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枝-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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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老太太呢?”缪凤舞怕弘清没有轻重,伤害了清太妃,着急地问道。
“那老太太?跑了……这小子一听我喊话,将老太太放到地上,叮嘱了几句,回身就与我打到了一处。那老太太撒腿就跑,在前面的拐角处消失后,我就听到了马儿的咴鸣,可见他们是在那里藏了马匹的。我心急去追老太太,可一时竟被这小子给缠住了。这小子功力不弱的,等我拿下了他,那老太太早跑没影了。你们要找老太太,就问他吧。”弘清叙述完过程,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自己拎起茶壶来,对着茶嘴儿就往肚子里冠茶水。
地上的人蒙着面,穿一身黑衣,也不知道被弘清点了什么穴,蜷着身子,痛苦地小声哼着。
宋显麟将缪凤舞推远了些,上前扯下那人的蒙面黑巾,往脸上一看,大吃一惊。
“呀!”这一声惊叫,是从缪凤舞和宋显麟两个人的喉咙里同时发出来的。
随即缪凤舞眼珠儿骨碌碌一转,对银兰说道:“银兰,我和大师有些事商议,你先去睡下吧。”
银兰莫名其妙地再度被支开了,不得不答应一声,磨磨蹭蹭出了屋。宋显麟在她身后关紧了房门,上前将那黑衣人扶了起来,在那人的身上啪啪拍了两处。
那人被解了穴,痛苦也消失了,长长地“哦”了一声,回过一口气来,看向缪凤舞:“你认识的能人还不少。”
“哥!怎么会是你?”缪凤舞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蹲在缪凤刚的身边,皱着眉头问。
“哎!有意思了!”弘清听缪凤舞叫那一声哥,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贫僧好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事情了!这是你哥?你要找的人,却被他给劫走了?这其中有什么曲折,快快说来。”
缪凤刚动了一下,大概刚才被弘清打过的地方还在痛,他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支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跌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是呀,我也觉得好玩呢,怎么我们兄妹二人就是犯了冲?什么事你都要跟我对着干?”
缪凤舞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明明是你在跟我对着干,婆婆是我救出宫来的,她答应要见我一面的。结果我人还没到,你就把她给劫走了。快说,你怎么会认识婆婆?”
“我认识婆婆,可比你要早得多了,我那时候在山上,一直就是吃婆婆做的饭,她老人家对我很好的。”缪凤刚看了宋显麟一眼,知道缪凤舞有事不瞒他,便不介意地说了出来。
缪凤舞听他这话,更是受了震撼:“你说婆婆是鸿天会的人?怎么可能?”
“她不知道什么鸿天会,她就知道我们是一群山贼,她只在厨房做饭,从来不往前头去,我们头儿也不让她往前头去。”缪凤刚没好气地从弘清大师手中抢过茶壶来,也灌了两口,抬袖抹了抹下巴。
“这……”缪凤舞只觉得脑子里一下子塞进了好多的信息,乱如麻絮。
她慢慢地坐下来,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才勉强理出个头绪来:“哥,你认识内宫内侍监马清贵吗?”
“不认得……”缪凤刚摇头,“我怎么会认识那个老太监?那样的老阉狗,我见一条杀一条!”
缪凤舞便又糊涂了,想了想,再问道:“那平时把我的信儿传出宫给你的人,是婆婆吗?”
“不是……事实上我只跟婆婆相处了几个月,她就失踪了。那几个月里她怜我是一个未长成的孩子,总是偷偷的给我塞好吃的,我当时那种境况,有这么一个好人关心我,当然是铭记于心的。前几天我突然就收她的信儿,让我于今晚天黑之后,去威定王府的后门外接她。我感念当年那一个馍一片肉的恩德,就来了……”缪凤刚简单的几句话,把事实的经过交待清楚了。
“这么说……她是知道你的,而且一直就知道你的下落……”缪凤舞脑子里想的事太多,手下也不自主地扭着帕子,以示她的心焦。
“婆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从威定王府逃出来的?你追她做什么?害我差一点儿被这个老和尚打死。”缪凤刚白了弘清一眼。
弘清也不在意地摸着光光的下巴,眯着眼睛笑:“有意思有意思,勾起贫僧听故事的欲望来了,你们继续说。”
“你把婆婆弄到哪里去了?藏得不好,她会有危险的。不如你告诉我,我让宋将军去把她老人家接过来。她老人家于我兄妹二人都有恩,我不能放任她落到那些歹人之手。”缪凤舞虽然一头雾水,心里还是担心着清太妃的安危。
“婆婆还没跟我商量好她的去处呢,被这老和尚搅和这一下子,她骑着马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了,嗨!”缪凤刚为难地搔了搔头。
“完了,线索又断了!”弘清遗憾地一拍椅子扶手,“怎么能怪我?分明你小子捣乱!我问你话,你站住就是了!还把那老太太送走了!”
