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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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明臣大哥:
值此秋风四起之时,无肠膏满,小弟略备水酒、澄阳大蟹虚席以待。”
道明臣看着请贴,慢悠悠说道:“我让道上的人看看什么是玩江湖!”
他的眼神让在场的人感觉象看到了浸在了冰水中的菜刀的锋刃。
道明臣去时,是骑的辆永久,四个“走动”只好也骑了两辆永久跟着踏过去。
经过红绿灯的时候,路被挡住了。
一个十八九的小伙子,正在破口大骂,边上是个骑三轮的老太婆,倒在了地上,手捂住了膝盖,花白的头发在发鬏上散开,三轮上栽的是新摘的柿子,在路灯下象童话里的灯火一样,星星点点,地上也散落了好多,远远看来象跳动的火焰。
道明臣的眼睛亮了。
小伙子骑的是一辆雅马哈,这种车在国内是很罕见的,道明臣凑上来看了看车牌,一连串的“8”。
真是辆不错的车。
小伙子在骂,在高声的骂,在旁若无人的骂。语句也是极尽不堪之能事。道明臣很快就从旁边围观的人嘴里了解了事情的原委,过红绿灯时,小伙子开的太快,把前面的三轮刮倒了,这本来是小事,还好老太婆没受什么大伤,但小伙子不依不饶,认为老太婆挡住了他的路,下来就是一脚,把老太婆踹了个马趴。
这小子肯定是家里有什么人。旁边围观的群众看到正站在一边神情尴尬的交警,小声议论道。
小伙子看到没人上来搭讪,骂的更欢。年轻的脸上满是骄狂,吐沫星子喷了交警一脸,交警有点更尴尬了。
道明臣看着三轮车尾的字就知道,这老太婆是和自己一个村的,他们是“纣臣墩”山上的果农,山上有几十户果农,这两年承包土地后,果子的销路一直很惨淡,于是只好弄个三轮车见天出来自己叫卖。和海边那些渔民一样属于老实巴交的类型,今天不知怎么撞了太岁。
火红的柿子被小伙子拿了一个在嘴里咬了起来,想来他也是大概骂渴了。老太婆的肩膀在一动一动的抽泣。
天都市中心人喜欢笑话这些山上的果农和海边的渔民为“黑屁股”,因为他们的生活水平不高,屁股上老是用厚厚的布来衬起来。围观的人有的也在幸灾乐祸。
“算了,让她给磕个头就放过她吧,这么大岁数,不容易。”交警说道。
小伙子一脸的楞头青,理都不理。
道明臣侧了侧头。两个红胡子长腿一撩就下了自行车,一把揪住小伙子的头发,从摩托上拖了下来,重重地磕在了旁边的法国梧桐上。
一下,二下、、、、
小伙子哭喊起来,嘴里没吃完的柿子四溅:“你们他妈知道我是谁?”
穿着千层底步鞋的脚立刻回答了他,眉眶上登时出现了几道粗的很的豁子。小伙子趴在地上,痛苦地抱住了脸,哀号。
红胡子掸掉了嵌在了手指间的头发,脸上漠然。
“他妈的!”小伙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刀,现在正在流行放电视剧《加里森敢死队》,大街上的小孩都喜欢弄把弹簧刀学里面的酋长造型,现在这部电视剧已经停放了,理由是怕教唆年轻人。
“我就不明白了。”道明臣站在了他的面前,“这玩意儿也是你玩的?”
道明臣笑得很有嘲笑的味道。
道明臣从背后抽出了两把太平斧,一手抓一只,“三秒之内,跪下来给这个阿每磕头,要不然我把两个爪子剁下来。”他脸上的笑象冰一样凝结。
小伙子稍一犹豫,连忙把刀扔掉,跑到老太婆跟前磕了两个头。他想走,道明臣拦住了他,“还玩么?”
小伙子的眼帘低垂着,一只手捂住了受伤的脸。没说话。周围一片抽气声。
“还要再玩我陪你。记着,哥哥我叫道明臣。滚!”
小伙子跌跌撞撞跑了,连摩托车都没要。
“这柿子真好,我买五斤。”道明臣把阿每扶了起来,替她掸去了身上的灰尘,阿每想跪,被道明臣有力的手托住了。
“这么好的柿子一定要十块钱一斤的。”道明臣自顾自地说道。
身后的红胡子掏出来五十块硬塞给了老太婆。另外一个用一个大编织袋装了好多的柿子。
老太婆的眼泪流了出来。抖抖索索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家人已经来了,知道了这事,都感激地看着道明臣。
“别说了,以后有人敢欺负你们,你们就来找我,我是道明臣,那个大排挡的老板。”道明臣微笑着说。
那个大排挡很有名。至少在“纣臣墩”脚下很有名。
“快走吧,我们迟到了。”道明臣跨上了自行车。
“哦,对了,把那辆雅马哈开走吧,多好的车, 别糟践了。”道明臣回过头对红胡子说。
第三十一章 无毒不丈夫
好几辆的嘉陵和一辆醒目的佳娃停在了大酒店的门口。宿云微在团团打转,终于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道明臣,送了口气,“月经哥,你也来的太迟了点吧?”宿云微说。
“怎么?你也来了?”道明臣很诧异地问。
“齐和尚和你不太熟,让我在门口接你。”宿云微道;“你今天就算了吧,我听齐和尚说,你只要收手,泗阳人肯出每个月五千的份子钱。何必闹僵了呢?”
