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枝-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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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泠也不以为悔,只是咧嘴憨笑:“这是爹教我的嘛,一定要问:八丈钱卖不卖?”
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实在是娇憨讨喜,缪凤舞扶着桌子开怀大笑。
还没等她的笑声落下,突然宫墙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起先还听不出来是干什么,等到他们这边的“街市”上安静下来,那声音就清晰了起来。
听得出来,是万泰宫的宫墙外头有和尚在诵经,而且还不一个和尚,从那混厚的和音判断得出来,至少也有十几位和尚在一齐诵经。
行晔皱了眉头,转头向宫墙外看。只见丝丝缕缕的香火烟气正在升腾散开,大有弥漫万泰宫的架势。
谬凤舞当然也看到了,她很吃惊。在官里诵经做法这种事,虽然不至于违反宫规,但也要她这个掌宫之人事先知道的。
现在这法事都做到万泰宫的宫墙外了,看行晔的样子,他竟完全不知情。
“皇上,出了什么事?”缪凤舞见行晔只是将眉峰挑得高高的,却并不遣人出去问缘由,心中微微不安。
行晔站起身来,舒缓了表情,扯了扯玉泠的小辫子说道:“我出去看一眼,一会儿馄饨好了,玉泠可以先吃,但不可以拎我那一碗噢。”
“我等爹爹一起吃。”玉泠很有义气地说道。
行晔便笑了一下,只对缪凤舞说一句:“我出去看看,只管吃你的馄饨面,不会有事的。”
然后他大步走出这片草地,往万泰宫外走去。
一离开缪凤舞的视线范围,他的脸就沉了下去,对茂春说道:“从禁卫营中调人过来,将内宫的门守住,凡是出内宫往万春宫这边来的人,一定要问清楚缘由……”
茂春答应一声,正要转身,行晔又叫住了他:“和尚道士之流的人,一律不准靠近万泰宫!”
第二二九章 报应不爽
行晔出了万泰宫,就看到万泰官的侍卫们正在栏阻一伙人。
这一伙人为首者便是韦太后,在她的身后,居然还跟着赵皇后与蓝淑妃、纪良妃,还有其他的几位妃嫔。
而太后身边的人,居然是内侍监马清贵,后头还跟着内侍省的几个人,辨其样貌,似乎是慎刑司的几个太监。
东墙外的一林百年老松树下,已经在有一班和尚在那里设坛诵经香火缭绕,木鱼声声,煞有介事。
行晔一股火气冲上脑顶,下了台阶走过去。
侍卫们正拦不住韦太后,为难之间,看到皇上出来了,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闪到一边给行晔让路。
本来太后是打算率众妃嫔闯进万泰宫去的。行晔死守住万泰宫,谁也近不得谬凤舞的身,太后在外面造再大的声势,也是没有用的。
今儿她孤注一掷,带着皇后和几个妃嫔要闯万春官。只要普济大师开口说狐狸精就在这万泰宫内,太后就有理由拿了缪凤舞。
缪凤舞在行晔身边一日,太后就一日不能安寝。她一想到清妃曾经与缪凤舞有好几年的交情,而如今又是被缪凤舞保护起来的,她就觉得一颗心如在滚油里翻腾。
她是下了狠心要在谬凤舞向行晔开口前,先封了她的口。因此今儿往万泰宫来,可谓气势泌汹,大有人挡杀人、佛当杀佛的架式。
可是一见行晔沉着脸走过来了,韦太后的心里不由地瑟缩了一下,有些伤感,有些痛楚。
她这一生的不快乐,从十五岁讲宫的那刻便注定了。几茂几沉,荣华伴着屈辱,在当年的那些争权夺宠的同辈人中,她总算是笑到了最后的一个。
她以一个女人柔弱的肩膀,一力接起了韦氏家族的繁兴,一力扶持了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如今,她本该享受族人的尊崇和儿子的孝顺,可她却没有得到这些报答。
她的弟兄们一向认为韦氏当年鼎力扶持行晔登基,居功至伟,总是希望得到更多的权势,总是贪心不足,步步向她进逼。
当她受不住娘家人的轮番念叨,小心翼翼地向儿子开口时,十次有八次得到的回答是“不”。
行晔一贯小心,不允许任何一家外惑壮大到权势倾天。赵氏一家已经够他头痛的了,何况赵氏在朝(奇)内扩势揽权,还不是因为他们(书)家的女儿是皇后,而是因为一件(网)在特定的时刻发生的特殊事件。
可韦太后就做了夹在韦氏与行晔之间的肉馅,这么多年来日子一直都不太好过。
这也就罢了,她也知道人对权财的贪欲是永远填不满的。她在心里也向着自己的儿子,毕竟她当年机关算尽,是为儿子搏一片大好江山,而不是为了她的兄弟们。
最让她难过的是,她一生心血倾注在儿子的身上,儿子的心却离她越来越远。
以前不管行晔心里有什么样的芥蒂,到底顾忌着母子情份,天伦孝道,对韦太后还是很尊重的,尤其是人前,给足了她一国之母的面子。
自从宇文柔珍多年来在宫里流播奇毒的事被确证之后,行晔受了深重的刺激。
韦太后还记得那天行晔到她的长春宫,讲门也不施礼,只是一挥袖子将所有的宫人都撵了出去,然后他跌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韦太后只是笑。
韦太后旦他笑得凄然,心里直发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问他:“晔儿,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行晔突然就放开声音,大笑不止,笑得泪流满面,气息都接续不上了。
“母后,你信因果报应吗?儿臣猜想,母后一定是不信所谓因果循报这种事的,否则的话,母后当年也不会做下那样的事情……”行晔好不容易止了笑,抬起袖子来胡乱抹了几把脸。
韦太后听他又提当年的事,怒容满面:“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不
是说好当年的事不要再提了吗?”
