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脸-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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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海茉不由自主的摸着脖颈间的桃木鬼面,手指沿着上面的纹路细细抚过,略过眉毛、眼睛、鼻子、还有咧开的大嘴。那温暖的触感让她眷恋不已。此时此刻,不知道灵儿在做什么,再想她吗?再找她吗?
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现在还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一切已经无法回到从前,即使回去她依旧成为他的负担和累赘,现在的她怎么还能再和他呆一起?过去的过去,她也决定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当了他十七年的姐姐,今生还能遇见他,这就够了,真的够了。
“跟我去敦煌!” 君少卿忽然开口,淡漠的眸子扫向她。
“啊?”海茉还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他说的。
“你不是没有地方去吗?”
海茉点点头,沉思片刻,问道:“敦煌在哪里?离这里很远吗?”
“从晋邯往西一直走,很远很远。”看着逐渐下沉的红日,君少卿想起唐莫儿打听的消息,既然有人在敦煌见过父亲,不如带上她一起过去,或许能解开父亲的失踪之谜。
很远很远?海茉的心一下被楸紧,似乎有无数的蚂蚁噬咬,一口一口的撕咬,每一口都牵扯全身的神经,这样是不是也离灵儿越来越远了呢?
“为什么要去那里?” 虽然决定要重新开始,可一想到离灵儿越来越远,海茉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慌乱。
“你后悔了?” 君少卿回过头,定定的望着她。
海茉一怔,她后悔了?还是潜意识的不想离开这里?不!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回原来的老路,只会让她和灵儿更加痛苦。对!就去敦煌,越远越好!
想到这里,海茉用力的朝他点点头,勉强撑出一丝笑容:“就去敦煌!”
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君少卿别过眸,又望向黯沉的天空,山腰上的红日已经被黑暗完全吞默,燃烧的赤霞也变成浓浓的深紫逐渐隐去,天,已经黑了下来。
神秘的一家人
第二日早晨,海茉早早来到湖水旁打算洗漱一番,君少卿还在运功逼毒,似乎有了一些效果,昨晚又毒发了一次,但疼痛的时间比上回短了许多。海茉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她对着湖水轻轻洗面,没有丝绢没有臆子,只是用手掬水简单擦拭一番。波光粼粼的湖水映出一张清秀的容颜,抚过那柳眉、月眼、俏鼻和樱唇,最后来到脸颊,海茉细细的擦洗,一点一滴,直到清凉的水意将肌肤全部浸透才肯罢休,她往湖里一照,却发现起了惊人的变化,眉目如画,唇色更艳。原先苍白的脸颊也染上淡淡的桃色,犹若上了新妆,水灵灵的,娇美动人。
原来自己梳洗干净还是不丑的,海茉唇角悄悄弯起,调皮的朝水中伸了伸舌头,办个鬼脸,连忙张望四周,却无意瞥见一身白衣的君少卿朝她走来,她连忙用袖口擦干脸上的水渍,给他一个微笑。
“我们赶路吧,看看落日前能不能走出这坐林子。”君少卿看见她脸上的水渍,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她。 他仔细观察了周围的山势地形,按理说这片山林到慕容府只有几个时辰,可他们却绕了好多天,实在奇怪。他又看了一眼海茉,如果她不愿回慕容府,那就朝东南方向,只要一直往前走,应该可以走回城镇。
海茉点点头,接过他的帕子,又想到一个问题:“你的毒解的怎么样了?到了城里赶快找一个大夫瞧一瞧吧。”
“昨晚逼出不少,我心中有数。” 君少卿淡淡瞥了她一眼,心里却升出一股暖流。
“真的没事吗?要是再毒发……〃 想起前几次他毒发的痛苦模样,海茉微微蹙紧眉头。
“废话真多!快走!” 冰眸闪过一丝不耐,君少卿皱着眉头从她身边走过。
热脸贴上冷屁股,海茉无奈的扯扯嘴角,赶紧跟上前去。
夏日的晨风从山林中徐徐吹过,一白一粉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太阳升起,山中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孤袅四处的啼嚎,为山林增添几分生动的色彩,远处幽蓝的山峦犹如含苞的莲荷,一层层的叠蕊包裹,好像在守护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翻过几个山岭,转入一条山路,日头也渐渐升至正空。海茉擦着额间的汗,轻声喘息,无意间抬眸,望见远远的山腰处一缕炊烟正袅袅升起。她大喜,拍拍前边的君少卿,指给他看。走了许多日,终于有了人烟,这下应该可以走出这片林子了。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一间褐色的茅草屋前,敲了门,对主人家说想借地歇息一下,好客的屋主立即将他们迎了进去
主人家是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将他们带至中间堂屋,老翁略带歉意道:“荒田野地的,乡下人家没有好的东西招待,二位先行坐下,待我从后院摘几味野蔬,中午尝尝鲜。” 说着便上下打量着他们,隐隐泛青的脸色浮过一丝窃喜。
君少卿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叨扰了!”
