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江湖-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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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脱你。”文雁岚笑着,“你说了亏欠他们太多,我已得了你的真心三十年,满足了。”
那笑容,凝结在脸上,是那么的清隽,一抹青蓝的衣袍,随风微动。他的人,就这么静静的睡在许风初的怀中,永远的带着那丝满足。
楚雪杨冷冷地望着,脸上看不出是悲还是喜,“你终于输了,我和你争了这么多年,你再也不会缠着我的丈夫,再也不会带走他的心了。”
她的恨,因为文雁岚的逝去而平复,而许风初,紧紧拥着文雁岚的身体,低垂着脸,看不到神色。
“雪杨,你赢了。”许风初抬起脸,却是平静一片,随着他的动作,发丝牵动了文雁岚紧握着的手,扯落了几缕。
“我真的赢了吗?”楚雪杨涩涩的表情,无助的望着许风初的脸,所有的暴戾消退,还有些孩子般的清纯,“你愿意随我走吗?跟我们的孩子一起。”
“我说过我亏欠你的,应该还你。”许风初冷静的回答,一字一句的语调竟没有太大的波澜。
“真的吗?”楚雪杨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风初扬起和暖的笑容,“二十年了,你还是那么美。”
楚雪杨轻轻抽了口气,她的手指,情不自禁的抚上脸颊,摇摇头,“我老了,丑了。”
“没有。”许风初摇头,“我还记得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穿着圣女的衣袍,赤足站在河边,有些惧怕的望着我,眼中却是怜悯的神色。”
他柔柔的语调,让楚雪杨的神色渐渐迷茫,仿佛又想起了初见面的那一刻的少女情怀。
她朝着许风初的方向一步步的走着,看着眼前人对自己抬起了手腕,就像初见面的那一刻,少年无力的趴在河滩上,祈求她救援一样。
她忘不了,尽管满身是伤,那眼中的笑容如此无畏,那么轻柔,就像此刻的他一样。
她的手颤颤的伸出,带着几分犹豫,又有几分不忍,亦如当年。
真的可以回到当初吗?
就在两人的手相触碰的一瞬间,她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许风初搂着文雁岚的手从身下抽出,手指间正是文雁岚始终牢握的“落雨剑”。
“你骗我!”楚雪杨面容骤变,袖中的镖下意识的射出,身后白易仑的剑快如闪电,刺向许风初。
“别!”单解衣两指弹去,打歪了白易仑的剑,也让楚雪杨的镖失了准头。
可是,就在镖即将擦着许风初肩头而过的时候,许风初的身体忽然动了,向着镖的方向移了一步。
就这一步,那寒芒,直入身体。
他的身体晃了晃,手中的力量再也支撑不住他和文雁岚的重量,摔倒在地。
即便如此,他在空中仍然强势的转了□体,让文雁岚摔在自己的胸口,小心的圈抱着他。
“风初。”楚雪杨一声悲呼,扑到他的身边,飞快的在身上掏着,连手指都颤抖着拿不稳药盒,哆哆嗦嗦的捧到许风初的面前,“风初,快吃解药,快……”
药盒中,只有一枚解药,静静的躺着。
许风初拈起药丸,却不是送向唇边,而是指尖用力,药丸簌簌成粉洒落脚边,被风吹过,没了踪迹。
“为什么!”楚雪杨手掌想要抓回药粉,奈何风早已吹散。她惊恐的扑在许风初的身边,早已凌乱了眼神。
“我说了,欠你的,我会还。”黑色的血顺着唇一点一滴的落在前襟,脸色灰白一片,“三十年前的债,我拿命还给你。”
楚雪杨摇着头,傻傻的捧着他的脸,想要捂住他的血,却怎么也捂不住,“我不要你还命,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命。”
她从来要的就不是许风初的命,她要的只是这个男人回到她的身边,要的只是这个男人表达对她的爱,可是许风初宁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回报,都吝啬一句爱。
“雪杨,你对我的好我永远都记在心中,我感谢你为我生了两个这么出色的孩子。”许风初推开楚雪杨的手,俯下脸颊,轻轻贴上文雁岚的脸,“这么多年,我因为身份付出了太多,也负了太多人,我的生死相随只许了一个人,也只愿意是他一个人,如果你想说我自私,那就容我最后自私一次吧。”
“我不要……”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我等了二十年,不是要你这样的一句话。”
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号,许风初也不再回应,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笑容,与怀抱中文雁岚竟是一样的。
时光,仿佛倒转。
那年春上柳梢,小桥河畔,蓝衣少年手执横笛,望着他手中的双飞蝴蝶剑穗,“‘落雨剑’许风初?我想挑战你……”
那月冰雪天地,寒意巅峰,他将手中的剑倒转递到那人面前,“‘流云’‘落雨’易剑为友,从此并肩江湖……”
那日月光流泻,水银撒地,他拥着气息浓重的人,在他的耳边呢喃,“雁岚,我绝不允许你死,即便是黄泉相伴,你的身边也只能有我……”
湖畔,白衣少女手拎着裙角赤足而立,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他,目光犹如湖水般,透明纯净,“你是谁?”
