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色江湖-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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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提一口真气,她回身举剑,丹田中再度泛起奇异的疼痛,从小腹一直传到筋脉中,就连抵挡,都完全无力。
勉强落地,她几乎站不稳,手指颤抖着,“雪魄”差点脱手飞出。
面前,楚濯霄的剑却充满杀气的刺向她,她艰难的举着剑,再也无法反击。
一切,都在电石火花间,没人知道她此刻的状态,也没有人能救她。
面对那张俊美却不熟悉的表情,她唯有报以苦笑。
当那唇角勾起,她依稀看到了楚濯霄迷乱的眼神忽的变为清明,左手弹起一缕劲气,那举手无悔的一剑在他的力道中偏向一边。
容颜,在脸前放大,他的剑歪了,她的“雪魄”却没有。
他就这么靠近着,靠近着。唇边,一缕艳红。
强收力道,反震了他自己,这伤同样不会轻。
他完全没有躲闪的意思,那身体直直的撞向“雪魄”剑,竟也是静静的笑了。
那笑容,凄厉绝美,让人心悸。
全身的力道,集中在手腕,单解衣颤抖着,将“雪魄”移向了一旁。
尖锐的剑锋,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冰玉的脸颊上,一道红色滑下。
他的身体,停留在她的肩畔,“你不舍。”
舍,或者不舍,都不必说了。
“你,想起来了吗?”她只问了这么一声。
他偏转了面容,笑容在唇边慢慢地绽放,冰冷酷寒。
转身,扬长而去。
就在单解衣以为楚濯霄并没能恢复少时的记忆时,第二日的清晨,楚濯霄的一个消息让她彻底惊愕。
楚濯霄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昨天木有打滚求留言,乃们就不给留言,难道要人家天天打滚么?地上好冷也……
正文 楚濯漓的心思
“三十年前,许风初也不过二十余岁,就能以武功夺得武林盟主之位,更能树立他无尚的地位,他的心智能力,都绝非一般人能比。”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不希望是他。”
许风初昔日以“落雨剑”独步武林,虽是江湖中崛起的少年高手,却远没让众多门派高手放在心中,少年成名,再高也能看得到。
可是,他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在武林盟主的比武中,他精巧诡异的剑招,比大家预估中的实力高出何止一筹。
若说他是以武力征服各派而夺得武林盟主之位,那他的处事能力才是真正彰显其才能的一面,三十载的统领,黑白两道的相安无事,江湖中的和平共处,没有血雨腥风没有邪魔外道掀能起波澜,这才是让大家彻底心服口服的本领。
三十年,武林中几乎没有人能统领武林如此长的时间,他的地位何止如磐石,他在多少少年豪杰的心中,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质疑他,那面对的阻力将是连她都无法想象的巨大。
摧毁他,等于撼动了整个中原武林的根基,那带来的后果则更加可怕,江湖将成为一盘散沙。
站在这断壁残垣中,就连声音都变的萧瑟。“你知道吗,我曾经见识过‘流云剑’文雁岚的武功,他与你兄长在雪山中交过手。”
楚濯漓有些许的不解,轻轻哦了声,没有更多的问话,只是将一双眼投落她的脸上。
“他的武功很高,却未必能高过楚濯霄,而昔日‘流云落雨’曾经约斗雪山顶,我看过他们剑招留下的痕迹,那不像是有保留的出手,而是全力而为,可见昔日的‘落雨剑’许风初与文雁岚是不相伯仲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武功突飞猛进,才有了后来的武林盟主。”她苦笑着,“三十多年前的约斗,三十年前的武林盟主,他的武功似乎是在短短年余间突飞猛进的。”
她越是想证明许风初的无辜,唯有不断的推断所有与之有关的事,越说却是越心寒,越说越是找不到借口。
“‘佘翎族’有一种传功的法门,就是如果有人自愿,可以将自己的内功输入到别人的身体里,让后者功力突飞猛进。”楚濯漓似笑非笑,眼神饱含深意,“楚雪杨身为‘佘翎族’最尊贵的圣女,你说她懂不懂这些?”
“这种武功,单家也有。”她轻摇了下头,“以自身为他人做嫁衣裳,若非爱到极致完全的奉献,谁能做到?”
