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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1238公里的忧伤-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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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窗帘完全拉严实了,只有几缕细细的光线,房间里一片黑暗,我盯着那几道金黄色的丝线看,甚是满足。它们划过这空间,如同蛛网,我开始想像自己是否象一只蜘蛛,在那贫乏的几根线上来来往往,疲于奔命。
  顾婕突然开腔道:“昨晚你把短信发错给我了。”
  “什么?”我心下一震。
  “你说,‘宝贝儿,你什么时候来杭州看我’”她平静地说出来。
  我无言以对,那是昨晚我给曲明明发的。
  “你对谁说的?”她问。
  我说,“玩笑,别当真。”
  “那你说什么话是当真的呐。”她自言自语般喃呢道。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索性一言不发,只是搂住她而已。
  她接着说,“我想要一样东西。”
  “什么?”我好不容易扯动干涩的嗓子,问道。
  “一个戒指。”
  “一个戒指,买给我一个,好不好?”她说。
  我点点头,感觉到左边脸颊上的几滴冰凉。
  “有时候,真痛,觉得自己简直就要心痛得死掉。”顾婕最后如是说。
  我和顾婕又开始莋爱,不知为何,难道是出于惭愧和内疚,那次我居然从心底里感觉到性欲高涨,几乎难以自持。两人在床上不断地扭动着,变换着各种姿势。
  我脑袋里突然产生一个比喻,觉得这像是一场搏斗,一场悲哀的搏斗,双方都悲哀。
  在快感逐渐升高的过程中,我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那个夜晚,那天晚上我去找顾婕的情景:那天午夜后,开始下雨,开始雨点是大滴大滴地落下去,到后来,几乎倾盆。
  我在说,我始终难以抹去那记忆:
  我和她两人待在异地的一家旅馆的房间,顾婕的手臂穿过我的胳膊,她柔软的手掌抚摸着我的脖子。
  她附在我耳边轻轻地恳求道:“别离开我。”
  我其实难以形容那是种什么感觉,当时窗外的大雨横扫那黑暗的世界,而只有房间内开着昏黄的小灯,在嘈杂的雨声里,居然如此温暖,动人心魄。
  我猛地把浑身滚烫的顾婕抱在腿上,一泄而出,所有的悔恨,在那一刹那间,或许我曾经对她恍惚耳语了一句:“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当然,这话我并没有履行到底。
  顾婕说过:“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心中黯然的角落,或许是曾经一段悲怆的恋情,或许根本只是当初的一厢情愿,也或许是别的一些什么。”
  “每个人都或是刻意或是不经意在为自己的心灵腾出这么一块地方,让自己在寂寞的时候歇歇脚,在快乐的时候也不要得意忘形。”
  “而这分失意的感情却往往又是自己心中最最渴望得到的。”
  “得到后并不一定会珍惜,可是一天得不到,心中却充满了渴望。”
  顾婕说过:“因为有着这么一个角落,生活才会充满忧伤的味道,才会在众人散去后想起曾经还有一个人,让自己爱过、恨过和期待过。”
  “也因为这个角落,我们不能去责怪他人的用情不专,因为首先我们不能保证自己是否有着这么一个角落为心中的人留着。”
  “因为有这么一个角落,我们不得不时时小心谨慎,深怕自己一不小心成了他人角落里某一个人的影子。”
  那天之后,那个暑假,我再也没有见过顾婕。
  “可是,这真的很难。即使是本人,他能弄清自己喜欢的究竟是那个人还是那个影子?即使分清了,又有几个人愿意承认?况且,很多时候,在新的爱情受伤后,角落里的人已经变换了角色。”
  这也是顾婕说的。
  操,我又想起了安安。
  安安和顾婕是同一个星座,顾婕的眼睛也很大,像安安。
第五章 加州梦想
加州梦想1
  伴随着学期末一场场别散的饭局和聚会,大家纷纷作鸟兽散,由于种种原因未能买到直接到杭州的机票,只能先到上海,母亲来机场接我。
  回杭州的高速公路上,我就打电话纷纷约人回杭高转转。
  杭高的大门正好被修葺一新,实在恶俗得很,居然是用绿色底牌金色字体。
  回校那天,我很早就到了杭高,到了原来上课的教室那块儿去独个儿转悠了一圈。
  高三的学生在上课。我又回到从第一主楼直通大门的长长的林荫道上,在道路一侧的石凳上坐下,等丁乐乐和车克汉姆过来。
  我不想对杭高的景色再做一番描述,那一切。
  那秋日的阳光,微微地燃烧着;发着温和的光芒;时间久了背上会有些刺痒;干燥的;纯净的;犹如一块浅金色的檀香味的肥皂的感觉,同时人的目光也会变得些许空洞和迷离;看人就像隔了一层毛玻璃。
  夏日里,那林荫道里中午时分满地铺陈的碎金流影,那些桀骜不驯的少年,举手投足间的贵族气派,天大的事两眼轻轻一眨,似乎便可化解于无形,那种自由放任不可一世的气质。
  甚至那校园的拐角,那几株泊自东洋的樱花的向死而生的颓废的美,那些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早就深深泡进了骨髓里。
  不得不有些尴尬地承认,那个黄金年代的梦幻,我还是沉溺于其中。
  我开了一包新买的沙龙烟, 刚才进校门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顺手买了下来,可搜遍全身也没有找着火机,毕竟差不多已经不再抽烟了。我立起身来,走出校门,去买了一个一次性打火机,等到回来的时候就在校门口碰上了顾婕。
 
  我想起来,其实是昨天晚上她约我的,说是向我要几个以前的话剧本子,正好我要去杭高,她家又在附近,就定在了杭高门口见面。
  我再望一眼,才发觉车克汉姆也在等我,而且就在顾婕边上,可能两个人刚才还一块儿在说些什么。
  车克汉姆将顾婕形容为我艺术生涯中的一个污点,所以,我当时表现出来的态度有点儿首鼠两端。
  车克汉姆跟我打招呼说:“哎呦,瞧你穿的那样儿,我就是看不惯你那副成功人士的做派。”
  “得,少跟我这儿耍贫。”我说,然后把稿子给了顾婕,跟她说,“给你了,待会儿你还在嘛?”
