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未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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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问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阔叶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尺许,灌入墙内,绕阶随屋至前院,盘旋蔷花下而出。
倚红笑道:“这倒是个幽径的地方。却不知是何人所住?”谨眠见其装修皆是不凡,可知修葺者十分用心,叹道:“这地确是不错。”突听身后一声轻笑:“若觉得不错,我将新房搬至此处如何?”
谨眠回头见夫懿轩着了一袭紫色锦袍站在圆形门处笑望着她。谨眠走过去笑道:“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夫懿轩笑道:“我何曾往这儿来,不过听下人们说你逛园子往这边来了才来看看罢了。怎么,你喜欢这儿?”
此时倚红紫鸢都已退至一边,谨眠笑问:“这个地方你修来做什么的?”
夫懿轩执了谨眠的手:“不过是当初修这园子的时候心血来潮罢了。那工匠也用心,便修了来,只可惜这些年竟一次也没住过,白白荒废了。你若喜欢,等会儿我让下人将东西搬过来便是。”
谨眠心中对此地已经喜欢不已,听夫懿轩如此说,便笑道:“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仍就按了原路回去。
到了下去,夫懿轩被人叫了出去,谨眠正自无聊,下人来传说是蓝娃娃来看她,一时喜不自胜忙请了进来。
蓝娃娃这日穿了一身色的粉红烟纱裙清新典雅,绣了樱花的白色披肩一点也不张扬,却让人眼前一亮,头上梳的是双蝶髻,带的依旧是通绒草花做的簪子。见了谨眠便笑道:“只不过是昨日才见的,竟如换了一个人般,看来这新婚滋味可是不错。”
谨眠红了脸:“好没意思,才来便打趣我。等到你成了亲,我也笑你去。”又执了蓝娃娃的手问道,“现没有旁人,我且问你一件事,如何是我嫁给了夫懿轩,绯红呢?”蓝娃娃笑道:“绯红这丫头如今可是拣了高枝,现在可是贵妃娘娘,今儿你是没看到,相爷府前面好大的气派!那赏赐不知是多少。”又叹道,“如今你们都嫁了人,只剩我一人,每日也是无聊。竟跟修行没什么区别。”
紫鸢在一旁听了笑道:“那蓝小姐也去寻个姑爷不就成了?”谨眠点头笑道:“正是呢,那日范黎昕可说了觉得你不错呢。”蓝娃娃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笑道:“你好好过你的日子罢,你家那位可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说笑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便在前厅传了饭。王府吃穿用度比起相爷府自是又不相同,丫鬟婆子们上了二十几碟菜,盆盆碗碗交错而行,竟不听半丝响动。一时上完菜,谨眠叹道:“自我认识你来,竟不知是修了哪世的福,竟过起这样的日子来。不过这也实在浪费,不过两个人便这么多菜,还不知是多少人辛苦的结果。”
蓝娃娃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谨眠碗里:“你管是多少人辛苦,你只管吃便是了。横竖你不吃更是浪费。”四处看了看,问道,“怎么不见王爷?”谨眠笑道:“多早会子就被叫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两人吃了饭,丫鬟婆子们撤了碗筷,拿了茶盅来给二人漱了口。正欲说话,一小厮在外报道:“王爷回来了。”两人忙起身迎了出去。
夫懿轩从大门出进来,笑道:“谨眠,还不出来迎接客人?”见到谨眠身后的蓝娃娃又笑道:“蓝姑娘,别来无恙。”
说话时,一白色身影从夫懿轩身后缓步而出,面上带笑:“谨眠姑娘,多日不见。”谨眠见了笑道:“范将军,未曾远迎,请进来。”说着亲自打了帘子将二人迎了进去。
进屋后,丫鬟斟了茶后便退至一边以待伺候。四人竟无人开口,谨眠轻咳了一声,夫懿轩拿起茶杯笑道:“刚儿在外面碰到范将军便给请了进来,没想到蓝姑娘也在。这样说来,还真是有缘。”
蓝娃娃闻言红了脸:“王爷怎么也说起这话来了。”转眼又笑道,“过两天可是三朝回门,王爷可想好了如何对待老丈人?”
