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脸-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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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死了!现在才来说这种话,不觉得太虚伪么?慕——容——前——辈!”
看着她眼里□裸的恨意,慕容天昊心里遽然一痛,连他自己也吃了一惊。“你娘她……死了?!”身躯晃了晃,慕容天昊愣了半天,随即苦涩一笑,“还是迟了……一切都太迟了……这是我的报应,我的报应!”说完,忽然放声大笑,抓紧于管家的手,径自绕过洛冰彤,蹒跚离去。
“这样对待慕容前辈,你心里就好受了吗?”清朗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他似乎很伤心,你不过去看看?”
洛冰彤闻声转头,见易风凌负手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在这里看了多久。他依旧是一身黑袍,看上去俊逸不凡,只不过面颊微凹,显出了几分疲态。
“他怎么样,与我何干?”她美眸一瞥,轻声一哼,“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易风凌毫不在意,微微一笑:“上次见你为救慕容小姐不惜涉险,想来姑娘也不是表面上看来那么冷情,不过说真的,仔细看,洛姑娘神韵和慕容小姐倒有几分相似。”说完,目光貌似不经意地停留在她的腰侧,“咦,你腰间的这块玉佩和慕容小姐的好像一对啊,可惜啊可惜,现在只剩下你这一枚了……”说完,目光颇具深意地停留在她脸上。
“你一大清早就是来跟我说这些废话的?”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洛冰彤忍不住别过脸去,身躯微微有些颤抖,“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说的是不是废话,相信你心里最清楚……失去慕容小姐,对慕容前辈来说,固然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可如果还有至亲之人珍惜他,关心他,他一定能够坚强地再次站起来。”易风凌走上前,眸中异芒闪过,“逝者已矣,最怕子欲养而亲不待啊……洛姑娘,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身影,洛冰彤心里五味杂陈。说实话,看见慕容天昊刚才那副凄凉孤寂的模样,她心里也很不好受。她何尝不想在他膝下承欢伺候,听他一声接一声地唤自己“彤儿”,享受渴慕已久的父爱,可是想起早逝的娘,想起她那些思念的泪水,想起她那些无望的等待,想起她那些虚掷的年华,还有别人对她们母女的鄙视欺凌,她就不能不恨!
“亲人又如何?这一切不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吗?……”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玉佩,洛冰彤沉思良久,仿佛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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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毫不吝啬的将炙热灼烧万物,正午的时光,往外面一站,汗如雨下,轻衫湿透。海茉从前院回到自己的住处,半路却遇见了易曲烟,朝她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刚从她旁边经过,背后却传来她冷冷的训喝!
“站住!”
海茉心一惊,自从上回因为给灵儿送汤的事,易曲烟再也没给她过好脸色,若说以前生气也是发发脾气、使使性子,可这回,海茉心里很清楚,易曲烟眼里掩饰不住的嫉恨想必已经十分厌恶自己,所以这些日子也尽量避着她。
易曲烟慢慢走向她,腰间的银鞭上的铃声隐隐作响:“你要去找凌哥哥吗?”
海茉虽然有些怕她,但听见这占有欲十足的话语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她深吸一口气:“灵儿是我弟弟,我不能找他吗?”
易曲烟冷哼一声:“我看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口口声声说是弟弟,你真把他当成弟弟?还是姐姐比较喜欢乱伦?”
乱伦?!!
海茉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的苍白,攥紧拳头:“灵儿不是我弟弟……不对,他是我弟弟……我们……不是乱伦……〃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易曲烟嗤笑道:“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了,就算你们不是姐弟,可现在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你是凌哥哥的姐姐,你不顾你自己,难道还要凌哥哥因你蒙羞吗?”
“他们是他们,灵儿不会在乎的!”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海茉不断的重复:“不会在乎的……不会在乎的……〃
〃可是我在乎!” 眸光一扫,易曲烟一下瞧见她头上了银色花簪,美眸一下睁大:“这是你的?”
海茉顺着她的视线,知道她是在看桃花簪,抿了抿唇,不说话。
易曲烟上前一把摘下,柳眉倒竖,果然是桃花簪!端午节那晚和凌哥哥回去的路上见他买了这支簪子,以为要送给自己,悄悄欢喜了好几天,却没想到居然送给海茉!!
海茉看着她越来越青的脸色,担忧的看着那支簪子,咽下唾液轻声说道:“可以还我吗?”
易曲烟猛然的将簪子狠狠的摔在地上,用力的去踩,一边踩一边叫喊:“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说着,又将踩坏的簪子丢在一边。
海茉大惊,连忙奔上前心疼的想去拾捡,却见易曲烟满脸泪痕,哭得成了泪人儿。
“我和凌哥哥一起长大,我们认识了十年,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易曲烟哭的梨花带雨,娇艳的小脸一片狰狞:“你能吗?你能比吗?!”
