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迷雾-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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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我说,“结果。”
他把眼睛闭了好一会儿:“你还记得那件事对你母亲造成的影响吗?”
“记得。”
“娜塔莎变成了另一个人。你理解吗?”
“理解。”
“因此,你父亲才到了这里。他失去的太多一一事业、名声、行医许可证,现在还失去了你的外公外婆。在那种情况下,突然之间,政府给你父亲一条出路,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在美国生活的机会?”
“是的。”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从事间谍活动?”
索希轻视地冲我的方向摆摆手。“你还不明白吗?那其实是个大游戏。像你父亲那样的人能打探到什么?即使他想打探,也无能为力,何况他根本没想那样做。他能告诉他们什么?”
“我母亲呢?”
“对他们来说,娜塔莎只不过是个女人。政府从不关心女人。有段时间,他们把她当成难题。我刚才已经说了,她的父母,你的外公外婆,被他们看成激进分子。你说记得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捕的?”
“我想我记得。”
“你外公成立了一个小组,想将政府不尊重人权的事公诸于众。他们本来进展顺利,但被一个叛徒出卖了。一天晚上,密探来了。”
他停下不说了。
“怎么啦?”我问。
“说起这事就难受。他们的遭遇太惨。”
我耸耸肩:“您现在说什么,也不可能伤害他们了。”
他仍然没说话。
“索希,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被送到古拉格——一个劳动集中营。生活条件非常差,而你外公外婆都上了年纪。你知道结果?”
“他们死了。”我说。
然后,索希转身走到窗户前面。从这里能看到哈得逊河的美景。有两艘百万吨巨轮正停泊在港口。如果向左看,还能看到自由女神像。尽管曼哈顿地方不大,方圆只有八英里,但它就像索希这个人一样,你总是能感觉到它的力量。
“索希?”
他再次开口说话时,声音轻柔:“你知道他们是怎样死的吗?”
“您刚才说过,那里条件艰苦,外公还有心脏病。”
他仍然没有转过身来:“政府不为他治疗,甚至不给他药吃。不出三个月,他就死了。”
我等着他往下说。
“索希,您想告诉我什么?”
“你知道你外婆的情况吗?”
“我只知道母亲告诉我的那些。”
“告诉我。”他说。
“外婆也病了。丈夫去世之后,她的心可以说也死了。您一定听说过终身伴侣之间这样的事:一个死了,另一个就会彻底放弃。”
他没说什么。
“索希?”
“我猜,从某种意义上讲,”他说,“这是真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
索希的眼睛继续看着窗外:“你外婆是自杀的。”
我顿时僵住了。然后,我开始摇头。
“她用一条床单把自己吊死了。”
我愣愣地坐在那里。我想到了外婆的那张照片,想到了她那会心的微笑,想到了母亲给我讲的她的故事,吔精明的大脑和伶俐的口齿。自杀?
“我母亲知道吗?”我问。
“知道。”
“但她从未告诉过我。”
“也许我也不应该告诉你。”
“那您为什么告诉我?”
“我需要你知道实情。你母亲是个漂亮女人,可爱又体贴。你父亲崇拜她。但在她父母被捕,然后实际上相当于被判了死刑之后,她完全变了。你感觉到了,对吗?感觉到了她的忧郁?甚至在你妹妹出事之前。”我没说什么,但我的确感觉到过。
“我猜我是想让你知道实情他说,”为了你母亲。这样,也许你会更理解她。“
“索希?”
他等着我往下说。他仍然没从窗口走开。
“您知道我母亲在哪里吗?”
这个大个子男人好长时间没回答。
“索希?”
“过去知道,”他说,“她刚离家出走的时候。”
我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她去哪里了?”
“娜塔莎回家去了。”
“我听不懂。”
“她回俄罗斯了。”
“为什么?”
“你不能责怪她,帕维尔。”
“我不会。我只想知道原因。”
“你可以像他们那样离开家园。你想改变世界。你恨政府,但你从来不恨人民。祖国就是你的家。永远是。”
他转身看着我。我们四目相对。
“那就是她离家出走的原因?”
