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琥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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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断地在留连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城郊的沈园。
沈园,是皇叔祖的一手经营的一座别苑。
门口,有一块碑:
城上斜阳画角衣,
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
曾是惊鸿照影来 。
“想必当年的皇叔祖,一定有过什么伤心的过往。全是出自陆游的名篇《沈园》,句句皆是悲戚离人字句!兆福,你在门外守着,朕要一人入园看看。”
皇后 侗秋水:
“秋水!秋水!”
是母亲,是母亲在昏迷中的耳语。是她在梦境中思念的真情流露。
“秋水!不要太担心了!母亲已经退了热,只是刚才服过药后睡了。”
父亲,在短短数日中竟变得如斯苍老、憔悴。虽然,他仍在极尽所有能地,安慰着我。
但,能听得出,谁都能听得出,声音中藏着心碎的无奈。
我侧目转身,那裂肺的痛楚正在噬食着心,一颗根本已经是孤寂脆弱的心,但,我还要,歇力掩饰带着。
义母,一早已经察觉了。
在回廊,我,一向不轻易落泪的我,哭倒在义母的怀中。
“秋水,难为你了!”
义母轻轻地抚着我的秀发,心仿佛回到了儿时。
太珍贵了,此刻。
是的,对于一个久居冷宫无人怜、孤独寂寞交困无助、时常向人强作欢笑背人垂泪的皇后…………我,再没有比此更宝贵的了。
“都是秋水的错!是秋水不孝才致母亲担虑旧患复发的!”
我的泪无声地落下,我的心丝丝地溢着血。
……
“秋水姐姐,你何必一定要将所有责任都往身上背负。到底,你谁都没有亏欠。你才是自己的主人啊!”
道出此言的是段宸。
“我想,姐姐的母亲,她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姐姐你,你可以快乐、无忧地活着。”
段宸,炯炯的眼神充满了亲人般的真挚。
“不可能!不可能!在那个人间地狱,我几乎连自保都无法做到,更别说是救铁家于水火。你说,我又如何能快乐、如何能无忧!”
压抑过久的情绪,一如缺堤之坝,排山倒海地发泄着、发泄着。
段宸,听后也难过地低着头。
“放心吧!相信我,转机将临,一定会的!”
不久,自信的微笑再展在他少年俊朗的脸上,坚定的口吻让人听到了许多希望,以及生机。
“我赠与秋水姐姐七个字:‘百炼成钢绕指柔’。望对姐姐有用!”
心释然,独自来到,儿时义母常带我游玩的,沈园。
这儿,是我见过最美的山水丹青,那一刹那,仿佛忘我,忘却了许多新旧伤痛,忘了一切的一切。
光阴荏苒,沈园依旧四季欣然。
芙蓉碧泽、高树千秋、莺飞草长、雪茶怒放、滴雨芭蕉。
一切美丽,一切如旧。
一入沈园,我先是急步,渐然小跑,继而快奔。
我沉溺于这短暂久违的欢乐中,一朵,一朵,又是一朵映雪茶花汇成一个花冠。带着这最美丽的花冠,我在花丛徊旋着,
“啊!”
原来,触及了恋花的蝴蝶,无数的各色的蝴蝶向我飞来,飘浮而过。看着,这些可爱的生灵,它们正在午后阳光翩跹起翅。
我更开怀了,下牵着素色的宫服,和着蝴蝶飞着、跳着、舞着。
逐着,提着鞋子,我追入了梧桐林。
一阵清凉的秋风送爽,梧桐落叶、缤纷彩蝶。
景醉了,我醉了。
一下躺在了落叶堆中,看着看着,竟梦回儿时……闭上了涩倦的双目。
淑妃 琅懿: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一个女人在世上的三个阶段必须依靠三位男性,然而在三者中,儿子是最为重要的,他是一个女子后半生所有的唯一。
上至位极人世荣华的后妃,下及民间妇女。
母凭子贵。
这是经久不衰的至理明言。
“好吧!孙儿明日早朝时再将立储此事交由宗人府议吧!”
我的儿子段鼎入主东宫之日不远了。
未回到寝宫,我几乎失态狂笑。平步青云,权势、宠爱、荣华、富贵,全在我掌中。不久,我即将皇后而代之,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不!对着梳妆的铜镜,我好想忘了一件事。
对了!我,要,再会会她们,冷宫中的岌岌可危的侗皇后,还是,那个自命清高的商穆。
我要,一雪前耻;我要,让太和殿的狗奴才见识未来国母的凤仪风采;我要,在羞辱侗秋水并将她像蝼蚁一样践在脚下,我要,看着东宫摇尾乞怜中觅到真正胜利的痛快。
不要以为宫中,只有琅皇太后,而我,琅懿,只会是一个青出蓝胜于蓝的名字。
此刻,镜中的我,如花笑妍,傲然自信。
再次,将太和殿大红的地毯踩在脚下的时候。
我的心实在快被一莫名的幸福淹没了。
因为,在不久的之将来,皇后那套尊贵的正宫朝服,凤凰于飞的帝后头冠,无上比拟国后之位,还有,还有气派宏伟的太和殿,统统都是我的。
“淑妃娘娘吉祥!”
