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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桃花醋-第14部分

小说: 桃花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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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跑不知道跑出了多远,前面已经可以看到几家农户,炊烟袅袅。
晏恣扶着景老爷子,连拉带拽跑入农户,农户的主人见他们这样狼狈的模样都齐齐吓了一跳。
晏恣匆匆交代几句,又掏出银两让人去大安城报信来接景老爷子,她自己顺手拿了几样东西转身就要走。
“小恣你去哪里?”景老爷子一把拽住了她。
晏恣的眼眶发红:“景爷爷,你保重,我得回去看看子洛。”
“这……太危险了,小恣你听我的劝,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景老爷子拽着她不肯放。
晏恣用力地摇了摇头,使劲掰开景老爷子的手:“不行,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晏恣到了损毁的马车旁,两匹马正恢恢地叫着,用嘴在蹭那匹气息奄奄的头马。
她挥刀砍断了缰绳,跃上其中的一匹,调转马头,重新朝着山谷疾驰而去。
还没到那个山口,晏恣便闻道了空气中那股浓重的血腥味道,远远的便能看见官道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个人,还有倒地的马匹和散乱的货物,满地狼藉。
“子洛!”晏恣哽咽着叫道,恐慌席卷而来,她不敢想象,辛子洛是否已经糟了黑衣人的毒手。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已经落下,夜幕降临。
她定了定神,凝神细听,终于听到前方的树林中隐隐传来了一阵呼喝声。
她疾步飞奔,借着夜幕和树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打斗的地方。
辛子洛和辛叔两个浑身是血,背靠着背,两个辛家的伙计一左一右护卫着,一个腿上一刀,一个背上一刀,也已经全部挂彩。
黑衣人还剩五个,呈半包围状,有几个也血迹斑斑,伤得不轻。
即便如此,依然还是敌强我弱,辛子洛能撑到现在,已经不易。
晏恣咬了咬牙,掏出从农户灶房里顺来的火折子,用嘴一吹,点燃了旁边的一堆野草。
火光骤然跳起,林子里的人愣了一下,辛子洛率先看到了晏恣,又惊又怒,大喝一声,挥刀便朝着黑衣人砍了过去。
晏恣拔了几根枯枝,在火堆上点燃了,朝着黑衣人的身后扔了过去,火苗带着噼啪的响声,挂在了树枝上,不到片刻便有树枝跟着着了起来。
“我搬了救兵来了,你们等着被碎尸万段吧!”晏恣大声呼喝着,三下两下便跳入了树林中,一边逃还一边冲着他们做鬼脸,一脸的有恃无恐。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对着身旁的那人耳语了两句,立刻,两个黑衣人虚晃一招,从战团里抽身出来,朝着晏恣追去。
晏恣并没有跑远,只是绕着他们兜圈,眼看着那两个黑衣人离她不远了。
四周烟雾四起,时明时暗,是最好的逃走的时机。辛叔和两个伙计护着辛子洛边战边退,示意辛子洛赶紧后撤。
辛子洛哪里肯走,他心急如焚,抽刀迎住黑衣人的利刃,对着手下嘶声叫道:“快,快去保护小恣!这里我顶得住!”
“不行!”辛叔断然拒绝,他的胳膊已经受伤,勉力才架住一个人的刀式,冲着两个伙计吼道,“你们护着少爷快走!我来断后!”
辛子洛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计可施,他拼尽全身力气,大开大合,一招劈翻了左侧的一个,又连接了两招,盼着能赶紧杀出重围去救晏恣。
只是还没等他收拾完这边的人,眼角的余光便瞥见晏恣打了个趔趄摔倒在地,黑衣人的钢刀刺向她的胳膊,带出一片血光。
他目眦尽裂,几近疯狂,挥刀在身前一晃,不退反进,看也不看朝他身上招呼过来的钢刀,状如疯虎一般朝前冲去。
辛叔扑在辛子洛身上,用后背替他挡了一刀,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火势越来越大,开始席卷整个树林,再不逃走,只怕所有的人都将要葬身火海,情况危急。
辛子洛用力一掷,手中钢刀朝前疾飞,一刀插入了一个黑衣人的后心。
黑衣人应声而倒,另一个黑衣人的脚步滞了滞,却依然举刀追到晏恣身侧。
晏恣捂着手臂在地上打了个滚,左边是硬石,右边是敌人,前面是火海,再也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的利刃冲着她的心口刺了过来。

  ☆、第二十三章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破空而入,疾如闪电,扎入了黑衣人的心口。
黑衣人的双眸一滞,几乎就在同时断了气息,那刀从他手中落下,堪堪扎入了晏恣的肩膀。
晏恣闷哼了一声,眼前一阵发黑。
急促的马蹄声和破空声响起,须臾之间,树林里涌入了好些披盔戴甲的士兵,有人怒喝道:“谁!谁在这里杀人放火!天子脚下,居然如此胆大妄为!”
