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的枕边妻-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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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多年来,何曾有人敢这般与闾帝说话!
闾帝的面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但却又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宫玥戈神色淡然不变,薄唇勾勒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深谙的黑眸,一一回望过御书房内的三人。旋即,再次开口,直接转了个话题的道:“闾帝,在下有话,想要单独与你说。可否请‘闲杂人等’,”话语,丝毫不给面子,“暂且回避?”
闾帝皱眉不语,还没有从刚才的恼怒中恢复过来!许久,才挥了挥手,示意司寇戎轩与司寇莞心两个人出去!
司寇莞心顿时气的直跺脚,从御桌前快步跑下来。在经过宫玥戈的时候,脚步一停,双手,用力的推向宫玥戈的身体,想要出出心中的那一口气!
宫玥戈似乎一早就料到了司寇莞心的举动。身体,在司寇莞心的手即将要触到他的那一刻,微微一侧,便徒然令司寇莞心那一推落了个空!
霎时,司寇莞心重心不稳,在宫玥戈的面前,重重的摔向光滑平实的地面,那微扬起的衣摆,自她面前拂过,带起一阵冷风!
而宫玥戈,眼睁睁看着,竟冷漠的未伸手扶上一把!
沉闷声,刹那间响了起来!
闾帝与司寇戎轩,一时间看得目瞪口呆,谁也不料,谁也没有上前去扶。
司寇莞心跌倒在地,眸中,不受控制泛起一层浓浓的水气,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委屈不甘的。哽咽一声,双手撑地,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宫玥戈,再打开房门,用力的往后一甩,发出一声非常响的‘咯咯’声,手抹着眼跑了出去。
司寇戎轩在司寇莞心离开后,对着书桌前的闾帝恭敬的行了一礼,也退了下去。离去之时,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宫玥戈的身上停留了那么一下!
片刻,偌大的御书房内,就只剩闾帝与宫玥戈两个人。
闾帝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语气并不算太差,可也绝对称不上好,面色亦然,“月公子,说吧,你究竟要与朕说什么?”
……
一个时辰后,当宫玥戈踏出御书房大门的时候,黑沉沉的乌云,已经遮蔽了半边天空。天地间,灰蒙蒙一片。倾盆大雨,随时有可能砸落下来!
“月……宫玥戈,你给我站住!”
出宫的必经之路、朝殿外的阶梯上,一直等候着宫玥戈出来、眼眶微微泛红的司寇莞心,大声喊住那一个从她面前走过,看也不看她一眼的男人。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么多年来,她竟可笑的一直不知道面前之人的真实名字。‘宫玥戈’是他前往蜀国的化名。而‘月风华’,乃是他作为‘天下第一楼楼主’的化名。至于当年,自己的姐姐司寇莞妍,亦从未在信函中提起过面前之人。
宫玥戈闻声,缓慢的停下了迈开的脚步,淡漠的回头望去。
延伸的阶梯,司寇莞心在上,宫玥戈在下。
四目相对!
司寇莞心心中的那一股委屈,在一双明明望着自己、却根本未曾倒映出自己身影的黑眸注视下,渐渐地,如黄河之水,泛滥成灾。眸底那一丝好不容易强行压制下去的水汽,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半晌,声含哽咽的开口,“宫……月哥哥,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宫玥戈不语,负手而立,刀削般俊美绝伦的五官,亦如刀削般冷漠。凉风习习中,那一袭白衣的衣摆与衣袖、还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都被肆意的吹杨而起,在半空中发出‘莎莎’声响。
蒙蒙天地间,他就只是那般站着,却恍若神祗一般,令即使立在上方的人,也只能‘抬头’仰望!
这一个男人,即使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也已是夺人心魄!
司寇莞心看着看着,眸中的那一层水汽,便倏然不受控制的凝结为了泪水。旋即,如断了线的珍珠,争先恐后的划过那一张娇美的容颜,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
那一副神色、那一抹哀伤、那满脸伤恸,令蓦然一眼望去的人,只觉心疼与说不出的怜惜。
可,却引不起那一袭白衣黑眸内一丝漪澜。
直令人怀疑,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用什么构成的?这世间,又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可以入得了他冷漠的双眼,拨动起他无情的心?
司寇莞心泪不可止,在宫玥戈的沉默中,缓慢的迈下阶梯。粉色的宽大衣摆,拖拽在身后的阶梯上,伴随着脚步,一阶一阶的落下台阶。再次出口的声音,明显低了一分,哽咽亦重了一分,“月哥哥,心儿对你的心究竟如何,你该清楚地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心儿呢?”