“再说、、、、”道明臣打了个哈哈,“走,上去喝一杯吧。”
“不了,我还有事呢。”宿云微跨上了佳娃。
“这车真不错,给我了行不?”道明臣将车钥匙拔了出来。车钥匙很亮,白花花耀人的眼。
“不行啊,月经哥,这车我刚刚买了一年多,才跑了两千多公里、、、、、”宿云微为难地说“我这来来去去全靠它呢。”
“这好办!”道明臣踢了踢那辆永久,“我这车也是新的,买了一年不到,真尔八经的原装货,便宜你了。”
“臣哥真会开玩笑、、、、”宿云微不敢再喊“月经哥”了,满脸赔笑。
“谁跟你开玩笑?”道明臣一脸的错愕。
道明臣身后的四个“走动”悄悄把衣教掀了起来。里面的斧头在偷偷的笑。
宿云微无语了。
他知道这是几个东北来的逃犯,据说是因为跟边境上的俄国商人打架,弄出了人命。不知道怎么地被道明臣收罗至麾下。宿云微看到了四个人象刀子一样锐利的目光,青筋虬露的大手奇……書∧網,聪明如他,立刻走人。
走的远远的,才破口大骂。旁若无人地骂。
大酒店的保安已经认识了道明臣,他们这种人的记忆力一向很好,连忙上来嬉皮笑脸地开门。红胡子里有个汉子留下来一人打赏了十元钱,钱是扔在地上的,保安们尴尬地笑笑,还是把它捡了起来。
“大哥!”保安们叫住了准备走的红胡子,悄悄用蹩脚的普通话问道:“大哥,你收徒弟不?咱跟你混吧?”
“白痴。”红胡子说。
大酒店的老板管凌云老早就呆在了楼梯口,带着一个穿着旗袍,腿叉开的一片雪白的服务员在那候着呢。
“您老来了。”管凌云谦恭地说道。他们这些人的消息是很灵通的。道明臣近来也的确风头很劲。
道明臣从容地“恩”了一声。
“请跟我来。”高挑的领接小姐甜甜地一笑,作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在前面半侧着身子,扭着屁股在前面带路。红胡子的眼睛里闪现着巨大的惊叹,惊叹这里的奢华。
包厢门打开了,这间是最豪华的“梅花”厅。全部红木的组套家具,在宫灯的照耀下,把在场的每个人的脸折射出一股淫糜的酡红色。
“你好,我是火车站的阿莫。”泗阳老大伸出了手,他一眼就能看出道明臣肯定是头,那种气势别人装不象。
阿莫的身高中等,看上去就象学校里的老师一般儒雅。
“你好,我是道明臣。龙腾的道明臣。”道明臣友好地回握。乘着握手,道明臣也把包厢里的人扫视了一遍,还有九个人,都是身形高大的汉子。
“月经哥的大名久仰久仰,一直无缘拜见。”阿莫有点虚伪地说道。
齐和尚一把搂住两人的肩膀,“来来来,我齐和尚做主,都坐下,喝酒喝酒。”道明臣略微瞄了他一眼,齐和尚长的倒还威武。
每个人都有四个走动,坐不下,道明臣脑袋一歪,四个走动全站了靠住了墙,那袋柿子就扔在脚下。
“哎,这怎么可以呢?”阿莫说道。
“哪里的话。”道明臣谦虚诚恳地说道;“齐哥是帮里的老前辈了,这里哪有他们的位置。”
齐和尚笑了。笑的很适意。
“月经哥以前是干什么的?瞧你特温文如玉的样子。”阿莫挥手让小姐斟酒,式样奇古的酒尊里立刻筛满了滟滟的青梅煮酒。
“我猜一定是大学生吧。”齐和尚说道。
“哦,我也是大学生,苏州铁路师范毕业的。”阿莫感兴趣地说道,并且举起了酒尊;“来为我们的大学生涯共同干一杯!”
“我一直都是从事替无法表达自己意见的人表达自己的意见工作。”道明臣嘏了口酒道;“我没上过大学。”
“我猜您曾经是个训练有素的记者。”阿莫肃然起敬道。
“我是个训练有素的流氓。”道明臣夹起一块白斩鸡,慢斯条理地说道。
在大家的笑声里,服务员把清蒸大闸蟹上了上来,巨大的圆盘里,几朵菊花掩映下,红红的蟹壳诱人胃口。
“怎么这么早上桌?以后的菜不是没味道了么?”道明臣问服务员道。
服务员甜甜地给了个职业的微笑;“今天是全蟹宴!”
