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夫记(姻缘记系列卷二)-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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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听闻,随即跟上。
天阴沉沉的,风刮在脸上,带着微微的疼。
她们并不是最后到达前厅的人,待六郡主入座,八郡主才姗姗来迟。八郡主一进门就亲热地腻在国舅公子的身边。国舅公子如今是五郡主的丈夫,而八郡主不久之后将会成为国舅公子的妻。
八郡主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从小就暗暗爱慕的国舅公子为妻,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用的竟然是这种方式……望着五郡主怨愤不已的神情,她不由低叹:即使是主子也不是什么事都能顺心如意的。
正欲收回在五郡主身上逗留的视线,她的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和坐在五郡主左边的男子撞了个正着。
二公子静静地凝视着她,平静的眼眸里还是蕴藏着叫人读不懂的情绪。二公子黑了,也瘦了,刀削似的下巴都能看得出分明的棱角。那个在某日午后嘱咐她出门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男子却没能照看好自己的身体……
她不敢再对视下去,因为心里正有一股陌生的情潮不断聚集着,仿佛随时都会冲破防线一发不可收拾。
“珠儿,你不舒服吗?”赵凉吟发觉珠儿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赵凉吟的话引来侧目,珠儿感觉到几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其中一人便是四公子。
新进门的四夫人温顺地依偎在四公子身旁,四公子露出俊逸的笑容在四夫人耳边低语,而目光却是直瞧向这边。
娇美如花的侍郎千金……
“等我把侍郎千金娶进门,我就去和娘说,纳你做我的妾室……”四公子那句如鬼魅的话语突然敲击着心房,不断回荡。珠儿浑身一颤,脸色更加苍白。
没等珠儿回话,赵凉吟又说:“下去歇着吧,这里不用你候着了。”
“是。”柔顺地接了主子的吩咐,珠儿缓缓地退了出去。越过门槛,她脚下的步子不禁越走越快,到了最后,她忍不住开始狂奔起来。
待到了花园,她已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朱红的廊柱,珠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前厅里压抑的气氛逼得她想逃。“珠儿。”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她惊得一回头。
“柱子哥?”珠儿意外地叫出声。
长工打扮的年轻男子憨厚地笑了笑,尴尬地挠挠头,黝黑的脸红了一片。“珠儿,吓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看你跑得急,所以……”
“没关系……”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柱子哥,珠儿微笑,因狂奔而乱跳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柱子哥,刚从扬州回来吗?”她问。
“嗯,昨个儿回王府的。”柱子应道,神情黯然。
“生死天命,柱子哥莫要过于伤心。”一个月前,柱子哥向王府告假,回家乡为老母奔丧。
“我明白。”柱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把目光转移到珠儿身上。“珠儿,你去了一趟洛阳,瘦了呢。”柱子盯着珠儿原本就不丰腴的脸庞关心地直瞧。
“是么?”珠儿抬手,抚摸上自己的侧脸,无所谓地一笑。“还是瘦些好,胖了就干不动活儿了。”柱子哥待她就像妹妹般多有照顾,而她也把柱子哥视为兄长,见他为母亲的离世而难过沮丧,她存心出言逗趣。
“你这丫头……”
看着柱子忍俊不禁的笑意,珠儿的唇畔也扬起了弯弯的弧度。原来,除了当一个供人使唤的丫鬟外,她并不是一无是处。
之后,柱子哥又对她说了一些这次回乡的途中听到的趣闻,以及家乡扬州这些年来的变化。柱子绘声绘色地说着,珠儿安静默默地听着,听着王府之外的那个世界是多么地精彩,多么地诱人。
她这辈子注定要在王府里终老了吧。她会是以什么身份在王府里消磨余生的呢?丫鬟?侍妾?当父亲以五两白银的代价把她卖进王府终身为婢的时候,生,她无法自己决定;就算是死,她的命也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讲得正兴高采烈的柱子突然噤了声,珠儿觉得奇怪,抬头看去,怔然。
端庄华贵的女子站在他们两人面前,脸色阴恻,水瞳美眸中迸射出的却是要把人整个吞噬进去的恨意。“不知廉耻的贱人!”大夫人拂袖而去,扫落枝叶一地。临去前留下的话语,令珠儿反复思量了许久。
贱人,可是说她?
当晚,瓷瓶落地粉碎的巨响夹杂着女人的怒骂声响彻了整个院落:“赵宏暄,我告诉你,你尽管想着那个小贱人,只要有我李秀环在一天,你别想如意!”
