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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金凤钩-第38部分

小说: 金凤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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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继功道:“这样不大好吧?”

绝情仙子道:“这有什么不好?你没听那店伙说,全城客店、酒楼,全由赵府包了,好好先生名满大江南北,德高望重,咱们就算给他拜寿来的好了。”

金笛解元道:“但送一副寿联,不是太少了么?”

绝情仙子道:“这有什么关系?有人送他金银财宝,也有人送他书画诗联,礼到就好,好好先生还会计较这些?”

那店伙得了绝情仙子一锭赏银,还站在边上,这时陪笑道:“这位姑娘说的是,你文爷是解元公,从前唐伯虎也是解元公,解元公写的宇,可比金银财宝还值钱。对面转角上,就是城里有名的九华堂笺扇庄,这两天,他们生意可着实不错,不少人去买寿联,寿轴。”

绝情仙子催道:“好了,咱们快走。”

穿过横街,对面转角上,果然一家笺扇庄。

这时天色已黑,本该关上店门休息了,敢情就是因为赵府庆寿的关系,店堂里点着灯烛还有两三个伙计在招呼。

金笛解元和绝情仙子当先跨进店门,接着杨继功等人也跟了进去。

柜上伙计慌忙迎着问道:“客官要点什么?”

金笛解元道:“寿联。”

那伙计道:“有,有,不知客官要买几副?”

金笛解元道:“一副,要洒金的。”

伙计道:“有。”

转身从柜中取出一副洒金寿联。

金笛解元问道:“多少银子?”

店伙道:“这是上等洒金贡笺,每副三钱银子。”

三钱银子,比平时贵了足足一倍。

金笛解元摸出一锭五钱来重的碎银,放到柜上,说道:“不用找了,不知你们店里可有现成笔砚?”

伙计听说不用找了,立时换了一副笑脸,连声道:“有,有,客官请到这边来。”

他领着金笛解元走到一长案前,陪笑道:“笔墨现成的,客官就在这里写吧。”

一面移过一盏灯烛,放到长案之上,然后帮着金笛解元摊开寿联。长案上果然放着一大碗磨好的墨汁,和一支长锋羊毫。

金笛解元略加思索,就取起笔来,儒满墨汁,朝洒金笺上,笔走龙蛇,一挥而就:

“颂祝三多琼筵晋爵

祥开七五玉杖扶鸠”

一笔行书,铁划银钩,苍劲秀逸!

绝情仙子娇笑道:“果然不愧是解元公,落笔如风,出口成章。”

金笛解元听到绝情仙子的称赞,比吃了人参还要舒畅,口中却谦虚的道:“仙子谬赞了,这是现成句子,算不了什么。”

一面写了上款“槐林前辈先生七秩晋五大庆”,下款写了七人的姓名。

谢少安道:“文兄这一笔字,确实写得漂亮。”

金笛解元放下毛笔,笑道:“谢兄休得取笑。”

杨继功道:“咱们七个人合送一副寿联,会不会太寒酸了些?”

绝情仙子娇笑道:“祝寿咯,人到心到,就好了,你没听三元栈的店伙说,解元公写的字,可比金银财宝还要贵重,过了若干年,说不定这副寿联,成了稀世古董,送到宫里给皇帝老子去欣赏呢!”

金笛解元笑道:“那恐怕是五百年以后的事了。”

那伙计得金笛解元二钱银子,可真巴结,一个字,一个字的用口吹着墨汁,等字迹干了,才仔细卷好,装入锦盒,一面陪笑道:“客官,可要小的给你送去?”

他想去领赏银。

金笛解元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去。”

一面向伙计问了赵府地址。大家走出笺扇庄,天色早巳全黑。

绝情仙子催道:“快些走了,送了礼,人家还要安排我们的住处,我肚子已经饿了。”

谢少安给她一提,也觉得腹中饥饿,好像还有些头昏,但也并未在意。

一行人依着伙计说的地址,一路往城南行来。还没走到赵府,路口就看出一座扎彩的牌楼,不用问,从这座彩牌楼进去,离赵府也不会太远了。

这一路上,果见三三两两的行人,往来不绝。

走了半里来路,果见一座大庄院,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绝情仙子朝金笛解元道:“快些送去,我们在门口等你。”

金笛解元道:“就是兄弟一个人去么?”

