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血魂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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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上退了一下,脸色煞白,冲我直摇手:“莫过来……白胡子老汉……莫过来……白胡子老汉!”我又疑惑地扭头看了一下身后,还抬头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暗道,满鸟鸟的脑子不是真的摔坏了吧?
想到这里,我也不去管满鸟鸟的反应了,伸手就去拉满鸟鸟。他见我走近,两眼一翻,晕死过去,吓了我一跳。正在不知所措时,我的后脑突然“咚”的一响,然后脑子一麻,眼前一黑,直挺挺朝石堆上的满鸟鸟扑去。
倒下的时候,我感觉周围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花儿的狂叫声渐行渐远,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鹰鹰!鹰鹰!你醒醒啊!”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似乎是我妈在叫我,心里的第一感觉是:唉,我怎么又做恶梦了?原来刚才那些情景都是在梦中啊!心里一松,我睁开眼睛,把身边的人一把抱住,慵懒地说:“妈,我刚才又做了个恶梦!”我抱住的人浑身一抖,一把推开我。接着,就听见了满鸟鸟嘿嘿的阴笑声,“瓶儿又长了一辈,跟我平起平坐了,嘿嘿!还有了恁个大一个儿子!”
我一下子就醒悟过来,刚才不是在做恶梦,我是被人从背后打晕了!我抱住的那个人自然不是我妈,而是覃瓶儿。反应过来,我羞得惊叫一声,翻身坐了起来。
神智清醒之后,我才看清我坐在一块大平石上。寄爷拿着竹灯,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我,覃瓶儿坐在我旁边,满脸绯红,满鸟鸟坐在我对面,嘿嘿笑着,满脸嘲弄神色。我脸上热烘烘的,不晓得是羞的,还是竹灯光的原因。
花儿见我醒来,上前在我脸上舔了一下。
我一见花儿,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照着它的脑袋打了一下。花儿“昂儿”叫了一声,躲到寄爷身后,两眼怯怯地看着我。
“你打花儿干嘛呢?它救了你一命,你还这样对它!”覃瓶儿神色稍稍恢复,红着脸推了我一把。
“它救我?它恨不得把我撕碎了!”我怒声说道。
“你……!”
“鹰鹰,不能怪花儿,它确实救了你一命!”寄爷对我说。
“啷格回事?”我见寄爷说话了,才晓得事情可能不是我想像的那么简单。
“你晓得花儿为么子要咬你吗?那是因为你后脑壳上有个东西!”寄爷说。
“有个东西?什么东西?”我奇道。
“白胡子老汉!”寄爷严肃地说。
“白胡子老汉?就是满鸟鸟见到的白胡子老汉?”
“嗯!”
“那我怎么没见到?”
“我也没有见到!只要鸟鸟、覃姑娘和花儿看见了!”
“只有他们看见了?”我心中的疑惑更深。
“是啊!我们在浓雾中隐隐听见花儿的叫声,才闻声摸了过来。你晓得不?这条石梯小路就在我和覃姑娘的脚边,也就是说,你从那条小路下来时,离我们只有不到三尺远。我把覃姑娘的脚包好后,扶着她朝左边走了两步,就走出了浓雾的范围,来到悬崖边!”
“难道满鸟鸟就是从那里摔下来的?”
满鸟鸟在旁边吸了口气,说:“不错!当我们几个站在那石壁处时,我见安哥来了,就想给他让让位置,结果,我往左边跨了一步,脚下一踩空,就从上面摔下来了!我想喊你们,结果发现我奶气了,想说说不出,想喊喊不出!”
“奶气?”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也遇到过这种状况。那是我在外婆家的瓦缝里掏鸟蛋,没提防梯子突然摔下,我重重倒在地上,结果半天说不出话来。所谓的奶气,也就是经过重摔或重击后出现短暂的失声。
“原来是这样啊。后来我找到你,你就看见我脑后有个白胡子老汉?”
