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社会-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混混用找你吗?”
“嗯?”
“是闻天海。”
陈锋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狄爱国点上烟,缓缓抽了一口:“你怎么惹着他了?”
陈锋又叹口气:“可能还是原来捅他一刀那事。”
“不至于吧,多少年前的事了,要算账也早给你算了。我给你问一下。”
狄爱国拨了几个电话,对陈锋说:“我也早不和他接触了,连他电话都不知道。”又拨了一个电话,终于问出来了。狄爱国做个手势,叫陈锋不要吱声。
“天海哥吗?呵呵,我是爱国啊……有什么稀奇的,想以后跟你混呗!哈哈……不开玩笑了,我是想在你面前讨个人情……哈哈,还是天海哥厉害,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到底为什么啊?噢……噢……喝多了胡说计较什么啊,你身份越高心眼越小啊,谁他妈这么多嘴呀……好好好,算我没说!那你忙你的吧……我哪敢跟天海哥喝酒啊……哈哈,玩笑,好的,再会!”
关掉电话,狄爱国骂一句:“什么玩意儿!”
陈锋就知道结果了。狄爱国抱怨他不该乱讲,有时候你随便说说,可能一句话就出事了。
陈锋咬咬牙说:“他不叫我过,我也不叫他过了,不行明天我也豁上了!我没有马崽,可我还有点钱,明天我去劳务市场雇批民工过来,每人发把斧头,把那帮人先砍跑再说!”
狄爱国笑眯眯看着他:“你多年不走江湖了,对这里的道道已经陌生了。现在一般都不玩明的,不知不觉就把活做了。即便迫不得已玩明的也不在自己地盘上玩。就说杀人吧,也拣动静小的方法杀,如果用枪抵着你头,然后用大刀片子将你砍死了,比直接用枪打死你惊动要小的多,虽然结果是一样的,都是死人。人家闻天海就玩文明的,吃饭还给你钱。你喊上民工刀斧齐上,顿时满城轰动,正好进了人家下的套子里。你从此就完了,人家闻天海还是闻天海,毫毛不损一根。这么多年来,闻天海手里人命不是一条两条了,人家不还照样没事?第一不在现场,第二人家有钱,第三人家上面有人。你置办这么大个家业不容易,不能意气用事。”
陈锋气呼呼说:“他天天来,一月下来,我忍气吞声也要被玩死!再说连你也帮不上忙了,其他人谁还能奈何他!”
狄爱国依旧笑眯眯的:“我帮不上忙,不一定别人也帮不上忙。”
“你说是找政府的人出面?”
“凭你的道行,玩白的哪能玩得过人家闻天海。人家烧香烧的都是大神,你烧的都是小庙里的鬼,根本不行。”
“你有什么就说出来,我没心情绕弯!”
狄爱国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喝下去半瓶,抹一把嘴说:“给你说透吧,我和闻天海都是有事业的人,各有各的势力范围,我们谁也不会轻易去动谁,我不能强求他去做一件事,同样他也不能强求我去做一件事。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大家割据一方,互有自己的生财门道,井水不犯河水。老实说,现在没有大哥,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敢去冒险吞并谁。如果都像港台片子上演的那样,动不动去抢别人地盘,去火拼,为一点小事去报仇,那样必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大战,市里就捂不住了,捅到上面去,大家都玩完。政府里面保我们的人也会压制,不允许把事情闹大的……”
“你就说找谁吧……”
“呵呵,我讲了半天的意思是说有家业的怕那没家业的,光棍的怕那不要命的。你把咱们从小一起玩的潘云飞忘了?你找他,闻天海准给他面子。”
“听说他们一伙不久前在外地用枪干掉了三个仇人,正被通缉。”
“呵呵,他劳改放回来时,也想占个地盘弄点钱花,可转来转去,才发现地盘都被人占着了。当时他就在我面前破口大骂,说这也是你们的地盘,那也是你们的地盘,我喝西北风去?我给他十万块钱,叫他先活着,凡事慢慢来。可他等不及了,挨着地盘要钱花,据说闻天海也给了他不少。陈万里不愿意给他,对了,陈万里你不认识,是后来才起来的大哥,霸着地下赌场那一路,放高利贷。结果,潘云飞、黄老歪、建明三个用枪抵着他头,同时搂火,头都打掉了半个。”
“我怎么没听说?”
“嘿嘿,你不出来闯了,自然许多事情不知道。许多事情都是悄悄地进行,有些事情就是底下传疯了,面上一点也不会露出来的。你找潘云飞吧,他只要愿意帮忙,马上一切搞定!”
