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亿光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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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汉战机漫天而来的时候,织田改变了主意。
“身为主将不可以无谓的牺牲。这样怎么对得起跟随我的武士们呢?”织田下令:跃迁。
冲入敌军核心的汉军战机在最后一秒失去了目标,但他们没有撤退,而是直接在敌阵中展开了绞杀。
那时候的东瀛军,并不是所有的船都装得起跃迁装置,很多船需要通过专门的跃迁门才能来到战场,所以织田闪现了,旁边的船闪不了,一时间火光冲天,织田的精锐护卫编队几乎在十分钟内被消灭殆尽。
但汉军战机深入敌军核心,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
看着突击编队的信号一个个的消失在屏幕中,吕子明知道自己的血正在流干。
汉军能同两倍之敌对抗,所凭借的只有航母,而一旦战机耗尽,航母就变成巨大的靶船。这次突击是无奈的冒险之举,虽然击沉敌舰数十艘,但战术还是失败了。
海军学院中,师生们揪心的看着这场千年来汉帝国所经历的最大的一场海战。
“我们会赢吗?”白霜紧张想抓住陆伯言的袖子。
看着大屏幕上的战局,陆伯言不说话。他心中知道,胜利,正在离汉军远去。
通迅器中传过一条迅息,是张彤的:“我不想再看下去。”
他抬头望去,张彤已经起立,走出了大教学厅。
陆伯言站起身,来到外面走廊里,张彤在那静静望着窗外。
“你觉得我们必败无疑?”陆伯言问。
张彤转头看向他:“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是错的。”
陆伯言叹了一声:“如果我是指挥,现在我会选择撤退。”
“这么说你也明白,胜利是不可能的。”
“胜利是可能的,但绝不是这样的硬拼。撤退,然后寻机再战,我相信吕子明此刻也再清楚不过,这是最好的选择。”
“他会撤退吗?”
陆伯言望着远方,许久,摇了摇头。
“明知道要失败,而不撤退。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张彤笑起来,“是不是作为军人,有时候就是要做一些这样的事。”
陆伯言用手指慢慢的抚着窗棂:“在模拟演习中,电脑可以逼真计算出到万分之一的伤害数据,但有一样东西却永远无法真实模拟。”
张彤点点头:“我明白,那是士气。”
“是的,一旦撤退。对士气的打击是严重的,而对敌军的信心也是极大的助长。这样在之后的战局中,也许会陷入更不利的局面。”陆伯言望着楼下摇动的树影,“面对强敌而进攻,固然是艰难的选择。但撤退,也许需要更大的勇气吧。”
“那可不一定,有些人撤退是不需要勇气的,只管逃命就是。”张彤说,“两方相持,战到最后一人的战局是极少的,都是看谁先失去了战斗的意志。谁能撑到敌人先恐惧动摇了,谁就胜了。”
陆伯言点头:“我希望东海舰队能撑到胜利的时刻。”
31 升起
战役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
汉军旗舰徐州航母是敌军最主要的火力袭击目标,已身中数百击。三百架舰载机也基本损毁。吕子明感觉到舰体在燃烧动摇,他死死盯住屏幕中布满星空的火光,不甘心承认一个事实。
那事实是:汉舰队正在面临失败。
汉海军也许一千年没有打过这样大规模的战役了,所以失败对于汉军来说是陌生的,他们并不了解面前的对手,最可怕是,他们同样不了解自己。
只有吕子明清楚,这样的局面,正是双方实力真实的反映。殿堂中的人自以为天朝大国,却从来没有认真走下来审视自己的军队。一千年的和平时光,矛与剑早已腐朽。战士们冲锋时仍然勇敢,但是他们只有年轻的锐气,却没有真正身经百战的坚韧。当攻势遇挫,四面都是敌军的炮火,整支军队开始急燥,然后是暗暗蔓延的恐慌。
“我们真得会输吗?”所有的人都在这么想。
在出征之前,底层士兵是不容许有失败的念头的,所有宣传中都是出击必胜,高歌凯旋。也正因为如此,绝大多数人对劣势毫无心理准备,当真正的危局来临时,一支没有经历过失败的军队,崩溃来临的比想象中更快。
看着屏幕上的敌我战舰数量比在飞速的失衡,吕子明知道,是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撤退,或是战死。
死战,全军覆灭是不可避免的。作用是也会重创敌军,使之短期无法恢复元气,为大汉重整海防争取时间。
问题是,东海舰队若没了。大汉还有什么海防可整?
只有指望尚未建成的新北海舰队了么?