  她说,“不知道,可能吧,估计。”
  “到底在不在?”我说,“我这就得进去找老师,跟车克汉姆,丁乐乐约好了的,你怎么办?”
  她说:“你们去吧,不打扰你们了。”
  顾婕扭头就走了。
  我便拉过车克汉姆,拥抱一番,说,“哎呦,哥们儿,真是不容易啊。”
  他一脸严肃地笑说道:“吴凡,我警告你,从你现在用的香水的口味判断,你现在可是小资产阶级情调越来越浓厚了。”
  两人开着玩笑,互相戏谑着走进学校,到最后一进原来我们上课的地方溜了溜,然后在低矮的美术楼边的草坪上开始聊那打算做的短片的事儿。
  两个人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文学剧本煞有介事,顺带说着一些有趣的故事。
  跟着我收到一条短信,“吴凡,限5分钟之内你给我出来到门口。”
  老实说,我一看那信息,顿时被那种不由分说的娇嗔语气所打动,心里的确涌起一股立刻就抛下车克汉姆,奔赴顾婕的约会的愿望。可现在的情形是,正和车克汉姆谈正事儿,丁乐乐待会儿又会过来,还得找早已约好了的老师,包括谈我一直想做的首都高校DV展的事儿,又怎么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更何况,我这人还有那么点儿吃软不吃硬的虚荣。
  我回她说:“一会儿中午行吗?我在谈正事儿,实在走不开。”
  这么回复,似乎是拿和顾婕见面不当回正事儿的感觉,我发出短信后才想到这一点。
  顾婕便没有再回复我。
  后来等到了丁乐乐,她那时候把头发染成了醒目的深红色,老远就能望见。
  我嘲笑她:“丁乐乐啊,待会儿过马路我和车克汉姆就躲你身后,肯定不会被司机给撞到,多晃眼啊。”
  接着去见了见以前的老师,大家嘘寒问暖一番,气氛挺不错。后来去找了蔡少,她已经不在杭高任教,调任省教委教研室,另任浙江省中语会副秘书长,省青语会秘书长,作为一个从大学毕业也才7年的家伙而言,她着实了不起。虽然在印象里,其人口口声声说不做官僚,不过将来究竟如何,恐怕也非她个人意志所能左右了。
  而校报的主编,教导主任高某,也调到杭州市教育局去了,其人的一句话,大家至今尤觉在耳边萦绕:“规定穿统一校服,乃是法西斯的表现。”
  毕业两年来,母校已经如此变化,简直令我生出面目全非,国将不国之感。
  临了出校门的时候,我想刚才顾婕是否也在这门口等过我一会儿?
