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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重整山河-第18部分

小说: 重整山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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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降皱着眉头回到小凳上坐好,同时开始思考“黑左马”对他的忠告。
“黑左马”是真是假?他的忠告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恶意的引导?托克托真的不再信任自己了么?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面对托克托的囚禁,自己该如何应对呢?是要佯装不知情还是主动出击?王维道是冲着我来的?那么又是谁派他来的?还有,那个骚包真的要再做暗子了?以他现在的状态,能担负起这个重任么……
当雄鸡唱晓,东方发白;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棱洒进门房;当白日值守的护院前来换班的时候,莫降知道,房门生涯的第一夜,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而传说中会造访相府的白狼张凛,并没有出现。
莫降伸个懒腰,甩了甩发胀的脑袋,动了动发皱的腰肢,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迈步出了门房。
刺眼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这几日发生的一连串突发事件让他被深深的疲倦包围起来,再没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了,此时的他,只想回屋趴到床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一路之上,莫降仿佛个行尸走肉一般,跟清早便起床劳作的奴隶们擦身而过的时候,他有气无力的打着招呼,引得众人一阵费解,莫降却没有功夫停下来向他们解释了,只是低着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今日之前,莫降从未感觉到相府有如此之大,门房距离自己的房屋有如此之远,当他看到小院的院门时,几乎想不起来自己是怎样走过来的。
莫降搭拉着脑袋,抬起沉重的手臂,将它挂在自己房屋的门把手上。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转了身,走向了当中那件间屋——也就是韩菲儿居住的房间。
“笃笃。”莫降敲了敲门,却无人回应。
“笃笃笃!”莫降加大了力气,还是无人回应。
莫降眉头一皱,手上暗暗用力。
“咔!”门闩断裂的声音过后,房门应声而开。
莫降推开房门进屋,一时却愣在了当场——屋内,无人!
韩菲儿去哪了?
门闩开始明明是锁着的,那也就是说韩菲儿本应该在屋内才对。
可是,人呢?
尽管他的大脑一整夜都没有休息,但是他现在必须拿出点精力来,因为韩菲儿不见了!现在,莫降才意识到,韩菲儿这个下属,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在自己心中的分量,竟然是如此之重……
莫降关好屋门,在屋内转了两圈,同时仔细倾听着,仔细分辨每一个被他捕捉到的声响:隔壁,王维道屋内只有一个人,从呼吸声音推断,不是韩菲儿——他跟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过,甚至二人还同屋睡过,再加上他对声音极为敏感,所以自然听得出属于韩菲儿的呼吸声……对了,呼吸声!
莫降忽然蹿到房屋东墙,来到那扇被韩菲儿用匕首开出的木门前。
他把脑袋贴在木门上,仔细听着。
的确,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悬在心头的一颗大石,终于落下。
莫降忽然笑了——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此更美妙的呼吸声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闯进了莫降的脑袋里。
莫降甩甩头,旋即挤出一个苦笑,而后甩掉鞋子,猛的扑到韩菲儿的闺床上,把头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嗅着沁人心脾的幽香,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21章 梦醒
这一觉,莫降睡的很沉,也很是香甜。
或许是因为弥漫在身边的幽香的原因,莫降的梦里也多了些绮丽。恍惚之中,大计已成,神州大地再无腥膻野蛮,阳光和煦,春风依依,他揽着美人曼妙的腰肢,漫步溪边,甜蜜幸福混杂着美人的香气,灌满了他的胸膛……
可是,这幸福却突然戛然而止,背上传来的剧痛,一下子让莫降明白,在这个时候向往温柔之乡,无异于黄粱美梦。
他猛的翻身跳下床来,要看清究竟是谁趁自己睡觉暗算自己。
很快,他就释然了,因为把他从温柔乡中叫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闺房的主人,韩菲儿。
莫降讪笑着打量对方,他首先看到韩菲儿那张遮住半边的脸,目光向下移,就看到对方紧咬的嘴唇,继续往下,便看到韩菲儿起伏的胸口,接着向下,对方握紧的拳头映入眼帘,对方拳背上有些淤红,想来,自己方才就是挨得这一下。
“为什么打我?”莫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其实他心中知道,韩菲儿打他是因为自己未经主人允许就占用了人家的闺床,而且还流了一枕头的口水……
熟料,韩菲儿的回答却与他想的不一样——“值夜回来,为何不告诉我?”
