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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部分

明贼-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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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罗龙文这才高兴起来,脸上带着喜悦之色问道:“小阁老,你就和下官说说你的计划吧。”
听罗龙文这么一问,严世蕃笑着摇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就放心就是!”
两人正在后花园喝着酒,赏着月、可忽然间却听到一阵吵杂声。
“轰隆~”
一声巨响,紧接着前院好像有人在争吵,然后有杂乱的脚印冲着自己来了。当见到来人后,严世蕃与罗龙文都傻眼了。
“皇上有旨,立刻批捕严世蕃、罗龙文,明日午时斩立决!”陈洪站在池塘前,高举着手中的圣旨,用他那独有的尖锐嗓音喊道。
这一刻、严世蕃与罗龙文都蒙了,好像他们刚才喝的酒,到现在一块反了上来,直接把两人灌醉了。
正是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好吃好住好玩的严世蕃突闻噩耗,当即晕倒在地,经泼凉水抢救成功后,虽然神智恢复了清醒,却留下了后遗症不停打哆嗦。一直哆嗦到严老爹派人来看他,让他写遗书,他都写不出一个字。
罗龙文自不必说,相信老大哥这么久,最终还是被忽悠了,怎一个惨字了得,整日抱头痛哭,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年死在抗倭战场上,好歹还能追认个名份。
嘉靖四十二年七月二十日,严世蕃和罗龙文被验明正身,押赴刑场,执行斩决。
这位才学出众,聪慧过人,却又无恶不作,残忍狠毒的天才就此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恶贯至此,终于满盈。
在严世蕃被处决的那一天,京城民众们奔走相告,纷纷前往刑场观刑,并随身携带酒水、熟食,欢声笑语,边吃边看,胜似郊游。人缘坏到这个份上,倒也真是难得了。
也就在这一天,一位在京城就读的太学生不顾一切地挤进人群之中,占据了最佳的观刑地点,他的手中还高举着一块布帛,上面只有七个醒目的大字锦衣卫经历沈链。
在亲眼目睹严世蕃的头颅被砍下之后,他痛哭失声,对天大呼:“沈公,你终于可以瞑目了!”
言罢,他一路嚎哭而去,十几年前,当沈链因为弹劾严嵩被贬到保安时,曾不计报酬,免费教当地的贫困学生读书写字,直到他被严嵩父子害死为止,而这个人,正是当年那些穷苦孩子中的一员。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他已经等待了太久,而他终究看到了公道。
而徐阶、也终于实现了他自己奋斗一辈子的目标,杀死了严世蕃。
当刽子手的大刀高高举起,又重重的落下后,占据朝政二十载的严党,终于宣布倒台了!
……

第三百二十三章 绝杀(三)

事情的发展证实,徐阶对严党的判断完全正确,严世蕃一死,严党立刻作鸟兽散,纷纷改换门庭,希望能躲过一劫。但徐阶并不是一个慈悲为怀的人,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他就连续罢免调离了二十多名严党成员,可谓是雷厉风行,把持朝政十余年的第一奸党就此被连根拔起。
但这件事尚未结束,还剩下最后一位老朋友,需要徐阶去料理。
严嵩的家终于被抄了,事实证明,他这么多年来,虽说国家大事没怎么管,捞钱却是不遗余力,据统计,从他家抄出了黄金三万余两,白银三百万两,名人书画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光抄家就抄了一个多月,连抄家的财物清单都被整理成书,后来还公开刊印出版,取名《天水冰山录》,成为了清代的畅销书。
严嵩至此才彻底绝望,儿子死了,爪牙散了,嘉靖也不管了,他终于走到了人生的末路,而面对着忙碌的抄家工作人员,这位仁兄在沮丧之余,竟然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严嵩表示,因为家里的仆人多,所以希望能够留点钱给自己,作遣散费发放。
看着这个一脸可怜的老头,抄家官员于心不忍,便把这个要求上报给了徐阶,建议满足他的要求。徐阶想了一下,便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他的回答:“我记得,杨继盛的家里没有仆人。”
现在是祈求慈悲的时候了吧,那么夏言被杀之时,慈悲在哪里?
杨继盛、沈链被杀之时,慈悲在哪里?不出一兵一卒,任由蒙古骑兵在城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之时,慈悲又去了什么地方?!
