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狼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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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义没有犹豫,脱口便应下:“是,大人!”转身便朝武字营奔去,见状,那几个亲兵也不退后,拥着施大勇冲向了仍在拼死抵抗建奴镶红旗进攻的武字营甲队。
守备大人便是主心骨,勇字营的十多个残兵也没有迟疑,紧随而上。
二十多人一路奔去,顿时吸引到了那些四散而逃民夫青壮及避箭的勇字营残兵。待施大勇冒着鞑子箭雨危险突到甲队时,跟随他而至的竟然也有六七十名兵。
“大人,大人在那!”
勇字营千总邵武和把总王正奇、赵可纲、陆江也团起了数十人,他们原本是要准备突围的,待看到施大勇未死,正往武字营冲去时,忙也聚集过来。
近百生力军的加入,正面防线顿时又坚固了许多。
古尔布什眼看族人就要突破明军防线,却被突然增上来的明军再次打退,也是杀红了眼,仗打到这份上,保存实力的念头已经没有,只有鹿死谁手的较量了。
甲队的长木已经折断一半,三百人减员不足两百人,勇字营被鞑子弓箭射惨了,能战的只有一百多兵,现在仍在坚持抵抗的兵力加起来不过一个营多点人,鞑子的骑兵却仍有数百之众。
辎重营和民夫们都跑了,施大勇唯一的指望便是蒋万里的骑兵营了。
不用再等了,现在便是骑兵营出动的最好时机。施大勇太需要骑兵营的进攻来减轻武字营的压力了。
但刚才的混乱中,负责摇旗的亲兵已经阵亡,到处都是尸体和伤兵,一时无法找到令旗命令骑兵营进攻。
骑兵营被置在最后面,隔着有一里多地,到处都是喊杀声,没有令旗,骑兵营根本看不到进攻命令。
急切之下,施大勇一把拖过郭义便要命令他穿过鞑子的箭雨向骑兵营传令。这时,却突然听到阵后爆发“进攻进攻”,“杀奴杀奴”的叫喊声,旋即便听见蹄声响起。抬眼看去,远处,那杆“松山”大旗正迎风招展,大旗下,是三百怒吼的骑兵。冲在最前面的正是蒋万里!
“弟兄们,骑兵弟兄来救我们了,骑兵弟兄来救我们了,撑住,撑住,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施大勇忙为部下们打气,震耳的铳声响起后,武勇二营的士兵们脸上都有喜色,手头的劲也更足了,长长的尖木硬生生的抵住鞑子一匹又一匹的战马。
施大勇恨不得一直盯着骑兵营看,但是对面的镶红旗建奴又冲了上来,危急关头,他无法分心,身先表率带着亲兵们穿梭在阵前,看到落马的建奴就砍,看到往里冲的战马就砍马腿。
隐约听到建奴吹响了号声,号声过后,右翼的镶黄旗鞑子突然停止射箭。
根本不用多想,施大勇便知道决战的时候到来了,一刀砍断一条马腿,任由马上建奴摔倒在自己面前,看也不看随手便是一刀后,他振臂高呼:“松山军,为大明、为皇上、为我们的妻儿老小血战到底!”
“为大明、为皇上、为我们的妻儿老小血战到底!”
第二十三章 力屈而死,汉家豪杰
“祖帅,出兵吧!再不出兵松山就完了!”
“大帅,再不出兵可就来不及了!”
大凌河城头上,何可纲和张存仁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
祖大寿仍是未动,如铁了心般定定望着已陷入绝境的松山军。奇迹并没有出现,施大勇没能给他带来惊喜。
望着还在死战的松山军,祖大寿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滋味,曾几何时,他祖大寿也有那般坚定的勇气,可是现在…
许是官做大了,人也老了吧。雄心壮志已不在,眼前只有名与利了。
“唉!”
轻轻的叹了口气后,祖大寿抬起左手,面无表情。
他不敢冒险,他已经不是当年的祖大寿了。
再熟悉不过的手势,何可纲无奈的摇了摇头,张存仁闭上了眼睛,更多的人将脑袋转到了别的方向,他们已经不忍再看。
一腔热血等着出城与建奴较量的高光辉把一肚子气撒在了身边的城墙上,用力的锤了上去,一条鲜红的血印瞬间烙在他的手上。
肉体的痛不觉,心中的痛却是剌骨。
一帮粗汉,就知道打,什么时候用过脑子。父亲大人是为大局着想,胸中谋划的岂是你们所能体会的。愚钝!