“吓?”莫降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为何有此一问?难道说是在关心我?不不不,这绝不可能,以韩菲儿的性子,她若关心我,是啊,她若关心我又会怎样呢……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未想过这个女下属有朝一日真的会如担忧夫君夜不归宿的妻子般关心自己。
“值夜回来,为何不告诉我?”韩菲儿冷声重复着问题。
“咳——这个……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告诉你的,可是清晨我来到你的房间后,发现你不在,后来我又听到你正在我的房间里睡得正香,于是也就不想打扰你,所以就近睡了,本来呢,我是打算睡地砖的,可是你也知道,值夜很累的,一夜未睡的我根本抵挡不住床被的诱惑,当时的我已经没有精力分辨眼前是谁的床了,再者说,你我本为夫妻,谁的床不一样,我们本该一张床……”
“你应该让我知道你平安的。”韩菲儿用平淡的语气打断了莫降的啰嗦。
“果然是在担心我的安危。”这本是莫降心中想的话,不知怎的就说了出来。
韩菲儿听到后,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仍是淡然说道:“我自然担心你的安全,因为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任务。”
莫降忽然想起昨夜“黑左马”对自己传达的命令,心中不由得一痛,他喃喃说道:“也许,我已经不再是你要保护的对象了。”
“什么?”韩菲儿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点诧异。
“你的任务很可能已经变了。”莫降解释道:“因为黑左马来了。”
“那又怎样?”
“他带来了黑将的命令,免掉了我大都第一暗子的身份。”莫降无奈的叹道:“也就是说,根据诸子之盟的盟规,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你的上司了。”
韩菲儿撩起刘海,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莫降看,似是要在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这下高兴了吧?”莫降苦笑一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便再也不用忍受我这个无视组织规定,肆意妄为,自大又愚蠢的上司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韩菲儿双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忧伤,不过旋即她就把刘海放下了,莫降还未来得及看清那忧伤是否真的出现过,便听韩菲儿说道:“可我还没收到黑将的命令。”
“什么意思?”这次轮到莫降发问了。
“意思就是,目前我仍旧是你线上的黑卒,黑左车。”说着,韩菲儿双手抱拳,单膝跪地,给莫降行了个军礼。
莫降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这个下属,他看不清韩菲儿的表情,也想不明白明白一直视盟规为生命的韩菲儿为何会有此转变。
“昨夜我想了很多,也许,你说的是对的。”韩菲儿似是懂得莫降心中所疑一般,她解释道:“我们身处最前线,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大都内的形势,况且十三羽翼威胁未除,我们两个又是有暴露嫌疑的危子。所以在此刻,没有人比我们更合做与十三羽翼对抗的人选——如果黑左马突然接过大都暗子的指挥权,只会让他暴露出来!如果说让黑左马一入大都便解除你的指挥权真是黑将的命令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这绝对是黑将的一个昏招。”
莫降闻言,深吸一口气道:“韩菲儿,有你做我的下属,真的很好。”说着,莫降便要扶韩菲儿起来。
韩菲儿不知莫降这一句称赞是何所指,所以没有回应些什么,只是她避开了莫降相扶的双手,自己站起身来。
莫降双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他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冷静起来,真可怕。”
“我一直很冷静。”韩菲儿说:“从未让个人感情影响过我的判断。”
“那么,我们现在……”莫降微微停顿,似是在斟酌用词,“最应该做的,就是阻止黑左马接手这个烂摊子——即使我们最后失败了,他也不会暴露,仍然可以凭一个全新的身份潜入大都,组织多年苦心经营,也不会毁于一旦。”
“关键是怎样阻止他?你现在被死死的困在相府之内,根本没有外出的机会。”
莫降思索片刻道:“我现在被困在相府内,是因为一个人……”
“白狼,张凛。”
“没错……”
韩菲儿貌似想到了什么,斩钉截铁般说道:“我不会引他现身的,更不会害他!”
“当然不会害他啦。”莫降急忙打消韩菲儿的疑虑,“我们只是借用他这个借口出府——只要给我半日的自由,我便有办法通知到‘黑左马’……”
“不会伤害到张凛?”
“绝对不会!”
“那便好。”韩菲儿说:“若是白狼因我而亡,那么外公在天之灵,将永难安息……”
“私事以后再说!”说着,抬步便向门外走去,“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这便是莫降留给韩菲儿的话。
莫降并没有问韩菲儿,为何对白狼张凛如此的紧张,在某些时候,某些人之间,某些怀疑根本就不会存在,因为他们足够信任。
待莫降走后,韩菲儿走到自己的闺床前,褶皱的床褥,枕头上的口水,莫降睡过的痕迹,一下子映入眼帘,联想到昨夜自己的闺床被一个男人睡过,联想到那个男人霸道的夺走了自己的初吻,一抹娇艳的晕红悄悄爬上了她的脸颊……
出了小院,莫降才发现时间已经是午后了,他这一觉,竟然睡了足足四个时辰。
莫降脚步匆匆,如一阵旋风般进了托克托的住所。
在进入房间的刹那,莫降身形微微一顿,不过他借着参拜的动作掩饰了过去,没让端坐太师椅的托克托看出破绽。
“阿丑,昨夜还算太平吧?”托克托放下手中书卷问道,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一次托克托并未让莫降起身,虽然他知道莫降最恨向人下跪。
莫降低头回答:“太平。”
“平安?阿丑你真是报喜不报忧。”
此言一出,莫降心中猛的一震,难道,托克托已经知道昨夜“黑左马”来访的事了?
