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情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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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肯吗?”她抬起因欲望而迷离的以水柔眸,凝入他阒如子夜难以捉摸的深眸,气息已浅促……沈静片刻,他蓦然绽出浅淡如鬼魅的笑。“有何不可。”慢慢撒手,依她所求,有力的双臂将她纤弱的身子圈缚在怀里,收紧,熨贴两具交缠的裸体。
湘柔阖上眼,感受他健硕的身躯传来的炽热。身子是暖了,可心……※※※薄凉的秋意在这几日染上早冬的寒凉,这时节已近呵气成雾。
薛宝宝一派贵夫人的姿态,悠闲地坐在柳家大厅的紫檀木雕花椅上,小口啜着春兰刚奉上的一盎叁茶,呵着叁茶上热腾腾的氤氲白雾,等着家仆请来邵风。
这个把月来爷的病已痊愈了大半,邵风高明的医术自然是救点的关键,功不可没。
可据她了解,名满京师的妙手医,向来要止不定,逗留与否全凭他一己高兴,即使许以万金,亦不见得能多留他一日。总而言之,此人行事狂放率性,当时能请得功做来府里治老爷的痛,连薛玟贾自个儿都觉得意外。
听说邵风那时正在京城里替一位颇有权势的老王爷治病,没想到他竟撤下治了一半的王爷,即刻南下至柳府为老爷治病,至今薛宝宝仍不能理解他为何会如此?
因此,邵风自是薛宝宝奉承有加,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老爷的生死危亡全系於他妙手神术不说,传说中他的身分特殊,连当今圣上亦忌惮他三分,无怪乎那教他随便撤下的王爷大气也不敢喘哼一声。
因此,虽说邵风早已明白提点了不耐烦客套应酬──意即谢绝主人的“打扰”,但她既是做主子的,个把月对客人不闻不问毕竟心有不安,亦不成体统,故而今日才厚着脸皮,让柳府的总管事柳江上明心阁去请来邵风,至少微表她这做主人的关怀之意。
“邵大夫,您这边请,夫人正在厅上等您。”厅门口传来总管事柳江苍老的声音。
薛宝宝闻声赶紧自座上站起,迎至厅门。她可半点不敢怠慢这名贵客。
“邵大夫,请上座。”薛宝宝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笑脸迎客。
邵风淡淡一笑,也不多让,对方既请他上座,他便不客气地迳坐上上位。
“柳夫人邀邵某至此有要事?”口气亦是一迳淡然的,相对於薛宝宝的热络,不由得令薛宝宝好生尴尬,分明是拿自个儿的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是啊!”对於邵风明显的冷淡她倒也不在意。“我今日请大夫来是想请教,咱们家老爷的病不知还得多少时日方得痊愈?”这确也是薛贾宝数日来挂心之事。
邵风端起桌上一盅刚奉上的热茶,慢条斯理地吁了几日,方才徐言道:“柳老爷这病已拖了数载,若想一举株拨病根,於柳老爷孱弱的身子恐有贻害,简而言之,欲治此症,切忌躁进。”
“邵大夫所言甚是,只不过──不知咱们家老爷的痛,这会儿好了几分?”说归说,事关自个儿丈夫,她终究心急。
邵风搁下手中茶盅,这才抬眼正视柳府的女主子。“柳老爷的病近来已不需日日灸治,估量已好了五、六成,往後只需定时下针,再日以悉心调养,数月之後此病当可痊愈。”
“邵大夫果真神医!”薛宝宝这才眉开眼笑。“我们家老爷自从犯了这怪病,打南至北也不知请遍了多少大夫,都没能治得半分,幸而有得邵大夫仁心仁术,回春妙手,老爷这病今日方能得救。”少不得又是奉承一番。
“听夫人口音,似非江浙人士。”邵风似不经忘提及。
“邵大夫好耳力,妾身原籍确非江浙,而是冀州石门。”
“冀州石门。”他黑瞳掠过星芒,一纵即逝。“不知夫人与冀州薛氏“鬼蛊门”可有关系?”
