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世家-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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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超越,只有肃王一人一马当先,并不示弱。
宋锦绣等人自然是没有坐骑的,只好一路跑着进林子,远远地看着那匹跟在皇上身边的那匹枣红色马,便有些心不在焉。就在此时,一柄冷箭自林中窜出,直逼她眼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臂膀上一股力量拉扯着她躲开,惊魂未定地抬头去看,才发现李清朗已跃下马,神色难辨地看着她。而那支箭已然定身于一旁的粗壮树干上,摇摇晃晃的箭尾上标着白色箭羽,显然是哪个小吏用来射杀猎物而用的箭枝。
“你在想什么?这么明显的箭朝你飞过来你也看不见?”李清朗低下头,眸中有些怒意。
宋锦绣第一次见他这般发火,可她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事实上她何止失神,简直是失魂落魄,杂乱无章。曾经也有一人这么奋不顾身地将她推开,而如今虽近在咫尺,却不得相见。
见她不语,他微微叹了口气,只是压低声音道:“他对你来说就如此重要?那你三哥呢?你不找了?”
三哥?
宋锦绣终于想起这次自己来此地的目的,若不能在这次找到三哥,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想到这里,她也不敢再慌神,只是慎重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像方才那样了,我不会让自己受伤。”
李清朗微微叹了口气,又翻身上马,嘱咐她好生跟着。而这时一匹枣红色的马从不远处的灌林中踱过,马上的人蹙眉不语,神色不清地看着那跟在李相身后的小个子,手中的缰绳握得紧紧的。
宋锦绣不敢再做迟疑,当下便往丛林深处走去,李清朗虽一向不爱这弓箭射猎之事,但因担心也一路随行,只是不敢太过贴近,只是骑着马若有若无地跟在她的身后。
马蹄踩在簌簌而落的落叶之上,发出嘎吱嘎吱的清脆声,偶有野花香气随风袭来,让这肃杀的寒冬里也有了几丝春意。李清朗正襟危坐于马背上,默然看着不远处那到处搜索着的小小的身影,心中突地有一念闪过,若她找不到她的三哥,那宋家恐怕一辈子也出不了牢狱,而她……是不是也一辈子都依靠他?再也不会离开。
他蹙眉不语,为自己这龌龊的念头感到不悦,再抬头去看她时,却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支冷箭闪着冰冷的光,而指着的方向正是在树林左方专心瞄准一头麋鹿的元帝。
他脸色大变,手中的缰绳紧握,正要上前赶去,可转头一看那冷箭的主人,正是一脸冷意的肃王!
脚下的动作微滞,犹豫片刻。
可不过犹豫的转瞬,那支冷箭已破弦而出。而方才还离他不远的宋锦绣显然也已注意到,赶紧喊了一声:“小心!”瞬间平地而起,轻轻跃起几步,赶在冷箭射中之前便自马下重重地将元帝拉下,躲过了一场灾难。
元帝显然还有些恍惚,看着将他救下的小侍卫只是眼神略有些慌乱,拉下帽檐,赶紧跪下伏地:“奴才救驾来迟,让圣上受惊了。”
宋锦绣一时有些惊慌,本只是想找三哥,要尽可能的低调行事,可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根本让她来不及思考便上前救人了,压根忘了自己救的是一国之君,直到对上圣上那双深如寒潭的眸子,才恍然记起。这样的情形让她慌乱而不知所措,。
李清朗舒出一口气,再转头去看时,肃王已不见踪影。他跳下马,赶至元帝面前,不动声色地挡住宋锦绣有些慌乱的身影,跪下搀扶:“圣上受惊了,可有大碍?”