很快,莫降心中惊疑稍减,因为托克托只是在抱怨其他的事情:“张凛一日不除,我心便一日难安。今日阿爸外出之时,突然冲出很多灾民去围攻阿爸的轿子,若不是德木图及时出面,用剩饭剩菜把灾民引了过去,阿爸很有可能被困在其中——还好,白狼张凛并未趁乱出现。”
听到这个消息,莫降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的计策奏效了,灾民们总算乞到了些许食物;忧的是托克托说这番话的话外音,是不是对他这个幕后黑手表示不满……
莫降还未想好如何回应,便听托克托继续说道:“阿丑啊,不瞒你说,因为换相之事,我最近很是繁忙,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也有所减少,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疏远了你,在我心中,你依然是我得力的臂膀——我想,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若是放在平时,莫降很可能因为托克托这一番话而感动,但是今日,他的回应只是深藏在心中的冷笑,因为他分明听到了,就在内屋门帘之后藏着一个人!那人呼吸声音极轻,绝不似马札儿台那般苍老,也不似也先那么霸道。莫降能听得出那人在刻意的压抑他的呼吸声,所以一时也难以断定那人的身份。不过既然那人藏了起来,想必就是自己不便见到的,而托克托说出上面那番话的目的,很有可能是说给那人听的,因为莫降用余光瞥到,托克托在说话的时候,褐金色的眼球不经意向那人藏身的方向偏了一偏……
这些思考,莫降只在一瞬间完成,他调整好情绪,低头说道:“小人理解,让大人如此惦念,小人诚惶诚恐。”
托克托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继而问道:“阿丑,你急匆匆来找我,是为了何事?”——这还是自莫降进屋之后,托克托第一次给莫降主动讲话的机会。
莫降眼珠一轮,便切入正题道:“是白狼张凛的事。”
托克托眼神一凛,问道:“噢?莫非你想到对付他的法子了?”
“也谈不上法子。”莫降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只是小人觉得,这天下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们若是只是被动的防御,静待张凛上门,恐怕有些不妥。”
托克托点点头道:“我也知道这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防御,可是自张凛放出那个消息的时候起,我们的身份就确定了,我们只能是被动的防御一方。因为不能确定张凛要来的具体日期,所以我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如果盲目出击的话,只会自乱阵脚,给他以可趁之机。”
“即便如此,大人您不觉得我们的防御有形同虚设之嫌么?”莫降顿了一顿,微微抬起头,以便看得清托克托的表情变化,“为何小人总有一种错觉,我们如此大张旗鼓,在相府内布下重兵,却不是为了那白狼张凛呢?”
托克托眉毛微微一皱,身子稍稍向前探出,他盯着莫降的眼睛问道:“阿丑此言,似乎有弦外之音啊……”




第22章 针锋相对
托克托与莫降,恐怕是这天下最耐人寻味的一对奴仆。
主人居心叵测,仆人心怀异志,偏偏从表面之上,又无人看得出他们之间的矛盾。在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只要这平衡继续存在,托克托永远都是温文尔雅的主人,莫降永远都是顺从温顺的奴隶。
而莫降今日所作所为,则无异于向二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发起冲击,他似乎在试探托克托的底线,似乎在挑战托克托容忍的限度。
因为托克托已经明示,让莫降值夜是他的意思,也就是说,值夜是主人的命令,是一个奴隶不能违背的主人意志。而莫降则似乎对这个命令不太满意,他似乎不愿意被囚禁在门房之中,他的试探,只为争取更大的自由。
以奴仆对自由的向往挑战主人的权威,莫降之前从未这样做过,但这一次,他却不得不为,哪怕,这过程有再多的凶险。
似乎是不敢直视托克托的目光,莫降再度把头低下,闷声闷气说道:“大人,白狼的目标只是老爷一人,我们在整个相府布下天罗地网,老爷身边的防卫力量却没有得到增强。小人打个比方,现在的情况就好比我们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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