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枝-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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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凤舞挑了一下眉,往饭厅那一层帘栊处扫了一眼,心想:这就来了,提到忠国公了,镇守西北多年?哼!
“本宫虽然身居后宫,不懂前朝政务,但忠国公忠义骁勇之名还是如雷贯耳的。忠国公能够一心于西北大漠抗击异族侵扰,蓝老夫人这个贤内助也是###没。昂州城里人尽皆知,蓝老夫人教子甚严,持家##。京里人都传,蓝家富可敌国,皇宫里有什么,蓝家就有什么,可见蓝老夫人的确是懂得持家经营之道的。”
因为蓝周氏提到了忠国公,缪凤舞也不打算客气了。
皇宫里有什么,蓝家就有什么,这一句话惊得蓝老夫人当时就变了脸色,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又不想表现得过于心虚,便将手边的茶盏端起来,饮茶掩饰她这一刻的慌张。
蓝惜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把一应簿册权印交了出去。她心知皇后这一次会盯得紧,不为难为她,也想要难为一下缪凤舞。她自己留下的一摊烂帐,心里最清楚的。思来想去,实在无法,只好捎信回娘家,希望母亲和在家的兄弟能帮她摆平这一次祸事。
蓝家人这些年从蓝惜萍的手中接过多少银子,他们的心里是有数的。蓝惜萍一直与缪凤舞针锋相对,他们自家人也清楚。
这一遭若是被缪凤舞揪住了小辫子,一笔一笔仔细地算过帐,报给了皇上,那么蓝家窃取内务府库银的罪名,怕是难逃过去了。
给蓝法天送信,让他回京来平事,肯定是来不及了。一家人紧急商量之后,决定由蓝老夫人出面,进宫来见一见缪凤舞,探一探这位德妃娘娘的口风。
若德妃是年轻可欺的,蓝老夫人就会不惜以势压人。毕竟蓝家是北魏的世袭公爵大族,而德妃只是一个没有背景家世的小舞姬出身。
可是蓝老夫人刚要展现一下士阀高族的气势来,就被缪凤舞一招言刀语剑迎面劈过来。蓝老夫人趁着喝茶的这一会儿功夫,认真地思索子一番,决定放弃挣扎。
于是她放下茶盏,堆出笑脸来,谦恭地说道:“娘娘谬赞,臣妇实在不敢当这个贤内助之名。我家老爷常年不在家,家中子女众多,臣妇难免有关照不到的地方,在外头惹了事生了非,也是挺操心的。至于家中的日子,蒙皇恩浩荡,世代累积,也小有底蓄,还算过得去。不过娘娘所说媲美皇宫,实在令臣妇惶恐。”
缪凤舞见她服了软,也转了笑脸:“蓝老夫人过谦了。蓝老夫人有所不知,自从咱们大魏朝与三国开了战,皇上大规模调动兵马,兵饷粮草之事实在是令皇上头痛不已。后宫为了给皇上分忧,这一阵子大量缩减开支用度,宫妃们力量虽然微薄,也都节衣缩食为皇上尽一份心。因此宫里的日子可想而知,本宫所说的蓝府堪比后宫,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缪凤舞说这番话,是因为刚才在饭厅中,她打量着行晔的神情,揣摩出了他的心态。
眼下正值魏国与三国战事吃紧的时候,他是断断不会在这种时刻动了蓝家的根基,惹恼了在西北的蓝法天。蓝法天镇守西北多年,戎狄各部落对他简直是闻名而斧逃。若是蓝法天在此时撂了挑子,而魏国大部分军队都在西南东南一线占场上,行晔就会分身乏术,应付不过来了。
