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门孤寡-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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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郎拿起水盆旁的另一块布,来到金定的墓前,蹲□为她细细的擦着墓碑。一夜风雪,碑上满是冰晶。五郎用了点内力化去这些冰,他记得金定是最怕冷的。屋外的梅花林正是梅花盛开的季节,五郎料理完了墓边的杂物,便起身折了几支放到墓前的花瓶里。
“金定!”五郎本想与往常一样和金定说上几句话再做早课,可是今日不怎的老是忆起过往,他轻唤了声金定,眯起眼看着屋子周围和着冬风飞舞的梅花想起了他与金定的初见。
那时的金定是什么样子来着?五郎细细回想却只记得金定的那双眼睛,黑瞳若漆,带着点意外和防备。那时许是冬天的缘故,五郎觉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与他一样,冷清。和那满园的梅花甚是相配。
一见钟情………这样的事情是五郎在与金定相见之前从未想过也不相信的。可是偏偏就发生了,那时哥哥们都还未娶亲,五郎只得先去求娘想与金定订个亲。
“咳~~咳~~”五郎回忆到此,不觉喉咙有些瘙痒,轻咳了几声。那时候娘怎么回答他来着,呵~“五郎……。你大哥有了心上人,是那张家的大姑娘,你说他怎么挑了个病秧子呢?哎算了,既是两情相悦……。。对了你刚想和我说什么来着?”
说什么?能说什么呢?一句两情相悦已经将他从云间打下凡尘,只报了张家二字就被娘急急打断了话头,被迫听娘说了这消息。现在想来娘其实很清楚自己要说的事,只是为了大哥不让他说下去而已。
可是他不恨大哥也不怨娘,大哥为了杨家真是失去了太多,奉献了太多。五郎记得当时他浑浑噩噩的从娘那里出来,正巧看到大哥使着轻功从房顶掠过,心下一动也紧随其后想看看大哥这么晚穿着夜行衣要去哪里?
五郎感受着冰冷的冬风吹在他身上,这寒冷的感觉好似那一夜他亲眼见着大哥进了金定闺房的那一刻。
该是死心的时候了,五郎记得那时这么告诫着自己。尽量离金定远些,心里宽慰着自己:也许只是一时的情愫,也许久了也会忘记那次的心动………。
可是怎么会越爱越深呢?五郎轻抚着金定的墓碑,细长的手指描绘着碑上刻着的画像,如果可以少爱一点………
很多人都劝过他,太多人都知道他的这份心思,可是停不了,断不清……。孟良的好意相劝他不是不明白,可是见着金定苦苦支撑的天波府,他狠不下心来不管不顾,袖手旁观。远在边关,挡在她身前时,燕娜的话中的道理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可是回首看见金定苍白的小脸……。。
回顾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莫过于在天波府内和金定相互扶持,养育小七和八妹的时光。那时的金定依赖着他,小七和八妹缠绕膝下,有时五郎觉着他们就是一家子,八妹唤他爹,叫金定为娘亲时,他内心是开怀的,可是在金定面前却不敢显露。那次的酒后之言已经是他的极限,再也不能走下去了…………
很多人说他傻,也为他心酸。五郎却觉着其实自己还是幸福的,可以这样的陪伴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金定产子是他陪在身边,金定病发是他小心守护,金定………。金定……。渐渐的生命中只容得下一个女子的名字,所以当小羽来和他说亲事的时候,五郎未细想就答应了。除了金定这世间再也没有可以令他动心的女子,自己的爱已经痛苦,何必再去连累无辜的女子呢?和小羽成亲是最好的选择,同样痛苦着的小羽啊………。。。。。。。
“咳~~咳~~咳咳咳~~”五郎又咳嗽了几声,感觉有些气喘,好不容易平下气息,他朝墓碑笑道:“原来气喘这么难受,金定你那时为何还撑得过去?”
话未说完,胸口又一阵难受,“扑”的吐出一口血来。五郎用手轻抹去嘴角的血红,嘴角竟轻轻的弯起:“金定………”
五郎看着手上的鲜血又想起金定离世后他执意相伴,小羽问他:“五郎你可曾后悔?”
是的,他后悔!五郎后悔到最后才知道当年的真相,后悔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坚持,后悔和金定的擦身而过,后悔当年自己未大声的表明心迹……。。他一开始也是有机会的,他不比大哥晚一步,可是却没有大哥坚持………。。该怪谁呢?
五郎轻笑着,盘腿而坐开始念经。
“嫂嫂怎么在念经?”
“恩,偶尔念念,我这人懒,有事情求菩萨的时候才想起念经!呵呵!”
“你求什么呢?”
“诶,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也给我一卷经文!”
