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侠天骄魔女-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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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乾坤狂啸过后,嗒然若丧,缓缓说道:“你回去告诉你的弟弟,这一局棋我是自愿输给他了。”声音沉闷,无限苍凉。
慧寂是有心助她弟弟争胜情场的,她最初本来是想藉珊瑚的关系,求见蓬莱魔女,为她的弟弟暗通款曲;但后来一想,与其游说蓬莱魔女,不如行个“釜底抽薪”之计,激使笑傲乾坤退出情场。如今笑傲乾坤亲口说出自甘推抨敛手的话,这意思已经是非常明显,今后不再与武林天骄争夺蓬莱魔女了。慧寂目的已达,便合什说道:“早抽慧剑,早除烦恼。华大侠毕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如此,贫尼告辞了。”
慧寂心满意足而去,剩下笑傲乾坤扣弦独啸,一片茫然。
文逸凡听得啸声,赶忙出来看他,接着王宇庭也来了,只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文逸凡笑道:“谷涵,你独自在这里发什么痴?我还只道你碰上什么意外呢?”
华谷涵这才如梦初醒,说道:“没什么,我一时兴起,发出啸声,惊动你们两位了。”
文逸凡瞧他有点神色不对,问道:“你可是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么?”华谷涵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在看波翻浪滚,颇感于人事无常。”
文逸凡怔了一怔,笑道:“这无端怅触,却为何来?”心中隐隐猜到几分。王宇庭是个粗豪的江湖汉子,却不会体味华谷涵的话意、心境,当下也笑道:“没有什么就好。夜已三更,你再发啸,那就要惊醒全船人了。”
就在这时,柳元宗的啸声也远远传来,隐隐可闻。王宇庭笑道:“柳老前辈也是豪兴不浅。你明日再和他切磋内功吧,如今,可是应该睡了。”心想华谷涵行为古怪,这“狂侠”二字,果然是名不虚传。
柳元宗的啸声充满欢愉,华谷涵听了,心中更为难受。想道:“他们父女重逢,这都是多亏了武林天骄!”刚才慧寂对他说了那许多话,有两件事情最令他抱愧、伤心,一是武林天骄慨赠武学奇书,医好了柳元宗,姑不论是为了私情还是由于侠义,总是难能可贵之事,相形之下,他不禁暗暗抱愧于自己的心胸狭窄;二是她所说的蓬莱魔女与武林天骄早已“心心相印”的这一句话,他在小孤山上也早已有此感触了,如今再听武林天骄的姐姐说了出来,这一份难过伤心,就更不用提了。这一晚他也是似蓬莱魔女一样,卧听涛声,整夜未曾合眼。
只觉舟如奔马,原来这一晚恰遇顺风,就在他思如潮涌之中,他们这个船队已是顺流而下,一晚之间,航行了三百里的海程。
第二日中午,船队驶入了长江口,陆路的各家寨主、各路英雄在此上岸,各奔前程。水路的各家寨主则仍留在船上,计划分为两股,一股随王宇庭回太湖,联结太湖十三十水寨共抗金兵,一股协助李主,在长江游戈,与虞允文的水师作俘鼓之应。
蓬莱魔女父女与耿照、秦弄玉、珊瑚等人都在此上岸。秦弄玉想邀珊瑚同往江阴,珊瑚道:“不,我已是佛门弟子,我当随我师父。”秦、耿二人明白她的心事,也只好听她去了。
珊瑚找看了她的师父,说道:“师父,你不是要见一见柳女侠么?她就在那边,我和你过去与他们父女叙叙再走吧。”慧寂道:“不必了。我已经解开了心上的一个结,用不着再见她了。”
珊瑚怔了一怔,心道:“她解开了什么结?”眼光一瞥,只见笑傲乾坤默默地在人群中随众而行,粹情显得十分落寞。珊瑚七窍玲珑,心中登时明白了几分,心道:“这个结师父说是解开。
但只怕在小姐心上还是难以解开吧?情之为物,犹如乱丝,剪不断,理还乱,用外力去解情人的心头之结,岂能轻易解开?”