第十七章
夫懿轩闻言笑道:“蓝姑娘还真是眠儿的好姐妹,对眠儿还真是上心。”
蓝娃娃笑道;“自是要上心的,若王爷以后负了我们谨眠丫头,我可是第一个不依的。”突然一黑衣男子进来,对着范黎昕和蓝娃娃微微颚首,然后俯身对夫懿轩说了几句,夫懿轩起身笑道:“我现要出去一趟,眠儿你代我好生招呼将军和蓝姑娘,我去去就来。”
夫懿轩走后,蓝娃娃捂着肚子蹙眉道:“想是吃坏肚子了,我去躺厕所。”谨眠听了忙让小丫头带了蓝娃娃出去。
一时间大厅只剩下谨眠和范黎昕二人。范黎昕端了茶盅喝了一口茶,谨眠见此笑道:“那日将军从我这儿带回去的茶可吃完了?”范黎昕放下茶杯笑道:“还剩一点儿。我家里都爱吃这茶,东给西送的自己反倒没吃成多少。”这话听起来竟有一丝抱怨在里面。
谨眠笑道:“爱吃就成。先如今我到了这地儿,王爷又是爱吃淡茶的人。那茶就被收起来了,将军如此说,我便将我这儿的茶都送给将军,带回去吃罢。”说着便叫了倚红:“你去我抽屉里把那一包茶叶子拿来,仔细别翻倒了其他东西。”
范黎昕看着谨眠笑道:“我见你不到几面,倒是吃了你两次茶叶。”紫鸢见范黎昕茶盅里没了茶,便上前添倒,听范黎昕此言,便笑道:“本来说姑娘吃了男子家的茶叶子,是要给男方做媳妇,今儿将军吃了我们小姐的茶叶,是不是要入赘进来给我们小姐做姑爷?”
谨眠闻此言,心下一沉,低斥:“紫鸢,这种话也是你可以说的?你是见我平日里对你们放纵了,待见你们了,现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紫鸢哪里听过谨眠如此说话,便禁了声,退到谨眠身后。
范黎昕自是装作没有听见,但见谨眠此时涨红了脸,认真生气起来的模样竟另有几分味道,忍不住笑道:“丫头们玩笑原是有的,何必为了这些事生气,若认真起来,难免生分了。”紫鸢但要附和,被谨眠一瞪,便缩了回去。
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紫鸢也不敢再说话。范黎昕思忖了一下,笑道:“想来谨眠姑娘成亲我还未曾送得任何东西,今儿既在一处,我这有个东西想送与谨眠姑娘。”谨眠笑着推辞:“这算什么,我送了你两罐子茶叶子,你就要还回来?”
谨眠从怀里掏出一串念珠:“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是我偶然得到的一串珠子罢了,放在身边无聊时把玩一下,这珠子自是有它的奇特之处,放在身上止汗生香。”谨眠略一思忖,便笑着接过来:“如此我便谢过将军了。”
“你们两人说什么呢,聊的这么高兴。”谨眠还未将念珠收好,蓝娃娃便掀了帘子进来。谨眠笑道:“将军还我人情呢,送了我一串念珠子。”蓝娃娃面上一闪,笑道:“什么念珠子,也给我瞧瞧。让我这乡下人也开开眼。”谨眠笑着将念珠递与蓝娃娃,蓝娃娃接过来细看了一番,之间褐色的珠子个个珠圆玉润,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凑到面上,只觉得有一股幽香。
蓝娃娃将念珠递给谨眠,笑道:“这倒真是个好东西。”三人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渐晚,范黎昕与蓝娃娃皆起身告辞,谨眠将两人送走放向卧房走去。
走了几步,至一处回廊,猛然听见紫鸢的声音:“你让开!我让你让开。”一眼望去,紫鸢插了腰,怒视着她面前的男子,那男子一袭黑衣,身高比紫鸢高了两个头,却是刚才叫夫懿轩离开的男子。
谨眠叫道:“紫鸢,干什么呢。”紫鸢听到谨眠叫她,瞪了男子一眼,气冲冲的跑了过来。谨眠笑道:“你在干什么呢,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紫鸢啐道:“碰到了一个疯子,好好的心情全没了。”
正说着,那男子已走了过来,弯腰鞠躬道:“王妃。”谨眠点头笑道:“你是?”男子恭谨的回到:“奴才谨瑜。”紫鸢气鼓鼓的骂道:“谨瑜,我看是金鱼吧。小姐,我们回去吧,别理他。”
谨眠摇头点了一下紫鸢,对谨瑜笑道:“紫鸢这丫头平日里被我惯坏了,想是哪里说错话,你也别放在心上。”谨瑜面无表情:“奴才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紫鸢听了气得直咬牙。
回了房间,夫懿轩早已在内,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仍是由小丫头服侍睡下。
到了第二日,夫懿轩早起离开,只让人告诉谨眠回门之礼单放在书房,让谨眠自去清点。谨眠自是不能大意,带了紫鸢倚红将礼单上的物品一一清点确认后方放了心。
到了第三日回门之日,谨眠穿着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夫懿轩也配合谨眠换了淡绿色锦袍。两人一大早便乘了马车向相爷府驶去。