“这可使不得。” 老翁一愣,浑浊的双眼闪现一丝贪婪,他拿起银子不断的摩挲,却又双手奉还:“出门在外与人寻个方便,二位今日能到我家,已经缘分,这黄白之物万万收不得。”
你个死鬼,人家让咱们收着就收着吧。”旁边的老婆婆推搡着老翁,又在他耳旁嘀咕了一阵,紧接着朝君少卿嘿嘿一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那声音尖细无比,十分刺耳。
看到他们的神情,君少卿轻哼一声,顺势把银子推了过去。
老夫妻俩这才将银子揣进怀里,转身出去。
海茉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 君少卿淡淡问道。
“你看,他们走路的样子……”海茉紧紧地盯着前方,“是不是好生奇怪?感觉轻飘飘的。”按理说,上了年纪的人走路应该有些不便,可这对老夫妻刚才出门的时候,健步如飞,几乎像练了轻功一样。
“可能他们也是练家子。”眸中闪过一丝异芒,君少卿沉声道,“这荒郊野外突然出现这么一间屋子,本身就很不寻常,你我行事要加倍小心。”
海茉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悄悄道:“你竟然一出手就给了这么多银子!”
剑眉一挑,君少卿不解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也出身豪门?就像慕容世家一样?”海茉想起端午节的夜市上,他拿着一锭银子要付几文钱一碗的牛肉面,可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又好像住在那个山洞里,不禁对他的来历充满了好奇。
“我没有家。”君少卿从腰间抽出寒竹箫,轻轻擦拭,事不关己地说道。
“怎么会呢?那你的亲人呢?”海茉想起在慕容小姐大婚时听到的,好奇地问道,“你爹不是武林盟主吗?怎么会没有家呢?”
眸光一扫,君少卿冷冷地注视她:“与你何干?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
海茉一震,虽然清楚他冷漠的性子,却还是被他冷如寒冰的气势吓了一跳,她没有看花眼吧,刚才那冷冷一瞥中居然夹杂着隐约的……恨意?!
“爹,娘!我回来了。”声音如山间流淌的泉水,清幽悦耳。海茉抬起头,只见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从屋外走进来,她外披着青灰色交错的帛带,下身同色长裤,面色黯黑,容貌普通,细长的眼眸因为阳光的照射眯得更小。
看到堂屋里站了两个陌生人,少女不禁一愣;当她看到海茉时,眼睛猛然睁大,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老婆婆端了一碟热气腾腾的青菜轻轻地走进来,见到少女呆愣的样子,解释道:“他们是赶路的,路过咱家,稍事歇息。”说着,便把碗碟放在桌上,对海茉他们笑道,“这是小女水仙,刚从外面回来。”
水仙点点头,眼睛依旧直直地盯着海茉,嘴角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很快,几盘乡下的时令野蔬摆满了桌子,中间还有一盆萝卜加点肉丁熬成的盆菜。海茉正准备开动,却听见坐在旁边的水仙开口道:“爹,家里好不容易来了客人,也不准备得丰盛一些,瞧这位姑娘的样子,一定是饿坏了。”说着,便给海茉夹了一块最大的肉,眼光冷冷地瞥向老翁,似有怪罪之意。
老夫妇俩吃惊地望着女儿,又相互对视了一眼。老翁连忙说道:“最近收成不好,委屈两位了,晚上我再去杀只鸡。”
海茉连连摇头,虽然奇怪水仙过分热心的举动,却也顾不了许多,已经几日都没有吃到这样热气腾腾的饭菜,实在是饿极了,端起碗筷就囫囵吞枣地往嘴里送。
水仙依旧用那种奇特的眼光看着海茉,又给她理了理颊边凌乱的发丝,温柔笑道:“两位赶路颇为辛苦,不如今晚在我家歇息?”
君少卿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水仙,正要说什么,却被旁边的老翁接过话头:“那敢情好,从这里到城镇约莫还得一天路程,两位若不嫌弃,今晚在寒舍稍事歇息,明早赶路也不迟。”
君少卿正欲谢绝,无意望见低头扒饭的海茉,衣裙破旧,发丝凌乱,眉宇间是掩不去的倦怠之色,他略一迟疑,朝老翁点点头:“那今晚就打扰了。”说着又转向水仙,“水仙姑娘可有不穿的衣物,我愿买下,这几日在山中赶路,我妹子的衣服被划烂不少。”
水仙微微一笑:“自然有的,姑娘的身材和我相似,待吃完午饭我给姑娘找些去。”
吃完饭,换上水仙的衣裙,海茉顾不得君少卿在外屋和老夫妻俩谈话,径自依在里屋的椅子上,头慢慢沉了下去。这几日的匆忙赶路,以及受到的惊吓都令她疲惫至极,终于来到一个安心的地方,心中的石头一落,全身的倦意一下袭来,她浑身酸痛,眼皮越来越沉。
君少卿不经意地回头,却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温柔漫射,桌边趴着一个女子,已经沉沉睡去,阳光投射在她的脸上,白皙的皮肤如水晶般晶莹剔透,颊边一抹淡红似桃花含露,两排长长的羽睫被晕染成淡淡的金色在阳光下微微颤动。
“这位大哥,你不去午睡一会儿?”