“是的!”
“我怎么看不见?”
“他在你脑后嘛!你的头转,他就跟着转,你啷格会看见他呢?”
“那寄爷怎么也看不见?他可以看到我的脑后啊!”
“这个我就不晓得了,你要问安哥!”
“寄爷,你真的没有看见?”
“我确实没看见,我打你那一下,也是按照覃姑娘的指点,照着你的后脑壳打的!”
原来我后脑勺那一下是寄爷打的,打得也太凶了吧。我摸摸后脑勺,发现那里已经鼓起一个大包,隐隐作痛。我横了寄爷一眼,寄爷嘿嘿笑着对我说:“失手!失手!当时太急了!莫怪啊!”
怪个铲铲,打都打了!
“你是用什么东西打的呢?”我摸着后脑勺对寄爷说。
“就是这个!”寄爷递给我一样东西。我接过一看,那东西仿佛就是一个减肥了的保龄球瓶,是用坚硬的茶树做的,已经被磨得溜光。“这是……锣锤?”我疑惑地问。“是的。我和覃姑娘从浓雾中走出来时,刚好见你去拉鸟鸟,覃姑娘说你背后似乎有个人影,又见花儿朝你狂叫,满鸟鸟也直往后退,我以为你被迷住了心智,想害鸟鸟,情急之下,就把锣锤从上面扔下来,刚好打在你的后脑上,没想到居然把你打晕了。你啷格这么不经打啊?”
我的天爷爷,这么粗大的一根锣锤,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下来,打在我的肉脑袋上,不晕才怪哟。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满鸟鸟不慎摔下悬崖,却摔得说不出话来,我去找他,最后听见花儿的叫声,找到悬崖边,发现了满鸟鸟。花儿看见我脑后的白胡子老汉,冲我狂叫,其实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那个白胡子老汉,它见我要摔下悬崖,又救了我,等我下了悬崖,那白胡子老汉还是在我脑后,所以花儿又冲下来朝我狂叫。满鸟鸟醒过来,看见我脑后的白胡子老汉,吓得晕死过去,我去救他,寄爷却以为迷失心智,按照覃瓶儿的指点,照着我的后脑,从悬崖上扔下锣捶,把我打晕过去。
“瓶儿,你看见了那个白胡子老汉吗?他是什么样子?”我问覃瓶儿。
“我也没看清,只模模糊糊看见个人影。”
我晃了晃脑袋,实在想像不出白胡子老汉的模样,就问寄爷:“您家怎么看不见?”
“也许是我的火焰高吧!看不到这些!”
“火焰高?你是说,白胡子老汉根本就不是人?”
“……可能吧!我又没有看见。”
“那你和满鸟鸟从魔芋树那里退回去后,发生什么事?看见那白胡子老汉了?”
“我看见鸟鸟急急慌慌地朝喊云窟跑去,想去拉住他,他却跑了回来,告诉我说前面有个白胡子老汉,不能回去了,我想起你和覃姑娘还在里面,担心你们害怕,所以就赶紧叫你快跑,这才进了地牯牛洞!我见你们暂时没有危 3ǔωω。cōm险,就想再次去卡门里看看,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卡门了,回来时,才注意到你们情势危急。情急之中,我拿出一面锣来猛敲一下,本意是想把地牯牛吓跑,没想到居然起了奇效,解了你们的围!”
妈那个巴子,难道地牯牛居然懂得“鸣金收兵”的道理?
“鸟鸟,你没事吧?”我问满鸟鸟。
“没事。我是顺坡滑下来的,所以身体各个部件还在。”
“寄爷,你把我打晕后,那白胡子老汉就不见了吗?”
“是的。你晕过去后,覃姑娘说那白胡子老汉就不见了!”
我此时头乱如麻,觉得有很多问题要问,可一时又不知从何问起,晕了一阵,只好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这是哪里?”
