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枝-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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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惜萍细眼一飞,冷冽地看着缪凤舞:“德妃这是怀疑我的人品喽?该交接的我全部整理完毕,就在这里,你要欣赏这些东西,有的时间慢慢看。我是不耐烦等你看完的,你赶紧给我画个押!”
缪凤舞见她这样,干脆也不清点了,一转身来到茶几旁边坐下,自己端起一盏茶来:“淑妃姐姐请坐,我有几句话要跟姐姐说。”
蓝惜萍的心里,此刻正在扭着劲儿地痛呢,哪里肯屈就缪凤舞?她不屑地斜了缪凤舞一眼:“怎么?德妃这才得了权力,就要来教训我了吗?我告诉你……”
缪凤舞见她要发飙,温和地一摆手:“淑妃姐姐误会了,只是闲聊几句,谈何教训?”
“我没功夫闲聊!”蓝惜萍站在这揽月宫里,感觉浑身都不自在,急着要离开。
她见缪凤舞不肯轻易在具结书上画押,也不打算等着了,转身就往外走。
“关于皇后娘娘今天提到那几件事……”缪凤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让走到门边的蓝惜萍顿住了脚步,僵直地站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回身,冲着殿内的宫人一挥手:“你们全都出去!”
瑶华宫的人当即垂首躬身,静悄悄地出了殿去。含香她们几个看缪凤舞的眼色,见缪凤舞抬手摆了摆,也都相继出了大殿。
殿门关上后,蓝惜萍昂首挺胸走到缪凤舞的跟前儿,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你刚才是在威胁我吗?你总算熬到这出头的一天了!之前的旧帐,你终于可以翻出来,一笔一笔地跟我清算了,对吗?”
缪凤舞仰着脖子看她,实在是很累,便轻笑着低了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淑妃姐姐说的没错,我也是一个普通的人,别人对我的好,我会一点一滴都记在心里,别人对我的不好,我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忘记的。但是现在我们要说的,不是咱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在公论公……”
“你少来!我在这掌宫的位置上坐了多少年?就算我如今无权无势了,也轮不上你在我面前摆谱儿!你要挟私报复也好,打算赶尽杀绝也罢,我等着接你的招儿!我就怕你没那个本事!一个黄毛丫头,我不信你能翻了天去!”蓝惜萍越说语气越急,声音也越是尖厉。
缪凤舞“腾”地站起身来,与蓝惜萍目光平齐,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如此嚣张?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犯下的错误,令皇上多么为难?你一天闹着诉苦请功,怎么不回头看一看,你留下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你到底是为皇上分忧,还是在为他添乱,你自己难道都不清楚吗?”
蓝惜萍气结,指着缪凤舞的鼻子叫道:“我和皇上之间的事,轮不上你插嘴!我这些年都承受了些什么,皇上心里最清楚!”
缪凤舞看着蓝惜萍的指尖,真恨不能抬手给她一巴掌。只是眼下不是闹事的时候,行晔刚才还嘱咐她,一定要懂得适度地退让,要能平事,而不是起事。
她努力咽下这口气,尽量平静地对蓝惜萍说道:“若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恨不能抓住皇后说过的话柄,将你做过的那些事,翻一个底儿朝天,让宫里的人都看一看,权倾后宫的蓝淑妃到底都昧下了大家多少银子!”
“你敢!”蓝惜萍到了这个时候,依旧是强硬无比。
缪凤舞也不搭理她,自己继续说道:“可是刚才皇上留下我,向我交待说,淑妃这些年操劳,也是很辛苦的,在有些事上,她也受了不少的委屈。皇后既然提了几件事,大概地查一查,能向宫里人交待得过去就算了,不要让淑妃面子上太难看。”
蓝惜萍愤怒的表情顿时僵住,木呆呆地看着缪凤舞。
“所以我要跟你说的就是……”缪凤舞直看住蓝惜萍的双眼,郑重地告诫她,“你最好不要胡来,弄到我不好收场。在我向皇后提交调查结果之前,你最好都安静地呆着,不为我好办事,你也应该为皇上想一想!”
