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廉-醉琉璃(出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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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炎左右看了看，才神秘兮兮地说道“二哥曾经爱上了…”
“咳咳！”忽地，几声咳嗽打断了霍炎，霍炎一撇嘴，可惜地耸耸肩“看来说不成了。”慕容凌抬眸看去，却是玄辰雨。
“背后不说人！”玄辰雨手摇折扇，站在霍炎的身后，鄙夷不已。随即，他收起折扇，一个转身也入了座，折扇再次“啪”地打开，挡住自己的嘴“老大来了，正和风少吵着呢。”
老大？这个称呼对慕容凌来说是那么的陌生，但脑子里还是浮现出了云龙这个名字，他是影宫的真正掌门人，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但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原来玄辰雨也那么鸡婆。
“老大！”霍炎倒是兴奋起来，腾地起身，“我要去见龙少。”
“喂喂喂，你站住！”玄辰雨拉住霍炎的腰带，“你怎么这么兴奋，人家可是从来不用真面目对我们，你那么掏心掏肺做什么？”
听着玄辰雨的话，慕容凌暗道原来他们也不知这龙头老大的真实面目。在脑中搜罗一番，的确那位云龙老大不常来影宫，来时也是面戴一个诡异的半黑半白的面具，就像是割裂的人生，分裂的性格。
就在慕容凌独自沉思的时候，霍炎狠狠捶了玄辰雨一拳：“你眼里只有钱，老大当初救你的时候，你被人揍得有多惨，你忘了吗？”
霍炎一不小心揭了玄辰雨的伤疤，当看见玄辰雨的脸阴云密布的时候，霍炎当即讨好地勾住了玄辰雨的脖子“雨少，难道你就不想去听一下他们吵什么？”霍炎双眉颤动，一副可恶的八卦样，不过，这招很管用。
立时，玄辰雨卸去了杀气，笑着点头，宛如方才的阴云一下子被阳光打散。
“小凌，一起啊。”霍炎和玄辰雨向发呆的慕容凌发出邀请。慕容凌“啊”一声如同从九霄之外刚刚回归。
霍炎和玄辰雨对视一笑，就拉起了慕容凌“走，看戏去。”
朗日当空，阳光铺在瓦砾上，琉璃的瓦片晒出了一层晶晶的亮光。
一间门窗都紧闭的房间里，两个同样黑衣的男子正剑拔弩张地对立，一人便是将自己包裹在黑色斗篷下的易风。
另一人，则是一身简练的黑色长袍，深蓝的衣襟从黑色的领口下翻出，而他的脸上，带着一个半黑半白的面具，左面为黑色怒脸，右面为白色笑脸。正是影宫宫主云龙。
“我不同意。”易风扬起了头，从那漆黑的斗篷之下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云龙发出一声冷哼，深沉的声音随即响起“如果是命令，她就不得不去，这是影宫的规矩，风，你不要感情用事！”
易风并未直接回击，而是姿态优雅地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怀中的多多蹿出，伏在易风的腿上，易风慢慢搔挠多多的下巴，不冷不热地说道“你会后悔的。”
“后悔？”云龙发出一声轻笑，坐下，掸了掸衣摆，一条腿叠在了另一条腿之上，“我想，她不去我才会后悔。”转而，他的声音由严厉转为轻叹，“她或许能带来生机…”
“生机…”漆黑的房间内传出易风的沉吟，他轻柔地抚摸着多多，动作越来越慢，直到停止，忽然，他猛地扬起斗篷，一股劲风急速扑向房间的大门，立时，大门由内而外震开，怒吼声随即而起“都给我出来！”
震破的门口空空荡荡，阳光明媚，细细的纤尘在破门而入的阳光内游离。人影未现，先响起了玄辰雨的声音“哎呀呀，说就说嘛，动什么手？门破了不得修理啊，最近物价贵了，大家都要节约知不知道。”玄辰雨的身影边说边出现在门口，他的身旁分别是霍炎和慕容凌。
慕容凌一眼便看见了房内背手而立的云龙，方才在门外虽然没听到几句，而且听得也不真切，可是那声音，却和一个人极其相似。影宫的人，难道都有着双重身份？
突然间，她感觉到云龙也正看着她，视线相触，却是对方率先移开目光，但是，只那短暂的接触，也让慕容凌心生熟悉。
玄辰雨抬脚走进屋内，继续唠叨“你们啊，两个人的岁数加起来都半百了，也该成熟点了，有什么事大家商量着办，发什么脾气，还打破门，你们看看，你们看看…”
在玄辰雨唠叨的时候，易风看向云龙“杀了他，我给你五两。”
云龙也看向易风：“你杀他，我给你十两。”
话音落到玄辰雨的耳朵里，玄辰雨不乐意了：“我就只值这么点？身为影宫财政的第一把手，居然只值十两…”
霍炎在一旁捂嘴偷乐，眼角的余光忽然出现一抹绿影，如同一条青蛇飞速蹿向玄辰雨的脖子，立时，整个世界，清净了。