吕子明想了很久,他明白,他宁愿身背骂名,也必须把这支舰队带回去。
于是他下令:各编队依次跃迁,撤退。
在战斗中跃迁是极为危险的举动。因为必须把所有能量从防护层与主炮转移到跃迁发动机上去,在这几分钟时间里,战舰就像一个丢弃了剑与甲的士兵,完全任由宰割。许多装甲稍弱的战舰会无法支撑过这几分钟。
这个命令下达后,全军沉默了。
很快,消息传来。第二编队,拒绝跃迁。第五编队,拒绝跃迁。
吕子明怒在通迅器中高骂着,得到的是那一边平静的回答。
“我们编队已战损百分之七十以上,根本无法挺过跃迁前的脆弱期。与其任敌军砍杀而死,不如战到最后,为其它编队撤离争取时间。”
吕子明紧捏着话筒,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他只能大吼:“其它编队,立刻撤出战斗!不要让断后的将士们白死。”
东海之战于四月十一日九时打响,四月十一日二十一时结束,仅历时十二小时。
东海舰队:旗舰徐州航母重伤。琅琊、齐郡、薜郡三艘轻型航母被击沉。战列舰沉没五艘,巡洋舰沉没二十一艘,驱逐舰沉没四十七艘。其他舰只损伤一百余艘。未沉舰只大多重伤失去战斗力。
织田联军:旗舰天下布武号轻伤。其余快速突击舰只被击毁三百余艘。虽然从损伤数量来说超过汉军,但是大多数是轻甲改装船,可以迅速补充。这些小船吸引分担了汉军大量火力,而织田主力没有损伤。
最重要的是,他取得了高丽星云。
第一次东海战役,以汉军失败而告终。
一场大雨笼罩了长安,路上行人稀少,大多撑伞默默而行。这场战役的失利仿佛把整个帝国打懵了。在广场前有一些人集会抗议,但在暴雨声中,这些骂声也无力的被冲走了。没有想像中的人潮聚集,人们似乎连愤怒的力气也失去了。仅有的人们也一个个渐渐散去,最后只剩下高处的演讲者,垂头丧气的坐在雨中。
周公瑾乘军车穿越市区,看着雨中的广场。他明白愤怒和悲哀都解救不了帝国。现在帝国的希望,在于他正要去的地方。海军学院。那里有未来国家海军的指挥官们。
“这次没有带你心爱的专用玉石棋子?”陆伯言笑看着周公瑾。
“没时间下棋了。我是来通知你的。收拾行装,准备上任。”
“去哪?”
“北海舰队。”
“任命下来了?”
“没有。”周公瑾高傲的扬起头,“但里面一定会有我们的位置。”
“你这么自信?”
“北海舰队由曹孟德大力促建,为得是把他的势力伸进海军。但陛下和朝中文武们不会希望曹魏系全盘控制这次舰队,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然会进入这支舰队,而且一定会担任重要职务。”
陆伯言皱皱眉:“若是有意这样安排,打仗怎能齐心?”
“希望大敌当前,大家都会以国事为重吧。”周公瑾笑笑,“不论如何,这是你重新振作的机会。”
周公瑾的车在路上远去,陆伯言在窗前坐下,独自发愣。
他一直在盼着这样的机会,但是这一天真得要来了。他却惶惑了。
这不是从前的他,从前的他只会意气风发的渴望战场,像雄狮渴望草原。
但现在,他明白战争并不是靠傲气就能打赢,也不是只靠才华。
战争远比一盘棋要复杂千万倍,任何一点错误就可能毁掉全局。而他所不能控制的因素太多太多了。
他其实只是惊涛骇浪上的一艘小船而已。想战胜对手,先要战胜的是大海。
你开始害怕了吗?他问着自己。
五天之后,调令真的来了。如此高的效率,看来局势真得紧张了。
他的新任命是:北海舰队重型巡洋舰“平舆”号副指挥。
查到正指挥官的名字,陆伯言笑了,他知道,和当年的“精卫号”一样,这艘船属于自己。
因为他的“劣迹”,所以不能直接得到正指挥的职位,但是海军指挥部显然也知道他的能力,于是安排了一位忠诚可靠却没有什么大本事的正职,也算是监督。
周公瑾却手握重权:升任北海舰队副司令员,坐镇旗舰。显然是朝中安排用来制约正司令员张绣。就这样,魏蜀吴势力在舰队中仍是三分天下。这也是陛下的苦衷,决不敢让哪派势力独掌了兵权。
调令到来的那天,没有上次那样的欢呼。学生们在教室中默默的注视着陆伯言,知道他此去将面对多么大的艰难与凶险。白霜还是忍不住抹了眼泪,不知是感动还是担心。陆伯言笑着看着他们:“不要苦着个脸,这不是最后一课。真正的课,我以后会在战争中演示给你们看。”
三十天后,十亿光年号升空典礼来到了。
敖师达站在那,看着自己的小屋被十几米高的的推土车碾碎。尘土飞扬中,杂乱无章的工棚区倒了下去,而那黑色如山的身影显露了出来。
它身边的脚手架被直升机一根根吊向天空。数万名工人都站在远处,仰望着他们的杰作。
这座船厂为这艘船而建造兴起,也要因它而毁灭。因为这艘船飞起时,巨大的火焰将吞没周围的一切。