不论什么时候,父子都是连心的。祖泽润坚定的拥护父亲的决定,永远站在父亲的一边。
不过置友军不顾,始终说不过去。想了想,祖泽润上前对祖大寿说道:“父亲,松山上下与建奴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儿以为父亲应当上表朝廷,为松山守备施大勇及其部请功,并请朝廷抚恤松山遗属,好让松山上下不致为身后事愁。”
松山军肯定是完蛋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身后事,如何向朝廷上表可是要动些脑筋的。将坏事变成好事,求尝不可。
儿子的话外之音是什么,祖大寿如何听不出。微一点头,吩咐身边的随军参事郑长春记录:
“臣辽东前锋总兵祖大寿六月初九日战报:建州重兵万余追围大凌河城,臣率部坚守,奴兵不敌撤围。后有松山粮兵千余于十里处被围,松山兵用火器拒之,击死甚众,后火器尽,复接战良久乃败……臣接敌情,率部援救,然松山已没,臣无能,统筹无方,致使此败,臣请朝廷治罪……”
寥寥数语,听得众将皆是一怔,随后黯然无语,无一人有异议。
明知道祖大寿这是睁眼说瞎话,可是谁又能说什么呢。难道据实以报朝廷,说辽东军见死不救吗?又或者说来袭的鞑子不过千人,城内的上万兵马却龟缩于城,坐视松山败亡吗?
心中不免有些酸溜溜的,但事已至此,又还有什么好说的。
与何可纲等主战派将领心中酸涩不同的是,韩恭诚、韩大勋等祖大寿家将出身的将领却是暗自嘀咕起来:那松山军阵前可是有百多具建奴尸首的,若是能把那些尸首抢来,人头报上去,可谓是大捷啊!
记下总兵大人说的每一个字后,参事郑长春又仔细核对了一遍,这才递给祖大寿。
祖大寿粗致扫了一眼,没有说什么,交给郑长春回去正式写成表章,只待建奴退去便上报朝廷。
郑长春小心翼翼的退后了几步,便要下去书稿,却又被祖大寿叫住。
盯着松山军的残军看了又看后,祖大寿几经犹豫,终是缓缓说道:
“自奴虏发难,我兵率望风先逃,未闻有婴其锋者。独此战,以千余人当虏万余,杀百十人,虽力屈而死,至今凛凛有生气。尤守备施某,痛饮鞑血,饱尝胡肉,当为我汉家一豪杰也!”
。。。。。。。。。。。。
虽力屈而死,至今凛凛有生气!
祖大寿判了松山军的死刑,定了施大勇的死路。可是松山还未败,施大勇也未死!
他们仍在坚持抵抗,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已是死路一条,可是他们仍选择血战到底!
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守备大人阵前分尸的行为已经注定这仗是不死不休了。
这个时候投降,只怕鞑子都不答应。既然如此,那就死得轰轰烈烈些!
图赉的一百六十名马甲兵加入战阵后,战场已成一边倒,任施大勇如何拼死补救,松山的防线也被无情的突破。
两百多残兵被死死的压缩在一个小圈中,每分每秒,都有数十骑重重的冲撞。无时无刻,没有新的亡魂。
蒋万里的骑兵营虽然人数占了优势,但却仍被德克勤的残兵拖住,镶红旗的蒙古兵又分了一队援救他们,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挽救武勇二营。
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叫嚷什么了,但施大勇肯定,那肯定不是好话,多半是骂对方姥姥和问候他母亲的。
仗打到这份上,“指挥”这个词对施大勇是奢侈的,他已经没有指挥部下作战的资格,只有左砍右砍的本能。
或者正如李大山所想的那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施大勇记不得被自己砍下脑袋的鞑子有多少了,他只知道,他的胳膊酸痛得要命,每挥落一刀,身体的力气就好像衰弱一分。
再次挥刀砍下半截马腿后,施大勇虚弱的站在那里不断的喘着粗气,身边的部下已经越来越少。
忠于职守的郭义带着最后两名亲兵牢牢的护着施大勇的左右,他们的身上满是鲜血,也满是刀口。
把总麻忠的伤势很重,这个南镇抚司的火器工匠的半边脸几乎被削掉,在阳光的照射下,血淋淋的右脸甚是吓人。看仔细些,竟然眼眶都被削去了,眼珠连着一些碎肉生生的挂在那里。
不知道要说他命大还是命硬好,没了半边脸竟然还活着。估摸是他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吓人,以致于那些蒙古兵们根本不敢靠近他。
麻忠就跟疯了一样,挥着自己的刀到处劈砍。鞑子在躲,松山兵也在躲。
施大勇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心如刀割般痛,他准备赴死了。用尽最后力气举起手中的大刀,朝着那些鱼跃而至的鞑子指去,歇嘶底里的吼道:
“弟兄们,我施大勇对不住你们,连累你们了!要是有来世,我施大勇给你们做牛做马!”
“能与大人同死,死有何足惜!”
同样浑身是伤的李大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脸上没有绝望,而是笑容——无畏生死的笑容。
。。。。。。。。。。。。。。
纵横四周年了,去年来的,今年离开了几月,现在又回来,但愿纵横越来越好,我等也能水涨船高。双赢吧。
第二十四章 正蓝旗 莽古尔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生不同生,死愿同死!
两百余松山残兵相互依持,负隅顽抗。
施大勇就如汪洋之中一叶弯舟,给了士兵们一个目标,浪虽大,船犹在。船在,人便在!
主将奋勇,三军同气连枝!
主将不怕死,三军便不畏死!