慕容凌收回手，她今日一身翠绿的衣衫，站在阳光下婀娜妖娆，清丽中带着妖精的邪气，却没有半分妖精的媚态，宛若是妖界的女皇，高高在上。
这一举动，让屋内的四个男人都是一愕，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玄辰雨，他被点了哑穴自然气闷，索性拍拍手，闭上嘴坐到一边。
霍炎瞪大了双眼，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
易风穿着斗篷，云龙戴着面具，自是看不出他们神情的变化，但从他们片刻僵硬的身体可以看出他们也对慕容凌此举的惊讶。
慕容凌缓缓上前，脸不红，气不喘，神情如同往常一般淡然，还扬起了淡如晨雾的微笑，她对着云龙一抱拳：“大哥。”
云龙动了动有点僵硬的身体，咳嗽了一声“咳，小凌，好久不见。”
“嗯。”一个淡淡的嗯字，宛如慕容凌才是这里的主人。云龙面具下的眼睛倏地眯起，眼前的这个慕容凌，到底是谁？
慕容凌落座，霍炎才从惊讶中猛地回神，小妹的风格真是越来越雷厉风行了。他坐到易风身边的位置，一时间，屋内坐满了人，云龙坐在首位，右侧是正在气闷的玄辰雨和沉静的慕容凌。左侧是不见容貌的易风和满脸阳光的霍炎。
霍炎先开了口：“你们到底在吵什么，这次的任务又要派谁？”
易风扬起脸，斗篷微微抖动，那黑洞洞的帽檐面向慕容凌，慕容凌微惊，指向自己：“我？”
“没错。”云龙沉沉的声音立时响起，“五妹既然懂得医术，又对皇宫熟悉，是保护那个人最好的选择。”云龙说完，易风便扬起了手“小凌刚从皇宫回来，需要休息。”
“小凌对整件事都很重要！”
“你说的事与我们影宫无关！”
“风，你这是把自己当影宫的主人？”
“不敢，但你这么做无疑会让小凌卷入那件事！”
两人的语气争锋相对，气氛再次陷入紧张。
慕容凌微微垂眸，发现自从自己进来，云龙的声音变得深沉，与方才听见的有异。沉思片刻，仰起脸，两人依旧在争论，此刻是易风在说话“小凌不能卷入那件事，会有生命危险…”
慕容凌听着，想了想，不急不慢地出声，打断了争论的两人“你们说的是不是变天？”
乍然间，房间再次消声，如同一个漩涡瞬间卷走了所有的声音和空气，即使呼吸，都变得困难。
八道锐利的目光射向慕容凌，连平日总是嬉笑的霍炎也绷紧了面容。就连多多也面朝慕容凌，神情肃穆认真。
然而，慕容凌的脸上却依旧风轻云淡，犹如身在世外，只在幕后指点江山。
慕容凌在这些惊讶的目光中缓缓起身，翠绿的身影就像雨后的春笋，展现着让人无法忽略的耀眼的勃勃生机。
“我去。”两个字，不重，却让在座的男子都豁然起身。易风立时跃到慕容凌的面前，扣紧她的手腕：“别闹！这不是闹着玩的！”易风的声音低沉而焦急。
“是啊，小凌，这事可不能玩。”霍炎边说，边忙着给玄辰雨解穴，然后推了把玄辰雨，玄辰雨愁眉深缩，此刻反倒是一言不发，只有叹气。
“我不是玩，更不会被卷入你们所说的事件中。”而是操控它，当然，这句慕容凌没说出口，她转身望入易风的斗篷，“我会小心，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需要一个人的协助。”
“谁？”云龙往前迈了一步，慕容凌看看云龙的黑白面具，然后转向易风“一个名叫虚子墨的人。”
陡然间，易风松开了扣住慕容凌的手，霍炎和玄辰雨眼神闪烁了一下看向易风。
慕容凌缓缓伸出双手，轻捻易风的帽檐，淡淡说“我是入影宫最晚的，所以你们对我依旧心存防备。”随着慕容凌的说话声，易风的帽檐被慕容凌轻轻掀开，露出了慕容凌熟悉的、英俊的虚子墨的脸。
一抹淡笑在慕容凌的脸上浮起，她收回手与虚子墨晶晶闪亮的眼睛对视“看来影宫属于朝廷。”
“风。”霍炎略带忧虑地将手放在了虚子墨的肩上，虚子墨眉峰紧紧收起，目光变得锐利“你错了，影宫不属于朝廷，但是朝廷需要影宫。”在慕容凌的注视下，虚子墨侧过脸，有意无意地瞟向云龙，“龙少，我说得对不对？”
众人看向云龙，那黑白的面具下，是深沉的双眼“没错，正如老二说的，朝廷需要我们，朝廷不方便出手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做。”
“所以你们一方面派我刺杀孤星夜，一方面又派人保护孤星夜，只为让别人不怀疑影宫向着朝廷？”每每想起这件事，慕容凌就觉得可笑。
她的话让在场的影宫当家都为之一怔，纷纷看向云龙，云龙轻哼一声“你知道得越来越多了。是他告诉你的？”
“没错。”
“没想到他这么信任你，所以你才愿意入宫保护他？”
慕容凌扬脸：“正是！”
当慕容凌说出这两个字时，忽然间，黑影闪过“你跟我出来一下！”这句话响起的同时，慕容凌就被虚子墨拉出了厅堂。剩下了惊讶的玄辰雨和霍炎，还有视线深沉的云龙。
玄辰雨望向两人消失的方向，一阵莫名其妙“风少今天火气够大啊。”
“也是。”霍炎靠到玄辰雨的肩上，“小凌是风少带出来的，像自家妹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风少肯定不会同意。”
