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花澜-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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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相识一般……几人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开口询问。
尉迟紫菀又喝了几口茶,才舒服地喘了口气,小声问秦须道:“秦大人如何知道那后面的马车里就是我?”
秦须剑眉单扬,唇角不留痕迹地一弯,却不说话。
尉迟紫菀正待再问,茶铺外面突然响起一片嘈杂之声。
几个官差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茶铺店家不明所以,上前问道:“敢问几位官爷……”
尉迟紫菀早已认出那几人身上的官服是帝京府衙的人才可穿的。她心里一动,只怕家里已将此事报给了帝京府衙,而这几个人是帝京府衙派来来寻她的……她一害怕,手差点就要将碗打翻。
为首的一位打断那店家的话,道:“我们是奉令出来寻人的。”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卷纸,展开来给那店家看,“这画上的女子,你见没见过?”
尉迟紫菀侧过脑袋,使劲朝那纸上瞄了一眼,待看清之后,心中不由一乐。
天朝画匠所作人像画,十有七八都与真人样貌不符。高官显贵们为了贪图福气,请人作画时总会让人东加一点西去一点的。那帮官差们拿的画像,正是照了尉迟府上存的她的画像临摹下来的。而那原画本就不怎么像她,更别提这摹本了。
尉迟紫菀放下心来,只等着那帮官差找不到人,然后离开这茶铺。
那店家仔细看了看画像,摇摇头,道:“小的从未见过这姑娘来店里。几位官差还是去别地儿问问罢。”
那个官差叹了口气,却还是不死心,目光扫了一遍这店中诸人。
店里本就没有多少人,就秦须这边两桌人稍多一些,那官差瞧见了,自然而然地朝他们这边走来。
他看一眼碧环,又看一眼尉迟紫菀,再对着画像看一眼,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对秦须道:“你们是什么人?”
秦须身后的侍从早已上前,冷声斥道:“龙图阁直学士、新任梓州府知州秦大人也是你能盘问的?”
那官差听了是秦须,脸上大露惶恐之色,连忙陪罪道:“是下官失礼了,下官不知是秦大人在此,还望秦大人恕罪。”
秦须面无表情道:“无碍。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什么人没了,能惊动帝京府衙派人出来找?”
尉迟紫菀心里噗通一声,暗叫完了,这秦须肯定是故意这么问的,就想叫这些人将她逮回去才好……
那官差挠头道:“回秦大人的话,下官还真是不知道要寻的这女子是何人。下官只知衙门里面派了好些人出来分路找,可上面只给我们发这么张画像,连这女子姓谁名谁都不告诉我们,我们也不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
尉迟紫菀稍稍松了口气,想也能想到,尉迟翎做事一向滴水不漏,她离家这事儿,他是断然不会让更多人知道的。
那官差虽不敢得罪秦须,但又不舍得就这么离去,眼睛又瞟了瞟尉迟紫菀和碧环,小心翼翼地问秦须道:“秦大人,这二位姑娘您可是认识?”
尉迟紫菀手指硌着碗沿,压出一道深深血痕,心底已是黯淡一片,就等着秦须将她说出去了。
秦须沉默了片刻,扭头看着尉迟紫菀,好整以暇地开口道:“她是我的侍妾。”
卷五 背飞双燕贴云寒
第八十四章 温柔
这话将他那几个侍从生生吓了一大跳!
几人皱眉互相看了几眼,不懂秦须为何要这么说。
乔小刚喝进去的茶水因听了秦须这句话给呛了出来。他忙背过身子,连连咳嗽,完了用手飞快地抹了抹嘴,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尉迟紫菀。
碧环白了乔小一眼,心里暗骂一声没出息,堂堂相府大管家的儿子,怎的一点都沉不住气?但秦须的话却让她大松一口气,本来是怕小姐就这么被带回去,可眼下有秦须护着,她也就放下心来,想那几个官差说什么也不应再为难她们了。
那官差听了后,脸色变得僵白,瞧着秦须面色冷峻,只当是因自己唐突了。他虽知道秦须尚未娶妻,可也并不清楚秦须到底有没有侍妾。秦须虽然被放外任,但在他们这种小官差眼里还是个圣宠正隆的朝庭官员,根本不敢敢得罪。因此听了秦须这话,他便忙告了歉,慌慌忙地带了其他几人出了茶铺。
尉迟紫菀看着那几个官差走了,却还是怔愣着,脑子里仍在想秦须先前的那句话。
她一直知道秦须对她是谈不上喜欢的,自己往日里的所作所为有时更是让他觉得厌恶。尤其是之前去天音楼的那次,尉迟决来接她时,秦须冷眼瞥她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知道自己是惹恼了秦须,自那之后她也再没主动去找他,只是等着尉迟翎能派人去秦府说亲……可谁也没想到,秦须会突然离京赴梓州府任知州,她只知自己是喜欢他的,深怕他这一走,将来便没了再见面的机会,这才不管不顾地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府,跟在秦须后面上路。
她以为自己很了解秦须的性子,他定是不乐意她这么做,因此早就做好了被他发现然后被冷言赶回帝京去的准备,谁知秦须竟会在那些官差面前公然袒护她,实在让她一时间难以想明白。
而他竟然说,竟然说她是他的侍妾……
虽然知道这话是为了助她瞒过那官差的盘查,可她听了后心里还是感到甜滋滋的。
心快跳了几下,尉迟紫菀悄悄抬头,却撞上秦须看她的目光。
秦须修长的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敲了几下,看着她,轻声道:“休息好了么?”