君少卿猛一回神,只见水仙朝他慢慢走来,他点点头,正要转身进屋,又听见水仙那清幽的嗓音响起:“敢问大哥贵姓,是哪里人氏?”
君少卿剑眉一挑,虽然不明白水仙为何突然问起这些,却仍然回道:“在下君少卿,洛阳人氏。”这水仙外表看来虽然是普通的村姑,可她对海茉的举动,以及老夫妇俩对她的恭敬,都令人生疑,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原来是君大哥。”水仙淡淡一笑,“君大哥的样子,和我多年前认识的一位故友有些相像,所以一时问起,还望见谅。”
多年前认识的故友?君少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水仙,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怎么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她年纪有多大似的。
“不耽误君大哥了,我娘还等着我给她送东西呢。”说着,水仙轻声一笑,又恢复了少女一般的娇憨。她俏皮地朝君少卿摆摆手,连蹦带跳地朝后院跑去。
君少卿没有细想,随即进了里屋。
“原来……是他的儿子!”水仙回过头,透过被风吹起的发丝,望着君少卿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哀伤。
山风吹起,繁茂的树林沙沙作响,回荡在夏日的午后,惬意美好,却并不平静。
变身
夜幕降临,海茉从屋里走出,呆呆的望着夜空出神,辽阔无垠的天空如同被水擦拭过的明净如镜,缀满一颗又一颗璀璨的星辰,在深蓝色的苍穹中一闪一闪的,纯净而闪耀。她下午睡得的时间太长,到了晚上反而来了精神。
风吹起,悠悠的箫声轻轻飘荡而来,月色蒙蒙,花香漫漫,若春雨沥沥,夏莲绽香,又似秋叶飘坠,冬雪纷扬。芷茉不禁听得入了迷,回头一看,白衣如雪的君少卿手执玉萧正倚风而立。
“很好听,可不可以再吹一遍?” 海茉浅笑盈盈的走了上去。
君少卿放下竹萧,凤眼凝向她:“你喜欢听吗?〃
海茉点点头,忽然说道:“你在想一个人,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君少卿挑眉问道。
海茉笑了,淡若轻烟的细眉随着水眸一并弯起:“你的萧声告诉我的,虽然很好听却让人觉的很悲伤,有思念之怀,更有孤寂之意。你一定很想他,是吗?”
君少卿盯了她半响,并未作答,竹萧放置唇边,一股清幽之音流泻而出。
海茉不禁看呆了,近乎完美的侧面在月光的映射下清冷俊雅,白衣飘扬,萧声幽幽,在这个夏日的夜晚宛如梦幻一般。
一曲音毕,君少卿转身回屋,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又走到海茉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色短剑放在她的掌心上:“留着防身!”
海茉心里一暖,惊喜的接过短剑,满眼的感激之色凝向他。
君少卿避开她清澈的目光,转过身背对着她,淡淡说道:“天色不早,早点歇息,明早还要赶路。”说完便大步流星的回屋去了。
海茉浅浅的笑了,又坐了一会,顿觉夜凉如水,凉意袭来,拍拍身后的尘土,便回去了。
进了屋子以后,海茉望着空空如也的木床,有些奇怪。因为房屋有限,她和水仙睡在一屋,现在戌时已过,水仙怎么还不回来?海茉透出窗户四处张望,对面的老夫妇那屋早已熄灯,看来已经睡下了,水仙应该不在那里。正想着,忽然她打个哈欠,顿觉困意,便走向床边。
海茉猛然停下脚步,双眸一下睁大,定定的望着床边站着一个人,心噗通噗通剧烈的跳动起来:一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人……就站在她对面,而最为可怕的是,那张脸居然和她一模一样?!
“你是谁?” 海茉心里一惊,发白的唇瓣颤抖的问道。
“你是谁?” 对面的海茉也是满脸惊愕,唇瓣不住的颤抖。
“你到底是谁?”海茉捂住了嘴唇,琥珀色的眸子充满惶恐。
“你到底是谁?”对面的海茉也跟着捂住了嘴唇,眼睛一片惊惶。
海茉一颤,好似有一面无形的镜子,无论她做什么动作,对面的“海茉” 也跟着模仿。这是怎么回事?是幻觉吗?不,从头皮到脚尖她都感觉不断的发麻颤抖。她一步一步的后退,对面的“海茉”一步一步的逼近,惨白的脸色泛着隐隐的青绿。
“海茉”定定的望着她,半眯的眼眸闪过一丝诡异的色彩,忽然将颊边的发丝绕到耳后。
海茉一愣,恍恍惚惚也跟着她的动作将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