阿莫也笑道:“这些蟹都是我让人从阳澄湖特地带来的。来乘热吃。”
道明臣拈起一只足有五两重的母蟹。揭开了蟹盖,里面橘红色的蟹膏一下子将香味四散在狭小的空间里。桌上的众人也纷纷响起据案大嚼的饕餮声。
“不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玩意了。”道明臣夸奖道。
服务员又将一只沙锅端了上来,沙锅打开了,一股浓香又把道明臣的视线拉了过去。
“蟹粉狮子头!”阿莫用手指着沙锅说道;“当年周总理最喜欢吃的东西。天都吃不到的。”
道明臣用汤匙舀起了一只狮子头,细细品了一口,果然是鲜滑味美,入口即化。不觉连声赞妙。
阿莫和齐和尚相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江苏菜吃的惯吗?月经兄弟。”阿莫的称呼越来越亲热。
“好吃!”道明臣抬起头说道。“尤其是那个蟹醋里,居然放了几片柠檬和白糖,风味更是独特。这个狮子头也特好吃。我包圆了!”
“呵呵,那醋里放柠檬和糖,是为了吃蟹时不破嘴皮子。那个狮子头在历史可是大大的有名啊!”阿莫笑道。
“恩,我知道。”道明臣长出了口气,“这宋人杨万里就有句诗是夸奖这道菜的美味的,叫做“若将一脔配两螯,世间真有扬州鹤”夸的就是这个蟹粉狮子头。”
复又摇了摇头道:“以前看这首诗,觉得杨万里有点说的太过谗涎欲滴,有失斯文,今日看来,古人之言,真不为过。”
阿莫丢下筷子道:“以前的李涵秋的《广陵潮》中有个笑话,说有个破落的世家子弟,每次上街时,为了显示家道并没有中落,都事先在家里用块肉皮把上下嘴唇搽的油光闪亮,碰到熟人问他吃过没有,他总是大幅度地牵动嘴唇说道:“吃的是蟹……粉……狮……子……头”。虽然是悲哀的炫耀,但也可以看出狮子头的分量!”
“到底是大学生!”道明臣竖起了大拇指,“就是有文化,什么都是引经据典。”
“哪里,哪里,月经哥你也是才华横溢那!”阿莫道。
“活蟹!活蟹!”道明臣笑得前仰后合,受用无比,“我和你说,你要是夸我这个,比给我钱还让我高兴!”
“既然高兴,我来说一句。”齐和尚插嘴道:“月经老弟,阿莫的火车站近来很不太平,据说是好象是你手下的干的、、、、、、”齐和尚看了看道明臣的脸,含糊地问道:“这事是有的吧?”
“是么?”道明臣一脸的惊诧,“他妈的,知道他们是谁么?”
“是贝公子吧?您的那位徒弟,近来风头旺到家的贝公子!”齐和尚冷笑道。
“大家出来混都是求财的。你跨到火车站来,说句难听的,就是占了,也没什么用,不如、、、、、”齐和尚说道,阿莫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头,“不如一个月我出三千块给月经哥喝喝茶怎么样?”
“这事我真的不知情,我哪敢拿您这钱那。”道明臣一脸的委屈。
“再说了,我要火车站干什么?我手底下没扒手。”道明臣继续说道。
阿莫和齐和尚盯住了他,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点端倪。
“这样吧,我阿莫没有收回去的话,这三千块我还是照给,只要今后有事,能给兄弟帮帮忙,行不?”阿莫说道。
“不敢不敢,您那有齐哥罩着,也轮不到我啊。”道明臣谦虚地说道。
“不是我说你,月经老弟,你的马崽也太不象话了,幸亏阿莫打听到了他们是和我一个系统的,才忍了下来,否则他养的那些打手砍起来可是没得商量的呀。”齐和尚脸色复杂地教训道 ;“你知道阿莫的手下的打手吗?那可都是真正吃血肉饭的好汉!”
“所以,你怎么着也该给补点汤药费撒。”
人善就招人欺!道明臣在肚子里笑道。
“一定,一定,我凑个整数,每个莫哥的受伤的弟兄我给一千怎么样?”道明臣忙不跌地点头。
阿莫笑着摇了摇头,这招很滑头,这算是同意?还是算不赞成?只有阿莫自己知道。
阿莫和齐和尚意味深长地相视了一眼。目光交错,都若有所得。
酒越喝越多了。宾主间气氛也更加活跃。
“老弟啊,说说,你是怎么把新疆人干跑的。给哥哥长长见识。”齐和尚问道。
“嗨、、、、”道明臣作一言难尽状,闷闷地干了一口酒,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芙蓉蟹斗,“我哪有那本事啊。是他们自己先内部火并,我接到雷爷的消息,赶过去收场,谁知道还被那帮残余的新疆人弄折了好几个人手。”
“你小子运气真好!”齐和尚羡慕地说道。
“本来我没这个运气的,雷爷怎么的也该安排你的,后来雷爷说你另外有事,才派的我。”道明臣说道。
齐和尚那个恨啊,操他妈的雷猛,狗日的,不就是老子平时不鸟你么,这么个好差事居然让这么个菜鸟给占了。
想到这,齐和尚闷闷地喝了口酒。
“小子,来陪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