蓝惜萍被她这几句话重重地打击到了,她木然的表情一片一片地裂开,嘴唇颤抖着,泪水也涌了上来。
最后她猛地一转身,也不管这里的事情没有交接完毕,以袖掩面,哭着就奔了出去。
第一六五章 寝宫惊梦
缪凤舞看着蓝惜萍跑出了揽月宫,她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其实这些后宫的女人们,进宫的时候,一个个毕是风华正茂、容颜似花。有幸被皇帝宠爱过的女人,在这宫里有很多,但是最后能长长久久地留在皇帝身边的,可能根本不是长得最漂亮的那一个,而是头脑最聪明的那一个。
蓝惜萍这个女人,家世背景和花容月貌一样也不缺,皇上与太后将她高高地捧到掌宫的位置上,这么多年来,她在后宫的地位,几乎与皇后平齐。
可是到现在,她却没有能守住这一份尊荣,终于失去了她在掌宫位置上的作用,失去了令她耀武扬威许多年的权柄。
这一切怪了得谁?也许在蓝惜萍的心中,她会偷偷地抱怨行晔的薄情,认为他有了新欢,就忘了旧宠。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一天醒悟到,其实她从掌宫的位置上跌落下来,恰恰是因为她的不聪明。
这些年她在宫里搜刮贪敛,其实早就有怨声传出的。只是皇上与太后不管,皇后又刻意装不知道,谁也奈何她不得。
爱财也就罢了,偏偏她始终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总是以为自己为皇上做了许多的事情,居功自傲,不把其他的宫妃放在眼里。她只要感觉到自己受了委屈,就会在行晔面前哭啼哀诉,声言她有多为难,皇上应该体谅着她。
最致命的一点,蓝惜萍看不明白行晔的心思。她在这个掌宫的位置上好些年了,依旧在做着最初皇上与太后要她做的那一件事。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可她仍沉浸在往日的功劳之中,辨不清形势,也做不到突破。
刚才蓝惜萍潸然泪下的那一瞬间,缪凤舞有片刻的伤神。后宫的女人之间,不管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私人恩怨,总会有那种时候,会因为面对共同的命运而产生一刹那的灵犀。
蓝惜萍走了,缪凤舞回头看那些代表着权力的印章钥匙,心中告诫自己:一定不可以走到淑妃今天这一步,无论如何,她要成为那个一直陪在行晔身边的女人。
她将含香叫了进来,继续清点眼前的交接物品。有不明白的,眼下也不好去瑶华宫问蓝淑妃了,只好记下来,让含香去问各局司当职之人。
这一通忙碌,已经过了午时。饥饿感已经没有了,缪凤舞只喝了一小碗的银耳参羹,实在是心乱体乏,就躺下去歇了一个午觉。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耳边就听到外头有吵嚷之声。她睁开眼睛,仔细地辨听了一下,好像是左娉婷在的声音,正在殿外与含香争执着什么。
缪凤舞起了身,喊来小云问道:“外面在吵嚷什么呢?”
小云愤愤地说道:“还不是那个左修媛?大中午的也不让娘娘歇歇,非要跑来找娘娘告什么状做什么主。含香姐姐说娘娘累了一上午,正在歇午觉,让她稍后再来,她便在外头叫喊起来了。?
