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登枝-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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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凤舞听他这样说,倒是从他的眼神中瞧出一丝讨好的意味来,心里不由地松了松:“既然卫公子口口声声说尊重我,那么可不可以请你把我送回去?”
“这个…”卫淳眸光一闪,随即笑道,“听说凤舞姑娘自小就养在虹风舞馆,不得自由,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离了那座牢笼?姑娘就当是一番游历,随我去一趟陈国,如果姑娘在那里住不习惯,到时候再跟我说,我一定送姑娘回昂州。”
“公子这是要强我所难喽?”缪凤舞就知道此人既费了手段将她偷出来,必不会轻易送她回去,“我与公子素不相识,如何能跟着公子到处游历?公子也说自己不是那等肖小之辈,做事何不磊落一些?如果公子肯放凤舞回去,从此后凤舞认下公子这个朋友,什么时候到昂州,凤舞自当尽地主之宜,款待公子…可是…如果公子执意逼迫凤舞背乡离国,那么公子也不必装什么谦谦君子,凤舞也不会再相信公子的话…”
缪凤舞一番话,说得卫淳无言以答,一时尴尬在那里。
正在这时,房门被“哐啷”一声推开,一个粗矮的男子顶着一头红发横着晃了进来,穿一身玄色绸袍,上身又披了一件灰狐皮的马甲,脚蹬弯头的鹿皮靴子,从长相到装扮,要多怪有多怪。
那男子一进来,一抬他短粗的胳膊指向缪凤舞:“读书人就是麻烦!卫公子何必跟这妞儿磨叨那些?脱光了她直接睡了!看她还跟不跟你走?”
缪凤舞瞧着他一头红发就犯怵,听他说话如此粗鲁,神经一下子又绷紧了。她揣摩着眼前形势,那红毛怪就是个混球,比起他来,卫淳倒算是个讲道理的。
所以她眼下只能向卫淳靠拢:“卫公子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野俗的朋友?”
“鬼狐大哥莫要吓着凤舞姑娘,她不是江湖女儿,胆子小。”卫淳倒是向着缪凤舞,“你跟天狼大哥喝酒去吧,上路的时候我自会去叫你们。”
缪凤舞一听,外面竟然还有一位,自己怕是想逃都没有希望了。
红毛怪一拍卫淳的肩膀:“兄弟,对女人不能太客气,有时候你越粗蛮,她就越喜欢,知道吗?”
“是是!鬼狐大哥的话自是有道理的…”卫淳边应着,边将红毛怪推出门去。
回身再看缪凤舞,卫淳脸有些红:“凤舞姑娘莫怪,江湖中人,豪放了一些,人不坏的…不能让姑娘饿着肚子,我去叫小二送热水来,姑娘洗梳完毕,下楼吃饭吧。”
说完,他转身出了屋,关上了门。
原来这里是客栈。
缪凤舞见门关了,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外面似乎没有动静,便挪身下床。本想把衣服穿,可她四下一打量,竟然没有自己的衣服。
缪凤舞穿着中衣,站在那里好一阵子为难,突然看见桌子上有一个扁扁的包袱,过去打开一瞧,是一身新装,绿缎子,滚粉红边,看着有点儿俗气,不过总好过没得穿。
穿好了衣服,缪凤舞开始思量自己的处境。那个卫淳就是一块滚刀肉,看着挺好说话儿,其实打定了主意要带她去陈国,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要不…逃吧!
