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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桃花醋-第15部分

小说: 桃花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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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笑容和眼神,让晏恣忽然激灵了一下,她隐隐觉得不妙,却又推辞不了,只好用红绳串了起来挂在了脖子上,准备哪天见到景爷爷的时候亲自奉还。
只是脖子上拴了个价值万两白银的信物,晏恣觉得整个人都有点不自在了起来,脖子都是梗着的,好几天才缓过劲来。
徐大夫受霍言祁嘱托看得紧,晏恣自己也有点仄仄的,这休养的几日倒没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霍言祁来的时候便看到晏恣半趴在窗台上,没有受伤的手托着下巴,对着满园的春光发呆。
她的头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束起,只是柔顺地披在肩头,卷曲翕动的睫毛,小巧精致的鼻尖,圆润微翘的下巴……美好的侧影在春日的暖阳下形成了一副动人的画像。
霍言祁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屏住呼吸,生怕破坏了这眼前的美景。
“叽咕”一声,窗外传来了一声鸟鸣,晏恣的眼睛眨了眨,那空濛的目光一下子便有了焦距,她的手往怀里摸了摸,旋即抓起桌上的一只茶杯盖,运气凝神……
“你要干什么?”霍言祁终于从幻觉中清醒了过来,开口叫道。
晏恣吓了一跳,讪讪地放下了茶杯盖,一脸的无辜:“我觉得这鸟叫得真好听,想让它来喝口水。”
一只黑色的信鸽扑棱棱地飞到了窗台上,小小的黑眼睛朝着里面张望了片刻,浑然不知自己刚才已经在鬼门关里绕了一圈。
霍言祁快步走到窗台边,从它的腿上取下来了一根细管,瞟了两眼道:“曲宁他们已经找到了。”
晏恣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掌合十长出了一口气:“真的?谢天谢地。我就知道曲宁他们不会有事,这小子机灵着呢。”
“你想让他们回来还是继续北上?曲宁知道你没事,带信来说是要继续北上把货去卖掉,不然所有的银子都打水漂了。”霍言祁问道。
“随他吧,他喜欢怎样都好。”对于银子,晏恣压根儿没放在心上,这次这么热络,一是贪玩想去游历天下,二是因为辛子洛的热忱邀约。
霍言祁点了点头,提笔写了一张小笺,重新放回到了细管上,把信鸽往外一送,那信鸽扑打着翅膀,眨眼便消失在天际。
“好厉害,”晏恣头一次见识到了这鸽子的厉害,不免有些愧然,“以后我见了它一定好吃好喝伺候它。”
霍言祁暗想,该是它变成好吃的伺候你吧?以后一定要让黑闪见了你便退避三舍。
午膳按照徐大夫的嘱咐,甚是清淡,晏恣吃了这么多天早就腻了,没几口悻悻地放下了筷子:“霍小哥,怎么做将军的没军饷吗?这也太穷了。”
“哪有你这洛安山庄的老板有钱?”霍言祁神情自若地道。
晏恣嘿嘿地笑了起来:“谁让你都不来?再不来,我就把山庄独占了,一两银子都不分给你了。”
霍言祁解释道:“言岚把口信带给我了,不是我不想过来,只是前些日子陛下派我去台武公干,这才回来,还没来得及过去就半道上碰上你了。”
“台武是不是靠近岭南了?那里好玩吗?听说有种叫荔枝的水果分外好吃,你尝到了吗?”晏恣的眼睛一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霍言祁哑然失笑:“那只有六七月才有,我在岭南的时候倒是尝过一些,京城就少见了。”
晏恣有些失望,旋即又打起精神问道:“你不是从岭南刚回来吗?又去台武干什么?”
“有些乌合之众妄图蚍蜉撼树,”霍言祁眼中的厉色一闪即逝,“这次务必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他的神色冷厉,那股初见时的萧杀之气重现,晏恣这下终于记了起来,眼前这个人虽然年纪不大,却统领南衙禁军十六卫,不再是和她一起蹴鞠的那个霍小哥了。
她闷头扒了一会儿饭,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霍小……将军,南衙禁军大营是什么样的?可以让我去长长见识吗?”