笑容,在樱桃红艳的唇边绽放,她仔细的包裹着他的伤口,声音婉转,“外来人,我叫楚雪杨,你叫什么?”
喜悦,在虚弱的脸上扬起,“你说你要成为顶天地,冲云霄的汉子,我们的孩子就叫他霄好不好?”
他的手,轻抚过她的脸颊,温柔徐徐,“我喜欢你这般的笑容,如水光淋漓,清澈柔婉。”
他是自私的人,从来都是。
雪杨,若有来生,莫要再碰到我,莫要……
他想说,却再也不能说出来,也再无人能听见。
楚雪杨伏在他的身边,哀哀痛哭着,她的手指抚过许风初的眉梢眼角,却挽留不住温度的流逝。
突然,她疯狂的拉扯着许风初的身体,想要将文雁岚从他的怀抱中拽出,“我不准,我不准你陪着他,这是你欠我的,你说了要还给我的。”
楚濯霄拉着她,却被她用力的挣脱,白易仑双臂伸出,死死的将她抱在怀中,“雪杨,放手,放手吧。”
无论她如何的疯狂挣扎,他只是紧紧的抱着。
“易仑……”她抬起婆娑的泪眼,“你说过永远依着我的,是不是?”
她的眼中,是死灰一样的呆滞,没有半丝生气,看着让人心悸。
“是。”他用力的点点头,“你看看你的孩子,十多年都不曾见过了,你离开的时候,漓才十岁不到,如今都这么大了。”
她茫然的转着脸,“漓……”
楚濯漓的眼睛,木然的盯着许风初,身上的气息竟也和楚雪杨一样,死气沉沉。
当楚雪杨呼喊他名字的时候,半晌没有反应,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盯着,盯着。
楚雪杨的手,抚摸着楚濯漓的脸颊,一寸寸在眉宇间流连,“霄像我,从脾气到性格都太似我,你却传承了你父亲所有的一切,淡定而坚韧的性格,机敏而聪慧的头脑,就连气质,都太像太像了。”
她的唇,轻轻吻在楚濯漓的额头,“对不起,这些年因为我的怨恨,让你承受太多。对不起,我不该利用你;对不起……”
晶莹的泪水滴落在楚濯漓的脸颊,她一只手牵起楚濯霄,“‘佘翎族’的人不是偏执,那是骨子里的直爽和桀骜,对爱执着,对恨也执着。我们不懂得勾心斗角,不懂得油滑狡诈,直接表达着自己的爱恨。这些年,江湖中的事我都知道,霄,你太像我,我只求一点,莫要学我,莫要。”
一张羊皮卷放在楚濯霄的手中,她的声音低的只有三人能听清,“昔日,‘兴’国的皇家曾经遗留给了‘佘翎族’一批复国的宝藏,‘佘翎族’建造了地宫保存这批宝藏,而所有建造地宫的工人都被杀了以保守秘密,可是当时监管的楚家人却私下留下了一条暗道,这暗道的图由楚家和白家各执一半,才有了楚家圣女必嫁神卫的说法。那年,我带着你跳下江水,易仑及时赶到才让我免于一死。但是‘佘翎族’却已经灭亡,于是我和他开启了宝藏,将所有的财宝作为了密布江湖眼线和渗透各派的资金。我离开你们时留下的,只是其中一部分,现在我将剩下的全部给你们,不要再执着于江湖,去过你们想要的逍遥生活。”
她的声音渐低渐小,纤细的身体靠着楚濯霄,突然滑下。
楚濯霄的手飞快的搂抱上她,同时白易仑掏着怀中的药,强硬的塞入她的口中,掌中的劲气缓缓渡入她的身体里,却阻止不了她口中殷红的血。
“易仑,不要了……”她艰难的喘息着,“这二十年,你始终吊着我的命,我苦苦的支撑只为了这一天,如今一切都过去了,真的没必要再救我了。”
她的手,始终牵着楚濯漓的掌,“漓,我能听你叫一声娘亲吗?”