“他在逃,我去哪里找?恐怕早躲到哪个没人的乡村里了。”
“你真是落伍了。我告诉你吧,现在满大街走的都是在逃犯,只是你不认识罢了。我敢说就这个浴池,现在一收网,保证能捉住几个通缉犯。这样吧,你先回去忍气吞声几天,我把潘云飞给你打听出来。”
吴少侯这几天很是烦恼。
吴少侯是市里响当当的企业家,百货连锁店星罗棋布,另有饭店桑拿歌厅等等。据说他的事业已经发展到了省城和外地。吴少侯天生就是个生意人。八十年代初,突然不跟大伙在社会上打打杀杀了,跟着几个老油条天南海北做生意去了。那时候,闻天海这帮人没一个脑子开窍的,做生意?啊呸!丢人现眼低三下四的,最奸猾最不江湖的就是买卖人!
后来大家也偶尔见过面,形同陌路。那边依然打打杀杀,吴少侯只一心一意做生意。等所有人都幡然醒悟过来时,吴少侯已腰缠万贯了。大家也想朝生意场里挤,终归成气候的人不多。吴少侯生意越做越大,三十几岁的人,已成为商界一颗耀眼的明星了。
吴少侯的烦恼是从婚礼那天开始的。吴少侯又娶了一个老婆,银行的,芳龄二十,如花似玉。据说这女孩的父亲是一家银行的行长。
当时卡迪拉克、林肯、奔驰数十辆,最次的也是凌志,围着市区主干道好一番炫耀。
婚礼上嘉宾如云,政府要员也来了不少,婚礼是副市长主持的。
吴少侯满面春风,志得意满,挽着新娘款款走向前来。突然胳膊被人拉了一下。扭头一看,三个戴墨镜的人神色冷漠地看着自己,其中一个咧了下嘴,算是一笑。这张脸太熟悉了,吴少侯只觉得一股冷气嗖得传遍了全身。昨天,吴少侯去公安分局给熟人下请柬,还见了他的通缉令赫然摆在桌上。通缉令上没照片,分局的人说那家伙基本不照相。吴少侯还开了句玩笑:“潘云飞我太熟了,要是见到他了,捉过来找你们领赏钱。”
潘云飞用指头顶了顶鼻梁上的墨镜:“我在外面大厅沙发上等你,我只有十分钟时间。”
几个人转身走了。
接下来,吴少侯的笑容就很有些勉强,敷衍应酬了一阵,找个理由只身走了出来。他没敢报警,潘云飞一伙胆大包天,警方一出现肯定是一场血战,万一再被他走了,自己以后绝对要麻烦了。
潘云飞三人大模大样坐在沙发里,茶几上放着几杯茶水,冒着袅袅热气。
吴少侯紧走两步,弓下身来握住了潘云飞的手。
“好久不见了,真想的慌。”吴少侯手脚冰凉。
“胡扯。”潘云飞神情淡漠,示意他坐下。
吴少侯忐忑地坐下了,偷眼打量了一下另外两个人。眼被墨镜遮着,青胡楂根根暴竖,一股邪恶之气呼之欲出。吴少侯心想,他们两个应该就是这些年跟着潘云飞血债累累名声显赫的黄老歪和建明了。
潘云飞把吴少侯身上残留的彩条捏下来,轻轻一弹,然后吹了吹手。
“我现在一直出事,手头比较紧。找你帮个忙,先给我拿十万块钱。”
“这个……这个……”
“怎么?”
“我身上没有这么多啊,包里有两万,要不你先拿去应应急?”
“我不喜欢买卖人,我没功夫讨价还价。”
“……”吴少侯看到潘云飞嘴角抽动了一下,面色变得愈加冰冷。
“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取点过来?”
“好的,不过我没有过多的时间。我这一百多斤交给你了,我真不想听到你的婚礼上响起枪声。”
“飞哥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吴少侯还不至于出卖朋友。”
潘云飞几个人来到郊区的一座院落,将院门从里面锁上了,进屋将一包钱抖落在床上。
“那家伙还算识趣。”黄老歪用手划拉着成打的咯咯作响的钞票。
“谁都知道谁的斤两,不识趣不行。”潘云飞靠着被子躺了下来,腿一伸,钞票踢落一地。
“这个据点知道的人太多了,这两天换换地方吧。”建明在墙角蹲了下来,拣地上一根火柴剔起牙来。
有人敲响了院门。
建明抽出枪来,掂着脚尖走过来,朝旁边一闪,问道:
“谁?”
“我啊,狄爱国。”
建明隔门缝看了,打开门,进来两个人,一个是狄爱国,一个建明不认识。
“你怎么摸来了!他妈的这地方是越来越不保险了。他是谁?”
“老哨告诉我的,我你还不放心啊?他娘的!这个是陈锋,飞哥从小就和他在一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潘云飞听陈锋讲了事情的原委,两个指头搓了搓,“有这个吗?”见陈锋愣怔着,潘云飞哈哈大笑:“开个玩笑,咱们是什么关系!那时候我吃劳改,每月风雨不误来看我的只有你一个,整整五年,我永远记着这份情!”
“哈哈,这下事情解决了!”狄爱国拍了拍陈锋的肩膀。
“闻天海那个王八蛋这些年玩的也真可以了,市里数他玩的最大。不过玩的再大,也要给我潘云飞面子。我潘云飞是疯狗,见谁都敢咬两口!”