海茉看着她几乎失控的模样,手指微微颤抖。
“我真的很讨厌你!”易曲烟慢慢逼近,水杏大眼一片狠厉: “你和凌哥哥分开了十年,你了解他吗?你真的懂他吗?你知道他每月所受的痛苦吗?上次那碗黑鱼汤几乎要了他的命!这些你知道吗?你都知道吗?”
痛苦??!海茉大惊,想起那日灵儿苍白的脸色,对曲烟的厉喝,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颤巍巍的问道:“灵儿他怎么了?”
易曲烟一跺脚,狠狠的瞪着她:“你看看,你什么都不知道吧,凌哥哥被我爹爹带回来的时候,只剩半条命,他中了我师伯的“追魂散”,每月都要经受焚心灼骨之苦,要不是爹爹每月配药给他续命,他早就不在了,而你却在鱼汤里加了箭芪,你想要他的命吗?!”说着,美眸又蓄满了泪水。
“箭芪……不是补气的良药吗?怎么会……〃 海茉神色慌乱。
易曲烟冷冷一哼:“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追魂散”就是用天下至补之药喂就毒虫提炼出来的至毒之药。箭芪就是其中之一!”
海茉慢慢的站起,想起在慕容府第一次见到灵儿的时候,灵动的黑眸、含笑的嘴角,年轻而张扬,明亮的比那正午的太阳还要耀眼,可他却……心一下揪了起来,她不敢去想,她不能去想。
“能治好吗?” 张了张嘴唇,海茉赶忙定定神。
美眸闪过蔑意,易曲烟又是嗤笑,咄咄逼人:“追魂散是唐门掌门的毕生心血,至毒之尊,无药可解!只有我爹爹的天甘丸才能保他保命,你说,他能离开我吗?你说?
海茉不在说话,死咬着发白的唇瓣,想握紧手中的桃花簪,却发现虚软无力。
“又是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 眸中闪过一丝恨意,易曲烟接着说道:“一副柔弱不堪、忍气吞声的样子,你在给谁看?是想拖住凌哥哥的吗?你看你从全身上下哪点配的上他!你不过是他的负担,他的累赘!”
“不是,我不是!” 海茉摇头大叫,琥珀色的眼眸尽是苍惶。
“不是?” 易曲烟忽然阴侧侧的笑起来,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道:“不愧是挽芳楼里出来的□,果然死扒着不放!”
□?!妓院!!
后面易曲烟说了什么,芷茉听不见了,看着她那不断蠕动的红唇,涌出来的咒骂仿佛化成一把把的尖刀,刺得她遍体鳞伤。
不能哭,不能哭!海茉的脸色惨白的吓人,双眼睁的大大的,仿佛一霎那被抽空了灵魂,她收起桃花簪,绕过易曲烟,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脚步虚空,步声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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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淡蓝的天空被浓淡不一的瑰色云霞层层涂抹,越往下愈发的浓重,红的仿佛要吞噬一切。
晋阳城里,回家的回家,收摊的收摊,累了一天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影无精打采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姑娘,修好了,收你三十文。” 补匠将一支银簪带给海茉,憨厚的脸上尽是层层的汗水。
海茉慢慢的接过已经修补好的桃花簪,裂纹被灌满锡浆,却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像是一道疤痕永远的去不掉了。
“姑娘,还没给钱呢?” 补匠伸出手,疑惑的打量她,这位姑娘从来修簪子的时候就一直愣愣出神,目光微滞,实在奇怪。
海茉下意识的摸到腰间的荷包,哆哆嗦嗦的掏出铜线,一枚一枚的往他掌心放。
“够了够了~姑娘,三十文就够了!” 补匠被她失神的模样吓坏了,暗想这姑娘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海茉收起钱袋,攥紧簪子,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斜阳照在她的身后,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心碎情伤
咚咚咚的敲门声,急促而又匆忙,易风凌打开房门,见洛冰彤有些失神地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不复平日的冷若自定,美眸也带着隐约的泪意。
他有些讶异,让她进了屋。
“他居然敢动我娘的灵柩!”洛冰彤喃喃低语,美眸忽然陡生寒光,“他以为派人将我娘的灵柩迁入慕容家的祖坟、将我娘的名字录入慕容家的家谱,就能弥补我娘受的苦难吗?!”
“你说慕容前辈?”看着她惶然不安的样子,易风凌忽然想起了海茉。
洛冰彤一下轻声笑了起来:“人都死了,还做这些虚伪的事情给谁看?!”