那相爷府早已派了人守在门口,一见马车驶近,便急忙跑进去通报,不多时,赵语夫妇便开了大门迎了出来,那赵语夫妇和宁母皆穿了大红色的衣袍,宁母一见谨眠下车,便迎了上去,谨眠抱着宁母哽咽道:“母亲。”那宁母拍着谨眠的手笑道:“今儿三朝回门,不好好的说说笑笑,怎么见了我就哭。新姑爷在哪儿,也让我看看。”夫懿轩听了忙站了出来,扶了宁母的手:“母亲。”
那宁母一见夫懿轩一表人才,身材气度皆是不凡,本想着那富家人物皆是酒囊饭袋的想法便消了一半,再见夫懿轩一口母亲叫得自然,心上更是欢喜:“诶,好好好,今儿见了你们我心里欢喜啊。”
拜了宁母,两人又接着拜赵语夫妇,现如今谨眠身份自是不同往日,赵夫人见谨眠拜她,忙扶了起来,笑道:“如今你怎么能拜我,这越发是越界了。”谨眠笑道:“没有母亲哪有我今日,拜多少也是应该的。”
正说着话,街边又浩浩荡荡得来了几大排人,先是一群侍卫模样的人在前面开道,后面接着又跟了几排的宫女,远远看去后面跟了一台轿子。
第十八章
至跟前,一锦衣丫鬟掀了轿帘,扶了一女子出来,女子穿着大红色的锦袍,上面绣着六尾凤凰,凤边由金丝掐制,凤身由翠鸟羽毛构成。女子正是绯红。旁边的锦衣丫鬟便是阮止。
下了轿,旁边一公公上前宣道:“请相爷和贵妃抓紧时间说话,戌时便要回宫了。”绯红强压不快,挥手道:“你们在这里候着便是。”说着便扶了赵夫人往府内走去。
一时相爷府便关了大门,随行宫人自在外面等候。
相爷府里皆是一派喜气,到处张灯结彩。亲戚朋友皆在府内祝贺,绯红心中抑郁之情碍着众人才此不好发作,少不得忍到晚上,待众人出去吃饭,便拉了赵夫人进了书房,关了门,绯红拉着赵夫人:“我为何嫁给了皇上?”赵夫人知绯红必要问此问题,便笑道:“你这丫头,多少人盼着拣那高枝还没门道,你不高高兴兴的,反倒来问我这个问题。”
绯红冷笑道:“我倒不知道这个巧宗儿,打量你们都当我是傻子。那宫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会不知道?竟送我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几时我要是被人害死在那里头,你们是不是还得感谢皇恩浩荡?”
那赵夫人几时听过绯红说过如此重的话,心中知道她已是气急,便哄道:“我们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是皇上下的旨意,我们照办而已。”
绯红指着赵夫人,更是冷笑不已:“可知这话又是框我,那日夫懿轩到我们府里只说皇上下旨要你的女儿嫁给她,我倒是傻子,心内只道是我,今日见这情景,原来是谨眠。丢开这个不说,我再问你,皇上娶妃子竟如同小偷偷偷摸摸不见天日?纵我不是正房,也该三媒六聘,大大方方,把话说开了来,现如今只是拣了一辆小轿,乘夜将我送了进去,这又该如何说?可怜我现如今竟连平常人家的丫鬟小姐都不如了。”
赵夫人叹道:“你既如此会说,便知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只道是你受了委屈,你也不想想,那个做母亲的愿意让女儿进那个地方受罪?只是有些事你不知道还好。现如今你做了娘娘,自是不比家里,做事得万般小心,免得遭了罪去。你且随我出去,家里亲戚还等着见你。”说着便拉了绯红出去。
不多会儿,便有小厮来报说戌时已到,要接绯红回宫,赵夫人自是万般不舍,拉着绯红便哭了起来。绯红见了强颜欢笑道:“哭什么,又不是回不来了。”但心中对此事还是心有郁结,一时又不想安慰赵夫人,加上宫人在门外催促,便咬牙离去了。
这厢前厅里赵语对夫懿轩笑道:“今儿既回门,不如在府上休息一晚如何?”夫懿轩笑道:“还是不叨扰相爷了。”赵语缓缓说道:“可惜谨眠的母亲一心想多见见自家女儿,说起来也算是我和夫人不对,一心喜欢谨眠,经常留了在府上,倒减少了他们母女相见的时间。”别人尚可,谨眠听了这话忍不住对夫懿轩说:“王爷,真的不能留宿一晚吗?”
夫懿轩牵了谨眠的手:“若你想留便留宿一晚吧,我还有事却是不能留了。我留倚红紫鸢伺候你。”谨眠点头答应,夫懿轩与赵语说了一会儿话,便自行离开了。
紫鸢倚红自是回了沁芳园铺床打扫,谨眠被赵语叫到了书房。
赵语慢慢翻动着书架上的书籍,过了半晌方道:“谨眠丫头,你可知我叫你来是所谓何事?”谨眠回道:“不知爹爹叫我来所谓何事?”
赵语回身坐到椅子上:“你觉得夫懿轩为人如何?”谨眠一愣,方说道:“王爷是个极具谋略的人。”赵府颇感兴趣的问道:“哦?如何得出这个结论来?”谨眠细细分析道:“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便是在府内的戏台上,一个王爷能够屈尊伴戏子,便是能屈能伸,我虽和他接触不多,但凭他每日说话便知,绝非俗辈。”
赵语笑道:“我果真没有看错。但你有一点没说道,夫懿轩岂止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