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枝-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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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凤舞心里酸酸的,伸臂勾住了行晔的脖子,将脸偎在他的胸前,柔声道:“臣妾这一生都要与皇上相亲相爱,咱们两个之间,永远都不要有猜疑和怨恨,好不好?”
行晔睁开眼睛,搂住她,回应道:“好,我会保护好你和玉泠……还有这个未出生的小家伙,在我的生命里,总该有一些东西是真实的美好,我相信你。”
疏忽之间,缪凤舞的脑海里闪过了缪凤刚怒目相视,骂行氏窃国贼的样子来。她用力搂了搂行晔的脖子:“皇上一定要相信臣妾,臣妾这一生都会忠于皇上。”
行晔便笑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多愁善感?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缪凤舞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掩饰了她有些浓重的鼻音,“臣妾就是担心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皇上能否恩准臣妾出宫一次,再去找常神医看一看?”
“恩……也不知道那药是不是有效,还是再去看一看好,等我有空了,陪你一起去。”行晔答应道。
缪凤舞赶紧抬了头:“皇上最近出宫频繁,不免惹人关注。还是臣妾寻个由头,自己去一趟好了。到时候让孝毅郡主陪着,宋将军保护,顺便给孝毅郡主也诊一诊脉,一定不会有事的。”
行晔想了想,说道:“我怎么觉得你对孝毅郡主,竟比我还亲呢?”
缪凤舞见他挤着眉头,像是真有了醋意,便笑着哄他道:“皇上当然是我最亲的人喽,但是皇上那么忙,我见不到皇上的时候,也得有三两知己陪着说说话儿不是?”
行晔便笑了。
缪凤舞看他这样,知道出宫的事,他十有八九会准的。
其实出宫这件事,缪凤舞已经在心里酝酿了两天了。她必须要出去一次,否则的话她没有办法见到清妃。
至于见常神医,除了诊脉,她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她要得到媲凤宫的那种香,虽然不知道原因,宇文柔珍不肯赠香给她,但是这毒在宫里一直都有流播,明儿问一下含香,总有办法得到的。
最不济,她也可以等到月中的那一天,杨喜去安仁堂领了药来见她,她也许能打开盒子,取到哪怕一丁点的药屑留存着。
行晔走后,缪凤舞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提笔写了一封信给缪凤刚,将含香家里的事向他交代了,拜托他想办法将她的家人强行劫离洪家村,并安顿好。
因为这封信事关重大,她亲自坐了轿子,去留音宫找司马萦。
正好那天大长秋招考女官面试,司马萦一大早进了宫,一直也没有离开。
缪凤舞将信交与了她,特特地嘱咐了这封信的重要性。司马答应着,收好了。
随后,缪凤舞对司马萦说:“过几天也许我会出宫一趟,去见一位老大夫。那位老大夫是天下闻名的神医,郡主到时候随我一起去,让他一并瞧瞧吧。”
司马萦很机灵,当即答道:“好呀,到时候让我家相公带几个人护着,一定能保娘娘周全。”
缪凤舞笑了:“瞧你说起你家宋将军,嘴角眉梢都是笑意。是呀,你家宋将军最厉害了, 劳烦他跑一趟,我是最放心的了。”
司马萦害羞地红了脸:“我也觉得我家相公是最厉害的。”
“哎呀!”缪凤舞指着她笑着大叫道:“瞧瞧这脸皮厚的,我以为你红了脸,还不得谦逊一番?竟说这等话来!宋将军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把你迷成这个样子?”
司马萦嘿嘿地乐了两声,凑近缪凤舞的耳边说道;“不用他给我吃迷魂药,我一见到他就高兴,娘娘你对皇上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缪凤舞更加笑得不行:“好一个大家闺秀,快从实招来,你不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话本子?跟那上面学的?”
司马萦一仰脸,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闺秀,娘娘最清楚的。我自家相公,说一说怕什么?”
“那宋将军疼不疼你?”缪凤舞歪着头问她。
司马萦爽性地摆手:“男人要是天天在家疼老婆,那还能有什么大出息?该是为妻的悉心体贴相公才对,我家将军很忙的,我也不求跟他朝朝暮暮,我能嫁他,就已经很开心了。”
“哦……”缪凤舞眯着眼睛,应了一句。
因为事情已经初露端倪,缪凤舞没有再给含香犹豫的时间。第二天一早,她就把含香叫跟前儿,将屋里人遣出去,对她说道:“我跟你保证,在你家里人没有匿好之前,我不会将你推出去,令你家人临除。但是你现在必须得跟我说实话了,这件事容不得你再犹豫了。”
含香磕头:“娘娘答应我,一定要救我父兄。只要他们性命无忧,娘娘让奴婢做什么都成。”
缪凤舞拉了她一把:“你起来,坐在那里说话。”
含香谢了恩,真气身来,便坐在缪凤舞下方的一张秀墩上,向缪凤舞坦白了她这些年的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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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孝太妃病逝后,有一日宇文柔珍将含香叫到眼前,对她说:“你的家乡在平县洪家村,是吗?”