第十七章 白玉桥
“不先问问你‘妈’的伤势,老在这里叽叽歪歪!”满鸟鸟阴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听见他的话,我又羞忿又惭愧。
“瓶儿……你的脚好些了吗?”我狠狠地瞪了满鸟鸟一眼,红着脸问坐在身边的覃瓶儿。
“嗯!不疼了!肿也消了!”覃瓶儿满脸绯红,声音细若蚊蝇。
我放下心来,对满鸟鸟的“日绝”不作理会,再次转头问寄爷:“瓶儿的脚怎么会肿呢?您家是怎么治好的?”
“你不是说过地牯牛有毒吗?我估计就是地牯牛身上的毛刺着了覃姑娘的脚,所以她的脚才会肿,解毒的办法也很简单,我就用地上的黄沙和白酒弄成糊状,敷在她脚上,不久后就消肿了!”寄爷淡淡地说。
“白酒?您家还带着白酒?”我惊奇地问道。
“那当然!覃姑娘不是随时要喝酒吗?我怕你们没有准备,所以就带了壶酒准备着!”
“哪个说我没带白酒?”我微微一笑。
“在哪里?我们怎么没有看见?”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哈哈!先不告诉你们!到时候再说!”见寄爷三人面面相觑的样子,我得意地大笑。
花儿见我神色恢复,怯怯地走到我身边,又怯怯地看我一眼,伸出舌头在我的手上舔了一下。见它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心里一痛,伸手揽过花儿的脑袋,贴在我脸上,情真意切地说:“花儿!我爱你!”花儿见我不再打它,伸出舌头温柔地在我的脸上舔了一下,乖乖地任由我抱着。
“好哒好哒!鹰鹰醒了,我们继续走吧!”寄爷说。
我抹了一下眼睛,抬起头来打量周围的环境。四周黑咕隆冬的,不晓得究竟是哪里,“这到底是哪里?”
“我们也不晓得这是哪里,”满鸟鸟说,“安哥把你打晕后,我见那白胡子老汉消失了,爬起来背着你上了悬崖,会同安哥和瓶儿,准备找到卡门出去再说,哪晓得我们在地牯牛洞转了好几圈,却发现找不到卡门了。”
“找不到卡门了?”我将信将疑地看了寄爷一眼,寄爷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后来,我们七冲八撞,摸到一块大石头——就是这里,我们打算等那雾完全消失了再说。可等雾散尽后,却发现我们已经不在地牯牛洞了。”满鸟鸟继续说道。
我看着寄爷,“这么说,我们迷路了?”
“看样子是这样。”寄爷看起来心事重重。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寄爷站起来,拿着竹灯,朝前面一指,沉声说道:“过白玉桥!”
白玉桥?我疑惑地站起来,四处看了一眼,并没看见寄爷所说的“白玉桥”在哪里。
“你在昏睡的时候,我到周围查看了一下。这块石台下面,有一座古怪的桥连着对面,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它的出路。”寄爷见我面露疑惑,解释说。
古怪的桥?