商穆依旧心高气傲,尽管其他所有的宫人已经纷纷下跪接驾。而她,只是轻轻地作了一个辑。
我举起玉臂,正欲朝着商穆那自作清高的脸孔狠狠地扇去。
可惜,柔夷在半空中,被商穆一手握住,固固地。
“敢问淑妃娘娘,商穆,何罪之有,要劳娘娘大动肝心。”
“好你个商穆!你也知道,本宫被册为淑妃,为何不下跪行礼。淑妃乃是宫中从二品,无论如何足已经让你这个正三品不识大体的狗奴才屈膝吧!”
我的声音理直,且气壮。
但,我依旧无法削减,半分,商穆脸上的骄傲。
手,被她硬硬地压了下来。
“难怪啊!原来,淑妃娘娘还未知晓!昨天,微臣已经升为内宫礼部总管。不多不少,官阶,正二品。其实,我应该早些告知娘娘的,免得您肝火伤身。罪过啊!娘娘请保重啊!你产后体虚急火会攻心的!”
好你个商穆!好你个侗秋水。竟然会先下手为强,在宫中遍植心腹。侗秋水,实非善类啊。
“本宫且不与你计较,本宫有急事要面见皇后娘娘。”
甩开商穆的手,我正欲前时,太和殿的宫人一字排开跪在地,
“皇后娘娘下懿诣,偶感不悉,暂不见任何人。”
商穆站在最前面,我发觉,她本来清高的脸上,开始,有点苍白,血色渐退。
此间,必有不可告人,我越发要探过究竟。
“本宫,奉西宫皇太后之命,有急事要面呈皇后娘娘,看哪个奴才敢拦本宫之路。”
我此番话,是说给商穆听的,一边嚷,一边踢开两个跪地拦架的宫人。
敬猴,先要杀鸡。
商穆,她的眉心已经沁汗了。
她急步上前再次挡住,我入内堂之路。
“皇后娘娘,说过没有她知会,谁也不准入内。”
我冷哼一声,没有理会,继续。
“铮!”
情急之下,商穆解下配剑,半刃出鞘。微露的寒锋,闪烁着迫人的光辉。
“本宫是皇上恩宠尊贵之身,偏不信,你伤我微毫。”
我知道,皇后一定会上什么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这是一个胜利的锁匙。最近,有耳目来报,皇后的娘家母亲铁氏病重,难道……
“今日,你若敢伤本宫,小心会延祸皇后啊!”
一把推开六神无主的商穆,我,径直地,大步流星步入内殿。
果然,内殿,空无一人。
我转身,用狠毒眼神的逼视着,已经屈膝于我面前,黯然下泪的商穆。
“讲!皇后娘娘呢?”
“哈!哈!”
屏风后红光一闪,如鬼魅般走出来的,正是,穿着大红宫服的,侗皇后。
段帝 段彦:
刚踏入玄武殿的门槛,便遇到哭泣着前来告御状的,琅懿。
“皇上,请赐琅懿一死吧!”
死,为什么?她已经兼三千宠爱于一身,要风得风,想雨必雨。
“爱妃平身,何事以致如此!万事有朕。”
看着她苍白且沁着冷汗的脸容,什么人会令她有如此屈辱?突然,我有了好奇,是谁?
“商穆,是皇后殿的商穆。她三番四次戏弄臣妾,还诅咒臣妾不得善终!”
商穆,又是商穆!
我的脑际,轰的一声。顿时,没有思想。
沈园,真的是一个名园,走入时,好象步进一卷画轴。
入口处是一雕花拱门,旁边点几丛闲来静听雨点滴的芭蕉。
步过长长的回廊、小径引曲,中间种一池水连天的芙蓉,接天莲叶依依婷婷掠水亲泽。
远眺山边是整片整片的梧桐繁荣罗布,一如无数翡翠屏风。
湖边的高树悬个秋千荡漾人间,悠然自得。
银湖边的长廊一直连到到湖心小洲,整个小岛遍植了一种罕见的白茶花,白得是那样的晶莹剔透,一如汉石白美玉,更奇的是花颈连碧绿的花托,嫩翠泌到花瓣,白与绿相辉映的。
忽然,一团白影,在那边的桐梧一闪而过。
莫非是白鹤丽禽,我兴头正浓,施展起轻功一并追去探过究竟。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了。不!不是,飞鸟!是一个人,是一个奔跑着的女子,更确切而言,是一位穿着素色宫服纵情奔跑去逐蝶的少女。
她忘然地陶醉于其间,兜转飘坠的应风落叶,绚色五彩纷飞蝴蝶,及,被踏下去是刷刷作响的茵草。
她倦了,一下就倒在落叶上,坦然入梦。
天啊!我紧张得屏着呼息,蹑脚,一步一步而近去看她,不!窥视。
温暖的阳光透疏密的叶隙,柔柔地洒在她美丽绝伦的脸上,以及,雪白的女官宫服上。或明或晦的光影,似烁烁的繁星,又像她瞌睡之眼睛。
倾国倾城,脑海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想到这个千古名词。