“五郎也要念吗?我帮你念过了……。。怎么有想求菩萨的事?”
“有!”
“哎~是什么告诉嫂嫂~”
“说出来就不灵了~~”
“小气~~~”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今世善因,能得到来世想要的善果吗?菩萨……………。。
小羽番外 。。。
小羽整了整孝服,将白色的绢花斜插到了发髻上。
五郎已经出家,所以小羽没有跪在未亡人的位置上,她和妯娌们一起站到了灵堂的右边。
“五郎~~”杨延昭站在堂前,看着供桌上的牌位,似乎有点不可置信。他连夜从边关赶回来,途中跑死了好几匹马,可终究是晚了。
小羽看着延昭的神情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走了都走了,大嫂走了,老爷走了,夫人走了,现在连五郎也走了。
小羽下意思的摸着手腕上的金镯,这是她成亲那天大嫂送给她的。原本今天这种日子不能带,可小羽还是偷偷的用袖子遮着带在手上。这镯子本是一双,另一只被小羽放入了五郎的棺木内随他一起陪葬了。
五郎是小羽的丈夫,可是在小羽心里他更像是哥哥。小羽仍记得当年她厚着脸皮向五郎求亲时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如果五郎未曾和她成亲也许……。至少他会按照老太君的意愿娶一个平凡女子,等到了今日也会有子送终。
小羽轻叹着,看着灵堂前跪着的八妹和传永。今日这样的局面是她没有想到的,小羽苦笑着。做什么聪明样,小羽你忘记了自己不过是个丫环么?小羽双手无意识得摩擦着,手心的老茧提醒着她,曾经的身份。
其实小羽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虽身为丫环可老爷夫人都待她极好,大姑娘也从未把她当下人看,更让她见到了一生的挚爱。小羽心里对五郎的离去并不悲伤,因为她知道五郎等这一天等了许久,因为她知道失去自己心爱的人,生不如死。是啊,生不如死,自己当年到底是怎么撑过来的?
“呼~~”小羽轻出一口气,想起二皇子去世前跟她说的话,虽过了几十年,可他的样子,他说话时的神态,嘴角的那一丝笑意仍旧分外明晰的在小羽的脑海显现:“小羽我还有一个人放不下,你能帮我照顾她吗?不用让她知道我爱她,只要看着她幸福就好!”
小羽忆起此又摸了摸腕间的镯子,为了二皇子的这句话,她放下了随他而去的心,回到了杨家,回到了他的心上人身边。
小羽有些黯然,她永远不会想到二皇子是在骗她,这一切都只是能让她活下去的善意谎言。
“五婶!”德政也从衙门赶了过来,拜完了五郎,便急急的走到小羽面前。在德政心里,小羽就如自己的娘亲一般,自母亲离世后,兄弟三人的生活起居都是小羽在打点。对于这个五婶,兄弟三人在心中都觉着对她愧疚,不管前事如何,五叔为了娘亲而出家这个事实终究让五婶在亲族和外人面前十分的尴尬。
“恩,德政回来啦?文文呢?”小羽回过神来看见德政,见他只身一人有些奇怪。
“文文在路上,她不能骑马,带着孩子坐车过来太慢了!我心里急就自己先赶过来了!”
“好~好~”小羽看着眼前已经留有胡须的德政,心里无限感慨。前尘往事,恍若隔世。小羽眯着双眼看着灵堂外从天飘落的鹅毛大雪,心里默想:五郎,现在你见到大嫂了吗?
大郎番外 。。。
“你认不认错?”延昭大力的挥动着藤条鞭打着德政。
“不认!”德政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仍由延昭的鞭打就是不认错。
延昭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倔强的儿子,恍然想起妻子曾经笑骂:“那臭小子的倔脾气不是你遗传的吗?父子俩一个样~”
想起妻子,延昭手上的劲道轻了下来。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打不得!”五娘急冲冲的赶来为侄子保驾,从他手里夺去了藤条。“孩子错了,罚他抄书什么的就是了,何必这么打呢?所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大哥你这样不是让九泉之下的大嫂不安心吗?”