第十六章 挟往陈国
双更;第二更晚些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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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卫淳看起来彬彬有礼,但是言语之间,带走缪凤舞的意思很坚决。
虽然虹骊珠也可能找人来寻她救她,但是既然卫淳身边有江湖中人,必然不会被人轻易追到。
要脱身,自己也要想想办法,伺机逃跑。
这样想着,缪凤舞起身来到窗前,拨开窗拴,轻轻地启开窗户。她刚想探头向外看一看形势,就有一个大饼脸红头发的怪物跳到她的眼前。
缪凤舞反应迅捷,顺手就把窗户“啪”地关上了。大概是她关得太快,只听得窗外“哎哟”一声低呼,过了一会儿,那个粗沙又野蛮的声音在窗外响起:“想逃?当我鬼狐的名头是白给的吗?哼…”
缪凤舞自己也是吓了一跳,跌坐到凳子上,抚着胸口缓了好一会儿。刚刚觉得心跳平顺了,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又惊了她一下。
“谁?”
“姑娘,送热水来了。”是店小二。
缪凤舞此时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戒备。她开了门,将热水壶接过来,很快又关上了门。回身自己拿了盆子,舀了些凉水,又掺进去一些热水,伸手一撩,有些烫。再加一瓢凉水,又凉了。
缪凤舞有些沮丧,以前这些事都有小云伺候,没想到小云不在身边,自己竟显得这么笨拙。
她就着那盆微凉的水,胡乱地洗了脸,又将头发随意地拢了,坐回桌边思索着自己的处境。
她的失踪,对虹骊珠将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虽然皇上几个月都不曾出宫来见她,但是栖凤阁里的缪凤舞要安虞无恙,这是圣旨。因此虹骊珠一定会竭尽全力营救她。
有刚刚那个鬼狐在,还有外面一个没见到面的天狼,自己要逃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如果自己能在这一路上给虹骊珠留下一些追踪的记号,应该是一个比较奏效的法子。
她正想着自己该留什么样的记号,才会被虹骊珠派出来的人察觉,身后的门响了,有人推门就进,根本就没有敲门。
缪凤舞急跳起身,回头一看,是卫淳端着一只托盘走进来:“姑娘梳洗好了,怎么也不下楼吃饭?我向店家要了几样小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姑娘的胃口,你将就着用一些,我们也好上路。”
缪凤舞看着卫淳那一脸状似真诚的笑意,恨得牙根儿直痒。但是这一会儿功夫的思量,她心底倒是清明了许多,纵然再痛恨这位劫了自己的卫公子,与那一狐一狼比,他还算是个可以沟通的人。
她也不多言,卫淳将托盘放下后,她很配合地端起碗,拿起筷子来,开始吃饭。
“卫公子,凤舞有言在先。”她边吃边跟卫淳说话,“既然公子执意要带凤舞去陈国游历,凤舞倒也不好拨了公子的好意。只是这一路上公子要确保凤舞的安全,如果有人对凤舞行不轨之事,凤舞就算是咬舌绝命,也断不会屈从!”
卫淳听了她这话,击掌大笑:“在下就喜欢凤舞姑娘这洁傲的风骨,姑娘放心,有卫某在,没人敢对姑娘不敬。”
缪凤舞对他的热情没有响应,继续低头吃饭,心中暗嗤:“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饭罢,卫淳便催着缪凤舞上路。
缪凤舞也没有做无谓的反抗,顺从地戴上他备好的纱围帽子,跟着他出了客房,下了楼,往客栈外走去。
路过柜台的时候,缪凤舞突然转身走过去,卫淳急忙跟上。
“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上好的玉美人?”缪凤舞抬手搭在柜台上,倒也不说别的,只问掌柜茶的事。
那位掌柜的愣了一下,往缪凤舞跟前儿凑了凑,隔着一层纱,用力地往缪凤舞的脸上瞧。被后面的卫淳狠狠地瞪一眼之后,又将身子缩回去,咽了咽口水,说道:“姑娘,我这里倒是有茶,但也是龙井毛尖之类,没有姑娘要的那种花茶。”
“哦…谢谢掌柜的。”缪凤舞手臂一抬,撤了身子,继续往外去。
直到他们迈出客栈,那掌柜的目光还停留在缪凤舞的背影上,还作势用手拢了拢眼前的空气,送到鼻端:“身上这么香,一定是个美人儿…”
缪凤舞上了马车之后,卫淳也跟了上来,坐在缪凤舞的对面。那红毛鬼狐和白毛天狼一人骑一匹马,跟在马车的后头。
“凤舞姑娘喜欢花茶?”卫淳见缪凤舞微闭双目,不爱理人的样子,便出声搭讪。
“恩…”缪凤舞随意哼了一声。
“美人喝花茶,倒是相得益彰。”卫淳继续搭话儿。可是这次,缪凤舞连哼一声都没有,直接闭了眼睛,像是寤了过去。
卫淳尴尬地抿了抿嘴唇,也说不下去了。
中午在一处叫通店的小镇上歇了脚,吃过午饭之后,卫淳招来小二结了帐。而缪凤舞依然走到柜台那里,跟掌柜的打听:“掌柜的,你这里有上好的玉美人吗?”
