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日子 作者:开花不结果-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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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明明是小时候的傻事乐事,凌云端却一点也乐不出来,他抱紧了刘彦,带着歉意道:“对不起阿彦,那时候我……我太没心没肺,全然不知道你……”
刘彦拍拍他,笑道:“这有什么对不起的,那时候的咱们哪能想到现在,若是那会你就有什么不正经的心思,才是不正常呢。”
话是如此,但凌云端却依旧难以释怀。如果他跟刘彦从前不认识倒也没什么,可之前他们不但认识,还是同学,有六年的交集,而且在那会,刘彦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可是他却没对学生时代的刘彦留下一点印象,之后又足足有十五年的空缺,蹉跎了快半辈子,两人险险就要再次错过,这不是太让人遗憾可惜了么?
可凌云端也知道,若不是两人之前便有交集,若不是刘彦认出他来,就更不会有两人的现在。
这两种想法在他脑子里打架,他知道这根本是徒劳无功不会有结果,却仍旧止不住去假设去比较。如果他也注意到年轻时的刘彦,现在会怎样呢?
或许如今两人是陌路,或许比现在更早在一起,但无论如何,现在他已经没有缺憾。
这就足够了。
他想到这,释然一笑,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而是附在刘彦耳边叹道:“阿彦,你总说我那时冷冰冰,你可知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刘彦自然是十分好奇的,但是怕会是什么不好的事,所以从不问起,这下听凌云端主动提起,他就小心翼翼道:“为什么?”
凌云端笑了笑,说:“我之前没跟你说,怕你因此看轻了我,现在想想,我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那些丑事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你大概不知道,我那时冷冰冰的不近人,看起来是因为我太傲,看不起你们,实则是我不知该如何与人相处,彷徨无助,又是少年人,心高气盛的,怕说了什么让人笑话,说以干脆不说话,也不与人来往,那时候以为这就是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现在看来,幼稚得可怜。”
刘彦皱着眉,语气里已有几分难过,“为什么会这样呢?”
凌云端摸到他的卷毛揉了揉,说:“过去这么久,我都快忘了,不值得你难受伤神的。我家的情况我从未跟你说过,我自小就是由外婆养大的,一直养到我十八岁,这期间我父母一直有各种理由,不能照顾我,也不接我回家,高中毕业那年更是一张机票把我打发出国,一去几年。外婆年纪大了,平时照顾我吃穿已经极为困难,哪还能顾及到少年人的心理成长问题,我那会几乎就是个自闭少年。出国后不久遇见王勇,你知道他这人自来熟,脸皮又厚,经常以老乡为由来找我出去玩,我知道他是好心,也没拒绝,这才渐渐接触到许多人,性子也慢慢改变,可朋友依旧只有王勇一个。后来回国了,我们俩正好又在一处,他朋友多,经常给我介绍,于是之后又交上了赵柯和李牧。只是我的性子虽然有些变化,但到底本性仍在,在外人面前没表现,跟他们在一起时却不掩饰,我脾气不大好,也就他们能忍受,我一直都很感激他们。现在又多了你,阿彦,我这样的性子,可要让你受委屈了。”
刘彦吸了吸鼻子,说:“胡说什么呢,你好得很,脾气也好,没有哪里不好的。反倒是我,跟你一比——”
“阿彦,不要妄自菲薄,在我这里谁也不能跟你比,我更加不能。我这辈子如果没有遇上你,日子照样也是过,可那仅仅就只是挨,这辈子挨完就算完了,便如书里说的,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到死我也不知道家是什么样子,家人是怎样的重要,就是具行尸走肉。所以阿彦你看,你总说你没用没大本事,在你眼中,我算是有本事了吧,可你却能改变我的人生,阿彦,这样的你如何能让人小瞧?”
刘彦在暗里烧红了脸,说:“也就是你这样夸我,这分明是、分明是……”
凌云端逗他:“分明是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可不是这样么,在我眼中,你就是最好的,你也只需要在我这里最好就行了,别人的想法管他做什么。”
刘彦嚅嗫着不知如何反驳,没一会又想起另一个问题,惴惴不安道:“你的父母现在……来往吗?”