严嵩就此净身出户,孤身一人回到了老家,这里曾是他成功的,现在又成为了失败的终点。所谓兴衰荣辱,不过一念之间。
胜利再次到来,而这一次,是如假包换、童叟无欺的胜利,没有续集。
十几年的潜心修炼,十几年的忍耐,在愤怒与仇恨,诡计与公道中挣扎求生的徐阶赢了,从奸党满朝到一网打尽,他凭借自己的毅力和智慧,逐渐扳回了劣势,并将其引向了这个最后的结局,一切的一切都如同预先排演一般,逐一兑现。
除了一个例外。
在此前的十几年中,徐阶曾无数次在心中彩排:反击成功后,应该如何把严嵩千刀万剐,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却改变了之前的打算。
看着黯然离去的严嵩,徐阶的心中萌发了新的想法,不要杀他,也不能杀他。
自嘉靖初年得罪张璁被贬时起,三十多年来,徐阶从一个刚正不屈、直言上谏的愤青,变成了圆滑出世,工于心计的政治家,但在他的个性特点中,有一点却从未变过有仇必报。
十几年来,他对严嵩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髓,现在是报仇的时候了,面对这个罪行累累的敌人,他决心用另一种方式讨还血债,一种更为残忍的方式。
罢官抄家,妻死子亡,但这还不够,还远远不足以补偿那些被你陷害、残杀,以致家破人亡的无辜者。
我不会杀你,虽然这很容易,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地死去,就如同当年杨继盛的妻子那样,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曾经得到的所有一切,在你眼前不断地消失,而你却无能为力。继续活下去,活着受苦,严嵩,这是你应得的。
嘉靖四十二年八月,严嵩被剥夺全部财产,赶回老家,没有人理会他,于是这位原先的朝廷首辅转行当了乞丐,靠沿街乞讨维持生计,受尽白眼,几年后于荒野中悲惨死去,年八十八。
清晨、太阳缓缓升起,标志着新的一天来临。同时,也标志着,一个新的时代到来了。
嘉靖帝二十多年没上早朝了,这到是给嘉靖时期的大臣们很好的福利,因为他们不用起大早跑去招罪了。杨休这个闲散侯爷,在床上趟到了日上三竿,这才懒洋洋的起床。这种神仙般的日子,让其他朝廷大员看了都眼红。
“小四,最近关外有什么动静吗?”杨休用湿毛巾擦了擦脸,对一旁的亲兵小四问道。
“将军,孟将军的势力现在已经足够与俺答、图门抗衡了,这么长时间下来,俺答和图门都是损伤惨重,不过……最近草原却平静了下来,据说是俺答和图门发现东边的瓦剌有异常动静了。”
“瓦剌?”杨休拿着毛巾,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自己废了那么大的事儿,好不容易让俺答和图门打个两败俱伤,眼看着自己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了。没想到这个功夫突然窜出个程咬金来,真是晦气。
杨休对这个瓦剌了解不多,只是听说瓦剌很大、很大,他们结合了草原民族的彪悍民俗、与中原的文明文化,俨然一个小型的元朝。
这么些年的发展下来,国力也是不可小觑。要是俺答和图门被他们给吞并了,那整个草原不又统一了?到那个时候,不光是大明朝要跟着倒霉,就连自己的猫儿庄,也得跟着倒霉,而且先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小四、备较。”杨休顾不上吃早饭,说着就要往出走。
“将军,您这是要去哪阿?”小四跟在杨休身后问道。
“不能在京中呆下去了,我们得回猫儿庄,越快越好,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去趟宫里,和皇上辞行。”
在小四的张罗下,杨休很快就上了轿子,一路奔着西苑而去。这京中不比关外,所谓入乡随俗,到了这里出门就得乘轿子,虽然杨休更喜欢骑马。
西苑。
嘉靖帝有些神伤的站在一处阁楼上发着呆,他有些开始想念严嵩了。前几天,他找来徐阶,想要再修一座道观。可哪想到,徐阶竟然不同意,还说出了一大堆大道理,那意思、仿佛自己要是执意修道观,自己就成了震古烁今的第一大昏君一般。
徐阶的这种反差,让嘉靖帝有些适应不了,明明在前几天,徐阶还像是一条温顺的小花猫一般,什么都听自己,怎么一夜之间人就变了?从温顺的画面,变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
嘉靖帝可不想就这么算了,所以他又让人去找了徐阶,打算再和他理论一次,而现在、嘉靖帝就正在等着徐阶的到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理想与现实的冲突

杨休的小较停在西苑外,刚从轿子上下来,就见不远处又是一顶小轿,晃晃悠悠而来。
“徐阁老?”见到来人杨休微微惊讶,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在这碰上了徐阶。自己这次是要和皇上辞行的,其实杨休自己也没底,不知道皇上能不能让他走,所以与徐阶在一旁帮忙的话,应该没问题。
“哎呦,杨侯爷。”让杨休惊讶的是,徐阶见到杨休,竟然比杨休见到徐阶还要高兴,快步迎了上来,不等杨休开口就道:“杨侯爷,你在这就太好了,一会儿可得替老夫说几句话。”
杨休微微有些诧异,问道:“阁老,您这是怎么回事?”
