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绝刀-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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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云大师目光转到四律大师的脸上,缓缓说道:“他可是你的师弟,法名四律么?”
四律大师合掌说道:“不错,老衲的法名,正是四律。”
闲云目光又转到一痴大师的脸上,道:“你该是四方道兄的弟子,法名一痴。”
一痴大师冷笑一声,道:“昔年烟云峰上那一段悲惨往事,江湖上早已有了很多不同的传说,凡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大概都听闻过那些传说,以那传说作本,编上一段动人的故事,实是太简单,太容易了。”
语声微微一顿,提高声音接道:“阁下也未免太小觑我少林派了。”
闲云大师两道森寒的目光,缓缓由少林群僧脸上扫过,冷冷说道:“一个人如落得我这般的惨状,生在人世;还不如早些死去的好,但我忍受了无比的折磨、痛苦,不肯死去,留下这条老命,就是为了昔年烟云峰的惨事,留下一条活口。”
这大雄宝殿上的少林僧侣,虽然大半是那一痴大师亲信,但仍有甚多僧侣,严守少林清规,耿直不阿,听得闲云大师之言,赫然心动,数十道目光,交注在闲云大师的身上。
四戒大师目光如炬,早已把殿中群僧的神情,看的清楚,当下说道:“此人虽是胡言乱语,但其中必有内情,还望方丈允许他说下去。”
一痴大师冷冷的望四戒大师一眼,道:“师叔虽是我寺中最得人望的长老,但也不能干与我方丈之权,既知他是胡言乱语,听之无益,此地之事,不用你管,快些给我退回去吧!”
四戒大师怔了一怔,笑道:“老衲既是寺中长老,那就该为方丈分心,也该追问此事。”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如是掌门方丈,实不愿听他胡言乱语,那就请把他交给老衲带入戒恃院中去,由老衲召请几位长老,听他说明经过,再由老衲删繁从简的转告经过。”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师叔一定要听么?”
四戒大师道:“江湖上传说虽多,但却都不得详尽,就算这人说的谎言,听一次也是无妨,何况,是否谎言,咱们一闻之下,亦可判断它一个八九不离十了。”
一痴大师眼看群僧,除了自己心腹之外,大都面有怀疑之色,只好微微一笑,道:
“好,师叔言之有理,那就让他说下去吧!”
四戒大师合掌当胸,欠身对闲云大师一札,道:“我少林掌门方丈,已允准你述说经过,但请放畅心怀,仔细的说明经过吧!”
闲云大师缓缓闭上双目,是在思索往事一般,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口气,道:“提起那白马山烟云峰的往事,想来仍令人心有余悸……”突然睁开双目,寒光一闪,逼视在一痴大师的脸上,接道:“老衲不是为赞美那些人的武功,而是为人心感叹,就算那烟云峰上埋伏的千名武林高手,也很难把老衲和四方等几位道兄,留在那烟云峰上。”
一痴大师冷笑一声,道:“要你冒充那闲云大师而来,自然是应该打听的清清楚楚了。
本座接掌少林门户,已有十几年之久,江湖之上,又有谁不知我叫一痴了。”
闲云大师缓说道:“四方道兄在那烟云峰上,和老衲等聚会之时,可是带着你去的么?”
一痴大师道:“不错,本座也不是在那烟云峰上,初会闲云前辈。”
范雪君冷笑一声,道:“大师最好不要插口,让他直说下去如何?”
一痴大师怒道:“如是他胡说八道,本应岂能不纠正么?”
范雪君道:“大师对闲云大师的每一句话,都加以解释,岂不是自暴阴谋了么?”
一痴大师脸色一变,道:“女施主如再胡言乱语,老衲就难再忍受下去了。”
四戒大师突然接道:“这位女施主对少林掌门方丈,如此不敬,那是存心来找我少林寺的麻烦了,别说我掌门方丈难以忍耐,就是老衲也不许你再多口。”
范雪君暗暗一笑,不再言语。她聪慧绝伦,一听四戒大师之言,已知是那四戒大师明助一痴,暗中却示意不要再多接口,想他必已有了证明闲云大师身份之策。
但闻闲云大师说道:“昔年那烟云峰上之会,四方道兄,带有两位随身护驾的弟子,如是老衲的记怀不错,除你之外,还有一位法名一清。”
一痴大师道:“此事天下英雄皆知,那也算不得什么隐密之事了。”
闲云大师道:“老衲带着本门逆徒法正。”
一痴大师重重咳了一声,道:“那是峨嵋现在掌门之人,有谁不知道呢?我们要听的是阁下如何证明你是闲云大师的身份?”
闲云大师道:“老衲数说烟云峰上聚会往事,大师却处处接口打岔,那是不许老衲说了。”
一痴大师道:“先证明你确是闲云前辈的身份之后,再述说往事不迟。”
闲云大师道:“你要如何才能相信老衲是闲云大师呢?”