可是那么多银子被蓝惜萍从宫里搬到了蓝家,行晔也是心有不甘。
因此缪凤舞在见到蓝老夫人的一瞬间,突然就有了主意……不必让蓝家人脸面上难看,只要让他们把银子吐出来就成了。至于战事结束后,行晔是不是要找茬儿收拾蓝家,就不关她的事了。
蓝老夫人何其聪明的人,一听缪凤舞这样说,赶紧顺着台阶下:“听娘娘这样一说,臣妇心中也不安起来。虽然臣妇一介女流,也懂得‘国之兴衰,匹夫有责’的道理,我家老爷在家时,也常以这句话崔教臣妇及众儿女。娘娘们金贵之躯,尚能够节衣缩食,为前线将士省下来饷银粮草之资。忠国公府上世代受皇恩荫庇,在这种时候,实在也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心才对。”
缪凤舞见蓝老夫人一引就上道,便笑了:“忠国公府上个个忠义,蓝老夫人更是女中须眉,襟怀开阔。蓝老夫人这份心意,皇上若听了,一定也会深感欣慰的。”
缪凤舞提了嗓门说这句话,又拿眼去看含香。含香心领神会,悄悄地掀帘进了饭厅。眨眼的功夫,含香抱着一对靠垫出来,先是给蓝老夫人的背后塞了一个,随即走到缪凤舞跟前儿,借着换靠垫的当口,冲着缪凤舞微微点了点头。
缪凤舞心里有了底,正听到蓝老夫人在说:“……臣妇这就回去,让犬儿凑足二十万两银子,三日后进宫交与娘娘,任凭娘娘处置。”
帐没有查完,缪凤舞也不知道蓝惜萍到底搬走了多少银子。不过照她查过的半年帐目来看,肯定不止二十万这个数目。
于是她低头沉吟,没有马上应蓝老夫人的话。
蓝老夫人察颜观色,转口道:“蓝家祖上有一个大的庄园子,因为离得远,每年交给别人打理,也不曾真正去住过。眼下皇上正用兵遣将之时,臣妇今儿回去,就让人去把那园子卖了,估计要是被哪个巨贾富户瞧上了,也能得个十多万两银子,给前方的将士们多打几副铠甲,也算是替蓝家的祖上尽了忠心了。”
缪凤舞掂量了一下,觉得这个数差不多了,再要多了,蓝家怕是承受不住了。
第一六八章 童趣承欢
兰老夫人虽然肉疼,但是她从缪凤舞的语气中,揣摩出了对蓝家不利的讯息来,迫于无奈,不得不答应了三十万两银子的捐资。
缪凤舞估摸着这个数差不多了,虽然蓝惜萍从宫里搬出去的银子,可能不止这么多。但是零碎搬零碎花,如今真要一笔一笔查个仔细,要蓝家如数返还,估计蓝家也承担不住。
于是缪凤舞笑着赞道:“蓝老夫人果然是识大体,堪为我们年轻这一辈人的表率。既然忠国公府上愿意为国捐资,为皇上分忧,本宫就擅作主张,替皇上收下这一笔银资。皇上知道后,一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降旨表彰……”
蓝老夫人赶紧推辞:“忠国公府上世代承蒙皇恩,为皇上尽一些力,也是应该的,千万不要提表彰的事。”
缪凤舞心中暗笑:你也知道你家银子是哪里来,没脸接受皇上的表彰吗?
缪凤舞接受了这三十万两银子,就表示在她这里,蓝惜萍留下的烂帐一事,就算是过去了。蓝老夫人此次进宫了,虽然折了不少的银子,但把事情摆平了,也算是满意了。
大概她也知道蓝惜萍之前苛待缪凤舞的事,因此又多替蓝惜萍说了几句话,向缪凤舞赔了不少的软话儿。
然后她就告退,出揽月宫去了。
她前脚刚走,缪凤舞起身回了饭厅。一进门,就看到行晔在冲着她微笑。
“皇上,蓝家的事,臣妾擅自拿了主意,请皇上恕罪。”缪凤舞走到行晔的跟前儿,见行晔的脸色还算不错,估摸着自己在外头做的事,他还是满意的。
果然,行晔拉着她的手:“坐,辛苦了一上午,爱妃还没好好用过午膳呢,喜欢吃什么?要吃这鸡汤煨出来的元贝吗?”