“我与你明明白白的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你。一切,不过是你自己一个人自作多情!”终于,宫玥戈开了口。但与人的音声,吸引着人沉醉的同时,也将人打得遍体鳞伤,并且,还毫不留情!
司寇莞心抑制不住的猛然倒退了一步,险些被阶梯绊倒!旋即,又三步并作两步的快速下阶梯,双手不甘心的死死抓住宫玥戈的衣袖不放。节骨处,泛着一层白色,“月哥哥,你……”
“放手!”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一时刻响起!
司寇莞心跟在宫玥戈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但是,此时此刻,听着他这样冰冷的话,却是故意的越发抓紧了手,一边流泪,一边置气道:“不放,我就是不放!”
“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宫玥戈的神色,明显的冷下来一分,令四周的空气都随之降低了一分。那淡瞥过司寇莞心一双手的眸光,更是犹如一把锋利的利箭!
司寇莞心咬着牙,还就是死硬着不放手了。心中,怎么也不明白,自己都哭成这个样子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还可以这般的冷漠无情。低弱的祈求道:“月哥哥,不要这么对心儿,好不好?”
宫玥戈黑眸一眯,另一只手轻轻一拂,便直接拂开了司寇莞心的手。转身,头也不回的迈下阶梯。
司寇莞心连忙伸手,欲要再次抓住,但那扬起的衣袖却只是从她的指尖划过。顿时,心一慌,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双手从后面紧抱住宫玥戈的腰,交握在宫玥戈的身前。那一丝该有的矜持与尊严,早在当年硬是要跟着面前之人前往蜀国时,便已经踩在脚下,道:“月哥哥,别走,求求你别走,好么?心儿喜欢你,喜欢你呀!”
宫玥戈皱了皱眉,扣上司寇莞心的手腕,迫使着她不得不松开手,再往后一甩。
司寇莞心顿时重重的跌倒在了阶梯上,双手手掌心撑地。地上那细碎的小石子,便毫不留情的划过了她的掌心,丝丝缕缕的鲜血,霎时渗透出来。待连忙抬起头来望去时,天空,已经无声的飘落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丝,将那一袭白色的身影打模糊,落入她的眼眶,亦将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朦胧中,司寇莞心只觉得那一个头也不回离去之人,无情至极!忍不住大声质问道:“宫玥戈,你说的‘你已娶妻’,是指‘夜千语’那个女人么?”
当初,司寇戎轩与司寇莞心说的时候,司寇莞心还万分不屑,但没想到,一语成谶!只是……“宫玥戈,你别忘了,她可是夜璟天的女儿!”一句话,司寇莞心几乎是喊出来的!然后,止不住嘲笑道:“宫玥戈,你难道忘了六年前的仇了么?你难道忘了我姐姐究竟是怎么死的么?”
宫玥戈没有回头,亦没有停下脚步,似是根本没有听到身后的话!
“宫玥戈,若是你忘了,那么,今生今世,请你别再回月诚,因为你不配。但你若没有忘,那么,你该做的,是杀了夜千语,杀了夜璟天的女儿!
雨,不知不觉越来越大了。
身后的声音,尖锐的穿透云霄,在雨雾朦胧中一遍遍回荡!
那一袭离去的白色身影,长发与衣摆都被狂风平直的吹扬而起。渐渐地,消失在层层雨幕之中。闪电下不容人直视的俊美容颜,神色始终如一的淡然平静。可衣袖掩藏下不为人所知的手,却是微微握紧了一分,泄露了他其实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
司寇莞心独自一个人狼狈的跌坐在阶梯上,沐浴在暴雨之中。浑身上下,都被大雨淋湿。沁心的寒意,席卷着她,但却远远不及那一个男人的背影带给她的寒冷。心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败给了那一个女人。嫉妒与怨恨,令那一张被泪水与雨水洗花的脸,流露出一丝破坏美感的扭曲。双手,用力的拭去眼中的泪水。她不甘心,绝不甘心!她定会让那一个女人好看。她司寇莞心喜欢的男人,只能属于她。
……
西夷城!
殿外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将躺在竹榻上不知不觉沉睡过去的夜千陵吵醒!
夜千陵迷迷糊糊的伸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唤来殿外守候的宫女,将殿内的烛灯点上。看了看时间,知晓慕容尘是不会回来与她一起吃晚饭了。
一个月,她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
只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一个月后,他真的走得了么?