缪凤刚腾地站了起来:“你这话可不讲理了!你这凶神恶煞的模样,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别吵了别吵了!快想办法把婆婆追回来吧。”缪凤舞出声道。
第二一二章 铜墙微隙
一波三折,本来清太妃从威定王府逃出去了,以为关于她的消息就断了。没想到突然冒出来缪凤刚,从中间插了一脚。
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两方都把清太妃给弄丢了,她老人家骑上马,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宋显麟赶紧安排下人去找,毕竟现在是夜里,京城四门关闭,清太妃不可能出城去。即便今晚找不到,宋显麟会安排人盯住城门,制药清太妃出城,就会有机会发现她。
缪凤舞眼下对什么前朝秘密倒是没有了最初那么强烈的好奇心了,他只担心清太妃一个人在城里乱闯,若是被马清贵发现了,再回到他的魔掌之中,那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宋显麟出去安排找人的事,弘清也回了他的感恩寺,屋子里就剩下缪氏兄妹二人。
缪凤舞看着自己的兄长,笑了。
缪凤刚揉着被弘清一掌拍得差点儿碎掉的肩膀,白了缪凤舞一眼:“你笑什么?你的人把我打成了重伤,你很高兴吗?”
“弘清大师不是我的人,他是宋将军的师叔……”缪凤舞取出伤药来,开始为缪凤刚敷搽伤处。
“宋将军对你还挺忠心,好几次跑到忻县替你送信儿,要我看,你嫁给他都比留在行氏狗贼的身边要好。”缪凤刚一提到行晔,就忍不住咬牙。
缪凤舞也不打算跟他强辩,只是笑他:“咦?你以前不是说宋将军乃行氏朝廷的走狗吗?现在语气大不同呀。”
缪凤刚不自在地撇了撇嘴:“宋将军倒是一个有刚性的男子,可惜我们各为其主,道不同。”
缪凤舞适时地打击了他一句:“各为其主吗?好歹宋将军效忠的主人堂堂正正君仪天下,哥哥你的主上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你……”缪凤刚一听缪凤舞又挑起这个话题了,一转身就要与她争辩。
“好了好了,我今天劳累了一天,没有精神与你辩,我们不说这个了。”缪凤舞赶紧避开他的锋芒,转了话题,“小云现在过得好不好?”
缪凤刚马上要脱口而出的雄辩之辞,生生被缪凤舞给堵回去了。气闷地扭转身,好半天才答:“你别以为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把小云弄到我身边,不就是为了让她时时在我耳边烦几句吗?”
缪凤舞也不否认:“哥哥果然聪明,可你还是接受她了,不是吗?你爱不爱听她唠叨我不管,小云是自打咱兄妹失散后,在我身边最久、也是最贴心的一个人,你可别欺负她是丫头,她以前净替我挨打受罪了,你得好好保护她。”
“我敢欺负她吗?”提起小云来,缪凤刚有些愤愤的,“我都怀疑她以前是怎么侍奉你的,厉害得像个小辣椒。”
“哦?”缪凤舞觉得又吃惊又好笑,想了想便开心了,“哥,你娶了小云吧,有你照顾小云,有小云照顾你,都是让我放心的事情。”
缪凤刚脸红了一下,随即嗫嚅道:“这个不太容易,组织里男子娶亲,要上报堂主批准,如果婚娶的对象不是组织内的人,是要查清底细的。”
缪凤舞一听这个,也觉得比较棘手,以鸿天会那四通八达的消息网,小云的来历估计不经查的。
“我就说你们那个鸿天会不是正经组织,自古婚嫁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头一次听说娶妻还要顶头上司查清批准的,这不是置小云于危险境地吗?”
缪凤舞叨叨咕咕地,将缪凤刚身上被弘清打伤的地方通通搽了药。好在没有什么重伤,缪凤刚穿好衣服后,从桌上抓起自己的剑:“宋府不方便我久待,我还是离开吧。”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出去了岂不更危险?留在这里过了今晚,明早随我一起出去,不会有人怀疑的。”缪凤舞怕他遇上朝廷的官兵,便打算留他在此。
“哦……”缪凤刚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个……我是从小云那里出来的,走前跟她说去办一件要紧的事,若是今晚不回去的话……”
缪凤舞“扑哧”乐了。多有趣的事情,在她身边时乖乖顺顺的小云,到了缪凤刚身边,竟然把这头暴烈的豹子管得这么服帖。
缪凤刚知道她笑什么,搔了搔头皮,没言语。缪凤舞也不打算留他了,只问他:“你有办法出城吗?”
“当然有,我就是在闭城后进来的。”缪凤刚自豪地抬起下巴。
“哦……你还真有办法……哥,宫里一直替我传信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呀?”缪凤舞试探地问了一句。
不出所料,缪凤刚一瞪眼:“我告诉了你,你好回去抓住那个人砍头吗?”