霍言祁没有说话,看着她略略有些出神。
“喂,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晏恣心痒痒的,她平生最爱新鲜好玩的事情,南衙禁军的大营,听起来神秘而威猛。
“让我去长长见识嘛,我一提起南衙禁军的霍小将军是我的好友,不用打架就能把人吓趴下了,你不让我去,我这牛皮没法吹就爆了……”晏恣的声音聒噪,因为急切,都快把脸凑到霍言祁的面前了。
看着她的小嘴在面前一张一合的,霍言祁忽然生硬地别过了脸去。
晏恣悻然把筷子在桌上一拍,嘟囔着道:“不去就不去,不稀罕。”
霍言祁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朝外走去,半路停下脚步道:“等你伤好了,我派人来接你。”
虽然霍小将军莫名其妙走了,晏恣还是很高兴。晌午过后,徐大夫来看过了伤势,说是伤口愈合得还不错,没有伤及筋络,再过个半个月就能拆掉绷带了。
又过了五六日,晏恣自觉已经大好了,哪里还忍得住等霍言祁派人来接她,在被子塞了个枕头装睡,自己则换上一身小厮服,直接从后门摸去了大营。
大营气派非凡,威严耸立,两队盔甲鲜明的士兵在左右巡视,门前还站着两排守门的,手中的红缨枪尖锃亮闪耀。
一见到鬼鬼祟祟的晏恣,门口的士兵喝住了她。
晏恣挺了挺胸,笑嘻嘻地道:“小哥,我来找你们霍小将军,劳烦你通报一声。”
几个士兵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仍然站得像标杆似的,其中一个一板一眼地道:“大营禁入外人,霍将军更不见外人。”
晏恣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道:“我不是外人,我是你们霍将军的……”
她的声调暧昧地朝上一扬,带着无限令人遐想的空间。
那士兵狐疑地瞟了她一眼,今日晏恣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虽然一身小厮服,也遮掩不了那身喜人的灵气。
难道……将军……居然有几分不同常人的癖好……
士兵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他犹豫了片刻,放缓了语调:“将军说过了,不能随意放家眷入营,违令者打五个大板。”
晏恣咬了咬牙,什么破规矩,家眷怎么了,要是没家眷有你们这些当兵的大老爷们吗?
她眨了眨眼睛,软语央求道:“小哥,我不是家眷,我……只是个……我替将军来送个点心,而且已经和将军报备过了,他答应我了,不信你去问问。”
那士兵见她眼眶都有点泛红,不由得慌了:“好好好,我……去替你问问……钱校尉!”
刚好有人从前方经过,那士兵一边叫一边几步跑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回来冲着晏恣点头道:“钱校尉让你进去。”
钱校尉生得十分精神,疾步如飞,晏恣跟在后面,一路东张西望,连绵的营房,宽敞的校场,还有正训练得热火朝天的步兵和骑兵,秩序井然。
拐了好几个弯,晏恣忽然停住了脚步,只见一白一黑俩队人马在校场里快速移动着,一只暗红色的鞠在黑白两色中上下翻飞,煞是好看。
白队为首的一个一马当先,鞠在他的身侧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他的速度奇快,两下便把鞠踢到了球门附近,却没有起脚射门,而是调整了一下方向,背对球门,从容地朝着追赶过来的大部队看了一眼,一抬腿,一个漂亮的倒挂金钩……
晏恣看得瞠目结舌,这不是霍言祁吗?他这站位完全不适合踢这个倒挂金钩啊……

  ☆、第二十五章 

果不其然,那鞠撞到了网上,却没有进风流眼,直接被倒飞了出来。
钱校尉在旁边自豪地开了口:“我们将军厉害吧?”
晏恣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是自己看岔了,呐呐地问:“这……是没中吧?厉害在哪里?”
钱校尉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这都看不出来,这蹴鞠是将军为了训练我们的配合和耐力想出来的妙招,刚才那一脚他为了鼓舞我们的士气故意不踢中的,要是直接射风流眼早就中了。”
那倒也是。
晏恣有些糊涂了,还有这样鼓舞士气的?那倒挂金钩……不是她的独门秘技吗?霍言祁这是在学她?
晏恣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明白霍言祁这是在弄什么玄虚,索性不想了,冲着校场中间挥手致意:“霍小哥,我来了!”
这一声霍小哥声音清脆动听,场中的霍言祁顿时怔了一下,僵在当场,而对阵的将士们也齐刷刷地朝着这里看了过来。
霍言祁回过神来,冲着手下耳语几句,旋即大步朝着他们走来。
“胡闹。”霍言祁看着她的肩膀,脸沉得像发黑的锅底。
一旁的钱校尉心里直打鼓,张嘴想要分辨:“将军……他说他是……”
晏恣吃吃地笑了,歪着脑袋,一幅俏皮天真的模样,软语道:“言祁,我来看你你不高兴吗?人家一个人呆在家里好生无聊,都快想死你了。”
霍言祁的脸上闪过一丝绯色,眉宇间的厉色一下子化了开来,一张薄唇却依然抿着,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好了,既然来了,我就带你四处逛逛,可你给我站正了好好说话。”
晏恣立刻站好挺胸,雄赳赳地应了一声:“得令!”
一旁的钱校尉简直呆了,他跟了霍言祁三年多,弟兄们对这个冷面将军敬畏有加,说话都不敢放肆,从来没想到霍言祁的脸上也会出现这样丰富的表情,一时之间,他对眼前这个少年敬佩莫名。
晏恣跟在霍言祁身后在大营里溜达了一圈,看着什么都新鲜,特别是步入兵器库的时候,要不是她肩膀受伤未愈,她非得抡起刀枪一个个试上一试不可。
钱校尉陪着跟了大半路,十分热情地介绍着,从中军大帐一直到后营房,末了终于接到了霍言祁的一记眼刀,这才摸了摸鼻子明白了,讪讪地退到了一旁。
旁边传来了咴咴的马鸣声,晏恣一看,正是霍言祁的那匹白马,一见主人来了,白马兴奋莫名,不停地甩着尾巴。
晏恣跑了过去,羡慕地摸了摸它的鬃毛,白马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鼻腔不耐烦地喷着气。
霍言祁眼疾手快,一下子拉过晏恣:“小心,雪骓认生。”
雪骓傲然昂起头来,抬了抬前蹄。
晏恣悻然冲着它做了个鬼脸:“雪骓太文雅了,我给它取个顺口点的小名,小白……小白菜!”