忽然,安静中传来了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夜姐姐,芝儿亲手做了一些你喜欢吃的菜!”紧接着,一行宫女鱼贯而进,将丰盛的饭菜,摆上桌子。
坐在窗前有些发呆的夜千陵,回过神来,转头望去。一袭青色翠烟衫的潘若芝,已经在她的身侧落座。但见她,眉不描而黛,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头青丝一络络的盘成发髻,左右倭堕髻分别斜插着三枝翠绿簪,簪子顶部的精致雕花,在鬓间反射出光芒。滑落榻沿的衣摆上绣着白色的花纹,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
一眼望去,绝对是一个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美丽女子!
“夜姐姐,你在看什么?”
潘若芝浅笑着坐在竹榻上,顺着夜千陵刚才所望的窗外看去,只看见了一片漆黑。
夜千陵笑着摇了摇头,眼底的那一丝迷茫早已经在回头的那一刻完美敛去。抬头望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道:“芝儿,以后这些都交给宫女去做,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的恢复,再说,你可是潘江王的女儿,千金之躯!”
“可是,夜姐姐,芝儿想要亲手做给你吃!”潘若芝微笑着说道。
夜千陵对面前之人近乎固执的坚持,有些无奈。笑着不再说什么,起身,与潘若芝一道向着饭桌走去。
“夜姐姐,你尝尝这个虾!”
落座后,潘若芝将一盘已经去了壳的虾仁,端到夜千陵的面前。然后,快速的收回了手。
可,尽管如此,夜千陵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潘若芝手指上的红点。
顿时,眼疾手快的抓住!
只见,那一只原本白皙如凝脂的手,此刻,指腹上布满了细细的小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
夜千陵皱了皱眉,立即担忧的问道。
潘若芝将手一点点的从夜千陵的手中抽回来,与另一只手交握置于膝盖上,再用衣袖严严实实的掩盖住,对上夜千陵的眼睛,毫不在意的道:“夜姐姐,没什么,你别担心,快趁热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夜千陵望着潘若芝,沉凝间,忽的道:“其实,你根本就不会做菜,对不对?”
对面之人,根本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夜千陵怪自己当初怎么就相信了她的话,以为她会做菜、喜欢做菜呢?并且,还这么久才发现。
潘若芝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显然是被夜千陵说对了。
“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夜千陵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从衣袖下取出一瓶金疮药,示意潘若芝将手伸给她。
潘若芝伸出手去,一边低头看着夜千陵给她细心的上药,一边轻轻的道,“夜姐姐,芝儿看你这些天都闷闷不乐,所以,就想亲手做点东西给你吃。可是,都怪芝儿太笨了,反而伤了自己。”
“你一点也不笨,你做得饭菜很好吃。笨的人是我,我现在才发现。”
夜千陵给潘若芝的右手上完药后,让潘若芝将左手也伸给她,果然,左手手指上亦布满了小伤口。十指连心,伤成这样子还掩藏,这个傻姑娘!
“夜姐姐,芝儿没事,芝儿只是喜欢做给夜姐姐吃而已。若是夜姐姐不喜欢,那一定是芝儿做得不好。”潘若芝眨了眨眼睛,旋即,动起筷子,迫不及待想要夜千陵尝尝她新学会做的菜。
……
饭后!
潘若芝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离去,而是拉着夜千陵的手,对着夜千陵道,“夜姐姐,芝儿今天晚上可不可以留下来,与你一起睡?”
夜千陵一怔,继而,侧头望了一眼殿外的狂风暴雨。从这里回到潘若芝住的院落,少说也要一炷香的时间。神色中,略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潘若芝欣喜不已!
晚间!
夜千陵与潘若芝洗漱过后,一同躺在偌大的寝榻上,一人盖一床被子。
伺候的宫女,一一有序的退了出去,轻轻地合上了两扇沉重的殿门,守在外面!
安静中,潘若芝侧了侧身,一手枕与头下,一手置于被上,借着桌子上的烛光照射过来的光线,一眨不眨的望着靠在床头认真翻看书的夜千陵。半响,喃喃似自言自语般开口道:“夜姐姐,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渴望能有一个姐姐,与姐姐睡同一张床,晚上可以一起说话,而不是每次都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夜千陵握着书的手微微一顿,继而侧头回望过去,浅浅一笑。很小的时候,她倒也曾非常想要一个姐妹!
潘若芝置于被子上的手,抬高拉住夜千陵拿着书的左手,神色中突然变得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夜千陵一时间疑惑的问道。
潘若芝张了张嘴,似乎在想着怎么开口。良久,坐起身来,面对向夜千陵小心翼翼道:“夜姐姐,以后,你无论去哪里,可不可以都带上芝儿?”
夜千陵闻言,没有说话。
潘若芝看着夜千陵的神色,握着夜千陵的手,不由得紧了一分,如一个孩子害怕着失去什么,“夜姐姐,芝儿不想离开你,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夜千陵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