八旗兵势虽大,片刻间倒也不能一举歼灭悍不畏死的松山军,两方陷入僵持与混战。
………
图赉已不是第一次肉疼了,德克勤那个混蛋竟然没能一鼓作气冲散明军的马队,反而折损了大半人马,若不是镶红旗及时分了一队去援救,汗王赐予自己的十六名满洲勇士可就全完了。
旗丁们死了不打紧,大不了回去再抽而已。可是那十六名白甲兵是汗王赐予的,这是何等的荣耀,怎能折在这些明国人手里。
这些明蛮子真是难对付,原以为是群软骨头,不想却扎手得很。不过胜利已经在向满洲勇士招手,这个时候放弃是不可能的了。
图赉根本没有把大凌河城里的辽东兵放在眼里,他根本不信那些已经被吓破胆的辽东兵会在这个时候杀出城来。
“给我杀,给我杀!”
损失惨重让图赉越来越想抓住那个明军的统兵官,然后把他五马分尸。
古尔布什也知道胜利已定,只要再咬牙冲一下,明军就必败无疑了。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命令族人们发起最后一击,彻底撕碎这支明军。
………
鞑子骑兵已经冲到眼前了,施大勇甚至能听到那些鞑子骑兵口中瞎嚷的鬼话。
尽管阵线已乱,现在是毫无章法的被动防守,完全是凭求生的本能和最后一股血性在强自坚撑,但不管是施大勇、黄安还是邵武还是那些把总和士兵们,仍然没有人后退,他们一个靠一个坚定靠在一起,利用最后仅存的三十根长木对准那些冲上来的鞑子骑兵。
今日遇到的这支明军粮队确实不对劲,但打到现在的地步,已经容不得细想了,图赉咬牙领着马甲兵发动了最后的进攻。
施大勇同样在等待着鞑子的最后一击,赴死的准备他已经做好,现在就看自己是如何个死法了。
一手扶着半边脸被削去,只剩一只眼睛的麻忠,一手紧紧握着长刀,喉咙发出如狼叫般的嚎音:
“但有死士,无有降兵!松山上下,同生共死!黄泉道上,把酒言欢!”
“但有死士,无有降兵!松山上下,同生共死!黄泉道上,把酒言欢!。。。”麻忠的声音哽咽连连,他的右耳早已连同脸皮被削去,但另一只耳朵却清楚的听到守备大人的叫喊,干哑的嘴巴喃喃自语着,左眼之中,血与泪混合而下。
……
“呵…呼!”
冲上来了,镶红旗和镶黄旗的满洲骑兵再一次发动了他们最凶猛的进攻。
冲在最前面的满洲兵们眼睛红得可怕,嘴中的黄牙是那么的令人作呕。
强光的照射使得战场上刀光剑影,也灼得人眼难以忍受。
望着那些已被鲜血染红的尖木,战马犹豫了,胆怯了。马上的骑士灵敏的察觉到了座骑的异样,或是双腿猛勒,或是直接尖靴子上的尖剌扎向座骑。
疼痛使得马匹再也顾不得前面那些削尖的长木,发狂地冲着前面撞了过去。
“噗哧、噗哧!”
冲上来的马匹瞬间被木尖剌穿,可怜的战马挂在那上面不断惨嘶、挣扎着。马上的鞑子骑兵不管是满洲兵还是蒙古兵,都无一例外的感受到死神在向他们招手。
幸运的从马上摔下,没有当场被剌穿,不幸运的则是当场被长木连人带马一同刺穿,好像一根肉条似的悬挂在半空中。
但幸运是短暂的,还没发出落地的惨呼,后背便是一重,窒息感顿时让他们再也无法言语。
生命的迹象在最短时间消逝。
付出数十骑伤亡后,松山军的有组织抵抗也宣告结束。
………
施大勇被一匹冲上来的战马直接撞往后方,那一刻,他的双臂有种被震烂的感觉,身子也重得厉害,整个人再也站立不稳,朝着后面踉跄退去,手中的长刀也失落在地。若不是郭义,恐怕他早已仰倒在地。
失去长木掩护的松山军如同被扒光衣服的婆娘,任由鞑子骑兵宰割。
鞑子骑兵用手中的刀剑,不断呼吼着劈向松山军,一些不愿意费事的则直接凭借战马的强劲冲力撞飞一个又一个妄图抵抗的明军。
欢呼声从鞑子骑兵口中发出,如见到金银珠宝般,望着明军士兵的眼睛满是火焰。
没有任何掩护的松山军残兵们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鞑子骑兵,他们本能的下意识朝后退,可是身前身后都是鞑子的骑兵,他们根本无路可退。
只有长刀的松山军面对这些高高在上的鞑子骑兵,几乎没有任何反击能力了。
他们已力尽,虽死无憾了。
战斗仍在继续,最后的抵抗,不甘被屠戮的抵抗。
倒下士兵心中所想的是远在遥远南方的父母妻儿,是亲人。
“爹,娘!孩儿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爹,娘!”
“娘子,为夫为国尽忠了,有朝一日,带着我们的孩子到这大凌河拾捡我的骸骨吧。。。”
没有民族,没有大义,没有国家的大念,只有浓浓亲情。人死后,最后的影象是最挂念的人。
…………。
混乱中,施大勇摸到一根折断的