他没回答,只是站在那里。
“那就是她的理由?”我几乎喊着说。我感觉血液中有什么东西在滴答作响。“因为她的祖国永远是她的家?”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不,索希,我听慊了。你的祖国就是你的家。都是些废话。那你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呢?还有,你的丈夫就是你的丈夫呢?或者,更准确点,你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呢?”
他没回答。
“那我们呢,索希?我和爸爸怎么办?”
“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帕维尔。”
“您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
“真的?”
“真的。”
“但你能找到她,是吗?”
他没点头,但也没摇头。
“你有个孩子,”索希说,“你的事业也发展得不错。”
“那又怎样?”
“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帕维尔,过去属子死人。你不应该让死人回来。你应该将他们埋葬了,向前走。”
“我母亲还没死,”我说,“是吗?”
“我不知道。”
“那你为何要说什么死人?还有,索希,我们不是在这里谈死人吗?还有一件事值得深思”一我无法控制自己,干脆直说“我现在甚至不再肯定我妹妹是否死了。”
我本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震惊。但没看到。他好像只是有点吃惊。“对你来说……”他说。
“对我来说什么?”
“对你来说。”他说,“她们俩都应该死了。”
11
我不再去想索希叔叔的话,从林肯隧道开车回去。我需要把注意力集中在两件事上,只有这两件:第一,证明强奸夏米克·约翰逊的那两个该死的龟孙子有罪;第二,弄清楚吉尔,佩雷斯过去二十年里在什么地方。
我又看了看约克警探给我的那个证人或女朋友的地址。蕾亚·辛格在一个叫Curry Up and Wait的印度黎厅里上班。我讨厌双关语名称。或者,我喜欢?还是喜欢吧。
我上路了。
父亲的那张照片还放在前座上。我不太担心那些说他是克格勃的指控。和索希谈过之后,我几乎已经能预料到会是什么结果。但现在,我又把那张索引卡读了一遍:
第一桩丑事
第一桩。这再次暗示还会有更多。显然,詹雷特先生一一也许得到了马兰兹先生的财政援助正不惜代价。如果他们发现了以前那些对我父亲的指控现在已经有二十五年的历史一一他们显然会不顾一切地恣意利用它们。
他们会发现些什么呢?
我不是坏人,但也不完美。人无完人。他们总会发现什么的。他们会夸大其词。这可能对JaneCare基金会造成极大的伤害。那可是我的名声,我的政治雄心啊。夏米克也有丑事。但我已经说服她把它们都说出来,让它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对自己的要求能更低吗?
到达那个印度餐厅时,我把车停在停车场上,关掉引擎。这里不是我管辖的范围,但我认为这关系不大。我从车窗向外看去,又想起了那件丑事,便给洛伦·缪斯打电话。她接起电话之后,我说:“我可能遇到了一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缪斯问。
“詹雷特的父亲正在找我的麻烦。”
“怎么回事?”
“他在调查我的过去。”
“他会发现什么吗?”
“如果你去调査某人的过去,”我说,“你总是能发现点什么。”
“我就没有,”她说。
“真的?雷诺那些死尸呢?”
“我没有任何责任。”
“太好了,不简单。”
“科普,我是在逗你。开玩笑的。”
“缪斯,你可真会闹。你的喜剧表演时间到了,还有点专业演员的味道呢。”
“好啦,言归正传。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有私家侦探朋友,对吗?”
“对
“给他们打打电话,看看是谁在调査我。”
“好的,马上动手。”
“缪斯?”
“什么?”
“你不需要优先处理这事。如果人手不够,就别费心了。”
“有人,科普。我说了,马上动手。”
“你觉得我们今天表现如何?”
“今天是好人的好日子,”她说。
“说得好。”
“但可能还不够好。”
“卡尔和吉姆?”
