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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终有一爱-第29部分

小说: 终有一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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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有初嗯一声,移到雷志恒床前,折下脖颈;雷志恒亲自给未来儿媳戴上,又轻声道:“有初啊,我把再晖的世界,就托付给你了!”
  一闻此言,钟有初不由得一阵心悸。
  她突然想起了母亲叶月宾。
  她纵身一跃之前,又将女儿的世界托付给了谁呢?
  一部戏从开镜到杀青的周期大约是三至四个月,若是这样呕心沥血的大制作,又更是打定一年半载的计划。
  做戏的日子淡淡地流过,忽久忽短。久,久到钟有初已记不清楚自己出入医院了几次;短,短又短到她觉得似乎还未听够雷志恒口中的少年雷再晖的故事。
  值得一提的是,当戏做到精彩时分,他们在医院遇到了利永贞。
  遇到闺蜜固然欣喜,看到雷再晖就是一脸惊讶:“咦?发生了什么?我和你发短信”
  现今已经轮不到她来医院轮班;她不过是跑腿送些东西。
  大惊之下,钟有初尚未来得及开口,雷再晖就已经将手伸了出去。
  “你好,我是雷再晖。”
  个中原因颇复杂。但利永贞那样聪明伶俐的人,立刻明白了不过是一场无伤大雅的误会。
  不由分说,她抓起两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声音十分快乐:“有初,雷书记和艾阿姨都是好人。雷先生,我把有初交到你手上了。你要是不好好对她,我拿千万伏高压电死你啊。”
  雷再晖爱屋及乌,顿觉钟有初的朋友也那么可爱:“一定。”
  后来利永贞再没有出现在医院里,听说是因为工作繁忙,而工作繁忙的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封雅颂在北极的工作提前完成,即将返埠。

  它在你眼里

  甫一踏上格陵的土地,封雅颂便深深吸了一口这令人眷恋的污浊空气。
  他的灵魂和肉身自北极涤荡一圈回来,更觉开阔。世外桃源固然令人向往,衬得世俗都市一切分外可爱。
  唯一可惜的是,他刚到北极便写了明信片回来,至今同事们都还没收到。
  若还有遗憾便是回到公司后没有见到利永贞。他料到她不会夹道欢迎他回来,但不见人影也实在抗议得太明显。
  等他述完职回到家中,母亲陈礼梅嘘寒问暖之余,不停告诉他许多琐碎的事情。
  “贞贞替我换了杂物间的灯泡和微波炉的插座。梅雨天气,我胳膊疼到举不起来,佟樱彩不见人影……实话告诉你,我的手机快捷键第一位换成了利永贞。”
  无一不是提醒他,这些家常功夫,多得利永贞不计前嫌帮忙。可芳邻并没有给他机会道谢。
  从工作表上来看,她连着下了两天电站,值了两夜班,马不停蹄,带着徒弟去工业区检修——
  屈思危多么器重她,真是工作多到百手千腿都做不完。整天不见人影,只有一张凌乱的办公桌,杯子里剩半杯残茶。
  她也许喝了一半,收到工作信息,立刻起身便走,头也不回。
  待她回来时,将一大叠明信片甩在封雅颂桌上:“为什么电力一课的信箱里塞满了这个?”
  哈,明信片和利永贞一起姗姗来迟。
  封雅颂还来不及阻止她,她便一口将隔了七夜的茶喝了下去,还嚷着好渴好渴。
  “利永贞!”
  “怎么?”利永贞拿眼角瞥他,不咸不淡,“大家怎么还不来拿明信片?封工千里寄鹅毛,礼轻情意重。”
  这般话中带刺,还是和从前一样。
  北极一草一木均不可带回现代都市,只有明信片。收到了明信片的同事们个个笑逐颜开。封工多有人情味,每张明信片都附着不同字句。只有兰宁啊一声。
  “怎么了?”
  她举着自己那张明信片,脸一直红到脖子去:“师父给我写的是电站防火守则十二字口诀。”
  利永贞坐定在电脑前将键盘按得啪啪作响——她已经逐张看过,唯独没有利永贞。前徒弟兰宁还要在她伤口上多插一刀。
  “哎呀,那你一定不会再忘记。”
  “封工,给女朋友带了什么呀?”有人如此问他。
  利永贞拿起水杯快速走了出去。这姿态告诉大家,近七个月的合作之后,封雅颂和利永贞依然水火不容。
  直到下班,两人不得不走同一条路线回家的时候,封雅颂出声了。
  “利工,等一下。”
  “干什么?”
  “一起拼车回去怎么样。”
  利益驱使,利永贞嗯了一声。
  在车上,封雅颂问她:“怎么出外勤出了七日那么久?”
  利永贞愤然:“我去创造世界了,不行吗?”
