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太阳纪·忆之痕,血之绊-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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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个拥有神血的家族说起吧。”
“拥有……神血……的家族?”
“嗯。神血的家族,神血就是神的血。神把自己的血融进人的身体里,那个拥有神血的人就成为了神的代言人。神血的家族就是,被神选中的男人和被神选中的女人,结婚,生子,组成的家族。这样说,你明白吗?”
“我跟你说童话,所以……”苏文卡大笑起来,“这回换你跟我说神话了?”
“嗯,呵呵。”零振了下眉头,露出顽皮而不失风度的表情,道,“也许是神话吧,你还有兴趣吗?”
“当然!”苏文卡兴趣盎然地盯着他的眼睛。
零又笑了笑,再次开口诉说起来:
“神血这个东西,在每个人身体内的比例是不同的,而这种比例代表着力量。我这样说,你应该就能理解,会有一些拥有神血的人为了力量,而迫使自己去和神血浓度高的女人,结婚,生子。再让他们的孩子和他们选中的人,结婚,再生孩子。你明白吗?”
苏文卡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真可爱。”零称赞了她一句,才继续道:
“所以啊,就有这样一天,在冰源之上,那个孤独而骄傲的家族,决定从此以后,他们的儿子都与女儿结合,用这个方法,让生命和力量永远延续。每一代妹妹都要为哥哥生下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再生下另外两个孩子。每一代如此,一千多年都不曾改变,每个人生下来都要为家族,为神血而活着。不过这样的日子很无聊,所以呢,有一天,这一代继承了家族意识的哥哥,在一次出外散心后回家,带回了另一个人,一个被催眠、任人摆布的男人。你猜,他要干什么?”
零笑容依旧,苏文卡的表情却在改变。
“我说故事真是很不在行……呵呵。”零清了清嗓子,做了个抱歉的表情,继续道,“现在开始,我尽量说仔细点吧。”
“哥哥把他带回来的男人在家族的圣坛上绑好,然后找来了妹妹和他们的孩子。告诉他们,他厌倦了这无爱的生命和绝望的生活。他不要再继续,一天一分一秒都不愿再继续!所以他决定用家族禁忌的法术,用他背回来的这个普通男人身上的血液替换掉他身上的神血,把自己变成普通人,离开家族,离开妹妹,离开他们的孩子和他可憎的、没有光明的生命。可是……当哥哥割开男人的动脉,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零笑出了声,雨又落了下来,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顶棚上,在空旷的花房里引起轰隆隆的回音。
“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做,他身上的神血都没办法流出来,男人的血也没办法流进他的身体。原来啊,神血是不能被遗弃的,不能被遗弃进凡人的身体,更别说倾倒在冰面上。神血只能被神选中的子民吸收,而那个唯一可以吸收掉他身体里神血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和他有着一模一样基因的儿子。所以……”
“他拿起一把刀,刀刃上还有许多天前为了帮助孩子过冬,妹妹猎杀北极熊留下的黑色血迹。他拿起刀,没管刀刃上畜牲血迹的污浊,划开他儿子的双腕,划得很深,可以看到白色的肌腱和肌肉的断痕。那么深,只有一个目的,让孩子的动脉露出来,好与他的相连,吸收掉他身上所有的神血,让他用一个凡人的生命和他儿子的命运,交换一个做平凡人的机会,交换他所向往的被爱包围的童话!”
“孩子求他的父亲,请求他不要这样做,很痛,非常地痛。可是没有作用,于是相当于自身血液三倍的血液涌入了孩子的身体,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孩子全身的血管在刹那间爆炸了,他的肺立刻支离破碎;手和脚都变成了紫红色的水袋子,眼珠子差点就要掉出来;还有肝脏,肝脏肿大得让肚脐突出来,很大的一颗,像瘤子。然后孩子就睡了过去,或者说是死了,只不过还不会暂时腐烂。然后……”
零停下来,等了一会儿,确定苏文卡不会问他“然后怎么了”之后,继续道:
“然后,哥哥,也就是那个男人离开了他的家园、妹妹和濒死的孩子。3年的时间,妹妹一直在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冰面上等待着哥哥的归来,等待他回来看一眼他的妹妹和他的孩子。不过,3年的时间过去,春夏交接的季风第三次吹过,哥哥都没有回来。于是妹妹决定,这样的生命,她也不再有任何留恋了。”
“呵呵。”零笑了两声,孤独的笑,回荡在玻璃房里,一遍又一遍。
“她找来一块冰的碎片,碎片尖锐的棱角比刀还要锋利。”零比画着继续。
“她先用这块碎片从她的眉心一直向下,划破自己的皮肤,绽开的肉和白色的软骨和在一起,完全地裂开。再来,她拿着碎片从额头的左边拉向右边,她北极星一样动人的紫色眼球被碎片毁坏,再也不会闪耀。血和身体的碎片,掉下去,立刻就结成了冰,粉红色,十分好看。再来是她的胸膛,慢慢地割下来……”
“哦!”
