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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

宝珠鬼话(全文完结)by水心沙-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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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时他正一头热中于把村子的经济给发展上去,一心想把这事做大,所以把村里人的抗议至之脑后,他继续支持着这个考古工作的深入进行。
而就在那个时候,开始出事了。
先是考古现场因为一些疏漏导致工程上出了问题,有几个工作人员被突然坍塌下来的墓石压伤了,于是导致工作进展上的停顿,后来刚好碰上快过年,于是挖掘工程彻底搁置,所有人都放回家去过年了,直留下老人还在那里继续工作着,因为对这片文物的一腔好奇心。
谁想到那之后不出半个月,村里裁缝家的女儿被人发现死在了埠溪河里。
不出几天林家的一个女儿死了,是被冰锥子刺进嘴里给活活刺死的。当时可把村里人给吓坏了,想去报警,却发现大雪封了路,就连电话线也断了,完全和外界失去了联系。那之后不久,村里一户人家好端端的,男人被发现自己把自己掐死在了床上,更有为村里人专门做糕的张瘸子,竟然被发现脖子被什么利器给扯得老长,活活从林家房檐上倒吊了下来,挣扎了半天才彻底死绝。
而就在这时,林伊平和他最小的姑姑之间乱伦的事被发现了。
当时把全村人都给震怒了。都说林家人不听劝硬要把大奶奶的墓挖开,现在自己家又出了这么龌鹾的事情,这下把大奶奶给惹火了,大奶奶的要报应来了。
对于这言论,一开始身为搞科学工作的,老人他是不信的。就连一心想把这村子的经济搞上去的我的二叔林庚生也不信,唯一让他痛心疾首的是他儿子和自己妹妹之前乱伦的事情,那事情让他一撅不振。
就那么勉勉强强挨到了过年,中间也没再出过什么可怕的事。都以为这事已经随着伊平被当众的责罚而过去了,谁想年还没过完,村子里开始流行起了一场瘟疫。
来得快,爆发得也快。而这病要人命的速度更快。
甚至来不及等村外那条公路上的雪化带病人进城去求医,那些被感染者就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了,比欧洲中世纪时流行的黑死病还要迅速可怕的病毒,转眼间杀死了村里半数以上的人,活着的人恐慌得完全乱了阵脚,搬着石头棍子炒上林家把他家砸得一片狼籍,又在盛怒中仿着村里流传了几十年的关于大奶奶的传闻,逼着林庚生把自己儿子活活用钉子戳进脑门心给钉死。
当晚,林庚生自己把自己吊死在了他儿子住的那间屋子的房梁上,而那个和林伊平乱伦的六姑娘,后来就疯了,一路出了老宅在村子里又哭又笑,几天就没了踪影。
而这一切发生之后,并没有让村里的瘟疫停止下来。村里人还在不断的死亡,林家大奶奶的惩罚还在不停地继续。
老人在这种层层的罪孽感下几乎透不过气。偷偷来到风瘫以久的我爷爷的屋子里,给他跪下来,把家里人一直都瞒着他的事情前前后后都告诉给了我爷爷,因为我爷爷在几十年前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是那次事情发生后救了这村子的人。所以老人以为我爷爷应该有办法阻止大奶奶的,他深信如此。
可是他错了。在听完他的话之后我爷爷一口血吐出,昏迷后在他紧急的抢救下醒转了过来,然后告诉了他一个在这村里被隐瞒了几百年,作为林家的后人都不齿于让人知道的一件事。
爷爷说,都以为大奶奶的死,是因为她贞烈为了保全自己的清白,疏不知,这贞烈背后隐藏着一件怎样血腥的事情。
大奶奶嫁到林家时是很不容易的。
那时候林家穷,是给人做长工的,而大奶奶家的祖上却是三代为官最后没落了的贵族。虽然说没落,也是掉落在草窝里的凤凰,自然想找个门当户对的,谁想大奶奶却偏偏看上了虽出生贫苦却异样勤奋读着书的林家穷书生。于是卷着细软跟他出逃,双双被捉回来时肚子里已经有了,只能成全他们两个让他们当即成亲,成亲没多久脾气硬耿的大奶奶的爹就一场大病去世了。
父亲一死全家败,大奶奶只剩下了林书生这一个依靠。婚后生活倒也甜甜蜜蜜,不多久生了个儿子,帮人缝缝补补省吃简用,几年之后男人总算中了科举,还任了个虽然不大,但总算可以让全家吃穿不愁的小官职。
那段时间日子可以说是蜜里调油一般。终日里没有心思地过着小日子,于是人也出落得越发的水灵,一朵花似的。可就在怀上第二胎的时候,大奶奶一直都没有想到,这对她来说是无比欣喜的喜讯,却也正是终结了这无忧无虑日子的厄运。
因为怀着孕,不能频繁行房,男人开始出入于一些烟花之地,染上了不洁的毛病却不知道,回家后间接感染给了大奶奶,不久之后病发,大奶奶流产了,不知道是因为流产还是那病的原因,流产后不久,大奶奶一张原本美得跟花似的脸一下子残了,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斑块,而且因为流产伤了身子,虚得时不时会咳血,弄得一张脸又瘦又干。