弯弯的新月黛娥,长长的睫毛下应该是一双如何动人的秋水,细致水盈的肌肤,黑玉华泽般的秀发。
在娇嫩小巧的樱桃,挂着,一丝极之淡然的微笑。
令人怦然心动,我想起了刚才在银湖芳洲看到的那种,在暮霭中徐徐而开的雪茶白。
她的美,天然、恬静、清怡、淡秀。
仿佛,我醉了,倾倒于那绝代风华的美丽中。
第一次, 竟然,心有了一种莫名的麻麻痒痒的微妙。呼吸,似乎有着不明的哽咽。
情不自禁,我俯不了身体……
但,她突然,醒来。惶恐的双眸,直直与我相顾,良久,她纵身而起,扔下忘然失措的我,正想离开。
我一手疾出,牵着她的湘裙。大声地争辨着,
“莫跑,我是当今大理皇上。”
谁知,此言一出,她更为惊慌,一挣扎,大步逃去。
我奋力一拉,只是,手中多了一物,一个木质的腰牌,上面用公整地刻着两个字:商穆。
皇后 侗秋水:
第一次,纵情地发泄着,内心的全部,怨气种种、千万责荷、宫规教条、皇后凤仪等都暂时的抛诸脑后。
那种痛快,是淋漓的,是致志的。
第一次, 可以安静地入梦,没有触手即及的争斗之危机、无须假装的哭笑怒骂,一切回归。
如释重负,偷来的半日闲,于飘浮不定的后宫生活中。
晚来的凉风,微微地吹着我的额头细细的刘海。
突然,听到了一些,混浊的喘息,一股陌生的气流拂面而来。
我睁开了眼睛。一瞬间,没有思想,空白,是失措的空白。在我的面前,是一男子,一同样衣着宫服的男子。
我的心砰然的狂跳起来,一张青涩的脸映目:国字脸棱角分明,眉是墨峰,眼若深潭,泛着少有的骄傲、威严,白净两腮沁着红晕。
我挣扎起来,纵身坐起一刻,竟然,与依旧呆然俯身的他相接。
这突然的,未料及的,直逼而的吻,
皇后娘娘,宫中的声音,犹在耳际。不可以!我是一国之后,不能如此平故无端地被人污了清白。
他一手疾出,牵着我的湘裙,十分不甘心,大声地争辨着,
“莫跑,我是当今大理皇上。”
天啊!
眼前之少年,竟然,是我的丈夫。是我大婚三年从未会面的段帝。
逃,除了逃,我再没有本能的反应。
我几乎,惨然失笑。
一个皇后,一个帝君,结发数载,竟,相逢见面不相识。
真是荒谬,自盘古开天至今,都不会有如此传奇。
慌不择路,急急地从出宫的门返回,好在,守备的士侍认得,我之前曾经出宫,没有任何盘查。
一近太和殿,就听到其内人声吵杂。
最不愿意面对的、发生的事,竟也如此凑巧。
抄小路绕到太和殿后门,幸好自幼深受父母庭训,跃身从内堂的窗户得入。
当我从屏风后,更衣,步出时。
几乎,琅淑妃,她面上,所有持宠的骄傲、凌人的气度倾刻间,化作残垣、断瓦。一如,一场才起锣鼓的华戏,方唱罢,就,急急地落幕。
何苦,何必。
我每前一步,她就每狼狈地倒跄数步。
她的身体,微微地战栗,惊、恨、怨、疑交杂着,扭曲着那曾经盛气的绝色容颜。
一面激动,一面悲哀。
“咚!”
琅懿,一时脚软失力屈膝而跪。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在此种情势下第一次给我行了个大礼。
“琅淑妃,请平身。本宫不怪你了。何事如斯焦急,要面见本宫!”
看着她惊若寒蝉,看着她失落的无助。
我想起了自己的入宫三年的过往,不忍心,扶着了她。
商穆,来不及,急急地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不要放虎归山。
“皇上,明天早朝就会与群臣商议册臣妾之子段鼎为太子,臣妾怕皇后娘娘你难堪,特来劝之请罪。现见皇后娘娘气息如常,臣妾放心了。臣妾告退。”
果然,琅懿,马上回恢了一脸的霸道。
一心纵蛇反被蛇噬。
看着琅懿气焰的嚣张,持势的狂莽。
我抑压着久时的心火,难以平之。
在她即将,就步出太和殿之际,我笑声地唤停了琅懿,
“琅淑妃,请留步。”
“皇后娘娘,何事?”
琅懿欣喜之意,盛极形于色。
“敢问琅淑妃,可曾听闻汉武帝的钩弋夫人之事?”
段帝 段彦:
“皇上,请臣妾作主,商穆,那贱人实在欺人太甚了。”
琅懿的哭闹,打断了我的忆思。
她,哭述所有自己受的委屈,只要一提到商穆,她每每都声哭俱下。
“皇后问臣妾,可曾听闻汉武帝的钩弋夫人之事?臣妾当然未有听闻汉人异事。商穆更是说什么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