行晔一动嘴唇,未语泪先下:“你道儿臣愿意忆起当年吗?可是母后教一教我,一个人若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当报应到来的时候,他应该怎么办?”
“什么……什么报应?”韦太后这么多年勤谨礼佛,可想而知她也是怕报应不爽的。
“母后,你知道这么多年来,儿臣的后官为何一直不出皇子,频出滑胎事件吗?”行晔说起这件事来,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抖,“是柔珍……”
只听啪啦一声,太后手中的念珠掉落下去,接在了地上,“不会的,怎么会是柔珍,虽然铎儿的事伤害了她,可人死了这么多年了,哀家一直对她礼遇善待,很多事都睁一眼闭一眼,明知她有胡来,也由着她的……皇上也是呀,皇上对她多好……”
“母后自然不愿意相信是她,可是儿臣刚才媲凤宫来,她己经亲口承认了。”行晔的手指死死地扣住扶手,锥心的痛楚令他的面色变得铁青。
“怎么……怎么会?她一定是故意气你的,皇上与哀家都曾经数度查在宫里彻查此事,也没有查出端睨来。柔珍再聪明,总会留些蛛丝马迹,怎么会查不出来?”
“事情到了这份上,母后又何必自欺?母后与儿臣费尽心思也查不出来,这不正是报应的一部分吗?凤舞已经拿到人证了,只差一件物证她就能上呈结案了,母后还不信吗?”行晔坐在那里,浑身都僵硬到酸痛,便站起身来,在屋子里疾步快走着。
人证都有了,韦太后不信都难了。她白着脸,好半天张不开口,心沉到无底深渊里去,往事一件一件地跳出来,折磨着她。
“柔珍……辜宜了哀家待她的一片心……哀家不会饶了她,不会饶了宇文家……”太后脑子里乱轰轰的,嘴里下意识地絮叨着。
行晔听她这样说,突然就停了脚步,站在了韦太后的面前,仰面悲叹:“母后,所谓迫悔莫及,就是我母子二人现今这个样子!当年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事?难道你对自己的儿子就那么没有信心?你那时候根本不相信凭你儿子的实力,一定会保住储位吗?你做的那些事,让儿臣百年之后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家?”
韦太后感觉自己多年来努力摊持的平静生活,被一块巨石砸得粉碎。她愤怒地跑起来,甩手就打了行晔一耳光,“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不可以!”
行晔本来满怀的悲伤,被韦太后一巴掌局在脸上,登时清醒了不少。他抹了满脸的泪水,表情坚毅起来,对韦太后说道,“儿臣是没有资格指责母后,儿臣只希望往后的日子里,母后能静心在长春宫中颐养天年,柔珍的事儿臣自会处理!不劳母后再操心!”