绝情仙子道:“瞧你,一个大男人,好像人家赵府会把你给吃了一样。”

金笛解元道:“兄弟岂会怕了?只是一个人去送礼,不大好意思。”

姜兆祥道:“兄弟和文兄一起去。”

这时虽已入夜,但因各地赶来拜寿的人,晚上都没有客栈落脚,非先来赵府报到不可。因此虽是夜晚,赵府账房的收礼和接待宾客的人员,还是十分忙碌。

金笛解元,姜兆祥两人随着一干送礼的人,踏上石阶,跨进大门,朝右转弯,是二门外一条长廊,一排五间朝北的房舍。

这里本来是护院庄了们值班的地方,如今临时改为赵府账房的收礼处,一排窗户,全打开了,到处灯火辉煌。临窗一列长案,坐着八九个人,有的专管收礼,有的登记安排宾客食宿,每一个都忙得不可开交。

五间相连的房舍,桌上、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堆积如同小山一般。

金笛解元、姜兆祥二人,好不容易捱到窗口,跟着他们前面,一个是金华万隆镖局的人,送的一柄羊脂白玉如意。再前面一个,是湖北大洪山庄来的,送的是一尊无量寿佛。

可是自己七个人送的,却是只值三钱银子的一副寿联,金笛解元还未走近窗口,脸先红了。

那收礼的汉子看到金笛解元文必正气宇不凡,立即堆满笑容,站了起来招呼道:“今儿送礼的人多,劳久候,尊客贵姓,是哪一门派来的?”

金笛解元含笑道:“在下姓文,不属于哪一门派!”

随着话声,把手中寿联锦盒,从窗口递了进去。

那收礼的汉子听说他不属于哪一门派,脸上笑容,已经收起一半,这一看到递进去的锦盘,盒盖上就有“九华堂贡联”字样,他另一半笑容,也随着收将起来了,冷冷向道:“你这盒里装的是什么寿礼?”

金笛解元脸上不期一红,这主意要不是绝情仙子出的,他真不愿意来!丑媳妇免不得要见公婆,既然把礼物送进窗口,不好不说,这就含笑道:“寿联一副。”

那收礼的汉子并没伸手去接,接着问道:“就是你送的?”

金笛解元道:“是咱们七个人送的!”

那收礼汉子斜睨了他一眼,嘿然道:“朋友不像是本地人吧?你们哪里来的?”

金笛解元看他脸色不善,自然是嫌礼薄了,心头也没好看,冷声道:“朋友专司收礼,把礼收下就好,管我们哪里来的?”

那收礼汉子脸色倏沉,冷笑道:“朋友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姜兆祥没待金笛解元开口,大声道:“你这话问的奇怪,咱们送来寿礼,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那收礼汉子睬也没睬,哼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好,识相点,快些走,别在这里罗嗦。”

伸手一推,把寿联锦盒,朝窗外推来。

这下,金笛解元火了,怒喝道:“怎么?你不收?”

那收礼汉子冷笑道:“叫你们走,还是客气的,赵府是什么所在,容你们这些不张眼的混混,想来骗吃骗……”

“喝”字还汉有出口,只觉那只放寿联的纸盒,压在他手背上,登时重逾千斤,口中忍不住“啊”出声来。

金笛解元大声喝道:“好个奴才,你才是不长眼睛的东西,大爷寿礼送少了是不是?”

他手中锦盒没放,那收礼汉子一只左手就像被纸盒吸住了,收也收不回去,压得他连腰都弯了下去,胀红着脸,口中只是“啊”“啊”连声。

直等金笛解元话声一落,锦盒方自一松,那汉子连人带凳一个元宝翘,“碰”地往后翻了出去。

这下,惊动了屋里所有的人,大家都抬头朝那收礼的汉子看去。

那收礼的汉子在地上打了个滚,一跃而起,一张脸胀得色若猪肝,恼羞成怒戟指着金笛解元,大骂道:“好个狗娘养的龟孙子,老子非教训你不可。”

大家直到此时,才知道他仰天跌了一跤,是窗外金笛解元使的手法。

那收礼汉子随着骂声,怒匆匆的转身朝门口冲来。

这五间打通的房舍,分作两个部门,一边是收礼处,另一边是来宾接待处,安排来宾食宿。

屋中,除了临窗的长案上,坐着八九个人,还有六七个人在里面清点寿礼,同样忙的不可开支。

但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人东看看,西看看,好像什么都管,却什么都不管。

这人个子高大,头戴一顶四方的油豆腐帽,身穿一件簇新宽大夹袍,一张晦气色的四方扁脸,眼角下垂,卷起大袖子,满脸堆着奸笑。

他,就是好好先生赵槐林的宝贝儿子无肠公子赵复初手下一狗一猴中的“恶狗”陈康和。

说起陈康和,虽是土混混出身,手底下还有两手,人也不恶,只是太奸。

大家原叫他油豆腐帽,后来拍上了无肠公子赵复初,一副走狗模样,正好赵复初手下另一个混混出身的跟班徐永燮,外号剥皮猴。

剥皮猴?猴子纵然剥了一层皮,还是猴子,不是人也。

就这样,江湖上人人都说无肠公子赵复初手下,有一猴一狗。

狗,就是指的陈康和,但叫他“走狗”,未免太露骨了,不太好听,于是改叫他恶狗。恶狗者,仍然是走狗也。

但陈康和听了这个外号,不但毫不生气,却反而沾沾自喜,回去骄其妻妾,也摇头摆尾的在无肠公子面前谄笑着说:“江湖朋友,最近又替小的起了个浑号,叫做恶狗,说小的是公子手下一条得力的忠狗。”

陈康和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主子面前,摇头摆尾,在穷人面前,就凶猛如虎。

这种人本来在江湖上多得数不清,只是陈康和、徐永燮拍上了无肠公子赵复初,就抖了起来。大江南北,有谁不知这一猴一狗的?

