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脸-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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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眼下开始,好好经营,好好生活。幸福,也会降临!
全文完
番外
四月的季节,正是春日最美的时光,再回扬州,已经十年之后。
瘦西湖畔,春柳拂水,羞桃展艳,处处一派妩媚多姿的江南风光。桥上亭阁处,有文人雅士挥毫泼墨,写尽江南秀美;胭脂马车旁,小姐丫鬟羞涩展帘,窥看俊俏儿郎。西园曲水、长堤春柳处早就聚集了大批游玩踏青的人士,有的是闲暇游春,有的是上坟祭祖,也有的人是故地重游……
烟波浩渺中,一叶轻扁小舟,从桥下悠然驶来,推开绿波,拨散水雾。
“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一个小男孩趴在船头,有一搭没一搭数着湖中的鱼儿。他穿着一身蓝褂百褶袄,头戴卿云帽,才七八岁的年纪,却生得俊秀灵美,一副古怪精灵之相,时不时的扮出鬼脸吓唬湖中的小鱼。
唉……江南……也没什么好玩的,除了气候湿润了点、绿植多了些,不过他还是喜欢老家草原的壮丽和和辽阔,那种大气之美才是像他这种男子汉所喜欢的。
无念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望着湖边的风景,薄薄水气在清澄的湖面上氤氲弥漫,映得岸边的绿柳江花好似披上一层轻纱,愈发显得迷蒙之美。
“哎呦!”头上忽然被什么东西轻砸了下,无念顺手接住,定睛一瞧,竟然是一颗红彤彤的山楂,上面还裹着一层糖浆。
哪个王八羔子居然砸他?还是这么个粘兮兮的东西!
无念气呼呼的从船上爬起,明亮的双眸瞪得大大的,虎视眈眈的搜寻着罪魁祸首。
“哈哈哈哈……”头顶传来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无念抬头,这才注意到他们的船刚刚穿过一座桥,桥体是由3个拱形桥洞构建而成,每个桥洞里雕梁画栋,装饰的十分精美,而笑声正是从中央的桥洞传来的。
无念正纳闷,怎么会有人跑到哪里,正想着,又一颗红彤彤的山楂砸了下来。
他气得直跺脚, 这下子,他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就是桥洞里那个家伙砸的!!
无念气势汹汹地跑到船尾,恰着腰,对着桥上的人正要破口大骂,忽然一下愣住。
只见桥洞中央的那名女孩,翠衫绿裙,眉目如画,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虽然现在是春日,可还是有几分寒意,她穿一身轻薄纱裙就罢了,可居然没有穿鞋,两只小巧的玉足在空气中调皮的晃来晃去,细润如脂,十分的……可爱!
兴许是被那玉足晃花了眼,无念不禁有些看呆了,他自小在草原长大,还不曾见过如此美丽精灵的女孩子。
“小色鬼,小小年纪就盯着淑女的脚,好不知羞!”耳边传来女孩的轻斥,无念一下回神,他脸一红,连忙移开眼神,却发现女孩的手上正拿着一串艳虹艳虹的冰糖葫芦,又听闻她叫自己“小色鬼”,不禁恼羞成怒:“你这个……你才不知羞呢!穿着……那么少,还拿东西砸人!”
其实他是想回骂她泼妇的,可一看到小女孩灵动的双眸,实在无法将她与“泼妇”联系一起,唉,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糖葫芦有几颗是坏的,谁知道那么巧就砸到你。”小女孩毫无愧疚之色,清亮的水眸朝小男孩一瞪,舌尖顺势往糖葫芦一舔,哇,好甜呢。
看着小女孩吃得嫣红的嘴唇,无念喉咙动了动,也忘了和女孩继续争辩,他摸摸自己的肚皮,他……好像也饿了……
“喂,你吃不吃?”女孩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以为他也想吃。她为难地望着手中还剩半串的糖葫芦,叹了口气,将之顺势一丢:“哝,给你!”
无念看准糖葫芦抛来的曲线,脚尖轻起,伸手一探,抓过糖葫芦,翻身一转,又稳稳地落在船上。
“看出来你还有两下子!”小女孩拍拍手,褐色的眸子满是惊讶。
无念得意的扬起下巴,那是自然,爹爹的武功出神入化,身为他的儿子,又怎能太弱呢?
“啊,糟了,时间不早了。”女孩惊呼一声,“扑通”一声跳进湖里,迅捷的朝岸边游去。
无念在船上看的目瞪口呆……她她她……就是这样走的吗?
“对了,那句话怎么说的?”女孩居然又回头,笑如春姿:“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说着,宛如一尾灵鱼,又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无念再一次看呆了,望着那翠色的衣衫和湖水溶为一色,这女孩……是湖水中的精灵吗?
随着清风,瓣瓣琼花从枝头轻轻一跃,纷纷扬扬,悠悠地飘散在湖面。无念心念一动,随即惊喜地朝桥上大声喊去:“爹爹,我在这里!”