易风凌不知该说什么,对于洛冰彤这样性情的女子,说多了反而会被她认作同情,只得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
“我娘了等了他十八年,到头来等到的不过是一口薄棺!”洛冰彤嘴边尽是嘲讽,“我呢?若不是那块白玉,他恐怕都不知道世上还有一个我。”
“不要这么想,他现在不是在努力弥补吗?”看见一向冷漠倔强的洛冰彤一下变成这个样子,易风凌不禁有些担忧。
“弥补?”洛冰彤忽然轻笑摇头,“他以前怎么不弥补?现在成了孤家寡人,倒想着弥补我们母女俩了?……谁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易风凌一下哑然,也不知该说什么,顺手递给她一方手帕。
洛冰彤忽然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流泪的模样。
易风凌迟疑了一下,安慰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啪!”手中的桃花簪再次摔落在地,刚刚粘好的花瓣被震得四分五裂。海茉一下停住脚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是她眼花了吗?一贯冷漠的洛姑娘居然趴在灵儿的肩膀上轻声抽泣,灵儿的手还环着她的腰、抚着她的背……他们在干什么?!
易风凌循声回头,见海茉一脸讶然地呆立着,连忙放开洛冰彤,微微一笑:“姐姐怎么来了?洛姑娘她……”
“何必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做!” 声音冷冽的不带一丝温度,好似刚才那个轻声哭泣的洛冰彤一下消失,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漠如霜。
海茉咬紧了嘴唇,弯腰拾起碎掉的簪子,又轻声问道:“洛姑娘找灵儿有事吗?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不方便的是我!” 说完,洛冰彤转身要出门。
易风凌回头,薄唇勾起:“刚才我说的你好好想想,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人!”
海茉看着易风凌眸里掩饰不住的关心,心里好似被刺到一般轻颤了一下。不在迟疑,来到他们中间,当着洛冰彤的面,踮起脚尖,准确无误的贴上灵儿的薄唇,这回不是酒窝。
易风凌心头一跳,那唇凉薄如冰,微微的颤抖,唇瓣枯糙的干皮划着他的薄唇,干枯棘人,好似要褪去的最后一层蝉衣,即将远离。他猛然收回心神,一下子推开海茉,看着旁边冷冷的洛冰彤,俊容闪过一丝尴尬:“姐姐!”
洛冰彤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
被他推开的海茉像被刺到了一般,浑身一颤,乌亮的水眸直直的盯着他,忽然展颜轻笑:“ 他们果然都很讨厌我呢,灵儿呢?是不是也讨厌姐姐了?〃
那瞳眸又开始虚空起来,澄清的却不看见底,易风凌眸色闪过不忍,挤出几分苦笑:“姐姐明知道不是的!”
“我怎么会知道的?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想起中午易曲烟的一番话,海茉神情恍惚起来:“和你分开了十年,一切都变了,变了……〃
易风凌心一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以前我们不是无话不说吗?灵儿饿了、冷了、累了都会给我说的!” 支离破碎的话语渐渐化成一把把尖利的锋刀,自残似的一刀一刀的朝自己戳着:“现在呢,灵儿疼了,痛了,我都不知道,我这算什么姐姐呢?〃
“我不想让你为我担心!” 易风凌伸出手,想去抱住她:“我说过的,灵儿要保护你!”
看着他伸出的大掌,海茉想起就在刚才,这双手抚过别的女人的后背,心中一冷:灵儿真的那么喜欢洛姑娘吗?为什么她的心好痛好痛?!
易风凌上前,想拥住她,被她躲过,他不解的望着她。
海茉摇摇头,褐色的眸子逐渐黯淡:“灵儿现在有了秘密,我也成了你的拖累,如果没有小时的那段回忆,我现在什么都不是,是吗?”
“不是不是!” 易风凌一声低吼,紧紧攫住她的双肩,心被楸紧:“ 没有姐姐,我才什么都不是,我是有了秘密,姐姐又何尝不是?小时我会喊痛是因为有你可以依靠,现在我长大了,可以让姐姐依靠,让姐姐喊痛,可姐姐更愿独自忍受痛苦,一点也不想让我分担。”
海茉低头不语,手指摩挲的簪子,尖锐的簪尖一点一点的陷进指甲,戳开指膜,陷进指肉,疼!好疼!可只有这样她才会有感觉,才知道自己站在什么地方。
“姐姐!” 看着海茉一语不发的样子,易风凌忽然感到恐慌:“你为什么不说呢?上次从洞穴回来姐姐就知道了什么,却从来不肯说,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弟弟!”
琥珀色的水瞳染上浓浓的悲凉,停了许久,海茉苍白的唇扯出一抹凄然的浅笑,淡淡的,冷冷的。“我应该说什么?说你走之后,我在妓院里像牲口一样被人拍卖?说我和那名花了五百两银子买了我初夜的男人……”
“姐姐!”易风凌不想再听下去,肺部的空气仿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