“你什么意思？”玄辰雨斜睨霍炎，“就风少当她妹子，咱们就不是了？不过这件事，我也不同意，大哥，那个…”玄辰雨和霍炎回头，却发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云龙早已不知去向。
“靠！”霍炎大吼，“每次都这样，不把我们当兄弟！”
玄辰雨又开始捶头“哎哎哎，我还是去算我的账吧。”
一阵长吁短叹，玄辰雨和霍炎闷闷地离开，然而，他们心中依然牵挂那三人，不知最终会有怎样的结果。
第17章 身世忧如梦
朗日下的影宫庭院深深，鸟语花香，小桥流水，雕栏玉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王族的家宅。
虚子墨拽着慕容凌如同一阵旋风一般卷入了影宫内人工湖边的凉亭，开口便问“你记不记得昨晚我说过什么？！”
慕容凌平静地看着虚子墨，这才是她熟悉的伙伴，那个和她一起破案子的虚子墨，相对于易风，慕容凌更喜欢对着虚子墨，此刻没了女态的虚子墨便少了那份假，倍感真实和亲切。不知不觉间，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这个似有若无的微笑却似夜间缓缓盛开的昙花，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但虚子墨并不是第一天认识慕容凌，所以他见慕容凌非但没有自省的意思，反而看着他笑，心中自然有气“你还笑！”
这下，慕容凌笑容更大了，她知道，虚子墨是关心她，为她担心，她走上前，虚子墨眉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慕容凌抬手，虚子墨一愕，慕容凌青葱一般的手指点在虚子墨的“川”字上，开始揉：“别皱眉，皱眉好难看。”
手指似冰，点在眉心如冰霜下落，一片冰凉自那指下化开，遍及全身，将胸口的烦躁驱散。
情不自禁地，虚子墨握住了那点在他眉心的手，眼中溢满了宠溺：“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易风？”
慕容凌浅笑，她喜欢这种被人包裹在手中的感觉，但是，这份感情她不敢确定是否属于她。心头一阵失落，她抽出了手，神情变得正经“感觉。”
“感觉？”
慕容凌想起虚子墨的伪装忍不住又笑了“虽然那时你装成太监样子，但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是装不了的，例如笛声，还有你难得正经时恢复的声音，以及多多。”
“多多？”虚子墨摸向了斗篷下的布袋，多多似是感觉到两人正讨论自己，从布袋里探出了脑袋。
“还记不记得我跟你在房梁上逗草虫？”慕容凌双手背到身后，双眸闪亮，在虚子墨点头后，慕容凌继续说道，“那时多多就抢我的螳螂，没动你的蚱蜢。多多是接受过训练的灵猫，不管怎样，它都应该先袭击较为陌生的人，可是它没有破坏你的蚱蜢，相反，乖巧地站在你的身边，所以那时，我就有感觉了。”
“喵～”多多在斗篷下叫了一声，让虚子墨“生气”不已，隔着斗篷拍打多多的头“原来这次是你出卖了我。”
“喵～～～”
慕容凌笑容不止。一阵凉风吹入凉亭，扬起了她额前的刘海。
虚子墨沉下脸“先不说这些，你把我昨晚的话给当成耳边风了吗？”
听出虚子墨语气中的愠怒，慕容凌收住笑容正色道“子墨，我记得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包括那句轻语，慕容凌深深地望入虚子墨的黑眸，那里卷起了一线细细的波浪。
“那你为何还要去？”虚子墨往前迈了一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因为，在昨晚之前，我已经答应了那个人…”
“那个人…”虚子墨低声轻喃，忽地，他双眸中的深情收入眼底，换上了精明，他扣住了慕容凌的手腕“那个人？”
“是的！”慕容凌认真地点头，“那个人？”
一阵狂风忽然卷起，吹得湖边柳枝乱颤，桃树花瓣飘离，湖面涟漪四起，鼓起了慕容凌和虚子墨的衣衫，扬起了他们的长发。
一卷花瓣自他们二人之间飘过，在风停之时，它们散落在了那波澜未定的湖面上，随波荡漾。
“怎么可能？”虚子墨垂下脸，拧眉沉声，“他说过，不想让你卷入。”
“他说过这样的话？”慕容凌不解，虚子墨抬眸，与慕容凌对视，在彼此确认之后，慕容凌道“或许…他改变主意了，他说，他希望我陪他。”
慕容凌清淡的话语飘入虚子墨的心，他倏地松手，放开了慕容凌，怔怔地后退了一步，神情骤然转冷，那一身的温情陡然消失，反是蒙上了一层冰霜。
“我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