她从蓬莱魔女的身上想到自己,伤感不已,当下不愿多说,便与师父走了。
就在这时,柳元宗也已看见了笑傲乾坤,说道:“瑶儿,你如今该与他以兄妹之礼相见了。”
蓬莱魔女道:“是。”她虽然还未作出最后抉择,但对笑傲乾坤的一向爱护她的情意,也是心中有感,愿意与他接近,至于以后如何、再听其自然的,所以她父亲一说她便应了,丝毫也没有想到要避开笑傲乾坤。
可惜她虽是这么想,笑傲乾坤却立定了主意,要避开她。
柳元宗满面堆欢,上前说道:“贤侄,多谢你为我寻觅女儿。
听说你们已经见过,但瑶几从前还未知道你我两家的渊源,如今是知道了。你们重新见过兄妹之礼吧。瑶儿,上来拜见世兄。”
蓬莱魔女裣衽一礼,说道:“多谢世兄几次暗中相助之恩。
多谢、多谢你的礼物。”说到“礼物”二字,想起他送来的那双红豆,不觉脸上泛起红霞。
笑傲乾坤见她提及自己所送的“礼物”,脸上又是如此神情,心中也不禁怦然一动,但随即想道:“她早已属意武林天骄,华谷涵啊华谷涵,你可莫自作多情,自招烦恼了!”当下还了一礼,淡淡说道:“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但好在你们父女今日已得重圆,我也算是有了个交代,不致内疚于心了。柳老伯没有别的吩咐了吧?请恕小侄失陪了。”
柳元宗怔了一怔,心道:“谷涵何故如此神情落寞,难道他还不知道我的心事么?”听他有告辞之意,连忙说道:“华贤侄,你没有什么紧要的事吧?虞允文将军在采石矾,正是要人相助,你就和我们同去如何?”虞允文要人相助,那是真的,但柳元宗也是有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与自己的女儿接近。
笑傲乾坤迟疑道:“这个,这个——”柳元宗笑道:“我与你父亲生前乃是八拜之交,咱们就似一家人一样,你们如同兄妹,也不必避嫌。咱们一路同行,也正可以藉此机会,切磋武功。”
笑傲乾坤道:“多谢老伯好意。但小侄已与一位朋友有约,虽不是紧要之事,但我已答应了他,也不可言而无信。只有留待他日,若有机缘,再来向老伯领教了。”
柳元宗甚是不悦,但华谷涵既是如此说了、他总不成将他拉住,只好说道:“既然如此,你的事精了结之后,还望你早日到采石矾一叙。瑶儿,送你大哥一程。”
华谷涵道:“不用了。柳姑娘,有一事我甚是不安,要向你告罪。那日在小孤山上,我言语无礼,如今已是知道其错在我。
请你恕过。”
蓬莱魔女甚是尴尬,勉强笑道:“过去了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笑傲乾坤道:“不错,柳姑娘既不介怀,那我也就可以安心走了。”回身一揖,立即前行,追上了铁笔书生文逸凡。文逸凡诧道:“你,你怎么跟我来了,你应该和柳家父女在一起的。”
笑傲乾坤道:“别多问,我和你比赛轻功,我敢说你比不过我!”
文逸凡只好发力追他,柳元宗隐隐听得他们争吵的声音,但他们轻功何等了得,转瞬之间,影杳声消,已是去得远了。
蓬莱魔女一片茫然。她知道华谷涵是对她有所误会,认为她已经选择了武林天骄,所以对她难以谅解。但她也是个心高气做的人,何况又是女孩儿家身份,怎能没有一份少女的矜持?她当然也不便就坦直地对华谷涵解释,说是自己其实还没有作最后的决断。
柳元宗摇了摇头,叹口气道:“真不知你们少年人闹些什么?谷涵也未免性子太急了。”
原来柳元宗本是打算为笑傲乾坤与武林天骄二人作个调解人的,他并不知道他们纠纷的症结所在,只道是因为武林天骄乃是金国的贝子,故此笑傲乾坤把他当作敌人,他准备在路上与笑傲乾坤说明真相的,却不料笑傲乾坤匆匆便走,根本就不让他有细谈此事的机会。
蓬莱魔女目送笑傲乾坤的影子没入林中,心中也是一片茫然,甚为难过,说道:“爹爹,让他去吧。女儿愿意一生陪伴爹爹,这婚事么,不提也罢。”
柳元宗心中一动,说道:“谷涵刚才提及小孤山之事,他似乎已经明白真相,要不然以他的脾气,不会随便认错的。可是他对你道歉,说什么言语无礼,冒犯了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蓬莱魔女不禁面上一红,支吾说道:“没,没什么,他、他以为我偏袒了武林天骄。”柳元宗昨晚与女儿谈过之后,已明白了两三分,刚才听了笑傲乾坤赌气的说话,又多明白了五六分,如今再听女儿这么一说,内里情由,已是明白了七八分了。柳元宗不觉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的事情真是令我心烦,也罢,这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只能让你自己拿定主意了。
但你说什么终身不嫁,这却是孩子的话。”
蓬莱魔女笑道:“咱们父女生离了近二十年,今日幸得团圆,我正要承欢膝下,补偿你所受的苦难,你就让我多暗伴你几年,不很好吗?”她一来是想消解她父亲心里的愁烦,二来这也确是出于她肺腑的说话。骨肉之情乃是至情,听得柳元宗老泪纵横,而又破涕为笑,揽着他的女儿,说道:“不错,我得回女儿,已是夫复何求。但你总不能陪我一辈子,所以我还是盼望你早点拿定主意。不过,你若是现在心中烦乱,那就随你喜欢,暂且将儿女之情,撇开不理,待战事过了再去想它也好。”他终于也明白了他女儿的心事了。
蓬莱魔女哄得她父亲欢喜,但她自己心中的烦闷却是并没解消。笑傲乾坤临走之时提到武林天骄,她又不禁想起了珊瑚告诉她的事情了,“珊瑚说武林天骄也是要来飞龙岛赴会的,而且是比她们早一日动身。不问可知,他来赴会至少有一半原因是为了见我。可是,何以在飞龙岛上没有见他?他到哪儿去了?”