翩翩花雨中,一名中年男子临桥而立,卿云绸系发,白锦缎加身,一管玉萧,一身清冷,风姿宛若天人。
他回眸,对着船上的男孩报以轻笑。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捻,一朵白色的琼花绽放于掌心,他用指腹摩挲着洁白的花瓣,感受指尖的水润轻柔,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感觉……他就这样静静地的注视着,奇…书…网眼眸平和,微挑的眼角不觉地溢出一丝淡淡细纹。
“故地重游,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耳边传来女子温婉柔声,却带着几分揶揄。
君少卿抬眸,只见红衫女子撑伞而笑,她圆脸大眼,浓黑的黛眉不像时下女子烟雾般的轻描淡画,却透着一股英气。
“明知我都不记得以前的事,还能想起什么。”君少卿爱怜地的搀过女子,将掌心的那朵琼花轻轻插进她的发髻,微微一笑:“走吧,无念还在船上等着我们。”
“不记得还要心心念念的来扬州,难不成这里还真有一位绝世佳人痴痴的等着你?”广凤笑着打趣道,又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嫣然一笑:“就算真有,她可不同意哦!”
君少卿无奈的摇摇头,眼眸却柔情万分:“都老夫老妻了,除了你,还有谁会等我。”
广凤红唇微微一撇,骄傲的昂起头:“谁跟你老夫老妻,本姑娘芳龄二十八,正是妙龄一枝花……哎呀,无念,你怎么上来了!”看着儿子慌慌张张的摸样,她不禁起疑:“怎么这幅摸样,不是叫你好好在船上呆着吗?”
无念懊恼的咬着下唇,刚才只顾着看爹爹了,一回头,发现小女孩早已不见了,唉,来到扬州已经闷了好多天,好不容易有个女孩激起他的兴趣,又一下不见了。
想到这,他撇撇嘴,扯住广凤的袖子,撒娇道:“娘亲娘亲,妹妹什么时候出来,没人和无念玩,好闷呢!”
广凤俏脸一红,望着夫君含笑的眸光,连忙将小家伙往他怀里一推:“好了好了,不是还要带他去探望霍先生吗?赶快回客栈换身衣服,他这弄得浑身湿淋淋的,可怎么去!”
“我们一起走。”君少卿忽然将她拦腰抱起,无视她一脸的惊愕与娇羞,薄唇扬起温柔的笑意。
这个女人,欧广凤,昆仑山赫赫有名的女侠,亦是他的妻子,耗费一身功力将他从阎王手里抢回,一心一意的鼓励他重新站起,虽然挽回他生命的代价是使他失去了所有记忆,可那又如何,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十年前名满天下的寒竹郎君早已忘远江湖,现在他只是广凤的夫君,无念的爹爹。
“今天怎么都丢下我一个人!”无念脚一跺,悻悻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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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故友霍万蘅家里出来,已临近中午,街道两旁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君少卿站在街头,望着这川流不息的繁华古巷,耳听着娇软细语的扬州小调,心头涌现几分熟悉之感。
虽然十年前他遗失了所有记忆,可内心深处始终存在一些模糊而又熟悉的感觉,他看不清,却能感受,无措、心痛、嫉妒、惊喜、恍然……每当午夜梦回,这些纷杂的情绪总是从骨子深处蔓延……让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无法控制,随着心痛而心痛、彷徨而彷徨、惊喜而惊喜……可这一切都是为谁?为谁?
为什么要来扬州?为什么心心念念回到这里?不由自主还是心之向往?君少卿低低轻叹,冰眸陷入沉思。
“爹爹,那边有牛肉面,无念饿了!”稚亮的童声将他拉回现实,看着无念渴求的眼神,君少卿莞尔一笑,拉着他的小手朝前面的小吃铺走去。
卖牛肉面的摊子临街而设,随便摆了两张桌子,虽然已是春日,可依旧有些寒气,吃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倒也能暖和身子,所以生意还是很不错。
“店家,两碗面!”说着,君少卿已经将无念抱在自己膝上,坐在桌子面前。
“好嘞…………………………………“一道脆甜脆甜的女声应着,无念心一动,定睛一瞧:
那不是……那不是清晨用糖葫芦砸他的那个翠衫女孩吗?她她她……她家是卖牛肉面的?
眼看着女孩已经朝他们这边张望,那澄亮的水眸忽地一和他对上,无念一惊,想起自己还坐在爹爹的腿上,小脸一窘,连忙跳下,看着爹爹好看的剑眉皱起,连忙摆摆手,结结巴巴道:“我……她……我不是小孩子了……做爹爹腿上……丢……丢脸。”
君少卿好笑的注视自己的儿子,还从没见他如此慌神过,刚刚还抱怨他这个做父亲的只抱娘亲没有抱他,现在补偿给他,倒嫌丢脸了。
“哎呀,原来是你!”女孩瞧见了无念,蹦蹦跳跳的来到他们父子面前,重重地往无念肩上一拍:“这么巧,哦~肯定是早上那串葫芦没吃饱,现在又来吃面,没问题,这顿我请了!”