  有些事情,盲打误撞,犹如滑动的门扇,你没能赶上那班车,也许就永远与你失之交臂,也罢,也罢,我如此宽慰自己。我觉得刚买的那支打火机搁在口袋里显得有些多余,反正丁乐乐和车克汉姆都带着,我顺手就把它扔进了校门边的垃圾桶黑幽幽的洞里面,一次性的,就是如此方便。我望了已经修葺一新的校门最后一眼,便和两人乘坐出租车离去。
  我们那天中午在杭州大厦吃的饭,菜的品种不错,可是味道糟糕,我也有些不太习惯这样清淡的口味了。更为糟糕的是,几个人虽然在颇为热切地聊天,我居然想起了莫安。
  或许丁乐乐和车克汉姆是故意回避谈论莫安,可我却偏偏执着于她,那种感觉汹涌而来,不可抑制,简直不给我留下丝毫余地。
  当着丁乐乐的面是不用顾及什么的,我嘴上同车克汉姆开着很是狎腻的玩笑,反正大家都知根知底。
  同时,我却感到自己正逐渐被剥离开来,空有一层皮在行尸走肉,里面的实体却象个铅球似的开始往下沉,恍如坠落,陷入沼泽,简直不可自拔。
  我起身来,再去取杯咖啡,走到咖啡机那儿。
  我盯着那自动滴灌机的工作,深褐色的苦涩液体慢慢倾注入白色杯子,心下黯然。
  我脑海里还是浮现出莫安的形象来。
  我知道,每当自己沉静下来,或者在夜晚辗转反侧的时候,往事便总是一一浮现眼前,久而久之,或许就会去不自觉地回避。
  而此刻,那些细节顿时喷涌而出:
  她靠着墙壁坐在床上,用毯子把自己裹起来。我跪在地上,我望着她,我把脑袋搁在她的小腹上,温暖舒适。我闭上眼睛,那片滑嫩的肌肤如此令我沉迷。
  她笑着抚摸我的头发说,“小凡,你真奇怪。”
  我说,“我喜欢你的细长的黑眼袋,喜欢你媚笑时候,那一瞥我的眼神。”
  我的脸颊,触碰到她内裤的金色细细绣边,那浅湖蓝色的可爱颜色,购于东四小店。
  我这么说,对天发誓,绝对未存半分肉欲之心,纯粹出于依恋。
  她的眼角细长,末尾略有上挑,如同柳叶,下面有着一粒褐色的小痔,无须化妆修饰,便已令我无比心动。她的耳朵轮廓有些奇异,有点儿尖尖的,就象一个小妖精。她的眼睛,即便是发呆时,依然那么招人怜爱。
  我记得,她和我在外经贸大学的食堂里咬着刚粘完糖浆的糖葫芦,她让我把那多出来的一大块糖浆掰掉。她和我无数次走在东四的大街上,她脱掉手套,把手伸进我大衣的口袋,与我紧紧相握。她和我在后海之畔闲坐数个小时,我俩沉默,一直沉默,我的手臂搭上她的肩膀,她掉头对我嫣然一笑。她和我在新东安的地下一层吃所谓北京小吃,她端着一碟炸鲜奶蹦蹦跳跳地过来,见我在注视着她,报以羞涩的微笑。在东方新天地里逛街的时候,她去上洗手间,我在门口等了好久,然后她从厕所里一蹦一蹦地出来,搂住我,压我在墙上,嘻嘻笑着。
  天啊,她的语气,她的柔软的肌肤,她微微翘起的鼻子。
  我想起她早上会发给我的短信:“小凡,老公啊,我上学去了,我再也不吃甜食了!再吃老公就不要我了还不如去死!!所以现在再吃甜食就无异于自杀,我要化食欲为学习的动力。”
  “我在看书,猫就趴我腿上。”我说。
  “我嫉妒那只猫,告诉它,下次我来的时候让它远远地躲一边去!”
  我摸着小白猫的脖子说:“安安,我很想你,还要熬那么久才能和你见面。”
  她说:“我一听见你的声音就看见了你说话的样子和神态。”
  我想起她以前说过:每次接到你的短信,我都会放下所有手边的事情来想着你。
  我在悔恨,也许,我再恳切一些,我把她的手握得再紧一些,那样子,她就不会离开我。
  可是,发自内心的悔恨也好,事后的万般自责也好,她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即便我,我可以,卑贱地,表现出无家可归的丧家犬找到了主人般的诚惶诚恐,她也已永远地离去。
  我记得,那天看她对我轻轻地,却是坚决地对我点头,我的世界简直在一瞬间崩溃,我把自己趴伏在暖气片上,却依然浑身打着冷颤。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在流泪,当时是,现在也是,我也从来不曾如此地为一个女孩儿彻夜难眠,这般流泪。
  无论爱情是什么,时代的虚伪宗教也好,精神鸦片也好,它却总令我难以扑灭心中火焰。
  我总感到自己在衰老下去,不可救药,可有一天,等我连手里这杯咖啡也端不稳的时候,我依然会为她而心灵绞痛。
  我的手紧紧捏着那杯子,突然被一阵滚烫的液体烫到,才发觉咖啡已经满溢出了杯沿。我急忙把水阀关了,再换了个杯子,重新接了半杯,又坐回座位。
加州梦想2
  日子总得这么过下去。
  后来的几天,我住到车克汉姆家去了,我把以前的一个本子改了改,联系了几个人,打算拍个短片,搞成通俗易懂的青春偶像剧什么的,至少能让人看明白的那种。
  我第一次把DV机子拿在手里拍片,第一次在笔记本上忙着做后期的非线性编辑,第一次 拿到转录完成的录像带,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我不希望再继续回忆下去,否则我必定会连带着记起第一次同顾婕上床是什么情景来。
  其实我也对此颇感困惑,我的意思是,我越来越沉湎于过去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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