从来没有听过秦须这般温柔的语气,尉迟紫菀脑子嗡地一声全乱了,只知傻呼呼地点点头。
秦须眼角泛光,对她笑笑,道:“那就走吧。”
尉迟紫菀被他那少见的笑容晃花了眼,再听见他说走,不由傻傻地道:“怎么走?”
秦须搁在桌边的手移向尉迟紫菀那仍紧捏着碗沿的手,轻轻地掰开她的指头,笑道:“跟我走。”
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不仅让尉迟紫菀犯傻,连两人身后的那些人也跟着一道傻了眼。
秦须用手揉了揉尉迟紫菀被碗沿压出红印的指尖,“还是你想回帝京去?”
尉迟紫菀一下子回过神,小手反握住秦须的手指,不置信地道:“你肯带我走?你真的肯带我走?”
秦须勾着她的手起身,将她一道带起来,回头望着那几个正傻愣愣看着他们俩的人,吩咐道:“准备起程。”
碧环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就是之前她陪着小姐在悦仙楼见到的那个冷傲的秦须,她伸手在一旁的乔小胳膊上使劲掐了下,听见乔小小声的叫痛声,才自个儿喃喃道:“居然不是在做梦。”
秦须的那几个侍从听见吩咐,心里纵然是疑惑团团,也不敢多问,立马出门备车。
秦须出门,看见那辆尉迟紫菀一路坐着来的小破马车,嘴角弯弯,对她道:“还真是难为了小姐。”
他看看碧环和乔小,道:“你们是想回帝京去禀报你们家小姐的去向,还是要跟着小姐一道走?”
碧环毫不犹豫地开口道:“我自然是要跟着小姐一道的!”
乔小张了张嘴,嗫喏道:“我,我……”他看见碧环眼里向他扫射过来的血滴子,身子缩了缩,“我也,我也跟着小姐一道走好了……”
秦须点点头,对那几个侍从道:“这辆旧马车你们想办法处理了。再去把我们那辆储物用的马车清一清,腾出些地方让这两人乘。”
尉迟紫菀见她问人换来的小马车要被秦须丢了,急着道:“那我坐什么?”
秦须指尖碰碰她的掌心,低头又是一笑,道:“和我共乘一辆可好?”
尉迟紫菀咧嘴笑笑,不敢多说多问,怕一开口便将这从天而降的幸福泡泡戳破了。
她来不及细想秦须对她的态度为何突然有了如此之大的转变,就乐颠颠地跟着秦须上了他那马车。
皇上赏赐的四轮马车,与别的一般马车相比,里面已甚是宽敞,但车内的这方封闭的空间却让她觉得异常紧张。
尉迟紫菀靠着车厢木板坐下,与秦须还隔了些距离。
秦须看看她那拘谨的模样,微微一笑,道:“坐过来一点。”
尉迟紫菀脸颊泛红,听话地蹭过去了一点点,把手搁在腿上放好,也不敢去看秦须。
秦须缓缓又道:“再过来一点。”
尉迟紫菀想不到这平日里清冷的声音一旦温柔起来,竟让她如此心颤。
秦须身上的男子气息慢慢笼上她,她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身子又向他移了移。
马车在路上遇到坑洼,车身狠狠一震,尉迟紫菀在车里一个不稳,身子跌过去,撞在秦须肩上。
她慌忙避开他,嘴里小声道:“对不起……”
秦须手臂抬起,很自然地环上她的腰,将她的身子往自己这边收了收。
尉迟紫菀只觉得自己的耳根在燃烧,车内的温度火速飚升,浑身的毛孔都紧张地收缩起来。
被他这么一碰,她平日里那顽劣的样子早已被逼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副害羞小女儿样,身子僵硬地缩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抬眼触上秦须那满是笑意的眸子,她心里又是一阵慌乱,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无比。
尉迟紫菀小声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跟着你的马车里就是我?”
“哦,”秦须应了一声,眼睛闪了闪,“尉迟将军昨夜派人给我送了信。”
卷五 背飞双燕贴云寒
第八十五章 不平
尉迟紫菀讶然抬头,发梢挨过秦须的脸,“是二哥告诉你的?”
秦须点头,“将军昨晚派人送信到我府上,说是你擅自离府,应是会来找我。”
尉迟紫菀一想到尉迟决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二哥肯定是让你把我撵回帝京罢?”
