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社会-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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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将门关好,一左一右持枪而立。
“你从哪找的开门的家伙?”李所长悄声问。
“吃晚饭的时候我不是去给你找枪了吗,顺便我找了开锁的,借他的东西一用。你既然决定咱俩把他拿下,我想着这东西应该会能用上的。”张队长悄声说。
“如果他过来开门,直接击毙?”李所长说。
“万一不是他呢?”张队长说。
“那就只有生擒了,这样危险很大。”
“趁他不备,把他扑翻。咱俩一人控制他一只手,如果是陈万明,他肯定带着枪。”
“嘘,有脚步声过来了。”
有几趟脚步声过去了,两人捏枪的手心都出汗了,陈万明还没有回来。
“大毛在那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他铐回来。”张队长说。
“顾不了他了,万一这会陈万明回来呢。”李所长说。
“你说大毛会不会耍咱们呢?”
“那活该咱们倒霉,弓在弦上了。”
“那就等吧。”
难熬的时光一分一秒过去了,住户的灯光一盏一盏都灭了,月亮的清辉洒进来,寒气一阵一阵地浸漫着。两人感到冷了,就一下一下的做下蹲运动,后来两人头上都冒出了热气。
“有时间真该锻炼锻炼了,这身板真不行了。”
“哪有时间啊,有时间都去喝酒了。刚分来的小年轻你看看,一个个精瘦,再过些年你试试。”
“蹲那一会吧,腿都麻了。”
“你蹲吧,我站着,这可是陈万明。”
张队长听了,也没有蹲。
不知又过了多久,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了,外面有人喊打奶的声音。
“我真得下去看看陈万明了,一会天都亮了。”张队长说。
“去吧,那家伙可能也快冻死了。”李所长紧绷的神经早已松懈了,他打了个哈欠。
“你当心,万一他这个时候回来,你直接开枪算了。”
“你去吧,我会把握住的,再说也不会这么巧。”
将门轻轻打开,两人同时出来,持枪倾听了一会,张队长将枪塞进腰里,掂着脚尖下了楼。
李所长将门又轻轻锁好了。
李所长的神经又绷上了,双手持枪,靠墙而立。
大毛从电线杆上缩下来,双手抱着电线杆,坐在地上睡着了。招待所工作人员的棉大衣从他身上滑落了,围着下半身。张队长过来给他打手铐,他猛地惊醒了。
“,老子要冻僵了!”大毛手铐打开了,站不起来。
张队长一把拎起了他,将手铐重新铐上。
“你们厉害呀,我枪声都没听见,居然没伤毫毛。”大毛上下打量着张队长,“陈万明也太稀了吧?”
“少啰嗦,快走!”张队长将大衣扔他身上,踢他一脚。
“我他妈可是立大功了,你不能这样对待我!”大毛对着路边就撒起了尿。
等他尿完,张队长扯着他朝前走了,两人嘴里的白气一团一团哈出来,大毛走地趔趔趄趄的。转了两道弯,大毛见是上陈万明住的楼,不由问了一句,上这里干啥。张队长不理他,扯着他往上上。张队长心也是提着的,他怕陈万明这个时候回来,老李一人对付不了。楼道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张队长提着的心开始往下放。
陈万明来应该有动静的,应该枪声响起来的,这可是陈万明,不是别人。
快到三楼时,张队长还是把枪抽了出来。做个手势,叫大毛放轻脚步。大毛吓得不轻,心一下提了上来。到了三楼,张队长叫大毛藏到角落,自己双手持枪,闪在一边,用脚尖轻轻踢了两下门。
没有动静,张队长头发竖了起来,换个位置,又踢了下门。
还是没有动静,张队长头皮发炸了,他紧张地考虑着,要不要往里冲,还是马上撤下去通报,招集大批警员过来。
这个时候门无声地开了,李所长轻声说一句,进来吧。
“你干什么这是!”张队长瞪一眼李所长,拽上大毛进来了。
李所长将门关上。
“我怕是陈万明,他那个人极狡猾,他也许拿着钥匙不开,先敲敲门试试。正好我发现门上一个洞,也许是陈万明故意搞出来的。我看见了你换位置的动作,认出了是你的身影。”
张队长将大毛铐在里屋床上,将他嘴上塞上枕巾,告诉他别动弹,陈万明还没回来,回来了就会发生枪战。然后用被子将他蒙了起来。
天已经大亮了,外面喧嚣起来,叫卖的练嗓子的此起彼伏。
张队长把电话拿了出来。
“我请个假,一会还要点名。一会你也请个假吧,看来咱一时半会离不开这里了。”
两个人都请了假。
“关电话吧,要不事情太多。”张队长说。
上午很快过去了,两个人感到饿了。李所长守着门,张队长去屋里翻吃的,什么也没翻出来。大毛在床上乱动,被子都踢下来了。张队长把他毛巾拿出来,问他要干什么。大毛说要解手,张队长打开手铐,领他去解了手。
“什么吃的也没有。”张队长又将大毛铐床上,拐回来李所长耸耸肩。
“抗着吧,一会喝点自来水。”
“不行咱就报告吧。”
“万一不是陈万明呢?再说现在是白天了,大批人马过来会惊动他的。”
张队长来到里屋,把大毛毛巾取掉,用枪狠狠将他那张脸顶在床上。
“你是不是耍我们!,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靠,天打五雷轰!”