元帝挥挥手,自行站起,瞥了一眼拼命低头的宋锦绣,再用力拔下方才险些令他命丧黄泉的箭枝,凝神端详起来,箭羽的部分是红色,是王侯及二品以上官员所用的箭枝。他敛目皱眉,随后嘱咐还在一旁候着的二人:“此事不得张扬。”
李清朗虽有些不明,还是点头领旨,而宋锦绣则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拼命点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元帝忽然开口。
宋锦绣一时惊吓,也不知该如何答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李清朗,却见他只是敛目不看她,便硬着头皮瞎编了个名字:“小人名叫王尧。”
“王尧?”元帝摸了摸下巴处不长的胡须,笑道,“今日你救了朕,做得很好!看你身手不错,往后就跟在朕身边吧。”
宋锦绣下意识地要拒绝,却见李清朗轻咳两声,便领旨应下了。
事情就这样以诡异的轨迹发展着,明明是来寻找三哥的,可如今不得不跟在圣上身边,即使想要出声询问下一旁的清朗哥哥也不行。所幸狩猎之时并未发生过诸如刺客行刺的事,让她的心稍稍定了些,只希望平安度过晚上于广陵宫的晚宴之后再作打算。
夜幕降下,此时的围场已一片漆黑,而不远处的广陵行宫却灯火辉煌,还隐约能听到丝竹之音,觥筹交错之声。
宋锦绣趁元帝更衣之时,逃至寝宫外,只想找到李清朗再商量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可才到一处荒凉的水榭周围便觉身旁风声攒动,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之时,眼前晃过一道黑影,等恢复视觉后才发现从一旁的湖水中漫出的阶梯上已站着一个人。
他华贵的靴子毫不怜惜地浸入漫上来的湖水中,一点一点变色。
宋锦绣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露了破绽,但本已放松的心一下子又被眼前的人轻松地给揪了起来,连个喘息的机会也没有给她,而此时,也没有人会再在她身边提醒她:这个人你不能靠近……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来人转身,如雕刻般的面容看似毫无表情,可眼中却仿佛仅仅在一瞬间便闪过千万种情绪。那寒冷的黑色恰似一滩结了冰的深潭,将她吸入又禁锢其中。
“从你抬头看我的一瞬间。”既然她要问他,他自然如实答她。
“我哪有看你?”宋锦绣自然要狡辩。
“呵。”杜涵冷冷一笑,“有哪个小小的侍卫竟敢在那么多王公大臣面前抬起头,用那么热烈的眼神盯着谁看?”
宋锦绣有些吃瘪。她承认自己确实在见到他的瞬间有些失态,也承认自己确实无法冷静地站在他的面前,可她实在不愿意承认她还在想着他。
“怎么?没话说了?”杜涵踏上水阶,潮湿的靴面上带着些许水渍。
宋锦绣下意识地后退,咬着唇憋出一句:“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有没有话说和你有何干系?我的事不需要同你解释。”
杜涵看着她后退的脚步不禁皱眉,心中着实郁闷。
如果没有宋家的事,他们现在想来已经是一对人人羡慕的夫妻,他何须这样紧紧逼迫着自己的妻子?而她又何须这样惧他如蛇蝎般的后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便发现她要跑,那微微旋转的脚步和冲着周围布局悄悄打量的神色皆透露出她那令人气恼的意图。
在她跑路之前,他已然上前抓过她的手,低声吼出:“你又要跑吗?又要跑得远远的?而这次之后再也不见我吗?”这些话,他在她自成亲当日跑掉后,便整日问自己,问到如今他已经不需要仔细想措辞便能脱口而出,不给对方留一点犹豫和喘息的机会。所以当自己自然地问出时,他也惊住了。
但这些话不仅仅惊住了他自己,也惊住了确实是在作逃跑打算的宋锦绣。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很潇洒,也一直以为爱情这种东西一向是有则好,无也没关系。可当她当初面临抉择时,该死的是她有过动摇!她有想过先嫁给他,然后再去解决宋家的事。所以她满心负罪地去找三哥,救家人,对他的事却是不闻不问,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他,来解救自己拿已然微薄的可怜的良心。如今,他再次给她出了一道选择题,可这次,她已经没有勇气再选择甩开他,甩开这段她曾经用心追逐的美好。
“我……你放开。”她低着头,咬牙说道。
“你说什么?”声音微寒。
“你……我,我有事要办。”不知为何,她一向有些惧怕他,若要她再说第二遍,她很能猜出会有什么结果。
杜涵神色稍动,眉间微微舒展,但不过转瞬又合拢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混进围场很危险?李清朗给了你什么胆子,你敢这么做?”
“不关他的事。”宋锦绣急急辩解,“是我要进来的,我要找三哥。”
“你说什么?宋昭影也混进来了?!”杜涵拔高声线,有些急促。
宋锦绣赶紧弄上前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出更引人侧目的话来,只是近近地贴着他道:“你不要那么大声好不好?”
杜涵怔了怔,唇角荡漾起一个柔和的笑意,将她的手从唇间拿下来,握在手心:“好。”
宋锦绣见他这般,一下子便红了脸,想将手抽回来。无奈他抓得太紧,只好抿了抿嘴:“你若真要这样也无所谓,反正若被人看见,只会让他们传出世子是个断袖的传言。”
杜涵也不顾她乱说,第一次表现了他的宽容:“若不再抓紧点,我怕你又跑了。”
看着他深邃的眸,她明知道宋家的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她还是想要为自己的家人找一个可以得罪的坏人,很可惜,杜涵成了这个最佳人选。宋锦绣告诫自己不要听不要听,可那些话还是一字不落地落入心间,将她辛苦了许久才建筑起来的防线统统打破。
她用力缩回手,抬头看着他:“今日是我能找到三哥的唯一机会了,我不会放弃,你拦不住我的。”
杜涵环住双臂,挑眉看她。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就算你把我强拉住,我也要找三哥。”宋锦绣回瞪过去。
“我没说过要拦你。”
“诶?”