白易仑扯着楚濯漓的衣衫,“叫啊,你快叫啊。”
楚濯漓就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被他拉扯着,险些摔下轮椅。
白易仑嘶吼着,“你知不知道,她当年没有了武功,落水受创筋脉,生你已是强行,为了救你的命才以你精血养蛊,这么多年,她一直在以自己的命撑着你的本命蛊,不然你岂有今日?纵然她利用你不对,那也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太想报复许风初,你不该恨她的。”
他手中的针,飞快的落下,一枚枚的扎在楚雪杨的身上,那惨白的脸色才又有了些许的红润。
楚濯漓慢慢抬起头,在楚雪杨殷切的目光中,颤抖着唇,嗫嚅着,“娘……亲……”
“我知你心智过人,只求你不要……不要学你爹……他其实……很苦的。”在她微弱的声音中,楚濯漓终于点了点头。
楚雪杨的眼神,停落在单解衣的脸上,淡淡的笑了,“你是好人,不会让我的儿子伤心的。”
在这种目光中,单解衣早已懂了一切。她俯身在楚雪杨的耳边,“我答应你,会替你照顾他们。”
楚雪杨的笑容更大了,点了点头。
单解衣忽然懂了眼前这名绝世倾城的红颜,楚雪杨自小在“佘翎族”长大,纯真的就像一张白纸,她只是简单的认定爱和恨,好人和坏人,她可以因为自己一句应付般的话而得到满足,为了一句近似没有的承诺而开心。这样的女子本该被人捧在手中一直呵护的,却因为许风初而卷入了太多斗争中。错爱,是她今生最大的悲剧。
“我们回去好吗?”白易仑的话温柔响起,“我们很久没回家了,回到‘佘翎族’去。”
“我不回去。我嫁了他,就永远都是他的人,让我同他葬在一起吧。”她的口中,不断的涌出鲜血,“你宠了我这么多年,依我最后一件事。”
她的眼神,眷恋的望向倒落地上的许风初,艰难的伸出了手,一点一点,探向他。
“风初,你不能抛下我的。”她叹息出一声,那雪白纤细的手腕,终于落地,抓上了那一缕衣袍。
这为爱坚持了一生的女子,这为恨坚持了大半生的女子,就这么陨落在她丈夫的身边,到最后,仍旧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无论他爱不爱她,她爱着他,无论他要不要她,她固执的只想守在他的身边。
如果可以选择,当年那青湖畔的女子,会不会伸手救那少年?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只有无边的唏嘘在心头。
单解衣看到,楚濯霄的眼中,泪水静静的落下,楚濯漓呆呆的望着楚雪杨的面容,“娘亲……”
短短一个时辰间,他们见到了父亲,见到了母亲,却又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失去了他们。
“雪杨!!!”嘶吼,是心底深处的痛,悲戚了天空的颜色。
阴沉沉的天色,冬日的风如刀。
白易仑抱着她,嚎着她的名字,他护卫了她三十年,她只为那个人回眸。
身体猛的站起,脚步飞快,绝世的轻功展开,竟无人可以阻拦,刹那间已站到了擂台边,当单解衣和楚濯霄想要靠近时,他眼中的坚决之色让人惊惧的停下了脚步,单解衣察觉到了什么,“前辈,莫要……”
白易仑抱着楚雪杨,“你们不懂的,雪杨很纯真,她只要一句话好听的话就满足,只要一句温言软语就很乖巧,若不是我当年太过刻板,她不会有今日;若不是我闭关练功,她不会遇到许风初。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走,没有我的保护,她会不知所措的;我要守着她,不能让她再碰上许风初这样的男子。我是她的神卫,要守,就是永生永世。”
他掌心忽然抬起,一股狂烈的掌风扫向三人。
楚濯霄阻拦着白易仑的掌风,护住身边的楚濯漓,而单解衣则在他的掌风中冲飞掠起,扑向白易仑。
人在空中,丹田中一股抽疼猛起,所有的劲气流转刹那停滞,喉中一口腥甜喷出,她强撑着气,扑到白易仑的身边。
此刻的白易仑已经跃出了擂台边缘,单解衣的手堪堪抓住他的一缕衣衫。
强大的力量带着她又冲出两步,险些一起带落擂台,她顶着内息,稳住身形,再度喷出一口血,身体内的气息犹如疯狂的河水,在筋脉中突杀,几乎将脆弱的筋脉搅成一段一段。
楚濯霄飞掠她身边,一把抱住差点摔倒的她。
而此刻的白易仑,低头吻了吻楚雪杨冰冷的唇,抬手挥过,衣衫断裂。
台下的武林群豪,有反应快的,早飞身过去,想要接住他。
空中,白易仑又是一掌挥出,昔日啸傲江湖的“琴剑双绝”一掌之力,竟无人能抗衡,纷纷飞退。
他就这么抱着楚雪杨,从三丈高的擂台之上,摔落。
此刻的单解衣,已再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止,那奔涌不息的内劲蚕食着她的筋脉,让她再也无法呼吸,眼前一黑,沉落楚濯霄的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写到一章的字数,但是感觉内容没有写尽,可是更文已经来不及,看到有人留言还在苦苦等候,真的很对不起,我赶到早上6点才写完这章的内容,现在把2章的内容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