缪凤舞扁了扁嘴,不再追问了。
缪凤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兄妹……唉……会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
缪凤舞扯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哥,你感受一下,这是你的亲外甥……我也不想逼着你做决定,但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们兄妹原该相依为命的。我如今是天下人尽知的宠妃,皇上对我很信任,我的女儿是最尊贵的天宝公主,这里也正孕育一位小皇子,可是……我的哥哥却是我夫君痛薜淖畲蠓磁炎橹耐纺浚庵志晨觯坏┱嫦啻蟀祝业南鲁』崛绾危绺缫欢ㄏ牍桑俊?
缪凤刚的手笨拙在她腹部碰了碰,没有答话,而是垂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将剑往腰间一挂:“我走了,有事再联络。”
说完,推门出屋,消失在夜色中了。
缪凤舞望着黑茫茫的夜色,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银兰从东偏厢出来,看到了她:“娘娘,事情都办完了吗?不早了,你该歇息了。”
缪凤舞回过神来,冲着银兰点了点头。银兰这才走过来,扶她进屋,侍候她洗漱更衣,送她上了床。
缪凤舞窝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叹息:什么清太妃,什么前朝的秘密,都没有她腹中小皇子重要,赶紧睡觉吧。
这样想着,银兰熄了灯后没有一会儿,她竟睡着了。
因为睡在别人的家里,又因为她心中有事,第二天早晨,她早早地就醒了。她刚刚洗了脸梳了头,穿戴停当,就有人来敲门。
银兰去应门,回来说是宋将军有事求见。缪凤舞从里间走出来,就看到宋显麟还是昨晚的那一身衣服,站在桌边灌茶水。
“宋将军一夜未睡吗?”缪凤舞问。
宋显麟转过身看她,还挺有精神的样子:“不要紧,夜间没有搜到人,需要安排白日里守城的人多留心。又不能大张旗鼓的通缉,比较麻烦的。”
“辛苦宋将军。”缪凤舞很真诚地道谢。
宋显麟只是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这会儿街上人还不多,护送娘娘去丰德街上比较方便。娘娘午前必须回宫,因此还是早些动身为好。我已经在安仁堂附近的一家客栈开好一间客房,娘娘在安仁堂办完事,去客栈里将衣服一换,就可以乘车回宫了,省了不少的路程。”
一夜没睡,他事事都布置妥当了。缪凤舞经常觉得,宋显麟比她自己的亲兄长还要亲切。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只有冲他笑了一笑:“还是你心细,事事俱周详,我坐享其成,动个身就可以了。”
宋显麟也不多话,吩咐人将早餐端了进来,他也不讲究那些规矩,将缪凤舞让到上位,他自己在旁边一坐,端起碗来开始喝粥:“快吃吧,吃完了好上路,我也很饿了。”
缪凤舞并不介意,看他吃得香,她也胃口大开,喝了一小碗枣粥,吃了两块点心,感觉身体又暖和又舒适。
随即她着了便装,戴上帏帽,告诉银兰她要去访一位故人,让她跟着马车到宋显麟安排下的客栈后门等着。然后她出了屋,这回往东侧门去。
宋辰安与夫人昨晚就得了宋显麟的话,知道缪凤舞有事要办,也不过来打扰。
缪凤舞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听到司马萦慌里慌张地追上来:“娘娘这就走?怎么这么早?我才刚刚睡醒……”
“正是贪睡的时候,你回去睡个回笼觉吧,咱们宫里见……”缪凤舞说完几句,扯了司马萦的手,附过去耳语了几句。
司马萦点了点头:“娘娘要小心,相公保护好娘娘。”
于是,缪凤舞从宋府的东侧门出去,乘上一顶二人小轿,在满天的朝霞映照下,沿着京城行人稀落的街巷,往丰德街的方向去,准备探一探安仁堂的虚实。
半个时辰,轿子落了一下来,家丁打扮的宋显麟掀开轿帘:“夫人安仁堂到了。”
缪凤舞一出轿子,见前方是一座白墙灰瓦的院子,普通的广亮门,丝毫不起眼。门上挂着一块油漆斑驳的木匾,上面“安仁堂”三个字还算清晰。
宋显麟上前敲门,有小僮出来应门:“你们来早了,我们掌柜的还没到,还没有开门做生意呢。”
“这位小哥……”宋显麟塞了两块碎银给那个小僮,“我们夫人一大早从城外来的,的确是家里有急病之人,方子又配不齐,听人说到了安仁堂,就没有天下间找不到的药材,这才心急火燎地来了。小哥行个方便,让我家夫人进去等一等,好不好?”
那小僮远远地打量了缪凤舞一眼,虽然带着帏帽看不清面容,但是衣着还算华贵,看起来是个有家世的。他悄悄地将碎银袖起来,将门打开了:“来者是客,进来吧。”
“谢谢小哥。”宋显麟道了谢,回来接缪凤舞。
缪凤舞当先,宋显麟随后,身后还跟了宋显麟的两个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