“,再信你一次!”
“给我点吃的吧。”
“老子还饿着呢!”
下午过去了,晚上又到来了。张队长看着外面开始亮起的灯光,说还是汇报吧,我老觉得这样不是个事。李所长说再坚持一会吧,不行就汇报。
到了夜里十点,张队长说汇报吧。李所长叹口气,说汇报吧。张队长拿出了电话,刚按上打开键,突然楼道里传来了许多人咚咚咚朝上奔跑的声音。两人正愣神,奔跑声已到了门口。两人刚闪到门边,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门被踹开了,荷枪实弹戴着钢盔穿着防弹背心的特警冲了进来。
原来陈万明在昨天凌晨,身中三枪,没死,被活捉了。
两天前打黑专案组发现了陈万明的踪迹。
吴少侯自从那次被凡用刀刺成重伤,一直住在医院里。医院原来估计,即使伤愈,他也成为植物人了。吴少侯的确也呈现了植物人的症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吴少侯闹离婚的漂亮夫人对医院说,想尽一切办法,多少钱我都掏。吴少侯夫人只是在吴少侯被送医院的当天来了一趟,后来再没露面。如果钱用完了,打个电话,她会及时派人划过来。吴少侯的四个保膘被解聘了,各奔东西。伺候吴少侯的是公司的一个老员工,吴少侯刚起家时他就跟着吴少侯,五十多岁了,额头皱纹纵横。吴少侯夫人已经通知他了,公司不再用他,可他没有离开吴少侯。吴少侯救过他儿子的命。他儿子自从十来岁起就被一种怪病折磨着,浑身浮肿,举止无力。前年查出病因,需要换肝。换肝几十万,对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何况即便手术成功,以后也要靠昂贵的药物维持。那些天他唉声叹气,动不动就流泪。
吴少侯知道了这事。
“流什么泪,你早说,今天就送你儿子去医院,公司支付这笔费用。”吴少侯说。
“吴总……”他给吴少侯跪那了。
“起来起来,”吴少侯搀扶他,“我跟你是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来,我朋友数都数不过来,可真正跟我心贴心的只有你一个。如果我有难,别人都会离我而去的,只有你不会。现在你有难处了,我不帮谁帮。”
“吴总,啥都别说了,如果有机会,我可以为你去死……”
儿子得救了,往后的药物费用公司一直支付着。老员工恨不得为吴少侯肝脑涂地。吴少侯这次进了医院,儿子的费用被切断了。媳妇来过,儿子也来过,'奇/书/网…整。理'…提=。供'他们看着昏迷不醒的吴少侯泪水涟涟。
“你在这好好伺候他,再苦再难你不用管我们,我自己想办法。”媳妇说。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以后苦了你了。”老员工说。
“爸,我这条命都是吴叔叔给的,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儿子说。
出医院前,媳妇背着儿子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儿子发誓要为吴叔叔报仇。老员工望着过道外灰白灰白的天空,双唇蠕动着,没有说话。
吴少侯是在那一天醒来的,那一天是陈锋枪击闻天海的日子。晚上电视演播新闻,吴少侯还看了,陈锋戴着手铐脚镣,正被审讯。陈锋面色苍白,眼光直视审讯人员,一言不发。
吴少侯双目呆滞。
医院说这是个喜讯,说不定能缓转过来。后来有警员过来调查,吴少侯睁着浑浊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老员工听出来了,警方怀疑吴少侯涉黑。
再后来闻天海、霍家委的保护伞纷纷落马,吴少侯的眼神越发浑浊了。
那天半夜,老员工已经睡了,有个黑影站到了他面前。老员工突然惊醒,一骨碌坐了起来。
“吴总……”老员工惊讶地大张着嘴巴。
吴少侯一直不能走动的,大小便都是在床上。老员工怀疑是做梦。
“我那一天就清醒了,就是陈锋枪击闻天海那天。看了那个新闻,我知道局势要有大的转变了。果然不出所料,后台都出来了。闻天海帮过我强吃了几桩生意,有次还砍伤砍残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是已经退下来的副市长的儿子。这些事早晚要重新翻出来的,只是时间问题了。如果他们把我归入涉黑,事情就大了。”
“吴总……不行咱们逃吧……天涯海角,我这条老命跟着你!”