卫淳见她着实是喜欢那种叫做玉美人的花茶,出镇之前,便找了一家茶店,给她买了一包玉美人。结果缪凤舞打开那纸包闻了闻,往地上一丢:“这种茶也是人喝的吗?”
卫淳只道她是心里存着怨气,故意难为她,也不介意---要将美人哄到手,总要费一些功夫,扔几包茶算什么?
那位叫鬼狐的红毛怪直眉瞪眼地看了缪凤舞一会儿,瞧着卫淳那一脸讨好的窝囊样子,笑着骂了一句:“奶奶的!”
而那位尖长脸儿的天狼则斯文得多,慢悠悠地捡起地上的茶包来,揣进怀里:“美人丢的茶,也比买来的香,咱哥俩儿晚上也尝尝这玉美人儿。”
鬼狐哈哈大笑,卫淳则憋红了脸。缪凤舞不理这些人,自己钻进了马车里。
这一路上,缪凤舞就在打听哪里有卖上好的玉美人。客栈里打听,酒家里打听,卫淳带她去茶庄,她还是打听。
只是打听了一路,竟然没有买到合她心意的玉美人。
开始的时候,卫淳也没有多心,只道她是嘴刁,后来他发觉,缪凤舞倒是不怎么挑嘴,吃饭的时候从不多提要求,他点什么她就吃什么。单单在喝茶一事上,她执着地追求着她的上品玉美人儿。
“凤舞姑娘,这一路上你都在找玉美人儿,只是问,却从不买,请问这里面有什么意味吗?”卫淳有一天终于忍不住,问缪凤舞。
“我在昂州的时候,平日所饮玉美人茶,皆是虹妈妈托人从北方辽地运来,那种清幽的香气,卫公子没有饮过,是想像不到的,唉…如今我们在往南去,越走得远,那茶庄所卖的玉美人就越不是味道,不知道陈放了几年的,让我怎么喝?”