缪凤舞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这个左娉婷也是一个愣头青,她还没与蓝惜萍办完交接呢,不管什么事,也找不到她做主呀。
她起身披衣服:“你出去把左修媛请进外间厅堂等着,我一会儿就去见她。”
“噢。”小云不情不愿地出去了,没一会儿功夫,外头就安静下来。
缪凤舞穿好了衣服,将发髻梳理整齐之后,走出了暖阁。她一出门,打眼就看到左娉婷坐在左边的一张椅子上,含玉给她奉茶,她看都不看一眼,气哼哼的样子。
“左修媛这是怎么了?是我宫里的人得罪了左修媛吗?怎么的把你气成这个样子?”缪凤舞边说边往座位上去,脸上含着笑意,仿佛已经忘了前两天她深夜强闯雅瑟宫,将银针一根一根扎进左娉婷的手指中,为玉泠出气的那件事。
左娉婷却是忘不了的,她本来一脸的恼火,见缪凤舞出来了,身形本能地挫了挫,握自己的双手,站起身来施礼:“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
缪凤舞似讽刺又似玩笑地说道:“午觉都歇不安宁,还安什么安?左修媛到我宫里这一通大吵大闹,到底所为何事?”
左娉婷咬了咬嘴唇,随即“扑通”跪在了缪凤舞的面前,委屈地大声说道:“娘娘给臣妾评评这个理。午饭前,媲凤宫的人到我雅瑟宫,说贵妃娘娘听别人提起,我宫里的彩琴编结宫绦的手艺好,贵妃娘娘想借她几个时辰,帮忙打几个样子。臣妾琢磨这是小事一桩,就打发彩琴跟着去了……”
“谁知道臣妾午膳用到一半,突然听到消息,说彩琴在媲凤宫冲撞了贵妃娘娘,被贵妃娘娘一顿乱杖打死了……”
缪凤舞心里咯登一下,转头看含香。含香抿了抿嘴唇,低下头,掩饰了她的表情。
左娉婷继续往下说:“娘娘你是明理之人,你给臣妾评一评这个理。俗语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贵妃娘娘再尊贵,也得讲个道理吧?明明她借我的人去帮忙做手工,就算是彩琴不懂事,不小心冒犯了贵妃娘娘,是不是也应该先告诉我这个主子,要打要杀也由我来决断?就这么悄没声儿地把我的人打死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缪凤舞想了想,对她说道:“左修媛你眼下的心情,我深能体会。只是我与淑妃之间还未交接完毕,这件事你即便不方便找淑妃解决,也应该去向皇后娘娘禀报,我暂时还没有权力处置宫中事务。”
左娉婷一听这话,当即瞪大了眼睛,眼泪都要掉落下来了:“臣妾去找皇后娘娘,皇后打发臣妾来找淑妃。皇后娘娘说,皇上一大早就吩咐了,暂将宫里的一切事务交由德妃娘娘处置。如今皇后娘娘甩手不管,臣妾又不能去找淑妃娘娘,如果德妃娘娘再不理,臣妾这冤屈可找谁诉去?”
原来是赵皇后将她推过来的。
缪凤舞看着左娉婷一副无处申冤的样子,心里大概有了数。她站起身来,冲着左娉婷一招手:“既然有皇后娘娘的懿旨,本宫不闻不问,似乎也说不过去。你随我来,我们一起去媲凤宫,问一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左娉婷欣然起身,跟在缪凤舞的身后,一起往媲凤宫去了。
一进媲凤宫,宇文柔珍看到她们,笑着招呼道:“哟!今儿稀奇,德妃妹妹倒是常来,不过左修媛与德妃搭着伙儿来我这里,这可是头一次呢。”
左娉婷对宇文柔珍到底怀着三分的敬畏,一见了她,刚才那又哭又闹的劲头也没有了,跟在缪凤舞的身后,只等缪凤舞开口。
缪凤舞来到宇文柔珍跟前儿,笑着应她:“贵妃姐姐有所不知,左修媛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找到我那里去的。她就是想知道,彩琴到底做了什么事,冒犯了贵妃姐姐。”
宇文柔珍笑容一敛,眸中再出怒火来,冷冷地哼道:“那丫头……翠苹,你告诉德妃妹妹与左修媛,中午的时候,彩琴在咱们宫里做了什么事?”