语罢,行晔转身而去,韦太后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从那天开始,韦太后便感受至了绝望。她一生机关算尽,负了先帝,宜了天下,负了自己的良心,临了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行晔那愤然的目光,将她所有的希望都击碎了。
宇文柔珍的丧事办完后,行晔便将自己封闭起来。韦太后几次被拦在万泰宫门外她便想起了缪凤舞。本以为缪凤舞最得圣心,有她陪着行晔,慢慢地开导劝解着,行晔总有一天会好起来。哪怕以后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母慈子孝,好歹在她活着的时候,全她一个好名声。
却不想才送走了豺狼,又迎来了虎豹………字文柔珍走了,清妃却活了。
这几日她经常想起行晔的那一句质问:“母后,你相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吗……”
她惊恐不安,尤其是想到缪凤舞日日与行晔相对,谁也说不准哪一天她将清妃的事向行晔坦白。即便缪凤舞不知道清妃那件事的秘密,她也是有可能让行晔见到清妃的那个人。
多少年来一直静心礼佛的韦太后,再一次动了心机。无论如何,她不能留缪凤舞在行晔的身边逍遥。
狐狸洞塌,狐狸精出世这件事,想当然就是她一手策划的。她抓住了很好的时机,谬凤舞住进万泰宫后,正在受所有人的关注与妒忌。
谣言一起,那些人不管事出何因,只管纷吩附和。后官、朝上、民间一面倒的要行晔清除妖魔,以免祸及百姓社稷。
可行晔却更加强硬,任谁在他面前提起,他只是听着,却坚决不加理会。
太后知道他暗下里有在调查那狐狸洞的事,她知道自己要想拿住缪凤舞必烦要快。
等行晔查清事态真相,她就被动了。
因此今儿她央求普光大国师,希望国师能胁她一臂之国。只要普光佛手一指,就说狐狸精在万泰宫里,她就有理由带人冲讲去,将缪凤舞当妖精给抓了。
可惜普光狡猾得很,只肯模糊地说一句帝星晦暗,却不肯与行晔正面冲撞。
退而求次,她便带上了普济和一班和尚,召来了皇后及淑妃、良妃,直夺万泰宫而来。
这一次,她要与自己的儿子站在对立的位置上了,她很无奈。看着行晔铁青着脸走过来,她咬了咬牙,挺了挺胸,迈步迎上,“皇上,狐狸精一事传得沸沸扬扬,民间已有得道之人追妖至皇城之外。大国师也说帝星暗淡不明,主凶之兆,这件事哀家不能再置之不理了。”
行晔冷冷地扫了一眼太后带来的人,然后他近到太后的身边,小声问道:“母后,是不是只要我在意的,你都要亲手给毁掉?我们母子二人连表面上的和气也维持不住了吗?
第二三0章 撕破脸皮
行晔的语气隐含了七分的恼火,三分的无奈,韦太后当然听得出来。她的心都在哆嗦,因为如果她与儿子闹翻,那么她这大半生的算计就全部地付之东流,连她自己都会弄不清楚,她这操碌的一生到底为的是什么。
可是在这件事上,她又不退缩。
她只沉默了片刻,便回答行晔道:“皇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还是应该查清楚。既然民间有仙道追妖迫到皇城外,而普济大师也循着妖气追到了这万泰宫来,皇上总要给大家一个交待。
你把缪贵妃交与哀家,哀家保证不伤她一分一毫,只需要她在长春宫里小住几日,普济大师为她诵经驱魔,待她身上的所附妖精驱走,哀家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缪贵妃。”
行晔微眯了一下眼睛,韦太后就感觉有一道冷光打在自己的脸上。她干脆不去看行晔,朝着身后的赵皇后和淑良二妃一摆手:“你们进去帮哀家请出缪贵妃来。”
赵皇后侧过脸看着蓝惜萍和纪安阳,没有动。蓝、纪二人见皇后不动,她们也装作没听见太后的话。
行晔扶着太后往侧面走了几步,离那些跟随的人远了些,他开口道:“所谓狐狸精之说,母后心里应该是最清楚的。儿臣有一件事不明白,若是皇后妒恨缪贵妃,兴起这种谣言来,朕还能想得通。母后一向待缪贵妃还算亲和,这一次突然针对她,为的是什么事?”
韦太后郑重说道:“哀家没有特别针对谬贵妃,请她去长春宫住几日,也是为了她好。你也不希望缪贵妃被狐狸精附体,变得不是她了,对吗?这是于国于家都有利的事,皇上怎么可怀疑哀家的用意?”
行晔无奈地摇头:“既然母后不肯实言相告,儿臣也不再迫问你了。儿臣请母后高抬贵手,缪贵妃身怀六甲,再过三个月,她就会为儿臣生下一个小皇子。母后也知道关于儿臣的子嗣问题,坊间的传言有多难听,曾经母后也急切地盼望宫里能降生一个皇子。母后这个时候来折腾缪贵妃,此举与柔珍所为又有何不同?”
“当然不同!”韦太后声音都尖锐了起来,“哀家又不会伤害自己的皇孙,只是请缪贵妃往长春宫住几日,好吃好睡地侍候着她,又不是要她的性命!”
行晔见韦太后怎么也说不通,干脆也不与她商量了,只丢下一句话:“儿臣绝对不会放缪贵妃出万泰宫,如果母后不怕难堪,儿臣便要动用禁卫营的人驱赶那些假模假样的和尚了!”
说完,他转身回去,冷眼看着赵皇后,用斥责的语气说道:“后宫妖言盛传,皇后怕也是难逃其责。你不思安抚人心,反而跟着来起哄,有失后责!现在就回你的凤仪宫反省去,这几日就不要出凤仪宫?”
赵无灵被骂得目瞪口呆,心里好不气恼。事端是太后挑起来的,跟来起哄的人又不止她一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晔单单只冲她一个人来,居然还禁了她的足,这不是故意给她难看吗?
她一生气,胆子也大了几分,对行晔说道:“臣妾也不信什么妖精鬼怪之说,不过只有臣妾一个人不信,似乎也不解决什么问题。皇上既然也知道宫内宫外狐狸精之说盛传,那就应该知道悠悠众口,堵是堵不住的,不如将真相呈现出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