缪凤舞一皱眉头,便一副浅颦轻愁的样子,卫淳的心当即就被敲了一下,赶紧说道:“凤舞姑娘该早说,我这就写信托人,往辽地找上好的玉美人来,等凤舞姑娘到了陈国,就会有可心的茶饮了。”
可是写信托人送到北方,再买来茶南运回陈国,这一来一回,没有几个月是不成的。因此这一路上,缪凤舞依旧在打听哪里有卖极品的玉美人。
这期间,缪凤舞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还真的逃过一次。结果她刚刚跑出客栈没多远,就被一狼一狐薅着衣领子提回去,丢在了卫淳面前。
卫淳也不责怪她,反而扶她起来,嗔那两个怪物一句:“凤舞姑娘细皮嫩肉,两位哥哥以后不要下手这么重。”气得缪凤舞直要吐血。
好在卫淳似乎真心倾慕缪凤舞,虽然偶有动情的时候,缪凤舞脸子一冷,他也就收敛了言行,倒也没有妄为。
缪凤舞生平头一次行这么远的路,而且越往南去,她越是水土不服。
再加上心中始终牵挂着行晔,不知道自己这一遭遇劫,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命运在前面等着她,以后跟他还能不能再次相见。
忧思愁肠,在离开魏境,进入陈国之后,缪凤舞整整瘦了一大圈。
第十七章 卫氏父子
南陈京师迳州,位于皇城以东不远处,有一条顺宁路。尚书令卫辅青的府邸,就在这条街上。
掌灯时分,卫辅青在玉皎厅中用罢饭,便来到书房。书僮给他点上了灯,研好了墨,便走了出去,侍立在门口。
卫辅青拿起笔来蘸了墨,在一张纸上写下几个字,自己看了看,很不满意,抓起来揉成团,扔了。从身旁的书架上抽下来一本书,没看几眼,就觉得那烛火跳得厉害,晃得他眼睛不舒服,叫来书僮剪了烛花,还是不行,便将书丢到桌子上,皱着眉头发呆。
这几天里,卫辅青一直就是这般的坐卧不宁。事情的起因,是三天前早朝时,他在金銮殿上跟南陈启嘉皇帝贲允炎的一次争执
前几日吴国的使者来访,称吴国今夏大旱,主要的产粮地欠收严重,目前吴国境内米价暴涨,饥民流窜。因此前来陈国请求援助。
所谓援助,实际上不过是开口要粮。这两几年吴国和梁国经常以各种借口,向陈国伸手讨援,真正是让启嘉皇帝头痛不已。
最开始陈、吴、梁三国联盟,纯粹是为了拮抗强大的北魏。三国势弱,如果不联起手来,早就被北魏个个击破,不复存在了。
可是陈国从贲允炎的父皇那一朝起,隐忍周旋,暗中图治,国势迅速提升,已经强过了吴、梁二国。到了贲允炎的治下,沿袭他父皇的治国方略,陈国繁荣兴旺的气象已逐渐显现。
三国联盟中,本来大家比肩平坐,现下陈国跑到了前头,吴梁二国不免存了别样的心思。今天这个与北魏相接的边境城墙破了,要银子修,明天那个征兵募马,缺饷少粮。
总之借口有的是,目的只有一个,要陈国出钱出粮。
吴国使者朝见贲允炎,道明来由之后,殿上群臣便起了争执。
依贲允炎的意思,不能再纵容两国继续刮搜陈国,白占便宜,这笔支出实在是太过巨大,陈国经年积蓄下来的国库粮仓,不是为了供养两个不图进取的前朝尹氏宗室。
而以尚书令卫辅青为首的一班大臣,则认为三国联盟还有存在的必要,万万不可在此时撕破脸皮,北魏虎视眈眈,一旦发现三国联盟出现罅隙,必然会从中挑拨,个个出击。
因此,这批粮还是要出。
君臣为了此事,在殿上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贲允炎一甩袍袖:“朕养了一群胆小鼠辈!”便愤然离座,下朝去了。
一连两天,贲允炎上朝时,都是铁青着一张脸,也不提援粮一事,将吴国的使者晾在馆驿中,不召见不回话。
卫辅青回到府中,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那日的言辞有些过激。贲允炎最后的愤怒,也不光是因为一批朝臣主张援吴,大概也有臣工驳他太过的原因。
想个什么法子,给贲允炎一个台阶,缓和一下君臣的关系呢?
卫辅青正在定神思索,一个家仆走了进来:“老爷,五少爷回来了。”
家仆口中的五少爷,就是劫走了缪凤舞的那位卫淳。卫辅青府中妻妾众多,儿子生了六个,卫淳排行第五。因为他的亲娘不得卫辅青的宠,不受卫夫人的待见,卫淳跟着吃瓜落儿,在六个兄弟中,最不受卫辅青的重视。
他自己也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吃喝玩乐倒是样样在行。因此卫辅青每见了他,不是打就是骂,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