“再走走?”当寒灵儿的身份逐渐露出真相,这破败的屋子让他们更生了一种探知的**。
楚濯漓点点头,她推上楚濯漓的轮椅,两个人朝着石屋而去,目光静静的搜寻着。
屋子早已经破败,屋顶塌陷,落了满地的碎石破瓦,让他的轮椅几不能行。
“我在这里看着,你进去吧。”他苦笑,碎石太多,一件件清理于他们而言工程太浩大了。
“你不会真当我是病人吧?”她在他的轮椅前蹲下了身体。
暖香覆上她的背心,雪白的衣袖从她肩头垂落,他静静的伏在她的背上,呼吸打在她的耳边,清晰。
站起身,她举步走向房间,“配合吧。”
脚尖点在空隙中,她衣袖微扬,手中力道挥起地上的碎片,将陈年的灰土吹向敞开的窗外。
雕花的木床,昔日漂亮的床帷已不见了踪迹,只留下帘钩歪斜躺在一旁,窗外的阳光撒在床头,浮灰在阳光下散着点点金色。
“那楚雪杨昔日是位美丽的女子。”楚濯漓的手指着妆台的方向。
铜镜沾染了灰,依稀能辨认上面漂亮的花纹,桌面上,残留着胭脂盒和炭笔,虽然早已落满了灰尘,却是样样都不缺。
“只有爱惜容貌的女子,才会对镜揽花,描妆点唇。”她叹息着,“你说的没错,她昔日应该是位美丽的女子。”
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在重现着往日,曼妙的女子,缀着金步摇,长裙逶迤,从妆台边起身,走向那神圣的祭坛。
“很美。”他贴上她的耳边,“看看床帐后。”
那是一张上好的黄花梨木雕成的大床,久经风雨摧残和坍塌的屋瓦,竟也没有太大的损伤,张开的床帷后,隐隐透出一缕淡黄色,像是画轴。
衣袖再拂,内侧的床帷再也扛不住如此的力道,彻底落了下来,一张女子的画像展露在两人面前。
历经三十年的岁月,这画轴已有些泛黄,唯一庆幸的是,因为床榻的遮挡,它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毁损。
画上的女子,手指拈着衣角,发丝垂散,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容,那飞挑的眼神,清澈流转,手腕间金色的镯子闪烁,蛇纹妖艳。
“这镯子?”她有些诧异。
“师尊手上也有一枚这样的镯子。”楚濯漓淡淡的开口,“想来是她离开‘佘翎族’,放下了所有的一切,不想沾染半点与‘佘翎族’有关的东西,却成了师尊最挂念的物件。”
“琴剑双绝”保存着她的物件随身带着,意味着他从未对这女子忘情。
“所以,她想来必是楚雪杨无疑了。”楚濯漓凝望着画像,表情却深沉,敛目思索着。
单解衣望着画像上的女子,那眉目间的巧笑倩兮,总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那挑起的凤眼,勾魂摄魄。
“楚雪杨姓楚,你也姓楚,你们之间……?”有个念头从她心中一晃而过,“漓,你多大了?”
“刚过完年,算二十二。”他在她的肩头轻声笑着,“你是不是觉得她这个表情和某个人很像?”
“嗯。”她应了声。
楚濯霄也喜欢这般偏着脸,扬起眉角的姿势,那眼神与这画像上的楚雪杨倒有几分神似,只是楚濯霄通常都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极少看到那样的姿态。除却那个表情,倒没有太多类似的地方。
楚雪杨被追杀,在二十二年前,而漓一个算字,显然吐露了他不足二十二岁的事实,那么她的猜测便不是十分可能了。
许风初在“蓝衣坊”中曾说过,他的妻与子亡于病,话语未必是真,但是许风初说过一个事实,就是他只有一子!
“她如此深爱着那个男人,爱到可以放弃族人,爱到放下自己圣女的身份,爱到不惜以自己全部功力相赠,是怎么样的仇恨才会让她与那人反目成仇?”
“感情的背叛吧。”楚濯漓叹息,“爱到极致的反面,也是令人恐惧的。”他摇摇头,“一旦为人背叛,那种报复亦会毁灭一切。”
“‘佘翎族’传承的就是偏执的性格。”她忽然想起什么,半开玩笑似的睨着楚濯漓,“若是你,在背叛之后会怎么做?”
“偏执?”楚濯漓玩味着这两个字,浅笑清风,“与其问我,不如问我兄长。”
她侧脸看向肩头的容颜,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显然,他与她都非常了解楚濯霄的性格。
单解衣轻轻拭了拭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忽然正色,“其实与你兄长相比,我更想知道你的心理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还是那副平平静静的姿态,眼中蕴着淡淡的轻松笑意。
“和能猜测心思的人相比,不能猜测的人更可怕。”这是她的回答。
“我不难懂。”楚濯漓扬起眼角,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楚濯霄的惯常动作,那是一种心思的飞扬,“没有人愿意心思深沉,没有人想要耗费心神去步步为营,寻常日子里,我也是个普通人,不要把我当做敌人去猜,你若愿意了解,就不难。”
“若是始终不曾爱过我,也就不会有仇恨的心态;但若是以感情为筹码,只为了骗取武功财宝,我也不会让对方太好受。”
“杀了对方?”单解衣想了想,“似乎太便宜了?”