刹那间薛宝宝面色一窒,倾刻随即掩去。
邵风已将这瞬微变化瞧入眼底。
“邵大夫真是会说笑。”薛宝宝扬手拍抚心口,一脸的莫名之色。“什麽鬼、又是什麽蛊的……怪吓人的!妾身是来自北地不错,但并不识得邵大夫您提的那鬼什麽门的……”双眼有意无意避开邵风清冷的拌光。
唇角微扯,他淡淡领首。“邵某随口提起,夫人不识得也是自然。”
“是呀!咱们是清白人家,怎会去取那等诡怪名号,就是听也不曾听过哩!”
“是邵风唐突了,夫人莫怪。”他唇角一撇淡笑,暗喻讽意。他有此一问自有用意,“碧凝香”即出自“鬼虫门”。
“我不是这意思,邵大夫您别多心。”薛宝宝眼珠一转,撇清之後,便软兼施,此时又是满脸堆笑了。
邵风略移坐姿,伟岸的身形勾勒出慑人的气魄,狂傲的俊容上多了三分叫人捉摸不定的神采。
“今日即便夫人不邀邵某,邵某也要请夫人移驾厅上,有事相商。”他语锋一转。
“邵大夫有事?说什麽商量,您吩咐便是。”他会有事同自个儿商量?这倒挑起了薛宝宝的好奇心。
“过几日是家叔六十寿辰。邵某有意为家叔设宴热闹一番,想邀夫人同二位小姐,到邵某位於苏州城一处别业做客三日。”
“原来如此,邵大夫开口邀请,咱们荣幸之至,说商量便太客气了,咱们可是求之不得呐!”
薛宝宝确实求之不得,掩不住洋洋得意之色。邵风可非一般豪富官绅,他不仅名气响亮且身分特殊,虽无人确知其来历,却肯定是极不简单的人物。
“只是,”薛宝宝尚有一问。“邵大夫不在府里,那麽老爷的病……”
“夫人尽管放心。柳老爷如今每隔十日下针即可,来回苏州一趟至多不超过五日光景,於柳老爷病情无妨。”
“既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这器酒咱们非喝不可了!”她笑得无比欣悦自得。
薛宝宝正得意,厅外忽然传来喧闹声,打断她愉悦的心情。
“柳江,去瞧瞧外头啥事。”使个眼色,她支出柳江瞧个究竟。
柳江领命欲至外头了解情况,岂知前脚未踏出厅门,已迎面奔入一人。来人,是薛子平。
“表少爷,您──”柳江可没瞧见过薛子平这等莽撞模样,一时也呆了眼。怪不得他,向来薛子平给人的印象是极拘谨的斯文人。
邵风默坐一旁,袖手旁观。
“柳江,退一退去。”薛宝宝柠着眉头发语。这儿可愈来愈不成体统,怎地今日这等无礼,竟挑她招呼贵客时似头蛮牛般闯入。“子平,你倒说说,这麽失礼的闯进来,你可还把我这姑母放在眼底?”话中多有不悦。
薛子平面有赧色,脖子却撑得梗直。“姑母,您别怪我,我明白自己失礼,我之所以闯进来──”他瞧了一旁凝如止水的男子一眼。“实是因为有要事,必须当着您和邵大夫的面说明白。”
“薛公子但说无妨。”邵风不冷不热的音调介入,堂而皇之反客为主。
薛子平不再看向邵风,大有不领情之意。“儿於个把月前曾托人携家书一封呈予父亲大人,内容攸关儿婚姻大事。子平恳求父亲作主,请姑母将表妹──柔表妹许予子平──”薛子平言至此,薛宝宝已然神色大变。“如今儿已收到父亲亲笔回函。父亲回信在此,请姑母过目。”薛子平将薛成兆的亲笔书函呈递给薛宝宝。
薛成兆信上所书,乃是乐成美事,极赞成儿子亲上加亲之举。他自是不知道,薛宝宝对湘柔的憎厌。
亲眼目睹胞兄的信,薛宝宝脸色铁青,地想不到这一向拘谨迂腐的子,今日会出此一招,分明是看准了她难以拒绝。
“姑母,父亲信上已言明了欲与姑母亲上加亲,姑母您……”
“子平!”薛宝宝冷着僵凝的笑脸,犀利的目光似把刀子般直射在薛子平脸上。“你父亲就然同意了,你想姑母能拒绝吗?”
