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枝-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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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香上前敲了门,守堂的太监开了门,眯着眼睛往外看。
“公公,的妃娘娘来探望二公主,麻烦你行个方便。”含香边说着,边将一锭银子塞进那管堂的太监手中。
那太监一听是德妃娘娘,身子一抖,银子也没接住,赶紧跑出来跪下:“奴才给德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公公辛苦,我想看一眼二公主,公公行个方便吧。”缪凤舞微笑着看着那个太监,语气柔和。
可她再温和,那太监心里也打鼓呢。二公主因何事进的省过堂,他心里清楚。德妃与淑妃一向不和,他更是经常听人说起。
他若是让德妃进了省过堂,二公主在出点儿什么事,淑妃岂能饶了他?
可是德妃如今也是冲冠后宫,在皇上那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得罪了德妃,他大概也不会好过。
他涨红着脸,跪在那里吭哧了半天,掂量来掂量去,还是觉得淑妃得罪不起,否则他性命不保。德妃据说还温和一些,大概不会要他的命吧。
于是他咬牙道:“二公主奉旨思过,没有皇上手谕,都是违旨不尊。这个罪名实在太大了,娘娘体恤奴才,绕奴才一命吧。”
含香没想到会进不去门,上前踢了那太监一脚,斥他道:“你这奴才!你敢说胜过唐这几天没进去过外人吗?为何单单挡我们?可事情是我们娘娘么?”
那太监磕头如捣蒜,惶然道:“娘娘明鉴,奴才的确是奉旨行事,不敢有误。这位姑姑既说有人进过省过堂,可有证据吗?这种事可不好诬赖奴才,否则奴才项上人头不保呀!娘娘饶命。”
含香还想继续争辩,缪凤舞一抬手制止了她,对那太监说道:“公公严于职守,该赏才对,本宫不会怪你的。含香,我们回去吧。”
她冲含香使了个眼色,含香意会,将刚刚那太监没敢接的银子又丢到他面前,哼一声,扶缪凤舞上了轿,起轿回揽月宫。、
当晚,行晔没有来揽月宫,玉泠也被太后留下了。缪凤舞独自一人,早早地上了歇下了。
第二天,行晔仍是一天未来。缪凤舞着人去打听,昨儿他在万泰宫,晚膳后翻了淑妃的牌子。缪凤舞心中不太痛快,倒也没有表现出来,从太后那里将玉泠接了回来,安然度过了这一天。
第三天上午,从皇后那里晨省回来,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就有人进来通传,说是当朝宰相宋晨安的夫人在宫外求见。
缪凤舞愣了一下,她与宋夫人并无私交,怎么这老夫人突然要见她呢?
虽然疑惑,可是既然宋显麟的母亲来见,她还是怀着几分敬意,亲自来到主殿门口,将宋夫人迎进殿来。
宋辰安的夫人方氏今年四十八岁,穿一身暗红团花的大袄,圆团脸尖下巴,眼角唇边虽可见细细的纹路,仍无损她保养得宜、贵气大生的好气质。他是贤弟敕封的三品诰命,与太后和宫里的几位太妃都有私交,以前经常进宫,与缪凤舞却从未有过相间的机会。
她进殿之后,屈膝要跪,缪凤舞也不叫含香,亲自上前将他扶住:“夫人德高望重,本宫一向尊敬,不必行此大礼。”
宋夫人却执意下跪磕头:“臣妾此番前来,却是要感谢娘娘对犬儿的提携之恩,不跪怎么行?”
缪凤舞听她这样说,猜想可能是行晔将那个中军都指挥使的缺儿给了宋显麟。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也很高兴。
只是她有些奇怪,他只不过是在行晔的面前提醒了宋显麟这么一个人,并没有直接央求行晔将这个官职给他。宋家人如何知道是她提携的?
她也不好去问宋夫人,便笑着应到:“宋四公子德才兼备,武艺高强,当初在内宫任侍卫统领时,就为人所称道。皇上唯才是用再次提拔宋四公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件事与本宫关系不大的,宋老夫人太客气了。”
宋夫人在含香的搀扶下,于缪凤舞的左手边落了座,谦恭地笑道:“娘娘厚恩,却不图回报,着实令人佩服。只是犬儿此番受皇恩启用,却是娘娘在皇上面前替他求来的,这是皇上亲口对我家老爷讲的,尤其会有错?”
原来是行晔告诉宋辰安,是自己在他面前提直宋显麟!