赵府今年寿庆,恶狗陈康和,就担当了这收礼处和来宾接待处的总管。

陈康和外号且叫“恶狗”,但他为人却是胆小如鼠,处处怕得罪人。

其实,得罪人,也并不怕,怕的只是好好先生为人正直,得罪了人,万一把自己劣迹传到好好先生耳朵里去,他就非被撵出去不可。

这时陈康和正在大而化之的东看西看,大过其总管瘾,忽见那收礼汉子指着窗外,破口大骂,朝门口冲去,心头不由大吃一惊!

须知这几天送礼来的人,不是各门各派中人,就是各地武林的知名人物,黑白两道的大豪。

再起码也是各地镖局中人,就算本人不到,来的也是门人子弟,和赵府有渊源人和的,这些人,对他陈康和来说,可说一个也得罪不起,冲撞不得,心头一惊,急忙拦着那收礼汉子,问道:“赵如虎,你和谁在吵架?”

收礼汉子一见总管问话,慌忙站住,气鼓鼓的道:“回总管,就是那小子,七个人合送一付寿联,分明是打秋风来的,还敢在这里撒野,小的非出去教训教训他不可。”

恶狗陈康和随着他乎指处,目光朝窗口一瞥,他虽是混混出身,但能混到今天,多少有点眼光,他这一瞧,便看出站在窗口的金笛解元、姜兆祥两人气宇不凡,不像是没来头的人物?立时沉下脸来,说道:“老太爷大庆的日子,送礼来的朋友,都是奉府的嘉宾,你怎好得罪远道来的宾客,还不快随我出去,跟人家陪礼?”一面低声道:“你随我出去,咱们先去摸摸他海底,再作道理。”

说完,一丢大袖,当先跨出门来,满脸堆笑,朝金笛解元、姜兆祥两人,拱拱手道:“二位请了,兄弟陈康和,接待不周,手下人如有开罪之处,务望二位多多海涵带过。”

他在拱手之际,一眼看到金笛解元腰间挂着一支金笛,他只觉江湖上好像有这么一个人,但又想不起谁来。

金笛解元还未开口,姜兆祥愤然道:“朋友你是什么人?”

陈康和陪笑道:“兄弟是过里收礼处的总管。”

姜兆样道:“那就好,我要请教,好好先生七五大寿,有没有规定要送什么寿礼?”

陈康和尴尬的笑道:“二位千万请看兄弟薄面,这是误会。”

金笛解元朗笑—声,用手中锦盒,朝四面一指说道:“窗门口还有不少朋友亲眼目睹,这明明是嫌咱们礼薄,你们既然不收,咱们也不用非送不可。”

陈康和急得连连拱手,说道:“二位老哥,是替赵老太爷祝寿来的,犯不着记小人的过,老太爷一年一度,原是为了和亲朋好友叙叙,送不送礼,都无关紧要,只要人到了就好。这几天,兄弟事情多了些,照顾不周,实是兄弟疏忽之罪,来,来,东西交给兄弟就好,二位上姓大名,如何称呼?兄弟好教他们录上礼薄。”

金笛解元一来是恶狗陈康和连番陪话,二来这份差使,是绝情仙子的主意,自己若是退了回去,绝情仙子准说自己无用。心念一动,也就把手中寿联锦盒递了过去,口中却冷冷说道:“咱们名字,全写在上面了,大总管自己瞧瞻吧!”

陈康和外号“恶狗”,平日就有欺善怕恶的狗脾气,他听金笛解元口气不小,愈发断定他是大有来头的人。口中喏喏连声,双手接过寿联,立即吩咐身后那个收礼汉子,打开锦盒取出寿联,帮他摊了开来。

他当然不是要看联句,也不是欣赏金笛解元的书法,但当他一眼看到七人并列的姓名,忍不住惊“啊”一声,双手抱拳,朝金笛解元连连作揖道:“二位是和杨大侠一路的,啊,啊……”

他口中啊啊连声,好像突然之间,又想起什么来了,再往七人名字上望一眼,连连躬身点头,陪笑道:“兄弟真是万分抱歉,该死,该死,你老哥就是大名鼎鼎的文解元,兄弟竟会认不出来。”

他这一笑;四方扁脸上,挤出许多疙瘩,使人越看越奸。

金笛解元听他一连陪罪,人和人之间,总有几分情面,这就含笑道:“陈总管好说,咱们到得赣州,方知赵前辈七五大庆,一时来不及准备寿礼,只好临时写了一副寿联送来,聊表敬意。”

陈康和陪笑道:“岂敢,岂敢,杨大侠、文解元能够贲临,已是赵府的光宠,这份礼,太名贵了,哈哈太名贵了。”

他把寿联交给窗口另一个收礼汉子,录上礼簿,一面拱手问道:“不知杨大侠几位,现在何处落脚?”

金笛解元自然听得出来,恶狗陈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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