“当初我错将宋家当做谋反一族,如今不会一错再错。”杜涵好笑地看着她,“只是万事都得小心,今晚……会有些不一般。”
“诶?”不一般,怎么个不一般?
还未等杜涵解释今晚如何不一般时,已有一人自一旁的暗影中走出:“的确不一般。”此处影影绰绰的光线将那人的一身红色的官袍映衬地格外扎眼。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圣诞祝福:圣诞快乐~
虽然迟,但好歹某人终于得以将结局写完了,满足矣。
实则虚之(大结局)
“清朗哥哥?”宋锦绣张大了眼。
杜涵却一点也不吃惊地对他点了点头。
李清朗因担心宋锦绣的情况而特意去寻她,可才到偏角处便看见他们二人。而杜涵分明早已看到了他,却不声张,只是当着他的面与锦绣从拌嘴到牵手,好不乐乎。这赤/裸裸的挑衅他看在眼里,却不能记在心上,因为她那张挣扎纠结着的小脸很明显地对他的情敌写着“我愿意”三个字。
他对她微微点头,却转向还宠溺地看着她的杜涵,向前一步,拉开他们二人的距离,笑问:“今日的戏即将开场,世子怎舍得离场?”
杜涵很不满他阻开某人的身影,有些没好气地冷哼:“这场戏我还是不看的好,胜负已定,还有什么看头?”
“鹿死谁手,还未有定数。”李清朗并不因为他的态度而有丝毫不满,只是继续温和的笑问,“世子何须如此早便作定论?”
杜涵一怔,有些神情难明,两道剑眉拧在一起,一双寒眸更是泛出冷冷的光。
李清朗点了点头,笑道:“世子是聪明人,该站在哪边,应该心中有数。”说罢,他转头看向还在一边琢磨着他们之间那深奥对话的宋锦绣道,“锦绣我带走了,望世子早下决断。”
宋锦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李清朗抓着手,朝着行宫宫宴的方向走去,回头看向还在水榭,某人还眉头紧锁地站在原地。
一路走过去的时候,李清朗轻声交代了几句:“此次夜宴不比往常,你需多加提防。昭影未在围场中出现,那便有可能会在赐宴中对肃王行刺,若你发现他,千万不要莽撞行事,若身份被发现,恐怕难以脱身了。虽呆在圣上身边需要更加小心,可也有益处,别人便很难对你的身份起疑了。”想了想,他又停下脚步,看着身后默默记背得很辛苦的她,叹了口气,“罢了,你只需记得,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上。”
宋锦绣怔了怔,心中有些小小的难过和感动。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拐过弯从一旁的小径离开了。
待她深吸一口气,重新进入更衣的宫室时,元帝已换好一身御用黄色的龙袍,正隔着屏风饮茶,而更衣间内除了他之外便已没有其他人了。
她暗觉自己造次,正想不动声色地再退出去,却听见隔着屏风的元帝轻咳一声,吩咐道:“进来伺候吧。”
轻轻蹙起眉,却不敢说什么,只好小碎步挪进了里间,垂首听旨。
里间布置并未有宋锦绣缩想象的那般奢华,相反,格外淡雅适宜。清一色的红木装饰,一挂明黄色的的床幔悬挂在雕花床榻一侧,而床榻中间的案桌上则摆放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香龛,正溢出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而香龛的左边则堆着两沓高高的奏折。
半晌没有动静,她悄悄抬起头,却见元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奏折,偶尔疲倦地揉了揉穴道。
人人都说元帝昏庸无道,沉迷美色,不问政事,而如今看来,似乎不像民间传言的那般。
盯得久了,连专心看奏折的元帝也忍俊不禁,突地转头看她:“怎么,朕的脸有何不妥?”
宋锦绣暗暗吃惊,赶紧跪下低头:“小人冒犯龙颜,请皇上降罪!”
“抬起脸来。”
诶?
虽觉得奇怪,但宋锦绣还是依言抬起了头,直到对上他的眼,才发现他那双眼睛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你的眼睛很像朕一位故人。”元帝靠在床榻上,一手撑着头,眼睛虽然望向依旧跪着的宋锦绣,可分明飘到更远的地方,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
宋锦绣不敢答话,只是继续抬着头,僵硬着身子。
“呵。”元帝轻笑一声,似乎回过了神,“起来吧。”
宋锦绣正打算谢恩站起,可还未有所动作便见元帝已从床榻上走下来,一身明黄色的缎袍充斥着她的眼帘。待她缓过神来时,他已俯身看着她:“今日你救了朕,朕特准你与朕一道欣赏今晚的好戏。”
宋锦绣打了个寒战。她分明从那双盯着她的眼睛里望见了兴奋,野心,还有……杀意。
直到丝竹声自编钟、箜篌、古琴处交织而出,宋锦绣才从方才那充满各种情绪的眼神中清醒。
她微微转过头,看向那离她不远而坐在上位的元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