  一部黑色别克从窗外驶过,封雅颂突然道:“利工,你觉得刚才那车怎么样?我打算买车,以后上下班方便许多。”
  利永贞大为嫉妒。才从北极回来,拿了高额津贴,就做这副暴发户嘴脸——不,凭心而论,封雅一直有理财计划。
  她突然想起佟樱彩的骐达男,实在对封雅颂骂不出口:“好像还不错。”
  “那以后……”
  毫无征兆,一阵锐疼自胃部传来,利永贞疼得蜷起,完全没有听见封雅颂在说什么。
  她记得月头才放了一盒奥美拉唑在包里,但颤抖着手翻出来只有空空的锡板,不知何时已经吃完。
  恍惚间,她突然想起母亲数落她吃药如同吃糖,不由得气馁加惊惧。
  “你怎么了?”封雅颂察觉到她有异样,一张桃心脸已经煞白煞白。
  一阵甚过一阵的锐疼不断升级,扩散到四肢百骸。利永贞紧紧捂着腹部弯下腰去:“唉,我的胃很疼……”
  他立刻对司机说:“师傅,请你开去最近的医院。”
  利永贞已经痛到浑身无力,双耳闭塞,病痛如同蚕虫沙沙啃食光明,眼前皆是黑暗一片。
  有谁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永贞,坚持住。”
  浑浑噩噩不知道捱了多久,又听见鸣笛声响成一片,谁在骂路况一塌糊涂,好似前方出了什么交通事故,寸步难行。利永贞疼得轻声哭了起来。
  砰地一声,鸣笛声和叫骂声灌向耳中,车门被打开。
  她身体一轻,已经被封雅颂抱了起来。
  “贞贞,不要怕。”
  怎么可能不怕?疼痛最能折磨人的意志。她心底一片悲凉,以为短暂一生就此结束,可又不甘心。
  大约半小时后,在社区卫生站内,利永贞才从那些消极负面中恢复神智,头依然有些晕,但胃区已经完全不疼。
  “怕你坚持不住,所以先在卫生站挂了药。”封雅颂拿热水过来,“喝下去。”
  同样,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痛后余生的感觉真是快乐极了,充满感恩。
  “谢谢,我现在好多了。”
  坐诊大夫过来建议:“小姐,你经常胃疼?最好还是定期检查。”
  他应当在利永贞痛的时候命令,那时候叫她作牛作马也愿意;现在她只觉得这话过耳即忘。
  面对医生她唯唯喏喏,但对着封雅颂又恢复强硬:“今天的事情不必告诉我妈。”
  封雅颂从未见过她疼成这个样子,认真问她:“利永贞,你上次做检查是什么时候?”
  说起来轻松!一根管子从鼻子伸进胃里去,光听听就不寒而栗。
  封雅颂大为震惊:“你是不是疼傻了?做胃镜能比你今天痛苦?”
  利永贞尚嘴硬:“我并不是常常这样疼。”
  “可是一旦疼起来不成人形。”封雅颂句句尖锐,“额头全是冷汗,一张脸煞白,胡言乱语,哭爹喊娘。利永贞,你不爱惜自己身体。”
  听闻自己竟有这么多丑态落在他眼里,利永贞愈发不听劝:“马上就是年度体检了,为什么要现在花钱?钱是浪打来的吗?”
  “平时不见你这样吝啬。”
  “敢和你比小气?每个人都有明信片,独独缺了我!”利永贞存心要将话题岔开,岂料越说越气,“封雅颂,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你走了七个月,只要礼梅阿姨一个电话,灯火水电都是我去修,你女朋友被撬墙角,我狂追七条街……”
  抛开种种恩怨,难道她不值得一张明信片?利永贞越想越委屈,返家全程不再和封雅颂说话。
  封雅颂也没有解释,一双眼内平静疏离,若有所思。
  到了目的地,他才说:“利永贞,气好消了。”
  利永贞立时决定恨他一世,并且要立刻将这决定和钟有初分享。
  等进到家门,林芳菲不由分说递过来一个纸盒:“哎呀,你可算回来了。封雅颂的礼物早就送到,我和你爸都好奇得很。”
  利存义说:“我们尊重你的隐私。”
  话虽这样说,他们却大大方方地围了上来。
  利永贞揭开盒盖,里面放着一本棕色相册。
  哎呀,实在重的很。两只胳膊环过来恰恰能抱住。
  她翻开厚重的牛皮封面,扉页上写着简简单单几个字。
  利永贞:
  它在你眼里。
  封雅颂
  他们听见女儿轻声嘟哝:“早点拿出来,我也不至于气得胃疼。”
  她一页页翻开来——是封雅颂在北极拍的照片。
  雪龙号无比威风的红色船尖似要撕裂天空,直升机内的仪表盘;黄河科考站上飘扬的五星红旗;北极熊拗颈看着镜头;黄色小花簌簌在风中站立;冰川的姿势如同鲲鹏齐齐展翅高飞;极小的灰色蜘蛛爬在暖气管上,世界最北电站……
  都说北极风景单一,可是张张照片都有独特取景之处,一幅北极风光在利永贞眼前徐徐展开。
  利永贞看得痴了,目光久久不能离开。
  她要到稍后才知道一共两百一十九张照片,从封雅颂离开到回来,每天一张。
  林芳菲终于忍不住发问:“这些都是封雅颂拍摄?”