零叫了声,朝苏文卡投来不好意思的表情,道歉道:“忘了说重要的事了!就是那个孩子,昏睡了3年的孩子,不晓得什么原因,刚好就在妹妹,也就是他的母亲决定去死的那天,苏醒了。而且……也许是母与子的本能,他找到了他的母亲,很远地,他看到她的母亲在远处的冰面上握紧了一块冰刀,向自己割下第一刀。于是他开始跑了。”
“跑到第三步,他的母亲,当着他的面,割下了第二刀。然后是第三刀,这个时候他才跑了五步,他身体很虚弱,跑不动,而且冰面把他的脚冻得粘住了。因此他母亲连续又割下三刀,他才把脚从冰面上撕下来,继续奔向她。可惜,当他终于跑过去,跑到母亲怀里的时候,很可惜,他母亲的手臂上是挂着碎肉的白骨,内脏从没有遮盖的肚子里掉下来,被冰面冻得粘连。不过……”
零又笑了。
“不过,万幸的是,他母亲还能和他说最后一句话,还能用她失去了所有感觉的身体,意识到面前呼吸的人是她的儿子。她对孩子说,她说……”
“零,你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怪物呀!”
Ⅴ
“呵……呵呵。”
花房里回荡起苏文卡突兀而尴尬的笑声。
她慌乱地在零面前站起来,差点撞倒了桌上的茶杯。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也没有神血和你所说的那种家族,对不对?零,你说笑吧,呵呵。”
零目光凝滞,嘴角在放慢的节拍中打开。
“对,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我在说笑。”
“呵呵,我就知道,说实话,这个故事很精彩,我背上都汗湿了。”苏文卡说完,回头窥视零的表情,他依旧是那样,无声地微笑。
“呵呵。”苏文卡又僵硬地笑了两下,撇头见桌上的茶杯都空了,立刻转身向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说,“我去叫人再送点茶过来。”
“好的。”零默默地说,视线紧紧追随着苏文卡。
苏文卡感到他视线的力量,身体被绳索束缚了一样难受。天空中雨还在下,云又厚又黑。
“讨厌的秋天,不光雨多,花草还都会凋谢。你说呢?”苏文卡借故回头,希望能让他的视线转移到天空或者茶花。
“嗯。我也讨厌秋天。”零的视线依旧盯在她的身上,保持着他静谧的微笑,淡淡地说,“特别是树和花的凋谢,让我受不了。不如从没有过来的好,有了,却要死去,多么悲伤啊。”
他缓缓地说完,苏文卡也在快到大门的刹那,停住了脚步。
在她的周围,暖房中的茶花,那么多盛放妖艳的生灵,开始迅速枯萎。整个暖房瞬时被枯萎腐朽的恶臭袭满。连那些绿的叶子,也开始萎缩,生了锈一样,被褐色的斑点腐蚀、分化,掉到地上和花朵死亡后黑色的黏液混合成疙疙瘩瘩糊状的斑点,盘踞在地板上,继续让死亡的气味发扬,弥漫。
“你……你做的吗?”
“我?”
零站起来,朝她走过来,舒缓地微笑道:“是我做的,苏文卡小姐。”
“你……你到底是谁?”最后的字已经不似人的语言,苏文卡在号叫,透过玻璃墙,她可以看到不光是这个暖房,连包围着这个房子的水池中的水莲都已经被烧焦,枯萎,化成焦枯黑色的尸骨,硬邦邦地矗立在泛着红光的黑水中。
“你!鬼!怪物!来人啊!救命!救救我!”她跑去开暖房的门,打不开,怎么也打不开。再回头,零已经走了过来。那双紫色的眸子,离她很近,盯着她,空洞,没有一丝感情。
“你究竟是谁?”苏文卡在他面前跪下来,或者说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走,身体由于恐惧而变软了。
“是谁?求求你,我不认识你!”
“可是,我认识你。”零继续微笑,声音平软得让人失去抵抗。
“虽然我生活在那样一个偏僻、被冰雪覆盖的地方,可是我还是通过一些方法,知道你和他在一起。而且……呵呵……”
零仰头大笑,笑完,低下头重新盯着她,“而且今天,拜你所赐,我还知道,原来他是为了你才决定放弃他骄傲的紫色,原来他不是在离开我们之后选择了你,而是因为选择你,而离开了我们!对了,你将它称之为什么来着,一个真正完美圣洁的童话。”
“他?他是谁?”苏文卡恍然大悟,大叫道,“你……你是丹尼尔的……”
砰!