一痴大师道:“这个,本座也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要你能举出一个证明,使我等公认你是那闲云前辈,别说老衲了,就是我少林门中僧侣,都将对你敬重无比。”
闲云大师道:“好,我峨嵋门中,有很多不传之密的武功,老衲随便解说两样如何?”
一痴大师道:“如是峨嵋门中的不传之密,阁下说出来,我等也不知道。”
闲云大师冷笑一声,道:“老衲先仔细的述说一下烟云峰上往事如何?”
四戒大师道,“既然那些施袭之人,并无惊人之技,何以大师和我那四方师兄,都被人杀死烟云峰上,而且死状奇惨,血肉模糊,无法辨认。”
闲云大师道:“如若还能辨认,那些人的奸谋,也无能得逞了。”
四戒大师双目中寒光一闪,但极快的又恢复了平静之容,说道:“大师之意,可是说那四具尸体,都是假的了?”
闲云大师道:“最低限度,老衲那具死体不是真的了,准此推演,四方道兄,元真道兄和铁剑彭兄等三人的死体,也可能不是真的了。”
四戒大师强自压制着心中激动之情,说道:“大师之意,是说老衲四方师兄,也和你一般的活在人世了?”
闲云大师道:“我只说有此可能。”
四戒大师道:“老衲还有一事,心中不解。”
闲云大师道:“好,你问吧!”
四戒大道道:“以道兄和老衲四方师兄,武当元真道兄的武功。何以会伤在别人手中?”
闲云大师道:“我等先中了剧毒,而后遭人点了穴道,生擒而去。”
四戒大师道:“就老衲记忆所及、我那四方师兄赴约之时,已经有了准备,戒务十分森严。除了门下弟子们相随护驾之外,连那茶碗茶壶,都是自行带去,怎会中了剧毒?”
闲云大帅道:“不错,在这聚会之初,老衲和四方道兄,亦曾想到这场聚会,事关天下武林安危大事,因此,不得不早作戒备,曾和四方道兄、无真道兄等相约,各选三名弟子,负责四周戒备,遇有可疑之处,立刻设法传警,俾使我等有所戒备,那知仍然遭了暗算。”
四戒大师道:“有人混入了道兄等聚会之处,难道就没有弟子传警么?”
闲云大师突然纵声大笑道:“如若老衲有了戒备,就算饮用下一杯毒药,也未必就能毒到老衲,但如毫无戒备,那就有些不同了。”
两道炯炯目光,投注到四戒大师身上,接道:“他们把奇毒之药,下在那清泉新煮好的香茗中,而且刚好算计老衲等口渴之时,奉上香茗,老衲还记得,接过香茗时,老衲和四方道兄等,都是迫不及待启用了两口,才把茶杯放下。”
四戒大师道:“如若大师等留心一下那送茶之人,也许不会中毒了。”
闲云大师道:“如是那人是你信任的弟子,你是否会对他动了怀疑之心呢?”’四戒大师高声喝道:“道兄不可含血喷人,你们峨嵋门下,是何人送茶给你?’”
闲云大师也高声应道:“劣徒法正。”
那法正大师乃当代峨嵋掌门之人,天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闲云大师呼叫法正的名号,整个大殿的少林僧侣,心灵都似被一块重铅压制着,半晌工夫,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四戒大师才长长的叹息一声,道:“道兄,这是一件很大的事,不但关系着整个的峨嵋清誉,而且也关系着武林大局,你不能随便乱说。”
闲云大师道:“老衲说的句句实言,你如是不肯相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四戒大师冷峻的说道:“似这等大事,岂能是一个人几句话能够使人相信的?”
闲云大师道:“这个又和老衲的身份有关了,如若诸位相信我是峨嵋派上一代掌门人闲云,自然会相信我的话了,如是诸位不肯相信老衲的身份,纵然说的历历如绘,诸位也是不肯相信了。”
四戒大师道:“你如何能证明你是闲云大师?”