行晔边说,边夹了一筷子送到缪凤舞跟前儿的玉碟里。缪凤舞赶紧谢了恩,将行晔布的菜吃下,笑着说道:“皇上这样,令臣妾惶恐呢。”
行晔听她这样说,越发表现出殷勤来,将她的玉碟用各式菜肴堆满之后,冲她一笑:“朕刚才很高兴,倒不是因为要回来三十万两银子,实在是爱妃面对蓝老夫人时的表现,出乎朕的意料。朕以前一直拿你当小丫头看待,虽然知道你聪明,却也没料到你做事会如此周全。这一次突然将担子压在你身上,朕暗地里还担心着呢。刚刚你应付蓝老夫人那一出,令朕放心了。”
“臣妾没有令皇上失望,心里就安生了。蓝老夫人肯出银子平事,也是从臣妾的话语中品出了皇上的态度,倒不因为臣妾有多厉害。淑妃贪墨一事,暂且就这样了,只是臣妾还没有想好,如何向皇后呈交陈结,才能令她提不出毛病来。这事皇后已经宣扬地阖宫姐妹尽知,若是处理得不好,众妃心中也难服。”
行晔听缪凤舞这样说,手握酒杯沉吟片刻:“这事你先拖过今明两天,后天是三月二十九,朕会以探望太后为名,带你往五龙行宫中住两日。临走之前,你把马清贵送来的内务府帐目,以及淑妃交与你的内宫帐目一并藏好,不要放在后殿中。剩下的事,咱们走了之后,茂春会交待下人去办。”
“呀!日子过得真快,臣妾这些日子忙忙碌碌,竟没有留意,敢情三月份要过去了呢。”缪凤舞心中一阵愧疚,没想到月末出宫这样的事,这次居然要行晔提醒她。
行晔抿嘴坏笑,凑近缪凤舞的耳朵,轻声说道:“朕可记得清清楚楚呢,朕还盼着再与爱妃在浴龙池共沐鸳鸯浴呢。”
缪凤舞的脸蛋儿当即就热了。可是转念一想,行晔能有这样一份心境面对月末的这一天,何尝不是一种进展与希望呢?也许她真的有办法驱走行晔的心魔,让他从此那种她所不知道的恐惧中解脱出来,坦然面对过去的伤痛。
于是她转过脸来,与行晔鼻尖相抵,用轻柔梦幻般的声音回他道:“只要皇上高兴,臣妾乐意服侍皇上共沐浴龙池。”
行晔被她贴面轻吹着气心中又柔软又麻痒,张口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地咬了一下,觉得不解心痒,一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双唇。
缪凤舞嘤咛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正要回应他的吻,突然就听到一个稚嫩的童音在门口喊道:“天宝公主驾到!”
两个唇齿相贴的人听闻这一声,简直如火烫了一般,迅速分开。
转头看,只见玉泠掀着帘栊,笑嘻嘻地探头往里看。见缪凤舞皱了眉头看她,赶紧又追加了一句:“娘说进门要禀报,我禀报了呀,天宝公主驾到!”
行晔一见了玉泠,心情没来由地就飞扬了起来,也不怪她打扰了他的好兴致,招手让她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刮着她的鼻子羞她:“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小丫头吗?天宝公主驾到,这一句得别人喊,哪有你自己掀开帘子,什么都看到了,自己再喊一句天宝公主驾到的?你这分明是找打。”
玉泠就知道行晔不会打她,窝在行晔的怀里,看着缪凤舞,很调皮地笑着:“玉泠不是厚脸皮,玉泠没有看到爹和娘在偷偷地亲亲……”
缪凤舞这次真没客气,直接把她从行晔的怀里揪过来,挥手往她的屁股上就是一巴掌:“教你规矩你不好好学,竟学这些淘气的,当我真不敢打你?”
玉泠见缪凤舞真下手了,眼圈当即就含了眼泪,冲着行晔伸手求救:“爹救命!娘要打人了!”