“是。”含香不知道有一张网已经罩向了她,恭谨地回宇文柔珍的话。
“你的父亲叫洪来富,哥哥叫洪天宝,对不对?”宇文柔珍继续问。
含香愣了一下,还是答了一声:“是。”
“恩……”宇文柔珍拉起她的手,让她坐了,继续说道:“我已经派人去你家乡关照过你的家里了。你爹也不容易,身边没个人照顾,还有自己养你那么憨傻的哥哥,老人家过得很苦呀……”
当时含香听到这里,就已经感觉到不妙了。
宇文柔珍平静地继续道:“我给你家里买了一处宅院,置了几亩地,邻村有一个新寡的婶子,能干又诚实,我托了媒人,说给你爹做了续弦。还有你哥,虽然人不太灵光,总归是你们家里的独根苗,给他娶个媳妇,也好给你们老洪家传宗接代不是?”
那时候含香已经进宫六年了,什么事没见过?她只觉得乌云压顶,大祸临头,赶紧跪下,也不问宇文柔珍要她干什么,直接就辞恩道:“娘娘恩德天高地厚,奴婢卑微,实在是偿报不起娘娘的恩德,还请娘娘收回恩赐。”
宇文柔珍笑了:“你这话可没道理了,你爹和你哥都已经成亲了,娶进门的老婆和儿媳妇,难道还能退回去不成?宅子也住了,田也中了,难道还能把屋扒了,苗拔了不成?我又不要你还银子,我只需要你给我做一件事情……”
第二0五章 暗桩早埋
含香就像一只可怜的小麻雀,不知不觉间大祸临头,被一只早就设好的笼子当头罩下,逃也逃不出去。
宇文柔珍当场拿出一封信来,是她爹洪来富写给她的。
她爹识字不多,信中能表达出来的意思也有限。歪歪扭扭的字里行间,总归起来就是一个意思:周先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一定要知恩图报,侍奉好贵人。
信中没有提贵人的名字,可见周瀚声做事还是很谨慎的。
可是含香却从此陷入了困境,想抽身都不可能了。到后来她哥洪天宝生了个儿子,她就更不能有违宇文柔珍的意思了,因为她爹来信提醒她,周先生经常遣人把他们洪家的独苗孙子抱走,有时候一个月也不见影子。
而宇文柔珍让含香做的事,就是遣她去立正宫,让她给贤妃收管衣物饰品。含香在整理那么衣裙首饰的时候,负责把一种香料撒熏上去。
“你放心,这种香无色无味,而且取材奇巧,本宫曾经做过试探,就连当今太医院医政正棠大人都断不出这香有毒性。因此你只管放心做事,不会给你惹祸上身。”宇文柔珍安慰她。
这一次谈话后,没几天的功夫,含香就被分到了丽正宫,她暗下琢磨,宇文柔珍一定是买通了掖庭令,否则她怎么能说调谁就调谁呢?
含香在丽正宫站稳了脚跟,宇文柔珍便将那种香料交与了她。
虽然宇文柔珍没有明着告诉含香,这香会对人有什么样的遗害。但是依照含香在宫里多年所见,宫妃们之间争来斗去的两件事,无非是圣宠与子嗣。
行晔的后宫频发流产滑胎事件,其实暗中早有各种流言版本,含香也听过不同的说法。
直到宇文柔珍把那种无色无味的香料交到她的手上,她方晓得,以前所传的各种流言都做不得准。真正要掐断龙脉香火的人,是这位冰清玉洁高贵不可亵视的宇文皇贵妃。
含香本性纯厚,又怕将来事败,给自己和父兄惹来灭顶之祸。她闻着那香的确是没什么味道的,便琢磨着,也许她将那香毁了,然后向宇文柔珍谎称已经在贤妃的衣饰上熏过了,宇文柔珍也察觉不出。
谁知过了没多少日子,有一天在太后的长春宫里,众妃陪着太后吃茶闲话,宇文柔珍一不小心,将手一歪,一盏茶就泼到了康彤云的身上。
当时含香并不在场,因此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了。
泼茶时间后没几日,含香就收到她爹洪来富的哭诉信件,信里说她哥洪天宝的媳妇怀了洪家的骨血,已经三个月了,却突然被周先生派人给接走了,声言要将这买来的小媳妇再卖到西北去。
洪来富大骂女儿不知感恩,不事孝道,既对不起施恩于洪家的贵人,也对不起洪家列祖列宗,更对不起她那早死的娘亲。
含香看完信,默默地抹掉了泪水,跪在宇文柔珍面前请罪,表明自己以后一定忠于皇贵妃,再也不会出差错了。
宇文皇贵妃很是宽容,没有责骂,也没有责打,只说了一句“我相信你”,就放含香回丽正宫了。
含香却再也不敢动那些小聪明了,虽然内心承受着巨大的歉疚,却也是老老实实地将宇文柔珍交给她的那种香藏在了贤妃的储衣箱子里。
老天有眼,可怜她这无端受人挟制的女子。她在丽正宫替贤妃管了半年的衣饰之后,缪凤舞文皇殿上带伤斗舞,感动圣心,被皇上亲自送到了丽正宫,封了美人。
康彤云在见到行晔对缪美人的那几分紧张神情之后,当即就将含香和含玉拨了过去给缪美人使唤。
但是含香在乍初的高兴之后,心中开始惴惴不安。宇文柔珍在她身上花了不少心思,怕是难以轻易就放过她。毕竟她现在是知道媲凤宫秘密的人,如果不能被宇文柔珍所用,那下场就只有一个——被永久的封口!