贱人,果真指的是她。
“你仍是忘不了大哥么?”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午后,白光闪过,二公子的脸若隐若现。
不,那少女稚童时代的梦幻早已破碎,大公子待她的柔情在她的心里已经成为过去。
当初的迷茫,如今有了答案。她什么也不愿奢想,只想做一个安分的丫鬟。丫鬟为奴为婢,本就低贱,她确实是贱人。
“等我把侍郎千金娶进门,我就去和娘说,纳你做我的妾室。这么一来你也成了豫王府的主子,不再是供人使唤的丫鬟了。”
不,她要的并不是富贵荣华,她要的只是一点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即使为奴为婢,或生或死,这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春天将至,积雪未融。四公子并未如他许诺的那般纳她为妾,但她对这样的现状却无比心安,并祈求老天让这样的日子持续下去,她不愿有丝毫的改变。
然而,风暴终将到来。
门,被人推开。六郡主失魂落魄地走进屋子,在软榻上颓然坐下。
仆人间都在流传,继八郡主嫁进国舅府之后,豫王府在春天又将迎来另一场喜事——相国二公子即将迎娶六郡主。
六郡主方才去给王妃请安,想必是得知了此事。可是,六郡主心里爱恋着的那个人是华公子吧,那个才貌普通,却让郡主甘愿以女子清白相博的男子。
不知过了多久,六郡主怔怔地回头。“珠儿。”冷清的话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你可知道如何才能去扬州?”六郡主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在六郡主的眼睛里看到了脆弱——她从未在六郡主身上见到过的脆弱。
这份脆弱刺痛了她。
她闭上眼,极力忽略心中的酸涩。她不断告诫自己:珠儿,你只是个奴婢,做好自己的本分,不听,不看,不该管的不管。但当她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在屋子里回荡:“每逢初一和十五,会有到扬州的客船在码头靠岸。”这是柱子哥无意间告诉她的。
“谢谢你,珠儿。”
在六郡主展开笑容的刹那,她恍然觉得有了六郡主那一句谢谢,就算要她粉身碎骨,她都甘之如饴。
她福了身,恭敬地退下。
傻珠儿啊……
※ ※※
十五,夜空中的月儿又圆又亮。
夜深人静的时刻,珠儿无心欣赏月色,匆忙的脚步向王府后方走去。她知道,今晚一定会有事情发生,而这件事关系到她的生死。
一抹身影在接近后门时停下,隐藏在假山后,待巡逻的侍卫走远,那道人影才从巨石后走出,快速步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挑开门闩,打开门跨了出去。
珠儿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一切,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珠儿,快叫人,只要你一叫,郡主就走不了。王府丢了郡主,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身为贴身丫鬟的你呀。珠儿,快叫!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晚了就来不及了……
然而,她的身体却一步一步向后退,离后门越来越远。
她的身体已经替她做了抉择。
她只是一个奴婢,生死都不由她自己决定。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婢,一个不听,不看,不问的奴婢。她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对,她方才什么也没有看到。
夜,那么深沉。心,异常地平静。
她独自坐着,一夜了无睡意。她明白,天亮之后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死吗……死,对她而言何尝又不是一种解脱?死了,她就能见到娘亲,轻柔的嗓音唤着她明珠,娘的小明珠……
蜡烛燃尽,天色渐亮。平静的王府院落激起翻腾的骚动。
她,被人带进了大堂。大堂里,豫王府的主子们都已到齐坐定。
“珠儿。”上首的豫王爷居高临下,声音不怒则威。“郡主呢?”
“郡主在房里……”
“掌嘴!”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啪”的一声,侧脸就是似如火烧的一阵疼痛,她在自己的嘴里尝到了血腥的滋味。
“说!郡主去哪里了!”豫王爷的怒气濒临爆发。
“奴婢真的不知道……”她低垂着头,声音颤抖。她的脸好疼。
“好,好,好。”豫王爷气极,一连三个好字。“看来我平日里是太纵容你们这些下人了。来人!把她拖出去给我狠狠地打,看她知不知道郡主去哪儿了!”
两只胳膊被侍卫架起,拖着就往外走。抬头的瞬间,她看见了同坐一侧的大公子和四公子。
大公子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别转过头;四公子死死地盯着她,有失望,但更多的是被人背叛的愤怒。她合上眼,不愿再面对残酷的现实。一个是她曾经偷偷仰慕的男子,另一个曾许诺要纳她为妾。然而,在王爷的盛怒前,再多的感情也是一文不值。
她闭紧双眼,认命地……
解脱,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放开她!”一声怒斥自门外响起,背着光,巨大的阴影落下,让她看不清来人究竟是谁。只听得那男子沉声低喝:
“谁想要动她,就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
29 番外:珠儿(终章)上
“放开她!”