所有人都失业了,但是看着这巨人,他们还是很欣慰。
“真想知道它飞起来时是什么样子。”阿达感叹。
长安城最大的广场上,大军肃立,民众聚满城中各街,向天仰望,等待升空庆典的那一刻。
敖师楚坐在战机中,手心冒汗。
因为训练出色,他被选入了庆典飞行表演队。同时,他还将成为十亿光年号的舰载机飞行员。
正午十二点,长安的上空响起了礼炮声。
这声音沉重在城市空中回荡开去。震颤人心的每一响,都是那巨人腾起的倒数。
整个国家的人们都在默默念着。
“四……三……二……一。”
突然间一排一百四十九枚信号弹升上了天空,曳着长长的红色光芒,像冉冉升起的一面巨大旗帜。
大地突然颤动了一下。
所有人开始欢呼起来。
火焰腾起在那巨大战舰的下方,烟气向四面铺开,瞬间吞没了它曾蛰伏的工厂,将数十平方公里禁区夷为平地。在金色光芒的托举下,它开始缓缓升起。
汉朝最大的航空母舰。世界第三大的空中巨人,它诞生时没有啼哭,只有长啸。
32 旧部
大汉,乐陵郡,9283号星。
陆伯言的座机缓缓降下。他望着窗外连绵无际的棚户区,感觉自己正在沉入沼泽之中。光着屁股的孩子们兴高采烈的奔来,不顾飞行器喷气口掀起的巨大的烟尘欢跳着。
战机在地面停稳,陆伯言带人走了下来。一名随行军官查阅着电脑:“确认最新扫描资料,他的芯片信号就在这里。”
陆伯言顺着窄小的巷子往里走,两边全是木片和铁皮搭起的窝棚,门口有一些麻木的面孔,孩子们仍然睁着好奇的眼睛跟着,在后面喊着“敬礼”,玩着模仿军人的游戏。
在这迷宫中走了足有二十分钟,终于来到了信号指示的地方。一间在这数千平方公里的贫民窟中绝对普通的木板屋。
他示意随从等在原地,抬起手,敲了敲门。
薄木板门根本就没有门锁,它摇晃着后退开,把光线投进了黑暗的屋内。
陆伯言走进屋,一股木板的霉味扑来。与此同时,他听见角落里一个机械的声音:“我的芯片注册过了,滚出去,别再来烦我。”
陆伯言转头,看见暗处,一辆锈蚀的轮椅缓缓的转了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个人形的东西。是的,他不像人,因为他的绝大部分器官都被机械所取代了。这东西没有腿,上身是完全固定在轮椅上的,一半的身体和脸都是金属,没有包裹任何的外膜,所以上面全是油灰,一颗假眼球在铁铸的眼眶中咕碌碌转着,充满敌意的盯着陆伯言。手上握着一把枪。
陆伯言看了他几秒钟:“张隽乂,你还好吗?”
几分钟后。
那机械冷笑着:“帝国又要打仗了?所以你想起了我?”
陆伯言点点头。
“怎么?看我还没死透,有点价值,所以可以回收回战场,再死一次?”
“我们不缺军人,但是急缺有经验的军官,究竟是航母的飞行员……”
“那关我屁事!”机械冷冷的盯着他。
他挥舞起铁制的手臂:“你无权把我弄回战场去。别跟我说什么爱国与荣耀,看看这儿,”他铛铛的敲着自己的胸膛,“这里面已经没有心了,它再也不会激动。我很喜欢这里,这里有我的房子,我爱它!它是我的领土,是帝国给我的战功的奖赏。我剩下的一生都会守在这里,只有这里是属于我的,任何人进来,我就会杀了他,或者,他杀了我。”
他抬手向天放了一枪,光束和尘土从铁皮屋顶上落下来。警卫们冲了进来,陆伯言挥挥手让他们退出去。
他望着张隽乂:“我知道,因为精卫号的事件,你无法得到战功。所有精卫号上的人,都没有战功,也得不到帝国的承认。那些死去的人,没有英雄的追抚。还要面对叛国的怀疑。我不是来把你送上战场的。没有人能强迫你上战场。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有一个机会,让你摆脱这个地方,让你重新飞在天空中,有机会去接受一枚早该属于你的勋章。你早晚要死的,是等着机油用尽慢慢烂在这里,还是在宇宙里一瞬间炸开,你可以选择。”
他在桌上丢下一枚徽章:“我的战舰上,只接受疯子和亡命徒。”
陆伯言走出了木屋。张隽乂沉默的望着那枚徽章半天,慢慢驱动轮椅上前,伸出那已不灵敏的铁手指想去拿起它,却又害怕的停下了。
最终,他放弃了拿起徽章,去握起了杯子,想在水龙头上为自己倒一杯水。但这对他来说是很难的事,他的手不停的抖着,他用力想握住杯子,它却从手中滑落了,在地上破碎。
他望着自己的手:“一个连水也不能倒的人……还能做什么呢。也许……只好去死了。”
棚屋中传来了疯狂的笑声。
大汉,任城郡,287号星。
这是一座罪恶之城。都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