凌云端哼了声,道:“已经不来往了,早两年他们看我混出点名堂,就跑来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要我为家族出力,他们要是有点自知之明,胃口不要太大,我倒是不介意帮一帮,毕竟是我的生身父母。哪想他们狮子大开口,要拿我的终身做文章,哼,他们真当是我那软柿子,捏起来不费劲么?现在我们势均力敌,真要拼起来,两败俱伤的事,而且他们在政界,树敌不少,怎么敢在我这出纰漏让人坐享渔翁之利,因此就不再干涉我了。”
这些事离刘彦实在太远,他又不想刘彦涉入其中,所以几句话笼统而过。刘彦听了,只觉得这些东西实在让人猜不透看不懂,他也不想深究,就是心疼凌云端,打小就被父母抛弃,长大了还要这样被算计。
然而说到父母,又不得不提到他的父母家人,对于他们和凌云端,刘彦是两方难全,都心怀愧疚。
“我……我的家人,他们大概一辈子都不能知晓咱们的关系,对不起……”
凌云端无声地叹口气,“傻阿彦,跟你在一起第一天我便说了,你不要因此为难,如果必要,我可以一辈子不出现在他们面前,我不要求你的家人能认可我的存在,我也不要你为此伤神,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咱们还有小柏和小留,这就够了。我前半生一直一个人,现在却多了三个家人,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已经是生活厚待了我,要是再奢求,那就真是人心不足了。”
刘彦却越听越难过,他抱紧了凌云端,喃喃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凌云端反手抱住他,说:“如果真要说对不起,那也该是我说。要是我没出现,你现在还在镇上开小店卖馄饨,日子虽然不宽裕,却悠闲自在,又能够时时陪在家人父母身边,小柏又乖巧出息,日后你再找个女人一起生活,当真是和和美美。现在我却要求你跟我一块,忍受这不被人接受的关系,时时担心家人发现了该怎么办。你也是一个男人,我却总这么自私,不能控制自己,想要把你关在家中,为我经营家庭照顾小孩,你也想要有自己的事业,我却舍不得放开。是我这么个自私又不知满足的人束缚了你,你哪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阿彦,无论如何,请你记住一句话,我凌云端这辈子能够遇见你,真好。”
终章
日子就这么波澜不起地继续着;每天凌云端上班刘思柏上课;刘彦在家照顾凌小留,有时来了兴趣;就两个人出去随便走走,坐上公交车;从始发站到终点站;围着这个城市转一圈。到了周末,一家人开着车出去玩,游乐园水族馆动物园,全是小孩子爱去的地方。
那天晚上;凌云端回来得比平时晚,而且一回家就将刘彦拉到书房;从文件袋里拿了几张纸给他。
刘彦接过一看,差点就给扔了,那竟是份遗嘱。
“出什么事了,你这是要干什么?!”
凌云端忙上前安抚他,“没出事,这不过是我提前把事情给定下来了,反正这东西早晚也是要立的。”
刘彦把遗嘱还给他,皱眉道:“不管怎样,你现在就把它拿出来多不吉利,这不是诅咒自己么?”
凌云端拉着他一同坐下,笑道:“如果这几张薄薄的纸就有这样的能力,那我这命岂不是比它们还薄?好了,别皱眉了,我现在这么做不过是图个安心,可不是要让你不放心的。况且这事已经定了,公证做了,律师那也有备份,你总不能让我全给毁了吧?行了行了,这份是给你的,你拿去收好。”
刘彦不得已接过来,又被遗嘱上的内容吓住了。
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若凌云端意外身亡或是自然死亡,他在安城的八处房产与存款归刘彦刘思柏父子平分,公司、各地工厂和其他动产不动产归凌小留所有,在凌小留未满十八岁前,公司交由赵柯代为管理,其他财产由刘彦暂为保管。
刘彦着火一般又把遗嘱塞回凌云端手中,连连摇头道:“这不行、不行,你太胡来了,怎么能写我和小柏的名字,你让小留长大了怎么办?”
凌云端却不容他拒绝,“阿彦,我们两个只差一纸结婚证书,那不过是个形式,按我们的关系,这份遗嘱上如果没有你,就更不会有其他人。至于小柏,对我而言,他和小留都是我的孩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有他?我把公司交给小留,已经是为他铺好了路,他若是不能好好走,需要啃我的老本,那我可不能答应,几处房子是绝不能交给他的,他如果没本事守好公司,难道还有脸要卖房子来维持吗?”
“可是不管怎样,只有小留才是你真正的孩子,你这样做,别人会怎么想?”
凌云端摇头失笑,“阿彦,那会我人都不在了,还管别人怎么想,难道说你在意?”
刘彦迟疑一下,也摇头,他是根本不能想象凌云端会意外死亡,这么个了不起的人,怎么可能会那样死?
凌云端拉过他的手,说:“你别多想,这不过是极端情况,或许一辈子都碰不上呢。我答应你,一定陪你到一百岁,好不好?”
他不等刘彦回答,又说:“阿彦,等到小留大了,能够独当一面,我就把公司交给他,那时候小柏也大了,你就省省心,咱们两个半老头子也潇洒一回,拎包环游世界去,好不好?咱们前半辈子注定要兢兢战战不敢大白于天下,等我们老了,这张老脸咱们也不要了,别人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我们只管自己,你说好么?”