  “嗯。”
  利存义赞道:“没想到他摄影水平如此高。”
  “那是相机好。他上船前带了一整套的镜头。”利永贞反驳,“还有,单反穷三代。”
  林芳菲当然比女儿更加牙尖嘴利:“哦?是吗?我不见你玩单反,可也穷得叮当响。”
  利永贞立刻打电话给封雅颂:“二月八号这张我要放大,方不方便把底片传给我。”
  “要多大?”
  利永贞雀跃:“我要将北极熊的粪便和小黄花挂在床头。”
  封雅颂知道她气来得快也消得快:“我送给你。”
  “谢谢。”
  林芳菲叹道:“雅颂真是个有心的孩子。送给贞贞的礼物这样精致,送给他女朋友的又该多……”
  话音未落,利永贞已大力将相册合上,推到一边去。
  她已经想歪了方向,还越想越歪。
  过两日封雅颂果然将照片连相框一并送过来,而利永贞连水也欠奉一杯。
  “利永贞,你最近情绪波动很大。”
  “生理期,不行吗?”
  封雅颂只得摇摇头,叹口气。
  她浑然不觉自己这样疑神疑鬼,患得患失的样子,看在旁人眼内已经十分可疑。
  钟有初劝解她:“你如果想知道相册原本的主人,就直接去问他。”
  “怎样问——封雅颂,这相册是不是原本准备送给佟樱彩?她现在要不着了,才送给我?”利永贞摇头,“只怕什么答案我都不相信。”
  钟有初轻轻道:“我不信利永贞会爱上这样一个轻佻的人。看轻你爱的人,等于看轻你自己。”
  利永贞一字一句地咀嚼,醍醐灌顶:“有初,你说得对。”
  可一时的醒悟并不能长久,在工作中看到封雅颂,利永贞依然不知道如何管理自己的情绪,要与他抬杠,斗嘴,针锋相对。
  就连晨跑也要争。咦?封雅颂几时也有了晨跑习惯。不管,不给他说话机会,要跑到他前面去。
  “为什么利工和封工还是水火不容?我以为他们合作了这么久,至少会有些默契。”
  “默契从来都有,只是利工嘴上不饶人。”
  “封工脾气收敛了许多。至少两人进电梯,他会按掣。利工骂人,他会圆场。”
  “去过北极的胸襟就是不一样。”
  不仅是胸襟开阔,出手也很阔绰。封雅颂很快买了车,头一位乘客是利永贞。
  她却十分不礼貌,当成的士往后车厢坐。
  封雅颂也没在意她的臭脸,发动了车子。他这辆车有全景倒车系统,但认真的他从来不用,仍是从驾校学的姿势,一手掌方向盘,一手扶椅背看车后的障碍物:“我给你讲个笑话——以前有一个财迷,从来不打的士。”
  利永贞立刻疑心他在指桑骂槐:“什么意思?”
  封雅颂转着方向盘将车拐到主干道上:“有一天财迷提着很重的箱子出门,实在没力气了决定打一回的士,结果和司机吵起来。你说为什么?”
  和他较劲半辈子的利永贞立刻开始搜肠刮肚:“你这是脑筋急转弯?猜人名?地名?歌名?成语?歇后语?这得要个提示才行……”
  她偷偷摸出手机来搜索,封雅颂从后视镜里看了急急忙忙碌碌的她一眼,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道,你公布答案吧!”
  “因为他是头一次打的,他很担心司机因为行李重多收钱。”
  利永贞足足愣了三秒。
  “真不愧是从北极回来的精英,连笑话都冷的彻骨。”
  封雅颂继续说:“还没完。他已经做好了跟司机力争到底的准备,必要的时候就拿公交车跟他做比方……”
  怎么还有下集?
  “你在哪里看到这个笑话?我刚才没有查到。”
  他们已经驶过电力大厦,汇入都市的夜归车流中。
  “结果司机很友好的说,先生,行李绝对免费不收钱……”
  “我知道!他一定是说那就把我也装进箱子里去!”
  “没有。他就拿出笔写了个地址,说那司机麻烦你帮我送过去,我坐公交去了。”
  “最后猜错了!”利永贞大为懊恼,“我觉得我的想法也很有意思!不应该有标准答案。”
  前方的信号灯变成了红色。封雅颂停下车,转头深深地看她。
  “永贞,我真的只是想让你笑一笑而已。你能不能不要总想着和我争锋,就安安静静地听这个笑话呢?不好笑你可以不笑。”
  利永贞一怔。不晓得自己怎么突然说了一句:“专心开车,不要说话。”
  封雅颂柔声答:“好。”
  她随即就把脸转向了窗外,仿佛外面有很值得凝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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