秦须笑笑,“是。”
尉迟紫菀撅撅小嘴,“爹都已经让帝京府衙派人出来找我了,二哥为什么还要特意去告诉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秦须眼里笑意收拢,道:“将军的意思,是想要我在你被那些官差寻到之前派人将你送回府。”
尉迟紫菀不安地动动身子,“二哥都这么说了,你还敢带我走?”
在她心里,尉迟决一向是高大威严的,从小至大,府中任是谁的话她都敢违抗,可一见着她这个将军二哥,身上那股子顽气就会立马变成阳光下的小水珠,腾腾蒸发掉。
秦须揽着她的手臂加了些力道,声音骤然变冷,“我有何不敢?我又不是尉迟大将军麾下的士兵,难道我要听他的话行事不成?”
尉迟紫菀被他这突变的语气吓着了,愣一愣后才道:“你与二哥可是有什么过节?”
秦须看她一眼,面色缓和了些,“没有。我与尉迟将军同殿为臣,哪里会有什么过节。”
尉迟紫菀满面狐疑之色地看了看他,“你为什么肯带我走?你不是一向都……都讨厌我么?”
秦须舒展开眉毛,手臂搂着她的肩朝自己这边靠了靠,笑着对她缓缓开口道:“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马车颠了下,她的心也跟着一道颠了颠,在空空荡荡的胸腔里晃了好几下,掌心里又是一阵汗。
尉迟紫菀用细如蚊吟的声音道:“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
秦须伸手扳过她的脸,眼睛弯弯,“那就跟我走,若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我再派人送你回去。”
尉迟紫菀鼻尖冒汗,看着秦须的眼睛离她越来越近,看见他侧一侧头,她的脸颊侧面便软软地痒了起来。
马车又颠了一下,她惊得倒吸一口气——他吻了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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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派出来寻尉迟紫菀的各路官差前后回帝京府衙复命,均说未找到那画像上的女子。
现任权知帝京府事与尉迟翎是旧识,因此才通力帮着尉迟府上下派出帝京府衙里的官差们出去找尉迟紫菀。众人回报说帝京外方圆五十里的地界内已没了这画像上的女子,尉迟翎听了焦急万分,只担心尉迟紫菀早已脱离了帝京府所辖范围,若要再追,势必会惊动兼着帝京府尹的晋王,所以也不敢再派人远追。
爱女离家一事,尉迟翎将府中上下全面封锁消息,不许府上任何人对外面透露半个字。
天朝堂堂尚书左仆射家中千金为了一男子任性离家,这事情若是传到御史台官吏的耳朵里面,必会抓住机会弹劾尉迟翎一个“闺门不肃”!
尉迟翎气血攻心,大有旧疾复发之势,十日内竟有六七日都告病在府,不视朝事。
皇上病重,已是让朝中官员们个个满怀心思。如今听到尉迟翎也一病不起,竟让众人有天朝朝堂半壁崩塌之感。
太后垂帘,下旨令晋王及皇三子燕王共同佐理朝政,又屡命宫内太医院诸位太医至尉迟府上替尉迟翎诊疗,望其能早日康复,上朝视事。
尉迟决因父亲身子大病,这段日子以来便回了相府住下,好尽孝道。
父子两人之间的关系自他十六岁那年只身投赴潭州厢军起便绷得紧脆,平日里两人都是拗性子,总是互不相让,谁也不肯向谁低头;此次尉迟翎一病,倒是瞬间缓和了两人之间相持不下的紧张感。
天朝殿前司下所辖拱圣军火速行军,只用了八日便抵达梓州府,稍作修整后直逼梓州路叛乱禁军所在的射洪、盐亭二县。谢知远软硬兼施,一方面扎营准备强行攻城,另一方面天天命人向叛军喊话招降。那些原驻梓州路的叛乱禁军本就没有想要与朝庭硬碰硬,眼看威胁不成,又见朝庭派出了最为精锐的拱圣军,立马就乱了阵脚,竟主动打开城门投降了。谢知远命部分拱圣军进城,接手二县城防,将为首叛乱的士兵交由随军卫尉寺的军法官按律处置,其余士兵收编麾下,命人传报回京,将军队略作修整后,就等着向涪城进军,围剿叛乱梓州厢军。
首封捷报传抵帝京,在枢府为完善兵改具体行例而忙得头痛的尉迟决看了之后,一扫心中这半个月来积压已久的阴懑情绪,大大舒了口气,飞马回府,准备换了便服去天音楼看看已是多日未见的安可洛。
回府时,还隔了很远便看见门前停了辆异常华贵的四轮马车。
待到了门口,尉迟决下马的同时又看了看那马车,随后嘴角弯弯,脸上露出些许了然的笑容。
有家丁过来牵马,不及尉迟决开口问起,便主动禀道:“燕王殿下来府了。”
尉迟决笑容更大,将马僵丢给那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