五娘的话让延昭没了火气,他何尝不知道,他自己还盼望着妻子能像以前一样出现,夺去他手中的家伙,大叫着:“你真当棒打出孝子么?孩子被打成白痴怎么办?”可是桌上的牌位正明确的告诉他,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你给我去神楼跪着,静思己过!”挥了挥手,让五娘带德政走,延昭背着手看着妻子的牌位神色黯淡。
“定儿……。。”妻子走了有三年了,延昭有时仍觉着她在身边未曾离开。书桌上是妻子惯用的笔墨,衣柜里也满是她喜欢的衣服,连藤篮里做了一半的针线活都与妻子生前一样,摆放在房间里。夜晚延昭每每惊醒,似乎还能看到妻子趴在窗口欣赏月色的影像。
可是终究失去了,延昭摸出前日八妹给他的锦囊,颤抖着双手拿出里面的信函和珍珠,上面妻子留给他最后的话:杨延昭你给我等着,先攘外,待事情解决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等着呢。定儿你为什么不来?”延昭拿着这迟来的信函,眼角垂下泪。锦囊里的珍珠是他们当年的定情信物,延昭原以为被妻子在纳妾的婚礼上拍成了粉末,却不想她使了个计,偷龙转凤。
延昭原以为妻子那时真的在生他的气,气他不守诺言,气他一开始就是欺骗,气他………。。他原以为等事情完结了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求得妻子的原谅,他原以为最后会合家团圆………。他以为………。。
延昭的泪一滴滴的掉落在锦囊上,他苦笑着嘲笑自己,杨延昭你太自以为是了。
“定儿~~”妻子的苦心到了前日他才明白,延昭抓着锦囊嗅着那上面淡淡的梅花香气,心中满是悔恨。
杨延昭自知自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自小就在官场耳濡目染,为了自保,为了保护家人没有少做些错事。他与妻子的姻缘便是因为自己的自私考量而算计来的。
为了杨家,他没有什么不能做的,自认为算无遗漏,却不知道人心难测。延昭选择妻子时,他知道五郎也喜欢妻子,真心实意的喜欢。可是他作为大哥怎么能让五郎娶一个柔弱不堪,病魔缠身的女子。他以为五郎只是一时心动,久了便也过去了,有更好的姻缘在等待五郎,不能让这个女子挡了五郎的道。娶张家女儿,延昭自认为做了桩好买卖。一断了五郎的想念,二得到张家的帮助。更何况王御医诊脉后也和他说,张家这位大姑娘身子太弱,若不细心调养,只怕不久人世。不出十年,他仍可以恢复自由。
熟读兵书的延昭对赢取一个女子的芳心十分有把握,果然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娘的刁难,娘的算计延昭不是不知道,当年娘带着妻子远赴边关时,延昭知道娘是打算放自己自由。娶妻子,娘本来就不同意,只因张家的原因娘才勉强点了头。可是自幼爱护他的娘亲见不得他娶了这么一个行将就木,百病缠身的妻子。延昭对娘的计划保持了沉默,那时他隐隐觉得妻子不是平常的大家闺秀,虽有些喜爱但也谈不上喜欢。
可是妻子的坚强和勇气让娘改变了主意,延昭有些意外这样的结果,能让娘另眼相看的女子这多少引起了延昭的好奇。
这一场战役里,延昭没能全身而退,他失去了自小的朋友,心也开始为妻子一点一点沦陷。
妻子总是有些新奇的点子让他惊叹,可又有些小孩子的心性三日打鱼,两日晒网偶尔对着延昭耍赖的样子让他觉着很可爱。一封封的家书让他从字里行间体会出妻子的蕙质兰心,留在东京的探子回报让他得知越来越多男子发现了妻子的美好,使他在边关坐立难安。可是他太忙,自打懂事以来,延昭就知道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他不是爱国爱民的父亲,少时父亲对外人说自己最像他时,延昭心里觉着有些好笑。延昭觉着他更像娘……。。
延昭有太多的牵绊,太多的重担,有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多想和五郎一样常年陪伴在妻子身边,他多想能在产房门外焦急的踱步,他多想第一个冲进产房抱住妻子和孩子……………。。
他多怕妻子习惯他的不在,习惯五郎的陪伴,他多怕传永和八妹一样叫五郎爹爹,忘记了生父,他怕……………
可是延昭只能呆在关外,只能带上面具周旋朝堂之上,只能做杨家大郎。只有少少的时间他可以成为杨延昭,妻子的杨延昭。
太多的亏欠,太多的爱来不及弥补,来不及诉说。
杨延昭紧握着手里的珍珠,想起从前,太多的后悔。传永和德政的日渐叛逆他不是不知道原因,孩子们是恨他的吧!
“哗啦~”桌上的画像被风吹落,延昭看着画像里的人在地上朝他微笑,犹如当年妻子在天波府外飞奔而来时,脸上的笑容。延朗低□想去捡,可画纸又被风吹远了些。
延昭无措的捏紧了手:失去了………。。定儿…………。。
“相公,官人,老公好不好吗?”
“说了可不准黄牛~”
“哎~冬天好冷,延昭抱抱~”
“老公,留胡子不好看~我帮你刮了吧~”
“忧佳相随,生死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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