“出逃要有钱,可我现在的钱都被那个臭娘们把持着。我现在还处于植物人状态,他们暂时还不会控制我,再说也许调查也还没到那一步。想个办法,把钱搞出来,给你儿子留一批,咱们两个远走高飞。”
过了几天,办法还没有想好,又传来了陈万明余党被歼,陈万明连杀三人,已经潜逃的消息。
“政府打黑的步伐越来越紧了,时间不等人了。”吴少侯说。
“要不不搞钱了,咱们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员工说。
“我已经想好办法了,再等几天。”
又是两天过去了,就在吴少侯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时,陈万明出现了。
这天晚上八点来钟,吴少侯照例是睁着呆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注意力却留在电视上。他和老员工一直在留意着本地新闻。老员工端着茶杯,呼呼吹着。
这时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走了进来,穿着大衣,脖子上围着丝巾。手里提着两袋水果。
吴少侯没看他,吴少侯来人都不看。老员工以为是吴少侯过去生意场上的朋友,招呼她坐。
女人把水果放下来,没有脱大衣,坐在了一张凳子上。
“我是吴总的一个朋友,我来看看他。”女人嗓音有些捏着。
“哦,谢谢你,喝点水吧。”老员工去倒水。
“真是伤感,听说吴总成植物人了?”
“是啊,医院已经想尽了办法,可还是没效果。”
“吴总的夫人不常来这里?”
“不常来,基本见不到面。”
“是这样的,我是搞房地产的,去年初因为资金紧张,吴总慷慨借助了三百万,让我度过了难关,感激不尽。现在资金回笼了,我准备连本带利一起还他。”
老员工的眼睛发亮了。
女人讲话时是侧面对着吴少侯的,吴少侯飞快看了她一眼,觉得面熟。
“不过有份借款合同,我还钱时你们是要拿来的。我这笔钱是借吴总的,当然要亲自还给吴总,可是吴总成了植物人,只好还给吴总夫人了。但我和吴总夫人不认识,你能不能传个话,我们约个时间,见面谈一下?”女人说。
“这个……”老员工拿不定主意了。
“这样吧,我明天晚上再来,等你消息,不过你一定要叫她把借款合同拿过来。”
女人走后,老员工又是兴奋又是担忧,后来拍了下大腿。
“操,忘记叫她留电话了!”
吴少侯一直不说话。晚上十点以后,病房黑了灯,吴少侯示意老员工坐过来。
“那个女人胡扯的,根本没那回事。”吴少侯说。
“我的天,那他想要干什么?”老员工差点喊起来。
“你镇静点!”
“你认识她不认识?”
“看着面熟,不过想不起来她是谁。我怀疑这里面有个很大的阴谋。”
“那咱们咋办?”
“搞钱的事先放一放,明天等他来,我再观察观察,咝……”吴少侯抽口气,“这个女人是谁呢?”
第二天晚上,一直等到十一点了,那个女人没有露面。病房里黑漆漆的,外面在刮着风,草坪上的灯光惨白。风裹成了哨子,不时地吹响起来。
吴少侯和老员工大睁着双眼,躺在床上。这真是件古怪的事,凭空冒出一个女人来,还口口声声要还三百万,凭直觉这里面藏着一个陷阱。可是吴少侯想不出一点头绪来。
“她是不是要绑架?”老员工轻声说。
“本来是冲着你来的,可你成植物人了,她就把目标转移了。”老员工又说。
吴少侯出了身冷汗。
“这个人你肯定认识,你再仔细想想。我怀疑她是黑道上的,你朝黑道上想想。”
黑道上没有女人,就是有女人吴少侯也不认识,他开始往男人身上想,男人身边的女人。他认识的人一个一个在眼前冒出来,又一个一个的否定了。起初他眼前冒出的是一些小混子,后来开始是大人物了。闻天海身边没有,霍家委不太熟悉,好像也没见到过,潘云飞?潘云飞身边就不带女人。接着就是狄爱国,高四儿,黑孩儿,这个看起来面熟的女人根本就没在他们身边出现过。然后他想到了陈万明,想到陈万明的时候他身上激灵了一下。这个女人一定是在陈万明那里见过。陈万明,女人,女人,陈万明,想着想着他头上冒出了一层虚汗。
陈万明的脸和那女人的脸定格成了一个人。
陈万明回来了!他浑身打起了哆嗦。
“是……是……陈万明……”他上嘴唇打着下嘴唇。
“哪个陈万明?”
“咱们市里的大哥……你忘了,那天胡总他们几个来,告诉你的那个人。”
“天!就是最近在南方杀了三人的那个?”
“报警吧……快……”
“你快告诉我号码。”
“打110吧,过去的号码不管用了,他们都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