于是闭门不出,性子也渐渐闭塞了起来,而这时她的丈夫却荣升了。荣升为七品县官的后补,而荣升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而是因为他一张脸。
这林书生一张脸生得是极其的俊美,男生女相,虽然三十好几,却一点不因年龄而减了年轻时的风韵。春日和几个酒友出门踏青时刚好被当时告老还乡的兵部尚书家的女儿给看上了,一来一去郎情妾意,尽偷偷成就了好事。而兵部尚书之女又岂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角色,当时就把他招进了府里商谈亲事,知道他已娶妻,只给他一个‘休’字,因为尚书之女怎可为人妾室。
想着今后的前程,林书生头脑一热便应承了下来,只是回到家,大奶奶的温良体贴却又叫他犹豫了,连着几天下不了决心,而尚书那一边一天比一天逼得紧。
因为尚书千金也有孕了。
可是休妻怎么休呢,她为了他苦了那么多年,可以说他能有这一天,全都是因为她。而他也曾在大奶奶丧父之后承诺好好待她一辈子,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更何况她还为自己养了这样聪明可爱一个儿子,他开不了那口啊,更何况即使下得了狠心,那今后万般的流言蜚语,叫他怎么承受?
这时看出他的烦躁,他的弟弟给他出了个主意,说是既然无法明着休,想些办法让这贤妻变成出墙的贱妻,那岂不是名正言顺了。
于是当天就打了行李说是接到公差要去外地一阵子,嘱托大奶奶好好看家,自己一人带着行李住进了尚书府。一边偷偷安排一个下人,给了他钥匙让他半夜偷偷进潜进大奶奶的房间,一边安排了自己的兄弟守在房间门外,等事一成立即跳进去捉奸。
本以为以大奶奶那么病弱的身子,她一定抗拒不了的,而这事情自然也可水到渠成。可万万没想到这大奶奶的性子会那么烈。不单用藏在枕头下的匕首一刀捅死了那个仆人,还连带捉住了闯进来的林书生的兄弟。用匕首架着他的脖子逼问出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奶奶气得当场吐血,一刀捅死那个兄弟又把自己打扮得整整齐齐,她冒着大雪连夜来到了尚书家里,那时候尚书家正宴请宾客,神不知鬼不觉潜进了那个千金的房间,在她和自己丈夫上楼的一瞬间跳了出来。
即使是在那个时候,大奶奶还是对自己丈夫存着一丝心的,认为他只是一时的变心,在见到自己收拾得这样干净美丽之后,还会对她回心转意。却不料自己这番举动反让他彻底从厌弃到惊恐了起来,一边小心安抚住了她,一边骗她喝下让人端来的毒茶。看着她七孔流血在地上挣扎,不知怎的想起了以往的恩爱,倒也有了丝隐隐的后悔,这后悔看到尚书千金的眼里一时醋意疯长了起来,抽出墙上的刀在大奶奶脸上一阵乱捅,直把好好一张脸给划得血肉模糊分不清五官,这才派人送回去,然后依计行事,只是剧本改了改,从通奸,到逼奸不成,为保全自己的贞节而自尽。
这,才是大奶奶她死去的最真实的真相。
说完后爷爷看着老人,流着泪道,当初那瞎子用怨气压住了怨气,才勉强镇住了大奶奶被释放出来的怨气,而这样的事情可一却不可再。再次被释放出来,已经无人能阻止了,能逃的则逃,大家各听其命罢!
讲到这儿,老人的话音顿了顿,因为火车进站停了下来。站起身说要去下厕所,于是让那姑娘搀着步履蹒跚地离开了。而这当口我还完全沉浸在他刚才那个可怕的故事之中。
可怕,不是因为大奶奶杀了无数人的怨魂,而是因为这人心的可怕。
只是为了一段如锦的前尘,那男人就这样把自己的妻子给背叛了,不但背叛,还让她彻底堕入了无可自拔的修罗地狱。而女人呢?为了这不值的爱,怨恨了整整几百年,年代越久恨反二越深,恨到能够因为这样一个男人,对着那些毫不相干的人大开杀戒。
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爱和恨……
火车重新开动,老人还没有回来,我带着这满脑子凌乱的思绪闭上了眼睛。
这样昏昏沉沉想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腿被边上经过的人撞了一下,睁开眼,依旧没见到那老人和那姑娘回来。这时两个学生打扮的男孩从后面挤了过来,到我对面那排椅子前站定,把包丢上行李架,径自在这位置坐了下来。
我赶紧坐起身对他们道:“哎!这里有人坐。”
“有人?”其中一人愣了愣,掏出口袋里的票子细细看了看,然后抬头望望我:“没错啊,这是我们的位置。”
“不是吧,是一位老人和一个女孩的,他们刚才还在这里坐着呢。”
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想起了什么挠挠头,对我笑笑,然后把票子拿给我看:“那一定是刚才的人坐错啦,这位子是我们的,只不过刚才我们在那里和同学打牌,所以没过来。”
接过他们手里的票子看了看,还真没错。那么是刚才的老人坐错了?琢磨着我把票子还给他们:“那等到他们回来,你们跟他们说下吧。”
“行!”