徐阶携着杨休一边往永寿宫方向走,一边小声的说道:“昨日皇上召老夫入宫,说是要修一座新道观。你也知道,这国库连年亏空,哪有银子修建道观阿?这不、皇上不死心,又把老夫给叫来了。”
杨休听着徐阶的话,微微皱起眉头,这事儿……可真不好管。帮着徐阶说话吧,那肯定得罪嘉靖阿,可要帮着嘉靖说话,国库里还真就没银子建这个道观。
“这个……”杨休有些迟疑,自己这次是来辞行的,碰上这么个事儿,真是倒霉阿。
“杨侯爷,你这是怎么了?”徐阶见杨休面色不太好,关心问道。
“是这样。”杨休道:“我这次是来和皇上辞行的,关外的情况有些变化,我必须得回去。”
“辞行?杨侯爷要走?”徐阶满脸的惊讶,问道:“杨侯爷,这在京中呆的好好的,怎么非要回到关外去?最近两日内阁也没接到边关的告急阿。”
杨休一时也和徐阶解释不明白,而且这会也走到了永寿宫了。
“两位大人竟然是一块儿来了。”等在永寿宫外的黄锦见到徐阶和杨休,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道:“两位大人随咱家来。”
两人见黄锦并没有往永寿宫里走,纷纷诧异道:“黄公公,这是去哪?”
黄锦在前面带着路,回头道:“万岁爷没在永寿宫里,在前面的阁楼上。”
两人随着黄锦,一路上了不远处的阁楼,见到嘉靖帝正在阁老上望着远方,好像是在想着心事。
“臣杨休(徐阶),叩见皇上。”
听到身后的声音,嘉靖帝本来心思着等徐阶来,好好冷落冷落他的,不过一听杨休也来了,转过身问道:“杨爱卿怎么也来了?”
杨休见一旁徐阶要开口,赶忙抢在他之前道:“回皇上,臣是来辞行的。”
“辞行?杨爱卿要去哪?”嘉靖帝微微一怔,随后有些激动的追问道。
杨休看着一样有些气愤的徐阶,偷偷一笑。自己是来辞行的,如果让徐阶先把嘉靖帝修道观的事情给说了,自己想走可就走不了了。所以这才开口,抢着先说了自己的事儿。
“回皇上,关外俺答与图门部的火拼已经到了白热化,臣刚收到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东边的瓦剌最近频频异动,有可能对局势不利。如果草原再次统一,对我大明只有害处,所以臣打算回猫儿庄,亲自坐镇。”
“这个……”嘉靖帝陷入了沉思,杨休说的很对,草原蒙古各部统一,对大明朝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到确实事件大事。可是现在严嵩走了,朝中就剩下徐阶,本来嘉靖帝以为徐阶挺好,什么事儿都是对自己言听计从。
可一夜之间,徐阶好像不是以前那个徐阶了,自己连建个道观都不行。所以嘉靖帝感觉有些孤独,细数身边的人,好像就杨休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了,如果杨休在一走,岂不是更孤单了?
“杨博还在外面巡察军务呢吧?不如让杨博去好了,杨爱卿就留在京中。”
“阿?”杨休一听这话顿时傻了,这叫什么道理,自己留在京里,让堂堂兵部尚书代自己去打鞑子?最关键的是,看皇上这架势,是要把自己永远留在京里阿。
杨休转过头,冲着徐阶一个劲儿的眨眼,让徐阶赶快帮自己说两句话。哪道徐阶很光棍的转过头去,看也不看他。
“徐阁老,徐阁老!”杨休趁嘉靖帝回过身的功夫,小声的叫着。
徐阶依然没有回头,只是用手在胸前画了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杨休明白,他这是在趁机要挟自己,可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有求于人呢。
“好好好、我帮你说修道观的事儿。”
听杨休这么一说,徐阶这老狐狸才转过头,冲着杨休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开口道:“回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妥,兵部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杨尚书去打理,何况关外的事情,杨侯爷比较熟悉。”
嘉靖帝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你徐阶不给朕修道观,现在还把朕的爱卿撵走了,这还了得?
“徐阶,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
见皇上面色不善,这回抡到徐阶对杨休使颜色了。
“咳咳。”杨休干咳几声,开口道:“皇上,臣听说皇上想要修建一座道观,来时猫儿庄还有些富裕钱粮,不如等臣回去算一算,由猫儿庄出钱,为皇上修道观如何?”
“哦?”嘉靖帝一听自己的道观有门路了,脸色顿时好看了起来,问道:“爱卿的猫儿庄可以修建一座道观?”
杨休点点头,细算道:“皇上设立猫儿庄为关外重镇,给猫儿庄带来了很好的发展,去年猫儿庄也是得到了大丰收,为皇上修建道观的钱粮应该可以凑齐。”
“好好好!”嘉靖帝连说了三个好,然后看着徐阶,一副得意的模样。不过想了想,嘉靖帝脸色又阴了下来,让杨休修道观,那杨休就得先回猫儿庄阿……
“唉……”嘉靖帝想了半天,最终叹了口气,算了、让杨休回去吧。既能打鞑子,又能给自己修道观,两全其美阿。
“好,既然如此杨爱卿就先回猫儿庄吧。”
见嘉靖帝同意了自己回猫儿庄,杨休心下大喜。
从西苑出来,徐阶一路无话,等到了门口要分开的时候才道:“杨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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