一痴大师道:“师叔说的不错,这人身份不明,一派胡言乱语,分明别有用心。”目光转动,回身瞥了身侧两个中年僧侣一眼,接道:“留下他徒乱人意,给我擒下,如遇抗拒,格杀勿论。”
二僧齐齐合掌应道:“敬领方丈法旨。”一跃而出,分左右扑向闲云大师。
闲云大师冷笑道:“老衲虽已残废,但武功未失,两位想见识一番么?”双手拍出,分击二僧。
两股强猛的掌力,挟带着轻微的啸风之声。分向二僧撞去。二僧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双腿残废,五官破碎的人。竟有着如此强猛的掌力,真气疾沉丹田,收住了奔行之势,挥掌接去。只觉那掌力强猛无比,二僧被震的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闲云大师哈哈一笑,道:“老衲虽然残废,可是武功尚未失去,劣徒法正知晓了此事之后,只怕是寝难安枕,食不知味了。”
语声微微一顿,突然抬起头来,目注一痴大师说道:“如是老衲的记怀没错,那日送给四方道兄香茗之人,就是你了。”
这几句话,说得明显之极,无疑是指说一痴大师用毒杀帅了。
一痴大师脸色一变,道:“何处疯人,竟敢如此无礼。”右袖一扬,一片金芒,大如轮月,直向闲云大师飞了过去。
四戒大师心知飞钹之术,乃少林绝技之一,出手的力道,和一般暗器大不相同。不解个中内情之人,挥手去挡,必然要吃大亏,急急一挥袍袖,推出一股内劲,一挡飞钹,高声说道:“方丈手下留情,此人胡言乱语,辱及我少林掌门,那是该杀无赦了,不过,为了我少林寺清名,必得把此事追究个水落石出才是、”
只见那飞钹绕着大殿打了半个圈子,突然折回向四戒大师飞去。四戒大师左手一推,劈出一股掌力,那飞钹打了一个转身,又自旁侧倒飞过去。
左少白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暗器,怎的竟如活的一般,飞来绕去,仍是不会落下。但见四戒大师双目圆睁,注定那飞钹,目光瞬也不瞬一下。果然,那飞钹打了一个转身之后,又向四戒大师飞了过来。
只听一痴大师冷冷喝道:“师叔担挡本座的飞钹,不知是何用心?”
四戒大师不理那一痴大师的问话,双掌齐扬,连连挥出。两股强猛的掌力,在空中交织成一股回旋的力道,打在那金钹之上。那旋转的金钹,经过四戒大师,连番掌力的劈击之后,突然向下落来。
四戒大师右手一挥,轻轻把金钹接在手中,说道:“方丈息怒,这飞钹之术,乃我少林绝技之一,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拒,为了方丈的清白,为了我少林寺的清誉,老衲不得不出手救他的性命了。”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金刀门不知在何处找到这一个疯痴人物,胡言乱语,辱及本座,如不立时把他置于死地,我少林还有何颜在江湖上立足?”
四戒大师接道:“方丈之意,我老衲同一心意。”
一痴大师严声喝道:“住口,本座以少林掌门身份,不许你再插手多管闲事。”
四戒大师合掌说道:“方丈息怒,老衲还有下情奉禀。”
一痴大师道:“你虽是长老身份,也不能这般藐视本座。”
语声微顿,高声说道:“戒恃院执法何在?”
只听两声:“弟子在此”,两个面目严肃的中年僧侣,大步行了出来,抱拳说道:“敬候方丈令谕。”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寺中长老四戒,对本座不敬,犯了我少林清规,立刻押往戒恃院去,听候发落。”
两个中年的僧侣,年龄相若,同时穿着灰色的僧袍,缓缓走到四戒大师身侧,各掌一礼,说道:“掌门的法谕,长老已经听到了?”
四戒大师道:“听到了。”
左面一僧道:“寺中法规森严,长老请随弟子,到戒恃院中去吧!”
四戒大师轻轻吸息一声,道:“老衲死不足惜,只是四方师兄的沉冤,只怕是永远无昭雪之日了。”
语声微微一顿,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老衲乃寺中长老身份,掌门人不经长老会议,只怕还无法把老衲送入戒恃院中。”
一痴大师冷冷说道:“你要抗拒掌门法谕?”
四戒大师道:“我少林寺中法规森严,老衲岂有不知之理,正因为要按寺中规戒行事,老衲才不甘受掌门之命。”
一痴大帅道:“师叔可知掌门方丈的权威么?”
四戒大师道:“老衲岂有不知之理。”
一痴大师道:“我少林门规之中,明定掌门人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领导全寺僧侣。师叔如是硬要强词夺理,那是强逼本座请出绿玉佛杖了?”
四戒大师呆了,默然不言。原来那少林寺的绿玉佛杖,乃寺中最高权威之征,不论何人。都不能和那绿玉佛杖拒抗,在绿玉杖之下,只有挺受佛杖碎顶,不论何等身份,也是不能违命。
但闻一痴大师喝道:“戒恃院执法弟子听命,如若四戒不肯受命就法,本座当请出绿玉佛杖以惩叛徒。”
两个中年憎侣,既不敢有违掌门之命,又不敢对那四戒大师无礼,齐齐躬身说道:“掌门法谕,森严无比,长老如是不肯就法受缚,弟子等只好退而复命了。”“站在大殿门口的四律大师,突然接口说道:“我寺数百年来,掌门法谕从来是无人不遵,师兄乃寺中最受人敬重的长老,为何要破此例,不如受命就缚,先在戒恃院中小息,纵然师兄确有冤枉,亦不妨等到长老会中,再行早辨。”
四戒大师脸色忽青忽白了一阵,缓缓伸出双手,道:“好!你们在老衲身上加上刑具吧!”
左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