“这麽说──姑母您同意我跟柔表妹的婚事了?”薛子平喜出望外,掩不住的亢然欣喜。
薛打打咬牙领领首,她是不得不同意。一来她极要面子,况且在邵风面前,她可去不起脸。一二者她有秘密握在胞兄薛成兆手上……与其说是看在手足情义上,不如说她同薛成兆是利害相关,岂可为此事翻脸。三者她在那贱丫头身上所种的毒,薛成兆并没有解药,届时他宝贝儿子若有问题必会来求她,正可牵制,到那时可别怪她不顾手足之情了曰“当然。”薛宝宝皮笑肉不笑地道:“不过,这事还得等你姑爹病好些时再说。”
“这个自然。等姑爹身子好些了,我请父亲亲自向姑爹提亲。”他万分诚恳。
“嗯。”薛宝宝冷下眼眉,心下已气得郁窒,神色阴晴不定。毕竟教一名後生小辈摆布她岂有甘心!
“既然姑母已答应,”薛子平转向邵风,戒备的姿态明显含有敌意。“那麽,有一事务请邵大夫美成。”措辞虽尔雅客气,眼底沛然有挑衅之意。
“请说。”邵风面无表情,星眸淡冷。
“柔表妹向来孝顺,故而同意与邵大夫一室习琴,但如今表妹与子平已有婚约,若再与邵大夫一室习琴恐有悖体之嫌,因此子平希望邵大夫能中止授琴之举。”薛子平勉力不调阅视线,命令自己牢牢对住邵风那两道冷例凛人的寒眸,却教他身上所迸发的森寒沁冷了自己的心头。
邵风的俊颜牵出一撇调入魔味的浅笑。“柳姑娘既与薛公子订下婚约,邵风自然不便再与柳姑娘同室授琴。”语调徐淡得叫人窥不出意欲,波澜不惊的沈定里渗出一抹阴冷味。
薛子平听邵风亲口允诺虽觉如释重负,可心口沈窒的躁恶却未见清缓之势。是邵风那乖冷得几近阴沈的凝定教他不安?抑或是胜利得来太过经易了些,邵风甚至未多置一辞,即刻便同意了。他究竟是何来历?真的只是个单纯的大夫吗?不,不像,那气势……即便是京城里的皇亲贵胃亦及不上万一!即使他浑身透着邪味……“子平,”薛宝宝不悦地打断薛子平的疑思。“你这孩子又怎麽了!邵大夫都应允了,你没半句话说吗?”言下之意是怪责他不知礼,这平日楞头楞脑的儿,今日叫她丢足了面子。
薛子平一怔,回过神来,暗暗皱起眉头。“多谢邵大夫成全。”他心口有着沈甸甸的不安。只见邵风微微颔首,凝在唇角的淡笑莫名擒痛他的眼精,诅咒似地嵌在他心坎儿底,始终挥之不去……
第六章
“哮月山庄”虽仅为邵风於苏州的一所别业,其规模却已非柳府可比拟。柳家虽为杭州富豪,堪称家大业大,与此一比,压根儿及不上百一。
迨到贺寿时,寿堂上居主位的仍是邵风,可见他口中的“四叔”并非亲叔,必然只是甚为尊重的长辈。
贺寿过後,众人皆被留住在山庄内做客数日,柳府众人自然地不例外。
薛家女眷同薛子平四人抵达哮月山庄已第二日,四人分别由山庄总管安排住进三方处所,薛宝宝同女儿柳湘毓住进山庄西苑,薛子平被安排在前苑,湘柔则住进了内苑後的渚水阁。
自住进哮月山庄,湘柔已有二日见不着邵风,事实上,她并未叁与拜寿盛况,且邵风在柳家人出发约三日前,已先行离开柳府,习琴之事固然中断,每夜必行的疗伤与恩爱自然也暂时休止。