缪凤舞略一转动心思,就明白了行晔的意图,不由得心中一暖。
“如果宋四公子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朝廷所用,那是黄网上的一大损失。本宫只是在听说有这个官缺之后,想到了宋四公子尚在家赋闲,在皇上面前提醒了一句而已。夫人说什么厚恩,实在算不上的。”
两个人又客气了几句,宋夫人奉上一对儿碧玺的如意,算是谢礼,缪凤舞不好推拒,便道了谢,让含香收下了。
随后缪凤舞陪着宋夫人闲聊家常,问起家中的状况。
宋夫人一一作答,说起家中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的趣事,逗得缪凤舞笑了一回。
及待说道宋显麟,宋夫人脸上的笑意便不见了,轻轻地叹了口气,像缪凤舞诉苦道:“娘娘有所不知,我家这个老儿,从小最得我心疼。本想着让他学他的哥哥,好好读书考个科举,依他的聪明,也能在朝上为皇上效力。没想到他打小竟迷上了习武,我家老爷也纵着他,真就将他送进少林寺学功夫去了。”
“他这一去就是几年,我是日想夜想,想得心疼肝儿疼,总算把他盼回来了,愿不指望着他飞黄腾达,只想着这下好了,给他娶个好妻子,再生几个儿女,就算是安顿了。”
“不曾想他竟比他几位兄长都让我操心,外头一说起宋四公子,夸得他想风流侠士一般。偏偏在家里,他却气得我难过。”
缪凤舞建宋夫人摇头叹息的样子,笑道:“宋夫人此话从何说起?本宫当初从陈国回来的时候,这一路上与宋四公子也有打过交道。依本宫看,宋四公子不但生得英俊倜傥,人品也很好,一看便知是个孝子,又怎么会惹夫人生气呢?”
“娘娘有所不知,她对爹娘倒是孝顺。只是古人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我们家里孙子孙女都有了,可那也是他几位兄长成家立业后,为宋家延续的香火。他身为宋家嫡子,也该学学他的三位兄长才对。”
“前几年还好,媒氏提亲,与他商议的时候,他还能应付着,直说相不中。我也是疼宠她,由着他的心思拖了两年。这两年也不知怎么了,谁来提亲,他一律不理。年前有媒氏给他提兵部侍郎家的小姐,端庄贤惠,多好的姑娘,我家老爷本来要定下这门亲了,骗他死活不同意,只说要给他定亲,他就回少林寺当和尚去,你说……”
缪凤舞听宋夫人说到这里,心里便“咯噔”一下子。宋夫人找她,本是来谢恩。刚刚虽是她主动问起她府中状况,也不过是客气闲聊,并没有细究人家家务事的意思。
怎的宋夫人说起别人来,都是一语略过。偏偏讲起宋显麟的亲事,一字一句如此详尽?
“宋四公子家世好,人品也佳,必是眼界过高,一般人家的姑娘,入不了他的眼。”缪凤舞打量着宋夫人的神色,应付道。
“儿子大了不由娘啦!我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宋夫人感慨一句,随即道,“说到这里,我倒有一事相求,爹娘的话他不听,娘娘的懿旨想来他不敢不遵的。娘娘要是知道哪家的小姐人品相貌过得去,就做主给犬儿定一门亲事吧。”
第一二一章 御赐姻缘(1)
知子莫若母,宋夫人恭敬地请求缪凤舞做主,为宋显麟定一门儿亲事,让缪凤舞心中很是不安。
宋夫人却是一脸恳切的样子,表现得像一位为儿子娶妻之事愁眉不展的母亲,央缪凤舞道:“求娘娘帮忙留心,我们家也不求高门侯户,只要家世干净,姑娘样貌过得去,略识几个字,通情达理便好。若娘娘促成犬儿的亲事,我们宋家上下感恩戴额,不忘娘娘的关照。”
宋夫人一番话,缪凤舞听在耳中,内心尴尬,如坐针毡。
其实像她这样从小受训揣摩男人心思的女子,宋显麟那情窦微开的样子,表现得那么明显,她不是察觉不到。只不过他不说,她也只能当作不知道。
她数次危难,都是他相助相救,她对他一直是心怀感激,而且一直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一种微妙的缘份。这种缘份,给了宋显麟无限的想象与憧憬,可现实却是绝决的——她是当朝皇妃,而且还是皇上十分依恋的宠妃,不管宋显麟有何等绝世的轻功,那高高的红色宫墙,是他一生都无法跨越的屏障。
缪凤舞以为他不说,她装糊涂,一个宫内一个宫外,有些内心的感受就会慢慢地淡化,成为许多年后的回忆。可是今日听宋夫人如此说,看来那朦胧而无望的情感,已经影响到宋显麟的人生了。
宋夫人一定不是平白无故说起此事,虽然她神态安然,并没有表现出对缪凤舞的谴责来。但是缪凤舞感觉得到,宋夫人是打算借她的手,亲自断了宋显麟那虚飘的情感向往。
缪凤舞心里微微痛了一下,不为宋夫人的请求,只为自己对一个好男人造成的伤害。
她镇定一下情绪,对宋夫人笑道:“蒙夫人信得过,本宫也乐得成人之美,这件事我就认真来办。若是琢磨到合适的人家,我派人接夫人进宫来,让你先过过目。”
宋夫人明显地脸色一缓,换上了感激的笑容:“娘娘看上的人,必是错不了。犬儿的终身大事,就交给娘娘决断吧。”
这个话题对于这一老一小的两个女人来说,都算不得轻松。说到这一步,两个人都不愿再纠缠此事,便岔开话题,说些衣物饰品、进补养生之类的事。
又坐了一会儿,宋夫人便起身告辞了。
宋夫人走后,缪凤舞一个人闷闷的,想起宋显麟在家里跟父母赌气,说什么要回少林寺当和尚,她就觉得自己罪孽不轻。