正欲再问,寄爷手一挥,背上柴背篓,当先下了石台,满鸟鸟跟着寄爷,寸步不离。我拉起覃瓶儿,拍拍花儿的脑袋,紧紧跟上。走到石台边缘时,我发现那石台下有几步象梯子般的石梁,很突兀地从石壁上“长”出来。寄爷和满鸟鸟正是从那些石梁上摸了下去。
下了石台,借着寄爷手中的竹灯光,我终于看见了寄爷口中的“白玉桥”,也明白了寄爷说它很古怪的原因。
白玉桥就在石台下面,其实根本不能称之为“桥”。它就象一根巨大的圆木,一端搁在我们站着的地方,另一端连着对面。怪就怪在,这根巨大的圆木通体呈现汉白玉般的白色,在竹灯的照耀下,泛着清冷的亮光。
我从寄爷手中接过竹灯,仔细去看那白玉桥。
走近我才发现,白玉桥是中空的,而且,白玉桥根本不是木头或石头做的,而是以一种类似塑料纸裹起来的管道,说圆不圆,说方不方,管道的口径大约两尺多一点。管道里面涌出一阵阵熏人欲呕的气味,弄得我差点背过气去。那象塑料纸的东西很薄,摸上去厚度不超过两毫米。我把竹灯伸到管道上面,依稀看见上面有一些精致的纹路。用手一摸,发现桥面上粘乎乎滑溜溜的,根本站不住人。
我捏着鼻子,蹲下身子,发现白玉桥开口处,有一根似铁非铁的东西弯成n形,将白玉桥牢牢地固定在地上,用手一摸,触手冰凉,好像是什么金属。我抽出砍刀刮了几下,骇然发现那东西竟然是铜。我惊奇不已,看这情形,难道这座白玉桥竟然是人造的?那是什么时候造的?造来干什么?怎么造出这么古怪的桥?
正欲起身问寄爷,却听覃瓶儿“唉哟”一声,紧跟着花儿也哼哼叽叽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我疾步走到覃瓶儿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看见她白晰的手上起了一大块血色疹子。覃瓶儿咝咝吸着冷气,神情很痛苦。花儿伏在地上抓耳挠腮,乱翻乱滚,低声哀叫。
我刚想问怎么啦,寄爷急急说道:“用竹灯照照桥边,看看有么子东西?”
我用竹灯一照,倒吸一口凉气——白玉桥两边密密麻麻长满了藿麻草,也就是荨麻草。藿麻草上长满白色绒毛,在竹灯的照耀下闪着一片白光。
我太了解这个东西了,我家竹林里就长了很多。这东西喜阴,它身上那些白毛如果刺中人的皮肤,又痒又痛,小时候,我不知道吃了它多少次暗亏。
看到这么多的藿麻草,不用想,覃瓶儿和花儿肯定不小心被藿麻草刺了。藿麻草刺中人的皮肤后,很快就会出现覃瓶儿手上那种血色疹子。
我不敢怠慢,拉起覃瓶儿的手,放在我脑袋上乱摸。本来,我们当地有个迷信的说法,叫“男人头,女人腰,只准看,不准挠!”,此时我哪里顾得许多,拿着覃瓶儿的手,在我头上使劲乱擦。
覃瓶儿吓了一跳,不知道我为什么有如此奇怪的举动,极力想缩回手,却被我拉得紧紧的,挣脱不得。因为时间紧,我已经来不及跟她解释了。
寄爷看到如此众多的藿麻草,很快明白了我如此举动的原因,吩咐满鸟鸟:“快去救花儿啊!”满鸟鸟木呆呆地问:“啷格救?”听见花儿一直在地上哀叫,我心里着急,对满鸟鸟大喝一声:“过来,拿着瓶儿的手,到你脑壳上去使劲擦!不要停!”
满鸟鸟跑过来,照着我的样子做了!覃瓶儿刚要问为什么,见我心急火燎,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话,满脸疑惑,任由满鸟鸟拉着她的手忙碌起来。
我把竹灯递给寄爷拿着,跪在地上,用脑袋去花儿身上到处擦拭。花儿非常配合,见我喘着粗气,勉强站起来,任由我头顶在它身上,心急火燎折腾。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的头皮发热发麻,花儿不再哼叫,我才揉揉僵硬的腿站起来,长吁一口气,抹一把满脸的热汗。满鸟鸟见我站起来,也不再拉着覃瓶儿的手到他头上擦拭。
我走过去一看,覃瓶儿原本白晰细嫩的手在满鸟鸟头上擦得汗濡濡,白一块黑一块的。我问她:“还疼还痒吗?”覃瓶儿说:“好像好些了!”
寄爷站在旁边看我忙完,赞许地看我一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