“据说现在霍家委玩的也可以。”黄老歪喷着烟雾。
“狗屁东西。”潘云飞拉陈锋坐在了身边,搂着膀子。
“家里都好吧,玫真漂亮,呵呵,弟妹咋看咋漂亮。小甜甜长大了吧,什么时候领她来见见我这个伯伯。”潘云飞给陈锋递烟。
“呵呵,都好都好。”陈锋也笑着,“就是别把事情闹大了。”
“递个话就可以了,这个面子谁都得给我。”
建明用脚将地上的钞票一打一打踢进床下,自言自语道:
“该换个地方了。”
闻天海在电话里爽快答应了潘云飞。不过附加了个条件。
“云飞,找个地方喝杯啤酒。”
“嘿嘿,完全同意。能叫天海哥赏面子的人不多。”
“今天下午三点,人民大道的亨利啤酒屋。”
“如果我没有记错,是在市公安局对面吧?”
“云飞不会不敢来吧?”
“云飞好像还没有不敢去的地方。”
“哈哈,英雄虎胆,下午见!”
潘云飞把手机还给狄爱国:“我们就没有这玩意,他妈的老觉得不保险。”
下午三点,潘云飞准时赴约。身后跟着建明、黄老歪。
三人的装束明显改变,西装革履,长发换成了平头,鼻梁上架着金丝镜。每人手中一个黑色提包,提包里放着手枪,机头大张。
亨利啤酒屋前停着几辆轿车,三人笔直从门前走了过去,像是很随意地打量了下车牌号
。
然后又拐回来,将手插入手提包,进了啤酒屋。
二楼的一个单间里,闻天海起身相迎。屋内没有其他人。
进了屋,建明来到窗口,朝外看了看。
几人落座。
闻天海挥挥手,侍者倒退着走了出去,将门带严。
闻天海笑了:“最佩服你的就是这一点,刀山敢上,火海敢闯。”
潘云飞没笑。
潘云飞点燃一枝烟,吐了一个烟圈。
“天海哥本是有心要害我的,”潘云飞直视着他,“但你有两个顾虑。一是你闻天海不来,就引不出我潘云飞。你来了,自身就有危险。你的命比我的命值钱。二是我潘云飞是十恶不赦的人物,公安部门知道了我的线索,必然大动。万一我没来,被耳目看去,你下面的日子恐怕不是太好过。所以说,我为什么不敢来。”
闻天海哈哈大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是要和你喝杯啤酒。你来了,就是看得起我,陈锋这事就一笔勾销。”
“我就是不来,量你也不敢动陈锋,你他妈也太小心眼了吧。”
“飞弟,听哥哥一句话。哥哥不是有意打击你,你这种处世方法不是长久之计,说白了就是跟不上形势。任何人只要和政府作对,必然是头破血流,自取灭亡。现在没有侠客生存的土壤。找棵大树好乘凉,才是现在的立身之道。这样吧,我资助你去南方办一家企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关键是要和地方上搞好关系。飞弟以为如何?”
“给我一百万?”
“飞弟,你就是用枪抵着我的头,我也不会给你一百万。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的货运部想扩大,想再开辟一个城市,但那个城市的货运已经被咱们省的一伙人霸着了,你最适合打天下,然后咱们利润分成。”
潘云飞眯起眼看了他一会。窗外的阳光斜斜照射进来,照在闻天海脸上,闻天海也在看他,也眯着眼。
建明依旧看着窗外。
黄老歪在把玩啤酒杯。
潘云飞站起了身:“那我告辞了,谢天海哥的啤酒。”
潘云飞先走,建明和黄老歪又天南海北和闻天海聊了半小时。
闻天海肚里连连冷笑。
潘云飞朝郊区的一幢二层独楼赶去。这是才换的一个地方,上午老哨给找的。这是座农家独院,前后都是青纱帐,一条土路曲曲弯弯通过来。
潘云飞老远就下了车,然后步行。建明对这个地方不满意。建明说杂在居民中间最安全,一旦有事,警方也会投鼠忌器。潘云飞说有一利必有一弊,住闹市里只能孤注一掷,不能脱身。
此时正是秋风送爽季节,路两边连绵不断的玉米地结着饱满的种子。潘云飞没有注意到有个人一直猫着腰在玉米地里跟踪着自己。
这人是陈万里的弟弟陈万明。陈万里在地下赌场放高利贷,被潘云飞三人用枪打掉了半个脑袋,陈万明就在现场。陈万明亲眼看着哥哥的鲜血在空中铺成了色彩斑斓的图案。
陈万明当时把嘴唇咬出了血,他的表情很复杂,外面一层是惧怕,内里则是翻江倒海的仇恨。
陈万明今天受朋友之托,带几个兄弟来摆平一桩纠纷。车停在村口,几个人抽着烟,坐在车内,静等事主的到来。
陈万明无意间一回头,见到了从出租车里下来的潘云飞。
他看见潘云飞把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