听闻她提早上的糗事,无念小脸更红,他连忙跳开,躲在君少卿背后狠狠瞪了她一眼:“谁要你请……你那糖葫芦粘兮兮的,我恶心都来不及,谁……谁会吃啊!”事实上,在女孩游走没多久,那半串糖葫芦早祭了他的五脏庙。
女孩“哼”了一声,朝无念扮个鬼脸,乌溜溜的眼睛又围着君少卿一转,嘴一扬:“这位英俊不凡玉树临风的公子一定是他的爹爹,你来评评理,早上他说饿,我送他串糖葫芦,现在又来我家吃面,我做东请你们吃,他倒怪起我的不是。”
“你……”无念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在那里和她干瞪眼。
看着满脸通红的儿子,君少卿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而望向女孩,低声一笑:“如此说来,是小儿鲁莽,我代他道歉。”
“灵灵,两碗面好了,还不给客人端上。”面摊的里处传来女子轻柔的嗓音,恬淡的仿若街道两旁纷飞的琼花,带着丝丝的甜意。
心微微一跳,君少卿往里一瞧,只见一名粉衣妇人,背对着他,在桌案前忙活什么。他用手捂住胸口,不明白心跳为何越跳越快。
望着女子乌蓬的黑发,斜斜的插就一根桃花簪,那情形熟悉的有些扎眼。
他冰眸半眯,慢慢起身,就那么一直注视着她忙碌的背影,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穿梭时光,飞越年华,所有的爱恨、所有的情感都在那一霎那化为永恒,心头荡漾得是如同酒香般的满足感,越陈越香,越陈越久。
易灵灵答应了一声,连忙朝妇人跑去,谁知脚底一滑,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君少卿已如闪电般伸箫一栏,拦住她的腰,将之救出险境。
“好功夫……”旁边的人看傻了眼,纷纷鼓起掌来。
“谢谢叔叔,我一定要让娘亲给你加好多好多牛肉!”易灵灵冲他甜甜一笑,浑然不觉腰侧的异样,飞也似的朝前跑去。
海茉抹去额间的汗,听见刚才的掌声,有些奇怪,回头对着正往碗里猛加肉的女儿道:“刚才怎么了?”
“一位叔叔救了我,就在那儿!”说着,易灵灵朝前一指,忽然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不见了?”
她不相信,端着满满一碗的牛肉面跑到桌前,望着上面一锭雪白的银子,她一下傻眼;小嘴扁起:他们……真的走了……
“灵灵,这把竹箫……怎么会在你身上?”海茉怔怔地望着那柄翠绿色的竹箫,明晃晃的挂在女儿的腰间。
“我也不知道……” 易灵灵仔细看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名男子救自己的时候好像就是用这把绿箫,难道是他的?
“一定是他!”易灵灵大声喊道:“是那位救我的叔叔!”
海茉哆嗦着手,缓缓地从女儿腰间抽起竹箫,端详着上面熟悉而又阔别十年之久的图纹,那凉润如玉的触感又让她想起那名白衣男子,从琼花中走来,又随琼花翩翩而去……
是他吗?……他又回来了吗?
海茉慌忙跑到大街,望着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热闹街头,却一片茫然。
呆立了许久,她才万分小心的将竹萧贴在脸颊,闭上水眸,一行清泪悄然留下。
“娘亲,你怎么了?不要哭了,爹就要回来了。”易灵灵踮起脚尖,紧张兮兮的给她擦拭泪水。
看着女儿焦急的脸蛋,海茉捏住她的俏鼻,轻轻一拧,冲女儿温柔笑道:“娘亲没事,我们回去吧。”说着,拉起易灵灵的小手,朝屋里走去。
刚走两步,她又不禁回头张望。
时间匆匆而过,他们就这样彼此错过了吗?
“爹爹,为什么不吃完再走啊?”无念小腮帮气鼓鼓的,早上就没吃饱,刚刚又和那个丫头斗嘴,还没反应过来,被爹爹运起轻功,拉起就跑。
望着天边纷飞的花瓣,漱漱的飘然而落,宛如心尖上那抹淡淡的惆怅,君少卿低低叹息:“牛肉面已经错过,前面还有许多好吃的,爹再带你去。”
“爹爹干嘛要把从不离身的寒竹萧送给那个丫头?”无念撅着嘴,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爹爹救了那个丫头后,就直接把竹萧放在她的腰上了。他眼珠一转,连忙叫道:“不如,我们回去把竹萧要回?”
恩……其实他是想回去……和她说声告别的……都怪爹爹跑那么快,他都来不及说。
“就送给她了,谁让你得罪了人家。”君少卿蹲下身,将儿子抱起,让他端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冰雅的容颜忽地绽放笑容,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
没有了寒竹萧的君少卿,便不是过去的寒竹郎君,从今天开始,他是广凤的君少卿,对过去再无任何牵挂的君少卿!
他的美丽妻子,聪明儿子,还有即将出世的女儿,都将是他未来日子里不能抹掉的记忆,比生命还要珍贵的宝贝。
“哎呀,不要啦,爹爹快放我下来,无念已经长大了,好丢人呐……”小小的童声逐渐淹没在繁华熙攘的街道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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