“含香,这几日请一个可靠的官媒进宫来,我想知道京城还有哪些官家小姐人品不错,又待字闺中。”她决定依宋夫人所言,给宋显麟找一个人品相貌都不错的女子,即安了宋宰相与宋夫人的心,也断了宋显麟的那缠绵不清的心思。
断了好!他那样英英玉立的男子,本就不该将心牵系在她这样的女人身上。他有了好的安顿,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含香应下了缪凤舞的吩咐,当即出去找人办此事。
缪凤舞心中郁郁,感觉胸口憋闷,随便披了一件毛氅,来到殿门口。腊月里的寒气扑面而来,她抱着臂膀,缩了缩肩,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
玉汵正跟一群宫婢在院子里玩着雪。她穿了一身金红色的锦缎棉袄裤,衣缘镶着雪白的狐毛边儿,头上戴着一顶雪狐帽子,像一个活了的小雪人儿,在院子里活蹦乱跳。
那些宫婢们叫着“宝公主”,在后头谨慎地保护着,生怕摔了她。缪凤舞看着女儿欢实的样子,心情顿时舒朗开来。
她站了一会儿,冷风从毛氅的下摆打进去,透过她单薄的衣裙,冻得她微微发抖。她见玉汵玩得开心,也不打算扫了玉汵的玩兴,便转过身来,准备自己先进屋暖一暖。
身子刚刚掉转,她就听到身后玉汵喊了一声:“爹!”
缪凤舞知道是行晔来了,可是她不但没有走出去迎驾,反而装作没听见玉汵的呼唤,继续她进屋的动作,几步就从门口走了进去。
是的,她也有任性的时候,她心里有着无法与人言说的不痛快。虽然她从不指望自己能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但是行晔昨晚翻了淑妃的牌子,还是让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她明白行晔的意图,他是要安抚蓝惜萍,让她继续在前头为他顶架着赵皇后。毕竟这件事蓝惜萍做了好多年了,与赵皇后之间势均力敌,后宫因此而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可是蓝惜萍再重要,行晔也该顾忌一下她的感受。玉汵才刚刚被玉润泼了热汤,虽然后来太医诊后证明,那汤只是比较热,并无大碍,但是一向在宫里纵行的蓝氏母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下马威,行晔不但不追究蓝惜萍教女不严的责任,反而于第二日便召幸蓝惜萍,以示对她的抚慰。
他的这番举动,让后宫的人怎么想?不过是让人觉得蓝淑妃才是宫里长立不倒的大树,长蓝淑妃的威风,压缪凤舞的气势。
想一想她昨天去省过堂,被拦在门外的事吧,不正是印证了蓝淑妃在宫里威风八面的事实吗?一个守门的太监,都忌惮着蓝淑妃的威势,敢将她挡在外头。
在这个攀高踩低的后宫里,行晔私下里对她如何情意绵绵,也撑不住她在外头的场面。
她不指望他夜夜住在揽月宫,但是他这个时候召幸蓝淑妃,实在让她面子上不好看。
她心里别扭,就没有往日那般殷勤迎候。进了屋之后,她直接拐进了东暖阁,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绣架,装做正在忙的样子,低着头。
行晔大概是在外头跟玉汵亲昵了一会儿,隔了好一阵子,才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进屋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事,他仿佛很开心,人还未到声先至。
“凤舞!没听到朕来了吗?”
缪凤舞没法儿再装不知道了,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迎驾:“臣妾恭迎皇上。”
行晔也一步迈进屋来,扶了她一把,也不看她的脸色,兴冲冲地说道:“朕给你带来一位客人,特意进宫来拜见你的。来!司马小姐进来吧。”
缪凤舞正看着他一脸的悦色生气呢,听他提到司马小姐,愣怔了一下。
随着行晔的话音落下,果然从门外走进来一位小姐,穿着一身翠蓝色缎子袄裙,披着一件天青色短棉氅,脚上是一双鹿皮的软底靴。
这姑娘瓜子儿脸,五官清秀。最引人注意的她那双大眼睛,盈盈动人,顾盼之间,灵气乍现。
她进到屋里来,在缪凤舞的跟前儿扑通跪倒:“司马萦叩见娘娘,娘娘万福安康。”
缪凤舞一听这个名字,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位上书救父的司马小姐,果然生得颖慧机灵,快起来吧……皇上,她怎么进宫来了?”
行晔已经在桌边坐下,指着司马萦说道:“你自己跟德妃说一说,你是怎么来的?”
司马萦也不起身,跪在那里虔诚地望着缪凤舞:“民女是代表一家人,进宫来叩谢皇恩浩荡,也感谢娘娘与天宝公主民女一家的再生之德。民女原不曾奢望能够面见圣上与娘娘,只想在皇宫门口跪上一日,遥遥地表达民女的一片感激之情。不曾想那门官进宫禀报了皇上,皇上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