巨大的撞击声后,暖房的大门被人强行撞开,一个男人冲进来,不顾肩膀上被门的碎片撕裂的伤口,爬行到零的脚下,抬起头,抓住他的腿。
“零!放过她!放过她!求求你!”
第二章 血脉兄弟
Ⅰ
“零?呵呵……”零垂下头,从容退步,让他的腿从男人的双臂中脱离出来,“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苍御修罗……不!是苏文卡卑贱的丹尼尔。”
“零!”
“嗯?”
鲜血突然以喷溅的方式,从丹尼尔肩头很浅的刮擦伤口中飞溅出来。他第三次开口,终于合乎零的要求了。
“苍御……陛下。”
“很好。”零微笑着,悠然踱步,拉开一张藤椅在丹尼尔和苏文卡的面前坐下。
“怎么处置你呢?让我想想,神的禁忌怎么说来着?”零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哎呀,关神的禁忌什么事啊?你这个卑贱样子,已经不是神之后裔了啊!你是什么……”
“你和我已经不同了……”他弯下身,用指尖抬起丹尼尔的下巴,对着他的脸,吐词道,“你是被爱和希望包围的充满生命可能的人了!多好啊!哈哈……哈哈哈!”
天色越来越暗,大雨依旧倾盆,乌云遮蔽的天幕之后,太阳渐渐沉没了下去。枯萎的茶花对应着玻璃外无边的昏暗,交错出恐怖却颓废优美的画面。
零放声大笑,笑声之后,是阒然无声的大地。
“既然选择卑贱,抛弃尊严,你就该想到有这天!凡抛弃苍御之荣耀者——”
昏暗苍穹之下,零垂下头,目光苍白如刀。
“死!”
“不要!丹尼尔……他……”
明白过来一切的苏文卡攀爬着过来,抱紧零的腿,嘶声哀求:“他……他……他终归是你的父亲啊!”
“父亲?”
零抓起丹尼尔,卡着他的脖子,将他高举起来,用不容侵犯的声音对着天穹,高声宣布:
“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父亲、母亲,对我而言,对为了神的意志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而言,只是道具,冷酷的道具!我!绝世之子,世界毁灭,将要成为神的男人,不需要母亲,也不需要……”
“父亲!”
“丹尼尔!”
女人的尖叫,震得玻璃止不住地颤抖。
零望着被他高高举起的男人,望着他在他的手中抽缩、痉挛,让红和白的泡沫从嘴角溢出。
他本以为他不会痛,眼中却有了泪水。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手却未颤抖,一定要杀死他,哪怕杀死他就是杀死那个对这个世界还存有一点希望的自己。
丹尼尔的身体在经历了长时间的挣扎后,猛然间发了狂地剧烈抽缩起来。零知道这是死亡来临前的最后挣扎。
“再见。”
爸爸……
他在心里念出那两个字,力量集中到拇指和食指的端点上,在那两指之间是丹尼尔马上就要崩溃的咽喉。
“零!不要!”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伴随着呐喊,一道光穿破满天密不透风的乌云,从地平线的边际刺了过来,箭一般穿过零的脊梁,射到他的手腕上。
零感到手腕兀地一麻,被烫到一样,灼热的温度立刻从手腕热到了胳臂,继而全身都被让人发麻的热度控制,瞬间被那个呐喊声的主人控制住,无法再移动分毫。
“谁?”
零大叫道,那道地平线射过来的阳光就像一把牢固的大锁,穿破云层、森林和花房的玻璃屏障,直接照着他,把他一个人俘虏,控制住了。
苏文卡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丹尼尔,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那道突然射过来的阳光好像可以控制住零。时不我待,她连忙抱着丹尼尔,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楼梯上,房间里,东倒西歪地睡满了工作人员和佣人。苏文卡顾不上他们是死了,还是睡着了,拼了命地冲出去,撞开别墅的大门,然后她眼前一黑,跌进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中。
另一边,花房内,零依旧被那簇阳光控制住。不过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逐渐沉没,阳光也越来越稀薄。可就是这最后的阳光,还是用尽力气阻止着零的行为。
“滚开!否则,你就去……死!”
零疯狂地怒吼,将全身能量在瞬间释放,光束在他的怒吼中裂得粉碎。
身体终于恢复了自由,他赶忙追出去,追到别墅之外,四周望了几下,苏文卡和丹尼尔竟然就已没了踪迹。
“谁?是谁?”
零狂暴地对着幽黑的天幕大吼。
太阳完全沉没后,极阴的力量开始逐步统治大地。
“你!”
零望向沉黑的天幕,平复下来的胸膛深处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哼……我知道是你,找死。”
Ⅱ
月光通道特有的耀眼银光让零适应了昏暗的双眼,微微有点不适。他揉了揉眼睛,走出通道。
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