行晔扒开缪凤舞的手,将玉泠又抢了回去:“打她做什么?小孩子心性,淘气一些才可爱,你吓哭她了!”
缪凤舞第二巴掌还没落下,孩子已经转了手。她收了手,气哼哼地瞪了玉泠一眼,嗔行晔一句道:“皇上只管惯着她,看她将来淘气得像个愣小子,不像一个皇家公主,到时候人人都天宝公主没教养,皇上可怎么办?”
“朕的天宝公主长大后,绝对会是天下最高贵的公主,对不对?”行晔拿起桌上餐帕,给玉泠擦了噙在眼角的一滴泪,哄夸着她。
玉泠其实也没有多害怕,那两滴眼泪纯粹是挤给行晔看的。这会儿见自己安全了,当即又淘气起来,点头说道:“恩!玉泠要做最高贵的公主……”
“你知道最高贵的公主是什么样子吗?”行晔问她。
“知道呀!”
玉泠很肯定地点头,然后从行晔的怀里爬下去,站在地上,将刚才擦泪的餐帕捏在手中,小腰身一挺,脖子一梗,小屁股一扭一摆地往外走了一段儿,又一扭一摆地走了回来:“最高贵的公主,就是这个样子。”
行晔开怀大笑,缪凤舞也禁不住她这样逗人,笑了起来:“谁教你的?你这哪里像是公主?快别学这些怪样子!”
玉泠很无辜地仰头看行晔:“不是这样吗?我看杨美人她们走路,都是这个样子。”
行晔已经笑得趴到桌上去了,缪凤舞推他一把:“皇上你瞧,她们在皇上面前撒娇耍媚也就罢了,都把玉泠带坏了,学成什么样子了。”
行晔好不容易收住了笑,揉着玉泠的头发教她道:“这样子走路不好看,知道吗?”
“噢。”玉泠心不在焉地答应一声,爬上行晔的膝盖,自己在饭桌上找吃的。
行晔转头看缪凤舞仍是气嘟嘟的样子,便哄她道:“朕赶明儿降一道旨意,众妃嫔在宫里走路,不许扭腰摆臀,你可满意了吗?”
“罢了罢了!连走路的姿态也要管,未免让人说闲话。臣妾以后看住玉泠就是。”缪凤舞也没有真生气,跟行晔又笑了一回。
这一闹腾,饭菜都凉得差不多了。含香让人端出去重新热了,行晔、缪凤舞与玉泠三人这才正经用了饭。
行晔有事,用完午膳就离开了。缪凤舞哄着玉泠睡了一会儿午觉,醒来后,早有事务找上门来。
那一下午的时间,司服局来禀报报宫里换春衣的事,司膳局又来请示春季给皇上换菜谱的事,灯烛汤沐张设,各司各局似乎约好的,走马灯似的来揽月宫奏事。
缪凤舞起初还当是恰巧,后来就觉出不对了。有些事好像并不急于一时,却都巴巴地赶集一样,往揽月宫里凑堆儿。
一直忙到晚膳时辰,外头还有两拨人在等着呢。
缪凤舞心中暗暗猜测,这八成是蓝惜萍在背地里唆使的。毕竟皇后有些年头不直接与这些人接触了,而且依赵皇后的秉性,是不会耍这种小孩子赌气一样的手段。
这样想着,缪凤舞将眼前的人打发走后,起身就往暖阁里进:“外头的人,让她们明儿再来,本宫要用膳了。”
含香出去将人打发了,回来后见缪凤舞合衣歪倒在床榻上,上前说道:“娘娘,这不是欺负咱们新接手吗?娘娘还没太熟悉宫里的事务流程,这些人一齐来找麻烦,还都是一副急着要娘娘拿主意的样子,分明就是受人唆使!”
缪凤舞合着眼睛,好半天没说话。含香估计她是累了,悄悄地退出去,让她静静地躺一会儿。
半个时辰后,缪凤舞爬起来,整理了衣发,吩咐道:“传膳吧。”
那一顿晚饭,缪凤舞吃得很少。她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