“我真想把每个叫这些名字的男人都打死。”
“去吧。”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从内部装饰看,印度餐厅好像可以分成两类一很暗的和很亮的。这家餐厅属于亮的那种,色彩鲜艳,坐落在一个看似印度庙宇的房子里,不过看上去的确很差劲。餐厅里有伽伲使和其他神的人造镶嵌式塑像,都被照得亮堂堂的,但我完全看不懂。女服务生都穿着露出肚皮的衣服。这种装扮让我想起《太空仙女恋》中那个邪恶的妹妹穿的衣服。
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陈规陋习,但这地方看上去整个就像宝莱坞的音符要爆发出来似的。我总是尽力尝试去欣赏不同的异国风情,但无论我多么努力,我都不喜欢印度餐厅里播放的音乐。此刻,这里的音乐听上去像是有人在用锡塔琴打猫。
我走进去时,女老板皱皱眉头。“几位?”她问。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说。
“蕾亚·辛格在这里吗?”
“谁?”
我又说了一遍。
“我不……啊,等等,是那个新来的女孩。”她把双臂抱在胸前,没再多说什么。
“她在这里吗?”我说。
“你是谁啊?”
我把眉毛扬起呈拱形,但拱得不漂亮。我本来想做出俏皮的样子,结果表情更像便秘的人:“美国总统。”
“呃?”
我把名片递给她。她看了看,然后令我惊讶地大声喊道:“蕾亚!蕾亚·辛格!”
蕾亚·辛格走过来。我惊得后退一步。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年轻,估计二十刚出头,而&绝对相貌出众。你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情一一她穿着那样的露肚皮服装,你不可能注意不到一是:从解剖学的角度看,蕾亚,辛格不可能那么曲线毕露。尽管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上去却像在走动。她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仿佛期望有人去抚摸。与其说她的皮肤是棕色,不如说是金色。她那双杏仁眼能让男人一滑进去便再也找不到路出来。
“你就是蕾亚,辛格?”
“对。”
“我是保罗·科普兰,埃塞克斯郡公诉检察官。我们能谈谈吗?”
“和那个谋杀案有关?”
“对。”
“那好吧。”
她的声音优美动听,有一点新英格兰寄宿学校学生的口音,但你从她声音里听到更多是的文雅,而不是地方口音。我拼命控制自己,尽量不盯着她看。她注意到了,笑笑。我不想别人以为我是性变态者,因为不是那么回事。漂亮女人会对我产生影响。我想,有这种情况的人一定不止我一个。她们会像艺术品一样对我产生影响,像荷兰画家伦布兰特和米开朗基罗的作品、巴黎夜景、大峡谷的日出或亚利桑那蓝绿色的天空一样。我的想法并不违法。我自认为它们非常艺术性。
她把我带到外面的大街上。这里安静一些。她用手臂环抱着自己,仿佛感到冷。这个动作,与她做出的每一个动作一样,好像都有双重含义。让人情不自禁。她身上的一切都让你想到月明星稀的夜空,想到有四根帷柱的床。我猜,这让我“非常艺术性”的理由不攻自破。我很想主动把大衣什么的披在她身上。但天气根本不冷。而且,我也没穿大衣。
“你认识一个叫马诺洛·圣地亚哥的人吗?”我问。
“他被杀了,”她说。
她的声音中有一种奇怪的节奏,好像在念剧本。
“但你过去认识他?”
“是的,认识。”
“你们是情侣?”
“暂时不是。”
“暂时不是?”
“我们的关系,”她说,“是柏拉图式的。”
我把目光移向人行道,然后又移向街那边。感觉好些了。我并不真的在乎谋杀案本身,或者凶手是谁。我只想知道马诺洛·圣地亚哥的情况。
“你知道圣地亚哥先生的住处吗?”
“对不起,不知道。”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在大街上认识的。他主动过来招呼我。”
“就那样?他从大街上径直向你走过来?”
“对。”她说。
“然后呢?”
“他问我是否愿意喝杯咖啡。”
“你同意了?”
“是的。”
我冒险又看了她一眼。的确漂亮。黝黑的皮肤,露出肚皮的服装……真要命。“你总这样吗?”我问。
“哪样?”
“碰到陌生人邀请喝咖啡就接受?”
这句话好像让她觉得很好玩。“科普兰先生,我有什么必要向你解释我的行为吗?”
“没有。”
她没说什么。
我说:“我们需要更多地了解有关圣地亚哥先生的情况。”
“可惜我不知道。”
“尽管问这些问题可能有超越我的行事原则的风险,”我说,“但我仍然有些不理解。”
“不理解什么?”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