“我会拿本命蛊下到那人的身上,我受了多少伤,就要对方也承受更多倍的痛苦,我要那人一生一世都成为我的傀儡,日夜受尽煎熬,以我的蛊一点一滴蚕食心头血,让活着比死更难受,几十年都不得安生,在我死的那一天,发动本命蛊,死也脱着一起入黄泉,再纠缠下去。”楚濯漓的话语声很淡,淡的听不到半点心思起伏,随意的就像是在谈论着天气,“若是为名利欺骗了我,我就让其身败名裂,身无分文,若是为武功,我就废了其武功,天天拿锁链栓在身边,让其日日夜夜都看到我。”
单解衣久久的说不出话,半晌后,只有两个字,“好狠。”
“爱到极致,我既舍不得让其死,也做不到原谅,不如就一生一世的纠缠下去。”楚濯漓呵呵一笑,“不过,亦不会有人能骗我到这个份上吧?”
单解衣叹息,“此刻我终于相信,你是‘佘翎族’人后裔的事实了。”
两人再度笑了起来,在轻松的话语间,她突然凝住了笑意,喃喃自语,“感情的背叛,本命寒蛊,寒灵儿……”
心头的一个猜测,让她觉得自己仿佛也成为了这‘佘翎族’中人的一员,想法越来越偏执,越来越疯狂。
“漓,你会不会为了一个不是血亲关系的人独守雪山二十多年,只为了他每三个月可能要服用的解药?不在乎江湖名声,不在乎武林地位,隐姓埋名就为了一个人。”
“会。”楚濯漓幽幽然的开口,“你。”
“世上真有这般的友情?”她有意外。
“我对你,你觉得只是友情吗?”楚濯漓的一声问,让她顿时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年边上了,果然各种应酬多了,我再一次来不及改错别字跑了,只为了一顿饭。
PS:不许说我是吃货!!!!
正文 阻挠
“你的心思,我不猜。”三两个呼吸间,她已从错愕间回复平静,因为楚濯漓的声音虽然轻柔温润,却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无论猜对猜错,她都不可能知道真实,何必猜?
耳边,楚濯漓笑声连连,“若我为你这么做,你自然要善待我兄长,倒也值得。”
这人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单解衣除了摇头无奈,还能怎么做?
“为他如此付出……”叹息,却能理解。
“若没有他,楚濯漓不可能活到现在,别说二十年,就是一生又何妨?”楚濯漓的声音幽幽,“自小就是他拉拽着我长大,十余年间,他承受的一切只有我知道。几岁时,他背着我游戏,山林间玩闹;十余岁时师尊离去,他兄带父母的养大我,寻医问药拖着我的身体……”他的笑带着丝丝苦涩的味道,“还记得你那日来‘清风暖日阁’的情形么?”
她应了声,点了点头。
她能想象楚濯霄对弟弟的付出,几乎是共享着生命的方法延续楚濯漓的性命,这种恩情,换她为楚濯漓也会说过同样的话。
“你以为小时候的我,也会如现在这般淡然么?我会哭闹,会烦躁,也会绝望。我咒骂过他,也哀求过他,不愿意再活下去,因为太痛苦。”他恬静的嗓音,仿佛诉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是他每日每夜抱着我,安慰我、支撑我,让我有活下去的勇气,他为了让我开心呢,想着办法讨好我,那手厨艺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他细细的说着,她静静的听着,脑海中仿佛看到了他们扶持着成长,在困难中挣扎的画面,想着的,却是那张冷峻的容颜。
楚濯霄的重情她早知,但是这些往日的事情,从楚濯漓的口中说出来,却又是一番感觉。
“你这个答案,依然为了血亲。”她一语带过话题,不愿让自己再多深入的想下去。
“算是。”楚濯漓笑了笑,“这个世间,要么恩重如山,要么情大于天,否则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独守雪山二十载?”
恩重如山,情大于天……
文雁岚,属于哪一种?
“解衣,多谢你带我来这里。”楚濯漓的声音带着感激,流淌在她的耳边,“剩下的事,你可以放手了。”
单解衣的脸色倏忽数变,轻笑着开口,“怎么,寻到了‘佘翎族’就可以把我甩到一旁了吗?”
走出了屋门,楚濯漓的身体重新坐回轮椅上,他手掌拍上椅背,“如果你要我这么说,我会说是,可解衣是剔透的人,真正的原因不需我说太多。”
事情查到现在,他们看到的,猜到的,都与一个人有着无法脱离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