她思来想去,亲自去媲凤宫,向宇文柔珍力陈新进宫的这位缪美人,是如何地神的圣心,将来必会雏凤展翅,她留在这位缪美人的身边,也算是未雨绸缪云云。
宇文柔珍听完她的陈诉,平静地点了点头;“果然我没有看错人,你的眼光还是很准的。我也觉得缪美人不可小觑,你就留在她身边侍奉吧。”
语毕,让翠苹取来一个小小的香囊,递到她的手上:“皇上对这位缪美人正是乍新乍鲜的时候,这一阵子必会格外地降宠于她,这东西还是早早地用上,方为妥当。”
含香看着那香囊,只觉得眼前一晕。没想到换了一个主侍候,依旧逃不过这伤天害理的差事。
于是缪凤舞在丽正宫栖风阁中居住的那一段时间,所用衣物饰品,全是经过媲凤宫那种独制香料熏染过的。
后来缪凤舞冲撞了行晔,被罚关进了疏竹宫,含香再一次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她看到小云横冲直撞地要去疏竹宫的样子,也起了那样的一份心思……不如干脆被关在疏竹宫里算了,这一辈子出不来才好呢。
于是她带着小云去求见宇文柔珍,彼时宇文柔珍还没有弄明白缪凤舞是因何事惹得龙颜大怒,被关进了疏竹宫。
她觉得含香在缪凤舞的身边,应该是知道一些实情的,便征询含香的意见。
含香说:“皇上其实对缪美人很是宠爱,但是缪美人年轻,在圣上面前讲话,有时候不知道分寸,又不懂得圣上的脾性,今儿就是言语之间逆触了龙鳞,皇上一时不开心,就将她关进了疏竹宫,以示惩戒。”
“照你这意思,缪美人还有被放出来的可能性?”宇文柔珍问含香。
“娘娘你想,若是圣上打算从此冷待缪美人,何不直接将她关进冷宫?哪里才是失宠的妃嫔该去的地方。”含香镇定地答。
宇文柔珍琢磨了一番,便说:“好,我去求皇上,若是他恩准你和小云去疏竹宫侍奉,就说明缪美人还有翻身的机会,你便去得。
若是他不准,那缪美人怕是再难出来了,我会给你另作安排。”
随即,含香和小云就被送进了疏竹宫。
疏竹宫的那一年多时光,是含香入宫这么多年来最轻松自在的一段日子。没有人心勾营,也没有那令她夜夜发恶梦的那些香料,清苦算得了什么?
后来靖孝长公主带来了贤妃流产的消息,她再一次被罪恶感纠缠。乃至缪凤舞有了怀孕的征兆,她日日悬着一颗心,虽然宇文柔珍从未跟她明说,但宫中那些妃嫔都是在孕期四、五个月的时候流掉的,因此她每日都小心地侍奉着,希望缪美人中毒不深,可以保住这一胎。
等到小公主降生,含香简直比缪凤舞还有开心。她一力担下了疏竹宫里四口人的生计大事,种菜粮养鸡鸭,看着缪凤舞面色渐由憔悴而丰润,看着玉泠一天一天长大,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了。
她多希望就这样一辈子关在疏竹宫里,与世隔绝,再不用见宇文柔珍。也许宇文肉绽渐渐地就忘记了她这个人,进而放过她的家人。
谁知天不遂她愿,玉泠还是被行晔看见了。或者玉泠只是一个台阶,一个借口,皇上从来也没有忘了疏竹宫里这位美人。
总之她跟着缪凤舞回到了内宫。缪凤舞一飞冲天,直接从美人晋上了德妃之位,而她这位媲凤宫早就埋在缪凤舞身边的暗桩,更是令宇文柔珍珍重而视之了。
“你说皇贵妃所用之毒是无色无味的?”缪凤舞听完她的故事,默然半晌,开口问话。
“是,若是有异样的味道,很容易就会被人察觉,娘娘也知道,在宫里头,各宫娘娘对所用的香薰之物都很当心。”虽然讲话不多,但含香的声音已经哑了。
“那么媲凤宫里的那种异香,也就是皇贵妃身上常年熏染的那种香,到底有没有毒性?过年的时候皇贵妃送给本宫的彩灯,点燃之后散发的也是那种香气,难道那灯是无害的?你又为何摘了让春顺拿起烧掉?”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