晏恣挣扎着抬起身来,却看不到辛子洛的身影,她心急如焚,勉强叫道:“将军……他们……是他们……”
一抹银色的身影印入她的眼帘,少年将军银盔亮甲,□□一匹白马,在熊熊火光中仿佛天神下凡。
晏恣的心头顿时一松,喃喃地道:“怎么……每次倒霉都……遇见你……”
剧痛袭来,她跌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浑身好像置入冰窟,又好似投身火海,冰火交融间,晏恣觉得整个人好像被劈成了两半。
有无数个狰狞的面孔在前方朝着她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指,无数个人头落地,血光飞溅,她想要嘶吼,却发现喉咙中好像火烧过一样,喑哑得发不出声来。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低语,还有人在轻触她的身体。
她惊恐莫名,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声喘息终于从喉中溢出。
“她醒了……霍将军……这关算是闯过去了……”有个人长吁了一口气。
“好,徐大夫,劳烦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简洁地道。
晏恣睁开眼来,定定地打量着那抹冷肃的身影,好半晌才咧开嘴一笑:“你是不是老天爷派来专门替我收拾残局的?”
她的声音低若蚊蝇,霍言祁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骂她胆大妄为还是该安慰她好好休养,两种莫名的情绪在胸口冲撞着,让他平生头一次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还是旁边的徐大夫接过了话茬:“姑娘,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能醒过来就好,伤口很深,这阵子你都不能随意行动,以免影响筋络。”
晏恣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听懂了,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子洛……子洛呢?”
她眼巴巴地看着霍言祁,透着几分祈求和期盼,那眼神,就好像一只猫爪似的挠在霍言祁的心口。
霍言祁沉着脸,好一会儿才道:“没死,好好的呢。”
晏恣舒了一口气,旋即又恳求道:“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霍言祁想要义正辞严地摇头,却在她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大步离开了房间。
徐大夫有点纳闷,他是跟了霍言祁两年的从军大夫,从来没见过这样阴晴不定的将军,他生怕晏恣不识好歹,忙着替自己的将军说话:“姑娘,你这条命能捡回来可多亏了我们将军,是他疾驰了一路,把你送到了南衙禁军,你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又是他和我一起在这里守了你一天一夜。”
晏恣咧开嘴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只好抽搐了一下嘴角,所谓债多不愁,她欠霍言祁的有点多,也不在乎这一回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辛子洛疾步出现在晏恣的眼前,他的手吊着绷带,上身也缠着纱布,上面隐隐有血丝渗出。
他的脸色惨白,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明亮,带着无尽的痛楚。他在床前半跪了下来,握住了晏恣的手,一字一句地道:“小恣,是我连累了你。”
晏恣舔了舔嘴唇:“说这些干吗?难道我能丢下你一个人逃走吗?”
徐大夫接了一碗水,用湿布蘸了一点,擦在晏恣的唇上,辛子洛想去接,徐大夫却没有松手。
霍言祁在外面叫他,徐大夫无奈,只好离开了房间,还不忘叮嘱了两句:“这位公子,少说两句,她需要休息。”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辛子洛贪婪地看着她,低声道:“小恣,我真的很害怕,要是你醒不过来了,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我自己,还好你醒了……”
晏恣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微笑:“我早就给自己算过命了,我就是个祸害,要活一千年的。”
辛子洛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及眼底便一闪即逝,他的声音阴冷:“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晏恣有点不解:“你知道是谁劫了我们的商队吗?”
辛子洛没有应答,只是紧了紧握着她的手:“都是我的错,明知道我的身边会有危险,却还是心存侥幸邀你同行,小恣,是我太大意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了。”
晏恣敏锐地察觉到了几丝不对劲,眼前的辛子洛不论是眼神还是言辞,都好像换了一个人,那个曾经让她感到阳光和温暖的辛子洛,好像在那场厮杀中不见了。
“子洛报仇不急在一时,你的伤……先养好伤要紧。”晏恣低声道。
“我没事,”辛子洛低头看着她的肩膀,那里被利刃扎入深深的一刀,当时血如泉涌,直到现在,他闭上眼睛,还能看到那一整片的红色和晏恣惨白的脸。“小恣,我发誓。”
他停顿了片刻,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来:“一定会让他尝到比你痛上千倍百倍的滋味。”
“不……不用,”晏恣认真地看着他,“你自己的平安喜乐最重要。”
辛子洛不置可否,抬手覆在她的眼睑上,他的声音变得轻柔了起来:“小恣,别看着我,你看着我,我怕我舍不得走。现在,我说,你听好吗?”