怒喝声中,珠儿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里,男子轻轻抬起她的脸庞,拨开散乱的发丝,仔细察看她红肿的半边脸颊,眼里满是心疼。
“父亲,你竟然让人打她!”赵宏晔拉起珠儿,把她搂在怀中,无惧地直视堂上的豫王爷,愤怒不已。
豫王爷没料到平日里一向行事沉稳,脾气温和的二儿子会突然怒气冲冲地现身,先是一愣,可随即思及自己的儿子居然为了一个低贱的婢女在大堂里对他大呼小叫,心中的怒火又被挑了起来。“我教训一个丫鬟还轮不到你小子来插手!我今天就是要让你看看这王府里当家的人是谁!”豫王爷拔高了嗓门,“拦开二公子,把珠儿拖出去重重地打,她不说出来郡主去哪儿了,板子就不准停!”
侍卫领了王爷的命令,正欲上前分开两人,这时,赵宏晔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他低下头,当着王府侍卫、奴仆们的面,勾起珠儿的下巴,在的她嫣红的唇畔上落下一个吻。
大堂里顿时响起倒抽凉气的声音。
二公子,他……他做了什么……珠儿诧然。二公子的出现已经在她的意料之外,对于方才的亲吻,她更是措手不及。她不敢相信唇上湿热的触感,还有被温热的唇隐隐牵扯出的心灵的悸动。
见怀里的女子呆愣地凝视着他,赵宏晔笑了。“父亲,您不能打她。”他转头望向堂上,把怀中的女子锁得更紧,言语又恢复了往常的从容。“因为,她的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赵宏晔字字铿锵的话语犹如火药,“轰”的一声惊天巨响,把大堂里的所有人都炸晕了。可是,振聋发聩的巨响之后,留下的却是不同寻常的静——仿佛时光凝聚了般的寂静。
她……她怀了二公子的孩子?!珠儿在赵宏晔的怀中惊诧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刚才自己所听到的。
“不可能!”在众人还在震惊中皆未回神之际,豫王府四公子赵宏晟第一个拍案而起。
“怎么不可能了?四弟?”赵宏晔神色自若。
“珠儿从洛阳回来不过三月有余,她怎么可能会怀孩子?!”赵宏晟捏着茶杯的手收缩紧攥,咬牙切齿。
听了赵宏晟的话,赵宏晔暧昧一笑,深情地望着怀中的女子。“三个月,足够让我喜欢的女人怀孕了。”
赵宏晟被堵得说不出话反驳,霎时,堂上又是一阵静。
“父亲!”半晌,赵宏晟又愤愤不平地开口,说话的对象换成了豫王爷。“您怎么能让王府里发生这种败坏门风的事,传出去,咱们豫王府的名声何在!”珠儿本该是他的!
赵宏晔对赵宏晟的指责却不以为然,他朗声答道:“我只是喜欢王府里的一个丫鬟,没什么大不了的。父亲也年轻过,应该能明白儿子的‘苦衷’。”十妹的生母当初不就是七娘身边服侍的丫鬟么。当时,父亲可有想到败坏名声这回事?
“二公子,我……”珠儿不明白为什么二公子每句话都在存心触怒王爷,但更重要的是她、她没有怀孕呀……
“想要活命就不要说话。”赵宏晔附在珠儿耳边小声低喃,举止亲密。看在众人眼里,俨然成了调情的举动。
“反了!反了!”怒吼声响彻了整个厅堂,豫王爷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不但让王府里丫鬟珠胎暗结,还竟然当着王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讽刺自己,不禁恼羞成怒。
赵宏晔却无畏于豫王爷冲天的怒火,不怕死地火上浇油。“父亲为何要生气?珠儿的肚子里有了您的孙子,您该高兴才是。”
“你!你!你!”豫王爷气得面色通红,说不出话来。“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怒气无从发泄,只好撒在一旁的四王妃身上。
四王妃觉得委屈,两眼一红,嘤嘤地啼哭起来,边擦眼泪边不甘心地辩驳:“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哟,四姐这话说的。”坐在另一侧的七王妃眼珠子一转,口气凉凉,趁机落井下石:“王爷,要我说呀,喜欢丫鬟总比喜欢男人强吧。”方才赵宏晔讥讽豫王爷的那番话,同样勾起了七王妃不愿回想的过去。那时,七王妃怀着身孕,万万没想到丈夫会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贴身丫鬟月琴的身上。不久月琴也身怀六甲,这叫身为主子的她情何以堪?
“你!”七王妃话中带刺,却让四王妃无从反驳。豫王府的二公子有龙阳之癖在京城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