刘彦垂着头,耳根有些发红,却回握住他,说:“好。”
——我们年轻时注定不能相守,注定聚少离多。等我们老了,就大胆抛开尘世,在江南水乡找一处小镇,买上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只有两个老头子。或许那时我已经走不动,耳朵也不好使了,我知道你必定不会嫌弃我。等我老了,我依旧是个漂亮的有本事的老头子,你依然能干又贤惠,每天为我准备一份最拿手的小馄饨。哪日我们准备好了,就一起去旅行,累了便回到小院。有你相伴,日子平淡却不会乏味,你愿意跟我这个英俊的老头子一起到老么?
——我愿意。
完
番外一
刘彦是准备好了要跟凌云端长久分隔两地的;就像之前说的;等到老了;再抛下这一切两人没羞没臊去。只是他没想到没分隔多久;一家子就凑在一起不分开了。
2008年夏天,刘思柏收到安城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对于儿子的志愿填报;刘彦从未干涉。这个结果他是十分吃惊的,以刘思柏的成绩;要上更好的大学显然不是问题,而他本身的分数也高出这所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好几十分,但他却眼也不眨地做了这样的决定。
刘思柏今年十八岁;即使在他爸面前依旧是一副乖乖儿的样子,但很多事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已经到了必须懂的年纪。
小孩子的成长似乎是一朝一夕的事,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刘思柏也是这样。有一天,他忽然就意识到他爸跟他凌叔叔的关系。或许没有这么突然,只是一个从前一直模模糊糊着的念头,在那会就清楚明白了。
刘思柏对此没有太多抵触。他小时候不乐意爸爸再找一个,当然有部分原因是害怕刘彦有了老婆就不疼儿子了,但更大的因素还在于小孩子任性的占有:爸爸是他的,谁也不许来分。
要说只能说凌云端介入这个家庭的手段太高明,不动声色的高明。
他以一种家人的身份出现在刘思柏与刘彦面前,用不带任何掠夺色彩的温和的方式让两人慢慢适应他的存在,他显示出一种姿态,表明他不会来抢走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只是想要加入参与他们,这显然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后来又多了凌小留,于是这个由两对父子拼凑而成的家更是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凌小留今年也八岁了,刘思柏高中毕业时他才读完小学一年级。
按理说他四岁时是该留在安城凌云端身边读幼儿园的,当时刘彦他们也确确实实这么做了。
那年夏天过完暑假,刘彦带着刘思柏回去,凌小留被留下。
两人是偷偷走的,之前谁也没跟凌小留提起,怕他要闹。刘彦虽然舍不得,但小孩子上学肯定是不能耽误的,即使幼儿园里不能学到什么,跟其他小孩玩一玩也好。
他不太放心地回到家,第二天带刘思柏去报名,第三天中午送儿子去学校,回来后太来不及感叹只剩他一个人的家太冷清,凌云端的电话就催命一样打过来。
那头乱哄哄的,各种声音混杂,刘彦喂了好几声都不见人回答,正奇怪,就听有个声音道:“别哭了,叔叔在这里,快喊叔叔,跟叔叔说好。”是凌云端,只不过声音虽然温和,却夹杂显而易见的疲惫。
刘彦一下站直了身体,“怎么了?是谁在哭?小留呢?”
那边听见他的声音,哭声更响了,哑哑的,凄凄惨惨,听着就让人揪心。
刘彦怎么听不出那就是凌小留,他急了,忙道:“是小留吗?快别哭了,告诉叔叔到底怎么了,你爸爸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乖乖的别哭,快跟叔叔说。”
那边凌小留的哭声顿了顿,抽抽噎噎地喊了声叔叔,就又哭上了,刘彦越劝他哭得越凄凉,原本小声地抽抽,后来就成了放声大哭。
刘彦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好容易电话交到凌云端手上,他简直恨不得冲到那头将人狠狠打上一顿,他才走了没两天,怎么就把孩子弄成这个样子?!
凌云端按着额角,忍受那边刘彦护崽子的老母鸡一般的怒气,既无奈又无辜。
前天刘彦他们刚走,晚上凌小留就不止一遍问他,叔叔呢?哥哥呢?
凌云端哄他说叔叔跟哥哥有事,今天不回来了。
小娃娃听了,眼里雾蒙蒙地含起水汽,小调羹一放,饭也不吃了,扭着身体跳下凳子,蹬蹬蹬跑到门边,踮起脚尖要开门。
凌云端问他要干什么,他含着手指回头,眼里泪光闪闪,说要去接叔叔跟哥哥回家。
凌云端说他们今晚不回来了,可是小娃娃就像听不懂一样,眼里水汽越聚越多,手放在门把上不放开,怯怯地又说了一遍,要去接叔叔和哥哥回来。
父子俩就这个没意义的问题来来去去几个回合,最后凌小留嘴巴一瘪眼睛一眯,扯开嗓子金豆子滚滚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