翠苹答应一声,走到缪凤舞的跟前儿,恭敬地向她施了一礼,随即说道:“娘娘你常来我们媲凤宫,应该知道我们贵妃娘娘在后堂给皇长子设了一个灵位……”
“恩,我知道。”缪凤舞很配合地点头。
“今儿娘娘想结一些宫绦,嫌奴婢笨手笨脚,打出来的样子不好看。娘娘听人说,雅瑟宫的彩琴手艺不错,就差奴婢去请她来。中午的时候,娘娘赐饭,安排她在后殿的东偏厢休息。娘娘歇午觉前,吩咐奴婢去关照一下彩琴,要她不用急着赶活计,先歇一歇,下午再做。”
“奴婢领了娘娘的命,往后殿找彩琴。一进后院,奴婢就看见彩琴从皇长子的灵堂里走出来了。德妃娘娘应该知道,皇长子的灵堂是禁地,媲凤宫里除了奴婢需要进灵堂洒扫添香之外,其他人没有娘娘的允许,谁也不能进的,彩琴这是犯了我们娘娘的大忌……”
“本来奴婢琢磨着,这事要是让我们娘娘知道了,又是一顿闲气。彩琴大概是不了解媲凤宫的规矩,饭后闲走进去的,奴婢只当看不见,就算了吧。后来为了稳妥起见,奴婢还是悄悄地去灵堂看了一眼,结果奴婢惊讶地发现,供在皇长子牌位前的一块古玉玦不见了,那玉玦是皇长子降生的时候,先帝赐给他的,皇长子在世的时候,非常喜欢那块玉,他去世后,那玉就一直供在他的牌位前。”
“奴婢吓坏了,又不敢擅作主张,就去禀报了贵妃娘娘。我们娘娘什么事都好忍,唯独对皇长子的事,她是一丁点儿也不许冒犯的。娘娘当即想了床,带人往彩琴休息的东偏厢去,问了彩琴,她咬牙不肯认。后来娘娘没法儿,让几个人上去搜,果然在彩琴的怀里,找到了
那块玉玦……”
翠苹说到这里,住了口,看宇文柔珍。宇文柔珍缓步走到左娉婷面前,正色道:“左修媛大概是刚进宫不久,不太了解本宫的脾气。金银之事,本宫是不在乎的,哪怕彩琴把本宫的珠宝匣子搬走,本宫也会很客气地将她送回雅琴宫,交给左修媛处置。”
“可是……”宇文柔珍眉峰一耸,一道冷光嗖地射向左娉婷,“她偷我皇儿的东西!亵渎我皇儿的英灵!我如果不亲自处置了她!就对不起我皇儿在天之灵!”
左娉婷不知道这其中的机窍,听翠苹说得头头是道,她心中暗自琢磨,平日里她与宇文柔珍并没有实质性的矛盾,就算是宇文柔珍看不上她,也没有必要打死她的宫女出气。
这样一想,竟有可能真的是彩琴手脚不干净,偷了人家的东西。
她心中暗骂死鬼彩琴,胆大贪财,连死人的东西也敢偷。这样惹翻了宇文柔珍,可不得打死她吗?
面对宇文柔珍凌厉的怒火,左娉婷气馁了,只得屈膝赔礼:“是臣妾管教宫人不严,出了这样的事,惹了贵妃生气,实在是臣妾的罪过。”
宇文柔珍一仰脸,大度地说道:“罢了,本宫不会责怪你,身边一大帮子人,保不齐就有那心地不纯良的,主子也管不到奴才的心里去,谁能料到那些贪利爱财之奴才,什么时候就给咱们惹一桩祸事呢?只请左修媛体谅本宫当时的心境,不怪罪本宫擅自处置了你的宫人,这件事就算了吧。”
缪凤舞站在一旁听着,真真地佩服宇文柔珍的手段了。她要把一个人弄死,出手迅疾,还能想出这么周全的主意来,让左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