。惹得这片雪地也失了纯粹。
周子还在抽烟。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像往常一样，洗漱，换衣，上床睡觉。
第九章
更新时间2011…3…26 16：05：32 字数：2350
我们都还年轻，可以哭，可以笑，可以爱人。
――浅爱
第一节
第二天，周子再也没有来找我，我仍然是一个人，起床，吃饭，上班，下午五点关店门，晚上九点准时睡觉，生活依然同往常那样，波澜不惊。
之后的两个月里，周子也并没有来找我，我知道，周子在逃避我。然而，我明白周子的这些逃避是为了什么，但是浅爱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寻根究底的人。
我开始养成在每天晚餐的时候收听七点档的天气预报；吃过晚餐后再到清苑小区前面的步行街散步，看着玲琅满目灯火辉煌；然后在街区拐角的地方吃一碗红豆冰，再回来睡觉。
如果不是下雨天，我一天的时间都会很满足，从来也不会有很多时间想起周子扬。
在一次吃红豆冰的时候，我认识了琳，也因为她，我结认识了琳的男朋友，康桥。
那天天气很好，我还是像往常一样，逛完了最后一家旗舰店，走到街角处，点了一杯红豆冰。
吃到一半的时候，我抬起头，看见自己座位的对面坐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我看见她，穿着一身色彩纷杂的衣服，擦黑色指甲油，涂了厚重的眼影，浅色唇膏，俨然一个问题少女。
环顾四周，发现还有许多空的座位。
“你有事吗？”
她看着我，不说话，一直看着。
直到我再也咽不下去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才站起身来，对我说：“你能不能替我把账结了，我钱包在男朋友那里，我刚刚跟他吵架跑出来的。”
我看了她几秒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可以。”
我帮她付完账，离开的时候，她并没有走，站在外面公交牌下等我。
“你还有事吗？”我问她。
“我不想回去……”我这才看到她只穿了一件超短的牛仔裙，坡跟的凉鞋。虽然是七八月的天气，在Ｙ城还算暖和，但晚上的风吹过来，还是很凉。我看见她抱着胳膊，瑟瑟的样子。
就这样，我把琳带到了我的住处。
之后，琳告诉我，我那时候太轻易相信别人了。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
我想了想，自己也的确是太容易相信了她。
第二节
琳就这样在我不大的床上，我们两个陌生的女人挤了一夜。
那一晚，我没有睡着。
我听见睡在我身旁的陌生女孩轻轻的呼吸，想起了周子扬。
这种想念潜伏在心底，潜伏在肌肤里的每一个角落，不痛不痒。
但他时时刻刻在我的脑海里，掀起一阵阵的波澜，令我不能安心。
索性爬了起来，披着一件灰色大衣，走到阳台上吹一吹晚风。
风很凉，我的脑袋也渐渐沉静下来。天上没有月亮，但天空还是显得很明朗，我看见这样清明的天空，想着明天一定又是一个好的天气。
最近我的花店生意不错，我总会看着一个个年轻的男人前来买花。我想，花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可以给一个女人带来好的心情。这种好的心情，同样也牵扯到送花的男人，让这一切看起来是这样美好。
突然间听见一声一声或高或低的啜泣声自里屋传来，我怀着诧异走到了卧室，没有开灯。
琳坐在我的床上，双手抱膝，我的碎花棉被落在地上。
我走了过去，抱起了棉被，坐到床边，拉开了她抱膝的手。
“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我，仍然是很压抑的哭泣。
我再没有说话，，把碎花棉被盖到她的身上。她忽然抱住了我，大哭起来。
又是沉默。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是一个笨拙的女人，想说出安慰的话，却找不到词语，只好沉默，就像上次，我和周子……
我又想到周子，我发誓我不再令自己想他。
“我想他……”琳抱着我，瑟瑟的身体在我怀里，发出压抑的声音，“我真的想他了，我以为我可以离开他了……”
我抱紧了她，感觉到年轻女孩身体里淡淡的体温，和她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
没有香水味。
过了许久，琳渐渐的不再哭泣，抬起头来。
我看见微弱的光照到她的脸上，她看起来是那么苍白。
“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么？我现在无处可去。”我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就答应了她。
我在想，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好是不需要理由的，她们也许是惺惺相惜，也许什么也不是。
她睡下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睡前她对我说，我以后就叫你姐，浅爱。
我笑了笑，这个年轻的女孩子。
她就睡在我的枕边，我们两个人共用我的一只长枕，我也渐渐的睡着了。
第二天，我把琳带到了我的花店，她看到我的花店开心无比，兴高采烈的替我打理那些花。
我也是乐得清闲，琳似乎特别钟爱这些花，我送了她一盆二月兰，带到了我们的住处。
琳说她喜欢这样纯洁清香的花朵，我看见她说话的时候，露出小女孩一般纯洁干净的眼神，充满欢欣，那时候琳21岁，我24，还不知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第三节
带琳去见康桥的时候，是认识琳的一个星期之后。
琳每天都哭，尽管她会避着我，不让我看见，我仍能闻到她身上的烟草味道。
于是我决定，要带琳去见康桥，琳的男朋友。
琳带我去的地方，离我的住处很远，我们辗转很久，转了一路又一路的车，经历了两个小时才找到康桥。
看到康桥，我的第一感觉，这是一个不适合琳的男子。
他看起来那么成熟，眼睛里沉淀的东西也是琳在这个年龄所不能看懂的。他是和周子不一样的男人，永远都有温暖的笑容，他看到琳的时候，对她笑了笑，却只是笑了笑。
琳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大哭着扑进他的怀里，他依然是笑着，那种笑，却让我感觉到了莫大的距离。
“琳，我说过不要来找我。”他温柔的对琳说这一句话，让人听起来就像在说“你有没有吃饭”那么简单温暖。
琳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依然哭得很伤心，紧抱着眼前的男人，不肯松手。
“你的东西都在我这里，你要的话就收走，如果你不要的话，也无所谓。但你不能再回到这里了。”他说着，面容淡定，转眼看了看我，“她是谁？”
琳似乎是被他说懵了，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我叫浅爱，琳的朋友。”我没有看她，说道。
“好了，走吧，记住不要再回来找我。”琳抬起头，扬起爬满泪水的脸看着他。
琳转身走进屋里，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又拿走了沙发上的两千块钱，一眼也没有看康桥，跑下楼去。
突然开始知道，原来于他们而言，这只不过是一个玩习惯的游戏而已。
我站在康桥的门口，望着琳远去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