“其实你回来救我的时候,我很开心。辛叔说你只顾着自己逃命,现在他看到了,你愿意和我同生共死,我没有看错人。”
“小恣,我喜欢你,不是生死之交的喜欢,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喜欢,我想和你在一起,结婚生子,甜甜蜜蜜地过日子。”
“你不懂情爱,我想让你慢慢明白我的心意,我想着我们还有很多朝夕相处的日子,不着急。”
“可我却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和你分离。”
他的声音带着颤音,忽然停顿了下来。
手心痒痒的,是晏恣的睫毛在动,挠着他的手心。
她想说话,想让他把手挪开。
辛子洛却固执地不肯松手,他怕,看到那双清澈的眸子,他所有的决心都会崩溃。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平静了下来,俯身在晏恣的手背上印下一吻,抬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塞入了晏恣的手中。
匕首冰凉,上面有着凹凸不平的花纹,最上端镶着一块硕大的红色宝石。他握着晏恣的手,在上面摩挲了片刻,用尽全身力气,将她的手塞回了被中。
“小恣,不用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就让我留着点念想吧。如果可以,等我回来,那时候,再告诉我你的决定。不论是哪种喜欢,只要是你的,我都甘之若饴。”
他霍地站了起来,看也不看晏恣一眼,大步朝外走去。
“子洛……”晏恣微弱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离开了房间。
庭院里,霍言祁正负手而立,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株绿树上,深邃而幽远。
辛子洛走到他身旁,拱手道:“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缘再报。”
霍言祁的目光犀利地扫过他的脸庞:“不用谢我,碰巧而已。”
“我……走了,小恣就拜托你了,请务必好好照顾她。”辛子洛黯然道。
“我照顾她,只是为了我想照顾,”霍言祁淡淡地道,“和你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辛子洛语塞,良久才勉强一笑:“那就好,日后如果我还能有命回到这里,我们再把酒痛饮吧。”
“你准备就这样走了?”霍言祁冷冷地看着他,“什么也不和小恣交代一声?你到底是谁?你和轶勒有什么关系?那些轶勒死士到底是谁派来的?”
辛子洛霍地一下回过头来,目光惨然:“交代什么?你我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你的身份,何尝交代给小恣知道?”
霍言祁愣了一下,晏恣那张气愤的脸瞬间闪过他的眼前,他情不自禁地朝着晏恣的住处看了一眼。“小恣早就知道了。”他轻描淡写地道。
辛子洛怔了一下,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你比我幸运。自行珍重,后会有期。”
霍言祁明白,他此去的凶险,绝不会比前日在树林中的少上一分半毫,只是,这是他的选择,任何人都无从干涉。
“你也珍重。”霍言祁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吐出四个字来。
辛子洛点了点头,他大步朝外走去,门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躺着重伤的辛叔,两个轻伤的伙计等在车旁,一见到他,立刻有人迎了上来,将披风披在了他的肩膀。
辛子洛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毅然跳上马车,马车绝尘而去,消失在一片飞沙中。

  ☆、第二十四章 

晏恣一共在床上躺了十天,才被允许下地。她天性好动,这躺着的十天简直就要了她的命。
这座民宅离南衙禁军的营地不远,据说那日霍言祁赶巧领着南衙禁军远行归来,这才救了她的小命。
辛子洛一走之后便再无信息,晏恣心里再挂牵也无计可施,更何况,就算辛子洛现在就在她眼前,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那日的表白真挚而动人,她却有些不知所措,无可否认,她喜欢辛子洛,在她心里,辛子洛就是她的好友,她的亲人,可这是那种“执子之手与子白头”的喜欢吗?她弄不明白。
她叹了一口气,从枕头下抽出那把辛子洛留下的匕首,和包图鲁的那把相比更为精致漂亮,红宝石艳丽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辛子洛为什么也会有这种匕首?
那个黑衣人为什么会有不一样的眼珠?
辛子洛的眼珠为什么也带着点浅褐?
……
她不敢深想下去了。
幸好,景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景老爷子平安无事,第二天便回到了京城,没过几天,景铄亲自到了宅子里,代替景老爷子送上了一份厚礼感谢救命之恩,一把镶有景福商会标记的金钥匙。
金钥匙打造得十分精巧,晏恣爱不释手,当然,更令人爱不释手的,是它所代表的身份。
这是景福商会的股东才能持有的,拥有景福商会一成年度红利的信物,和晏恣的印信合在一起,能在大梁任意一家景福钱庄兑换银两。
“我爷爷说了,你一定是我们家的贵人,”景铄凝视着她,面带微笑,“所以你就不要推辞了。”
这笑容和眼神,让晏恣忽然激灵了一下,她隐隐觉得不妙,却又推辞不了,只好用红绳串了起来挂在了脖子上,准备哪天见到景爷爷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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