这一等就过去了整半个小时,始终不见老人和那姑娘回来,不由得推了推始终侧头看着窗外的铘,我问:“铘,刚才那两个人,你有没有看到他们下车?”
铘瞥了我一眼:“什么两个人。”
“就刚才坐在这里的,一个老伯,一个女孩,就是和我一直在聊天的那两个。”
他看了看我,又朝对面那位置扫了一眼。片刻目光再次转向窗外,他淡淡道:“不是一直在睡觉么,从上车到现在。你什么时候和人聊过天。”
我一呆。
真的假的?!从上车到之前那段时间,少说也一个多小时了,明明和他们聊到现在,他就算一直看着窗发呆也不会什么都没有看见。怎么这么说??
一时不知道究竟该相信自己的感觉还是铘的话,那么干坐着沉默了一阵,直到一片嬉笑声热闹地从身后传了过来,我这才收回我脑子里被琢磨得乱七八糟的思路。
想不回头,最终还是忍回头回头朝身后瞥了一眼。身后坐着狐狸和术士。
回头就看到他们面前那张只能坐两个人的位子上足足挤了六个人,六个年轻的学生样的小女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说得那么开心,一张张脸红红的,目光闪闪地对着狐狸和术士的方向。
这两个人几乎是一坐到车上就复活了似的,从头到尾唧唧喳喳和坐在周围的女孩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打成了一片。
真是太可怕的速度,尤其是这只狐狸精。
就是在来的火车上他还抱怨火车无美女,一边靠着我的肩,一边啃着他路上买的鸡腿。那懒样简直就是猪八戒减肥后的翻版。
可这会儿简直都不认识他了,没有像以前一样看到美女就咧开嘴眯起眼嘬着对大板牙对着人家一口一个‘美女’苍蝇般盯在人家屁股后面乱窜,害我一度以为他是他们狐狸精家族里基因合成失败了的一类变异。
这会儿他一手搁在桌子上,一手勾着术士的肩膀,露在我视线里那小半张侧脸带着一丝含蓄的笑嘴里轻轻说着什么,边说边和术士两人互看一眼,那样子……那两张脸,那两张表情……
啧,是在以高压两百倍的速度对着他们面前那些可怜的小女孩们放着电么?
明明两个也都还是大小孩而已。
切……这么拙劣的手段……
虽然和以前比起来确实不太一样了,这样纯正得无法再纯正的狐狸精的招牌式表情,第一回见到,在这种人群熙攘空气浑浊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地方。
而我认识这样的狐狸吗?不认识,还真不认识。
这坐在后面鼓噪到现在的家伙到底是谁?啧!不认识。
想着,我用背往椅子上用力靠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然后感觉后面忽然空了。
忍不住再次回头,就见那只狐狸离开了椅背,换了个姿势单手支肘,和对面那些女孩子靠得很近。
没什么好看的了,这个花痴。那么对自己说,可是一边两只眼睛还是忍不住朝身后飘,突然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那双本望着前面的暗绿色眸子在我盯着他看的时候忽然朝我方向扫了一眼。
我赶紧转回头。
正撞上铘感觉出动静转向我的目光,心脏咯噔一下,突然间突突的跳得飞似的快。
快得要让我喘不过气来了,我看到铘嘴巴动了动。
半天才听出他的声音,因为耳朵里因着心跳嗡嗡成一片。他说:“你怎么了,宝珠,脸色那么难看。”
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车身一晃一个没站稳直撞到边上经过人的身上,匆匆说了声对不起,我对铘挥了挥手里的纸巾:“去厕所!我去厕所!”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多大声,因为周围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瞬间脸刷的下烫得发疼,我头一低捏紧纸巾就朝厕所方向冲。
出厕所门,一张脸用水冲了又冲,这会儿觉得好了很多,不那么烫了,虽然耳根子还在隐隐发热。心跳也平稳了,刚才突如其来的速度真把我给吓坏了,吓得我差点在铘看向我的瞬间对着他尖叫。
真可怕……真可怕……我这是怎么了,这两天情绪极度的不稳定。或许都是因为那只狐狸吧,若不是因为突然间知道了他带我回老家的真正目的,若不是因为在我知道这一切之后,他对我一反常态的安静和冷静。
冷静到让我从最初一刹那的愤怒到现在的恐惧。我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些什么,只是看到狐狸就忍不住会有这样的感觉,而看不到的时候……想哭。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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