据邵风离去前那一夜所说,她身上的毒即将清尽,事实上只须再一次拨毒便可大功告成,只不过这最後拨毒之根的过程较为费时费力,恐须耗去竟夜时辰,故而不便在柳府施行。
身上的毒湘柔其实是不在意的,反倒是数日未见到邵风,她心底愈来愈没来由约慌乱……毕竟不明了自个儿在他心中究竟有何意义,他……可有一丝为她悬念?而她,却是想他想得心都疼了。
在她居住的渚水阁内闷坐了两日夜,只为了等他到来,可满心的期盼却仍是盼不来他的身影……愁闷使得湘柔步田幽静窒人的渚水阁,沿着阁前一条碎石漫成的小径恍恍惚惚地且行且止,脑子里载满了紊乱的臆测。眼前忽尔出现一处遍植红梅,且梅林中口立一所雕梁画栋、考究精致的楼阁,梅林深处传来阵阵淫声浪笑刺入耳中,湘柔依旧听而不闻,直到熟悉的男声骤然间唤醒了她所有的注意,夺了她的呼息……湘柔呆呆地寻着那似嬉如戏,显然是一对男女正寻欢销魂发出的淫语浪笑,而那湘柔再熟悉不过,早已深深嵌入心版的低沈男声正发出比平时更为低抑的男音,夹杂着喉盼含欲的低笑,以及女人格格娇笑,嗔呢的吟哦……“不是他,不会是他……”喃喃说服自己,失魂的安慰着即将被螫伤的灵魂。
自欺或可为将至的痛苦延得缓刑,一旦真相人目依旧是触目惊心。
丰腴半裸的女体紧紧攀缠住的古铜色健硕体魄,是她无数个夜晚与之裸里交贴,虔心以唇舌与双手膜拜取悦的伟岸身躯……如今那曾经紧紧拥住自己身子的有力双臂怀抱了另一具丰盈诱人的恫体,那暧昧的交叠姿态已无言的道尽桃源交渡正值云雨……视觉因冲击而骤起自卫,泪水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隔绝了那令她痛苦欲死的交欢影像。因何而心痛?最初……他便言明了与她欢爱是答应医治爹爹的代价。
既如此,此时此刻她有何资格心碎?她该如来时一般不被察觉的离去,不该榘打扰他的兴致……决然的转过身,迈开簸踬踉跄的步子,欲远离去,却在被石子绊滑跌倒的刹那间,彻底沦失了如薄翼的尊严!
“啊──”女人的尖叫因湘柔扑跌在地所发生的声响而漫开。
犹如在伤口洒监,注定难堪的处境教湘柔僵住了身形,忘了手肘和膝上与满是碎石尖刺的路面,摩擦後刻骨的剧痛。
“这女人怎麽稿的,躲在那儿鬼鬼祟祟的偷瞧咱们!”娇嗲的声音连嗔骂亦甜如香蜜。“讨厌,说不定是你的老相好吧!”
女子含有暗喻的讽侃愈发令湘柔脸上的血色褪尽。这一刻,她希望他别认出她来,或者,她能就此死去……“你还要趴在那儿多久?”
冷冷的声音冻伤了湘柔。他在生气,她听得出那冷例的语调挟了刀口的锋利。
“我……我马上就走。”她狠狠的自地上挣扎爬起,膝上的伤口使得她脚步微跛。
“站住!你不知道红梅林不得擅入吗?”
“我……对不起。”顿住脚步,她仍是背对着身後的他。他严厉的口吻令她瑟缩。
“过来。”他口气一转淡冷,有如君王般下令。
咬紧下唇,湘柔在心中挣扎许久,终於低低垂着小脸,回身走到距他十步之遥的距离站定“唷,人家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