蓬莱魔女怎会知道,武林天骄此时正在附近的一座山上,盼望她的归来。不过他只想远远地看一看她的影于,便已心满意足,却是不打算与她会晤的了。
不错,武林天骄初时打算到飞龙岛去,是为了她;但后来改变了主意,也是为了她。
原来他在觅舟出海之时,蓦然想起,若是往飞龙岛参与此会,固然可能见着蓬莱魔女,但也可能碰上了笑傲乾坤!飞龙岛之会关系重大,笑傲乾坤交游广阔,定然得到风声,焉有不去之理?他想起了那日在小孤山上的情景,当他与笑傲乾坤动手之时,蓬莱庞女在一旁是何等痛苦,这样的一幕难道还能让它重演?波涛澎湃,心事如潮。武林天骄在海边徘徊终日,终于下了决心,“不,不能让它重演!”“一个是我所倾心的红颜知己,一个是我所佩服的道义之交。与其三个人都受创伤,何不让我一人默默忍受?”
他决意打消了飞龙岛之行,本来就想回转家乡,从此避开与蓬莱魔女、笑傲乾坤相见的了。可是紧系在他心上的那缕情丝,还是剪不断,解不开,心中想道:“飞龙岛我是不去的了。
但我也要看到他们平安归来,我才能放心离开。”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他躲在附近的山头,日夜盼望着海中帆影,盼望着能看到笑傲乾坤与蓬莱魔女渡海归来,只要能远远地看她一眼,看到她的影子,那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一口他在山头上远远看到海中帆影,不觉坐立不安,船队渐渐向岸边靠拢了,至多一个时辰,蓬莱魔女就可能从这山下经过了,“她是否已与笑傲乾坤言归于好,一同归来呢?”“这船队打着宋国的旗号,往飞龙岛赴会的则都是江湖汉子,不知那帮人是否就在这些船上?哎,蓬莱魔女该不至于在岛上遇险吧?”
他心中烦躁不安,于是走入林中吹起萧来,想平静自己的心情,待半个时辰之后,再上山头了望。蓬莱魔女、笑傲乾坤若在船中,那时也应该上岸了。
一曲未终,忽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檀公子好个闲情逸致啊!”武林天骄吃了一惊,箫声嘎然而止,回头看时,只见是一个四旬开外的青衣汉子,双目炯炯有神,千里拿着一根青竹杖。全身上下一片青色,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以武林天骄的武功,虽说他心神不属,但这人到了他的面前,他才发觉,则这人的本领至少也不在他之下了。
武林天骄一惊之后,定睛一瞧,又是一怔,失声说道:“你是完颜将军么?”
那青衣汉子冷冷说道:“檀公子,你还记得我?”原来这人正是从前做过金国御林军统领的完颜长之。当年广邀天下武学名家,入金官研究那两大武学秘籍之事,就是由他主持的。
武林天骄道:“完颜将军,你来江南作甚?”完颜长之冷笑道:“这句话该我问你,你是金国的贝子,偷愉来到江南?干些什么?”
武林天骄道:“我无官无职,我喜欢到哪儿便到哪儿,你管得着?”完颜长之道:“你是金国的贝子,我就管得着!金宋乃是敌国,你放着好好的金国贝子不做,又不是奉皇上的差遣,你私自逃奔敌国,简直是形同叛逆,我不该管你么?”
武林天骄道:“我根本就不赞同你们穷兵黩社武,侵人国土,我也并不把宋国当作敌国。”完颜长之喝道:“檀羽冲,你反啦?”
武林天骄道:“完颜长之,你是利禄薰心,导君于暴虐。这一场仗打下来,对宋人固是祸害,对咱门全国的老百姓又有什么好处?”
完颜长之冷笑道:“原来你果然是背叛皇上,私通敌国!哼,你是不是把‘指元篇’的下半篇抄本送给柳元宗了?”武林天骄道:“那本是他们宋国陈传的遗著,即使我送给了柳元宗,那也是归还宋人。柳元宗给你门害得家破人亡,我给他送书治病,老实说,还是给你们赎罪呢!”
完颜长之大怒道:“你私通敌人,证据确凿,居然还是你有理了?好,你有理你向皇上说去!”要知完颜长之最恼怒的就是这件事情,他苦心攻研那两大武功秘籍,自以为已有所得,可以天下无敌了,哪知柳元宗也得了全本,本领在他之上。宋宫一战,害得自己狼狈而逃,有辱君命。追源祸始,这都是武林天骄送书与柳元宗之故。他这一口怨气,当然也就要发泄在武林天骄身上。
武林天骄剑眉一扬,亢声说道:“我不去又怎么样?”完颜长之冷笑道:“你若还是金国贝子,我敬你几分。如今你已是背叛皇上,私通敌国,早已不把你自己当作金国贝子了,你以为我还能对你客气么?”
武林天骄冷笑道:“好呀,完颜将军,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