霍言祁哭笑不得:“这是上古名驹……”
晏恣朝着雪骓伸了伸手,诱惑地道:“小白菜好不好听?好听就打个响鼻,待会儿给你吃糖哦。”
那双手白皙柔美,在霍言祁眼前晃悠着,雪骓不屑地打了个响鼻。
“它说好听!”晏恣咯咯地笑了起来,一蹦老高,哧溜一下钻进了后营房,好一会儿才跑了出来,拿了一小碗的糖放在了雪骓的嘴旁。
主人就在身旁,雪骓左右看了看,终于没能抵抗住那香甜的味道,舌头一卷,愉快地吃了起来。
“小白菜以后记住,不要踢我,”晏恣苦口婆心地道,“你主人会给你吃糖吗?只会给你吃草吧,我才是对你最好的……”
她絮絮叨叨地劝雪骓“弃暗投明”,表情鲜活而生动。
霍言祁静静地站在旁边,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头浮起。眼前这个人,没有绝世的美貌,也没有惊人的才华,却好像春日的细雨,不经意间便渗入肌肤。
他好像有满腹的话要说,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二十年来,他习武从文,桩桩件件都出挑万分,此时却弄不明白,心底里涌动的是什么。
还没等他弄明白,晏恣忽地仰起脸来,笑容灿烂:“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在学我的倒挂金钩?这是独家秘技,你偷学要付银子的。”
一丝狼狈浮上霍言祁的眼底。
“我……只是……随便试试……”他头一次结巴了起来。
晏恣瞟了他一眼,嘲笑道:“你说谎,太没用了,说谎居然还会结巴。”
“霍将军!”钱校尉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霍言祁暗自长出了一口气,佯作不经意地紧走两步迎向钱校尉:“什么事?”
“陛下召见,请将军速速回京。”
虽然已经是暮春了,御花园仍是里一片姹紫嫣红。只是霍言祁无心欣赏这美景,跟随着内侍总管荣公公穿过游廊,往宣华殿而去。
宣华殿内,燕伯宏的贴身内侍正站在书房门口,一见到荣公公便上来耳语了几句,荣公公停住了脚步,小声道:“霍将军,劳烦你在此处稍候片刻,容奴才进去禀告陛下。”
霍言祁候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便见燕成璋和另一个皇子燕允彧走了出来。燕成璋一见霍言祁,立刻亲切地迎了上去:“言祁,你来得正好,父皇为台武和岭南的事情烦恼,我正恨不能为父皇分忧。”
霍言祁行礼道:“大殿下,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燕成璋朗声笑了起来:“有言祁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一旁的二皇子燕允彧却只是冲着霍言祁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迫不及待地朝外走去:“皇兄真是劳神,我就乐得逍遥了,小秦子替我找来了两只八哥,正等着我去剪舌头呢,失陪了先。”
燕成璋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无奈地道:“霍将军勿怪,二弟就是这样贪玩。”
两个人又寒暄了几句,燕成璋这才离开。
又等了片刻,荣公公从里面出来示意,霍言祁往里走去,燕伯弘正坐在龙案旁看一本他的奏折。
“言祁,你的念头不错,”燕伯弘赞道,“引蛇出洞,一网成擒。”
“陛下谬赞,”霍言祁沉声道,“前朝余孽一直在岭南蠢蠢欲动,上回剿匪时臣便发现了蛛丝马迹。”
燕伯弘有些怅然:“朕自登基以来,案牍劳形,丝毫不敢松懈,对前朝贤臣礼敬有加,自问比起前朝的陈帝算得上勤政爱民,他们为何还要复辟前朝?”
霍言祁斟酌了片刻道:“陛下,岭南那边……原来是前朝盛阳公主的封地,臣听闻她曾平息过南蛮的纷扰,当年岭南连着两年大旱大涝,她也曾亲临封地救灾,在当地甚有名望,那些人正是拿着这些裹挟了一些愚民。”
“盛阳公主……”燕伯弘低低地叫了一声,忽然咳嗽了起来。
霍言祁急忙上前,递过茶盏,燕伯弘就着他的手连喝了几口,这才把喉中的躁动平息了下来。
“难道岭南……那边有她的消息?”燕伯弘定定地看着他。
霍言祁皱着眉头道:“臣在岭南的时候倒是时常听闻,不过,查证后都是那些余孽放出来的假消息。”
燕伯弘一拍桌子,茶盏发出“哐”的一声响:“人都不在了,就不能让她安生一点吗?无耻!”
“陛下,臣倒是以为,这盛阳公主的确可能还在人世,世人传言盛阳公主死于大安城破之日只怕有讹。”霍言祁思忖了片刻道。
燕伯弘倏地抬起头来,震惊地道:“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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